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站在路边等车，树叶有点微动，胳膊却微起了层疙瘩，八月了，我想，是早就入秋了。

微风带来的仅是寒冷，我对它我真有点害怕。后悔自己没穿长袖，不禁抱住了自己的胳膊。还好人挺多的，可以替我挡点风。

远远的看见客车来了，心里高兴了一下。因为等待总是叫人不安的。

“来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呼啦一下子好多人涌了上来。也不知原先他们在哪里藏着了，一下子就冒出来了。有点小诧异，接着有点小滑稽感。看来这次又得站着了。我不善于和别人争，又因为自己的腿的原因，知道争不过人家。我已经习惯了。

站在车上，我就已经知足了，我怕的是还得等下趟车。在哪儿不是站着呢。

旁边的座位上是个男孩，他看样子有十八九吧。戴着副眼睛，不过是闭着眼睛的。大概他想休息会吧，大概他懒得在这乱哄哄的车厢里睁眼，因为睁开眼，也没什么风景。也有可能，他怕睁开眼，看见了他该让座的情况。当然，这是我自己的猜测。我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去猜测别人，可是，站着也无聊，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可是，男孩闭着眼，我还是让他睁开了眼。因为刹车，我的身子略微倾斜了，碰到了他的头。似乎有种香气，飘柔的洗发水。“对不起”，我向他笑了一下。他向我看了一眼，没说话。我忽然想起了我四岁的小外甥，他要是在这儿，肯定追着他，要他说没关系的。我感到有点尴尬。脸上依然僵硬着那一丁点微笑。

不过，令我不安的是，车子走了不久，就又拐弯，我又碰到他的头了。在他转身看我之前，我不知道该对他笑还是不笑。可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然没有回头。

“对不起，”我还是把这一句话不安的递了过去。

他也没有接话。他是生气了。可能这种事情，他认为理还不如不理。可我觉得更加尴尬了。

“我有残疾”，我看见他的头稍微动，似乎沉思一会，回过头，对我微笑道，“腿吗，你坐吧”

“不是不是。”我不想抢他的座位，只是对碰到他的头抱歉。我只想和他解释一下，我碰到他头的原因。

“嗯……”他像是满脸疑惑自言自语。头又回过去了。

我忽然想到他误会我的意思了，他可能以为我对自己残疾的否定。

“我是腿有毛病，不过不想占你的座位。”我又向他解释。

“你坐吧”他这次没有看我，也没有笑，脸上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像是我做错了事，又像是他自己做错了事。

他站了起来，把我硬按到座位上。我的力气当然没他大。我的心一下子释然了，因为知道他并没有怪我。只是，我紧接着听见后面的微微的笑声。心又沉重了起来。他把手搭在我肩上，一抬头，撞见了他的微笑。我又还了他一个微笑。

我忽然想起来一句话，在人生的道路上，无非是议论议论别人，再让别人议论议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