爱 如 幽 静 长 河

2012-09-08 20:10 | 作者:落崖惊风 | 散文吧首发

在妻子和徐立争吵着要买房的最后关头,徐立的母亲从外面的信箱里拿出了一本书,恰好也是关于婆媳关系与家庭矛盾的著作,寄信的人没写名字,也没写自己的住址,那令徐立很吃惊。翻开书籍的第一页,有着一行在正文前方的文字,也是整本书的思想:如果,你的亲人真的你,那么他们会为你所作出的一切选择承担岁月责任,一直等待着你内心的回归;如果,你所选择的人真的爱着你,你们之间的爱情成立,那么,对方也会在意见不合下于岁月的无尽头里守候。徐立一个人在书房,先前的那行文字让他觉得温暖温馨,他不得不说:“想不到一个陌生人寄来的东西能给予我如此的宽慰;或许,那只是别人寄错了的。于是,他独自念叨了几句,又把那本书放进了卧室的书柜。很久没再翻过。

“哦,你在干嘛?”尖锐的声音已经让徐立不愿意听了,他主动提出搬出书房,把最好的床位让给妻子。“你决定没有?到底是听你妈的,还是听我的。现在,几乎所有的朋友家里都握着几套房子,咱们就真么一套小户型,万一遇到了宴会上的朋友,如何说得过去?你掂量一下。”说罢,妻子甩门离去,留下徐立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她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那个样子?一个名副其实的黄脸婆,整天脑子里尽想些留给子孙后代的财产,难道我们真的老了?”徐立越思考,越觉得紧张。他还是担心婚姻是否可以继续的维持,“阿立,你在吗?”他开了门,母亲站在外面,她已经离家了几个月,是头一次回家。徐立没等她问及妻子的事,就不禁意的说了句:“她不在,放心吧,妈!”徐立决定了,站在母亲一边,那意味着将要和妻子闹翻。他突然回忆起书籍中的那句话,是啊,真的有爱,就不会轻易的离去。然而,结果令徐立失望,妻子晓娟仍然由于生活中的一件繁琐却又是一件细小入微的事情,终于在最后的吃晚饭的关头与徐立谈好:暂且分居,期间晓娟会住在自己的父母家。

一条似乎颇为精准的脉络浮现在了他的脑海,“我先试着不去理睬,看她是否能主动的回心转意,母亲说的没错,过日子就要简朴一点,不可以整天考虑一些既耗时间,有不具实际意义的事情。”他说,在母亲的跟前发了誓,“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什么。要回家,必须由晓娟自己回来。”一般公交车到了楼下,徐立要去上班了,他还惦念着家中身子被气坏的老母亲,多年来为自己付出的辛苦与爱,时刻都映照在心头。登上公交车之前,徐立还记得与楼上阳台的母亲挥手道别。他的口袋里,始终有一张小纸条,就是那本匿名信中书籍的第一页,徐立把它撕了下来,放在身边作为生活里,爱情与亲情如何平衡与考验的提示。不放在身边,徐立担心母亲或妻子早晚会发现,无论谁发现对他而言都是一件不好的消息。

那个工作是他新找的,自从两年前原本的公立的机械厂换成了私营的体制后,他就面临着失业在家的境遇。是那家还未知的公司愿意收留着他,徐立没什么本事,智慧跟着收些款项,包括帮人编写一些报告之类,无法参与重体力的活。可即使那样,即便他的学历只是国内普通大学的本科,人家那儿的老总还是愿意收他。在公车上,徐立听说月薪有五千多。他不仅大惊失色,而且忍不住的偷笑,“如果真的那么好,我也许可以为妻子看重的房子付首付,她和妈的矛盾不就化解了?”其实,他也不想看到自己最爱的两个人为了身外之物——是否购买新住房而发生争吵。徐立的心中有了一个明确的打算。但是,徐立并不计划着立刻把银行里的存款都拿出来买房子,怎么办?徐立为难了。无意之中,徐立抠出了书上的纸片,里面的那句话是他萌发出一个想法,他想试一试,看看那个人更爱自己。母亲或者妻子,在徐立的心中,预测的那个人必定是母亲,妻子的离去只让他觉得没头脑,而且薄情寡义。“我如何是好?真的始终偏袒妈?晓娟的肚子里还怀着我们的孩子呢,根据前些日子的观察,恐怕就要临盆了。万一,晓娟一时冲动,把孩子打掉,然后再找一个相好的男人,最后跟我离婚怎么办?”徐立的心中没了答案,和妻子之间仿佛隔了一条难以逾越的沟壑,与母亲也不如以往的那样贴心了。正是母亲的倔强与坚决的反对,令他到了如今的艰难处境。于是,徐立在妻子离去的一周后,和母亲的亲情之间也相隔了一层透明的但彼此都不愿去吹破的薄膜。

,凌晨的三点,母亲不告而别,留下的只有徐立。更富意蕴的是,彼时的他没有完全睡熟,而且听得到任何的响动,却未去阻挡母亲的离开。或许,“我真的该安静一下了。”正如他所说的一句耳语,对自己而讲。“母亲已离去,我躺着也睡不着,对的,我不想睡着,不想开着自己的心情,然后无言的呆望天花板。”徐立坐了起来,“嘀嗒”一次次的响起,第一次是桌上的台灯被他摁亮,后面的几声是身后的时钟的秒针,代表着岁月的无情流逝。“对啊,今年我已经三十五了,还没属于自己的孩子,本来就晚婚,离婚后,谁还会跟我生活呢?”他在左右,似乎是一开始就从未间断的摇摆中选择了爱情。“晓娟本性是好的,都怪那些同事,一天到晚的说三道四,久而久之破坏了夫妻间的感情。”徐立想去找妻子。他把新买的汽车从小区的车库里开了出来,一个偌大的新村,此时寂静无声。几盏路灯沿着岁月的划痕——那根电线的轨迹往下滑行,不知划去了哪里。“呼呼……”徐立突然将刹车踩了一下,他看着周围的情形,有不打算去晓娟的家了。“岳父骂我倒无所谓,但这么晚了,估计他们早睡了。算了,现在回去也无济于事,可悲的是我睡不着,心太累。”徐立回忆着过往的一切。包括七年前,晓娟和他说过的话,那些都历历在目、声声于耳,那些值得一生的铭记?他觉得依然有了答案。都说,老婆是皮衣,虽然珍贵难得,但母亲却如造物的上帝。徐立开着车,从大门出,去了外面四处转,其实也是兜圈,试图找到母亲。他不是很有诚意,只是怀着侥幸的心态,在自己放松、感受晚风的孤寂前提下,顺便寻找,若真找不到,对徐立而言,至少时间内不会心痛。妻子的离去也只令他感到惋惜,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的心何时变得如此的黑暗与强硬,以前的自己心软、善感多愁,而那个可爱的,为他赢得无数美丽的女生心动的他究竟哪儿去了?或许,就是岁月让他在繁华的都市中当一个平凡的恶俗之人,而且也逃不了一般人的命运。

徐立一边开车,一边跟着午夜的最后一档情感类节目哼着插曲,如同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高中时代。他是个后进生,曾一度不受老师的喜爱,记得当年的老师说:“他的秉性与心灵,注定要多灾多劫。”“一个年轻的学生打了进来,让我们聆听他的心事,帮着解决情感困惑。”主持人的话让他耳目一新。“你好,我的班主任辱骂我了,我很难过。不是因为丢了面子,而是由于在集体里的形象而丢了女友,她曾经在我最艰苦的环境中爱我。如今却……怎么办?”那个男生显然苦的伤心落泪的滴答声令徐立回想起刚才在书房里听到的时钟的嘀嗒声。曾经,也有一个人、好几个人如那般的爱过他,然而,与他走到最后的还是晓娟——也是原来的大学同学。

主持人的一句“你好吗?”牵动了徐立的内心。他——一位高中的同桌,当年,在最华美的年华里最常跟他说的一句话就是“你还好吗?”又是一段伤心往事。“如今,你还好吗?后来,你去了哪儿?”一段较陡的路段让车身晃了一下。爱一个人,可以爱的多深?多久?谁也不会清楚,即便次数再多,时光始终甜蜜,也不会清楚爱的尽头。未来是不可预知的。徐立的耳旁回响起那句话,也出自那位陈年的同桌之口。“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呵呵。我也不必再问了,已经显然得无法再清楚了。”年少的好友的依稀旧日话语似乎也在跟着班主任嘲笑以前的那个自己——青时期的徐立。然后,几乎所有同学的“哦,同性恋。不奇怪。”一句共鸣更是让徐立不知把脸面放在哪儿。海边,一座小城的海边,乌云密布,黑夜怎会看得清乌云?“呵呵,我眼睛出问题了。不过还好,鼻子没出问题。”徐立说,“咦,海风的气味。今晚的月小而精致,弯弯扁扁的,像酒杯吗?”徐立什么都不考虑,静静的把车停下,开着远光灯,照着远方的海岸,犹如一条通往沙漠深处的架起的欧式梁。他没胆量陪着某个人去远方,于是,选择了人生的另一面——足可与爱情对立的事情,永远的留在原地,在徐立的潜意识里也是故地。

故乡,一草一木,尤其是家乡那几座校园,中学、大学的风景的绮丽一度让他抱着最未来的执迷幻想,那个同桌的安慰与轻抚似乎充斥了青春最纯最美好的一段道路。如今,他身在何方,他都不敢去确定,惟有在聆听完午夜档的节目后,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与明月一起肃穆和安立,将疾驰的车由高速突然转向,停靠岸边。灯光一如既往的照着,月夜的浮想未必精彩,但足够一个人品尝往日的记忆,一个手势;一个微笑,一句话语;一种令人揣摩的神色都镌刻在脑海的深处,迟迟未肯离去,虽岁月的无情而消怠。“我今后可能要去北欧的挪威发展了,你跟着去吗?”同桌盈的话让他回忆了一切的情愫。那种男女都不一定有的爱,属于最纯粹的,毫无结婚意识、毫无功利心态的情感,那样的情感在徐立看来是如此的精彩,堪称奇迹。“或许,我和他当年前卫了一些,不知现在彼此间隔着多远呢。”徐立说,默默的诉说。海浪随着海风犹如吹着玻璃窗户,靠近了有退回去,又似一台台的人生大戏,人走了,戏曲还在。

那一夜,让徐立仿佛置身世外,不考量任何的外在因素,外在的情况,只跟着心灵的方向纵情了一会儿。“半夜不回家,没去风花月的场所,却唯独开车去了数十里外的郊区,连纳凉都不算。别人会笑的。哦!不,说出去别人也不会信。”喝了一些路边的酒,徐立开车回了家。几天后,传来了母亲的消息,电视和报纸也报道了事情的经过。媒体是那样说的:在昨夜的凌晨,一位老太太在去了酒店吃完夜宵,喝完酒后,不慎坠入郊区的大海。据有关心理学家分析,可能是由于心情极差而导致的外出散心,却身逢不测的意外事故。尚未找到相关的家属。“什么!那是我妈!她怎么会去了郊外的海边呢?死了?不可能。”徐立赶紧去了医院,路上,徐立开车曾碰到一辆汽车,但没在意。终于,到了医院,确认了死者就是自己的母亲。他后悔万分,为何凭着潜意识的冲动就随她离去?为何在海边还没在意有个人就在附近游荡呢?他想不通,这无法用考虑不周或者见识肤浅、粗心大意没看见为理由,商业上的套词不能适用于情感与思想之间。徐立把她的后事处理了,然后过着一个人的单人生活。数月之后,一封信件寄到了他的家里。起初,他以为还是那个记错了信的陌生人,无法遏制心中的念想读了一遍后,才猛然发现那封信是母亲在半年之前和妻子第一次吵架的时候写的,那时,她生气住到了郊外的寓所——出租的房子里。不知什么缘故,信好像被拖延了很久才发送过来,信中写道:妈可能不回来了,你和晓娟她们过生活,去追求你的日子,真要买房就去买吧,年轻人的思想跟我不同,尽管生气也无权阻止。如果,哪天晓娟离你而去,请别怪她,我跟她说了,在爱情中无需忍让,那样只会让生活延续,而无法令爱情重生。办法只有一个,远离,看看对方、彼此是否会挽留、追逐。倘若没出现哪一方苦苦哀求的情况,那么爱情也就走到了尽头。另外,你的同学几年前找到我,说他曾经在你的青春岁月里扮演了恋人的角色,但那是真的爱,不保留一丝余地,妈没惊讶,也没怪他。他说,开了一家公司,等你前去应聘,最近你好像去了,正如他来找我说的那样。

徐立翻看了那本书,证实了他原先的隐秘的关乎爱与岁月的猜想,却又是一直未说明的:那本书的背后注明了地址,就是徐立新职位的那家公司的地址。署名是原来的同桌;青春的恋人。在书的最后一页写着:生活本无奈,爱情本也是纯粹,却充满坎坷和复杂的。听说,早些年你结婚了。很为你高兴,至少在情感的方面你比我成功!怎么说呢?总结成一句话来概括爱情与生活的那些岁月吧——爱静静的流淌,却极富灵动,水声的悦耳证明了岁月的一切,爱如幽静长河。好好的和她过,那句话与母亲迟到的一封信的最后留言竟然一模一样。

在那个秋季的下午,道路上人迹稀疏,儿飞去有飞回。徐立情不自禁的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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