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园

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要爱她一辈子，也没说要永远等她。他一直幻想着当他们青春不再，风烛残年时，他和她可以相拥坐在温暖的炉火旁，读着他写给她的诗－《当你老了》。爱尔兰诗人威廉'巴特勒'叶芝倾其一生都在爱着矛德'冈，但是她，却不断地拒绝着他。1888年，23岁的叶芝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穷学生。但是这一年的1月30日，他在伦敦首次遇到了正在探亲的22岁的矛德'冈。他对她一见种情，从此开始了长达一生的“爱的追逐”和“爱的烦恼”。当时的冈已是颇有名气的女演员，她不仅长得高挑美丽，为人热情，而且还是爱尔兰民族自治运动的领导人之一。美丽、智慧再加上人生信念是冈身上放射出独特的光芒。叶芝说：“我从来没有想到在一个活着的女人身上看到这样超凡的美。这样的美属于名画，属于诗，属于某个过去的传说时代…”冈因为喜欢叶芝的早期诗作《雕塑的岛屿》，当晚她主动邀请叶芝共进了晚餐。在茅德'冈面前，叶芝觉得自己“不成熟也没有什么成就”，他只能把炽热的爱悄悄地藏起来，他对冈说说，他希望自己将来能够成为爱尔兰的雨果。在伦敦伊伯里大街短暂的相逢，让他们共同度过了9个难忘的傍晚。后来，叶芝回忆说：“以往的全部岁月，其意义就在于为了这短暂几天而等待；今后的漫长生涯，将是为这片刻的光阴而回味。”叶芝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男人，只是为了要配得上他所爱的她。为了让她真正地了解自己，为了把自己展现给她，他开始拼命地写诗。1891年7月，叶芝收到了冈从巴黎寄来的信件。她在信中写道：“昨天晚上我有一个美好的经历，我穿上了你的思想外衣，渴望来到你的身旁。我必须马上知道这种感受你是否也体会到？这封信使一直不敢表白的叶芝有了信心，在他看来，这无疑是冈对他的示爱。他仔细而小心地将这封信粘在了笔记本上，兴冲冲地跑去向冈求婚。但是，她却拒绝了他。她说，她对**怀有抵触与，所以，她不能和他结婚，但希望彼此保持友谊。第一次求婚就遭到拒绝，但这并没有让叶芝心灰意冷，他认为，这是冈对他们之间的圣洁的关系所做出的诺言。他仍然对她魂牵梦萦，并以她为原型创作了剧本《凯丝琳女伯爵》和著名诗作《当你老了》。1900年和1901年，叶芝先后两次向冈求婚，还是遭到了拒绝。1903年，冈嫁给了一起并肩战斗的爱尔兰民族运动政治家约翰'麦克布莱德。消息传来，伤心失望的叶芝在这一年动身去美洲进行了一场漫长的巡回演讲。为了排遣内心的孤独和犹豫，他曾和一女子有过短暂的恋爱，但一年后分手。尽管爱慕的人已经结婚，叶芝仍然不断地写诗赞美冈，不断地表示自己的炽热感情，叶芝说：“我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我赞美她的身体个精神。”他在《白鸟》中写道：“亲爱的，但愿我们是浪尖上一双白鸟！流星尚未陨逝，我们已厌倦了它的闪耀；天边低悬，晨光里那颗蓝星的幽光；唤醒了你我心中，一缕不死的忧伤…”1916年，由于政治原因冈的丈夫被英国处以极邢。以为机会再次到来的叶芝又一次向冈发出了求婚誓言，但还是被拒绝。从青春年少时的惊鸿一瞥－他爱上了她，叶芝便走上了漫长的爱情苦旅。他的内心始终是痛楚和喜悦交织，希望和失望相随。尽管这段纠结在诗人心中的爱情几经曲折，没有任何结果，但却激活了他心灵深处的激情。美国诗人奥登怀念叶芝时说：“辛勤耕耘的诗歌，把诅咒变成了葡萄园。”他的诗作《丽达与天鹅》、《白鸟》、《他希望得到天堂中的锦秀》等等都是他为冈写下的名篇。这种刻骨铭心的爱，促成了一位伟大诗人的诞生。1923年，叶芝“以其高度艺术化，洋溢着灵感，表达了整个民族灵魂”的荣誉获得了诺贝尔奖，他被西方评论界称为：最后的也是最伟大的一位抒情诗人。”这似乎也验证了冈曾说的一段耐人逊饿话：“世人应该感谢我没有嫁给他。”52岁的叶芝终于停止了这种无望的念头，他和一女子结婚。但事实上，他还是无法忘记她。在他的生命的最后几个月，他还是给她写信，约她出来喝茶，但还是被拒绝。1939年，叶芝病逝。在诗人的葬礼上，人们没有看到叶芝爱了一辈子的人，她仍拒绝他，包括拒绝参加他的葬礼。“虽然枝条很多，根却只有一条，穿过我青春所有说谎的日子；我在阳光下钭掉我的枝条和花朵，我现在可以枯萎而进入真理。”这是晚年叶芝的吟唱。叶芝的一生献给了爱尔兰文学复兴运动，贡献给了诗歌、戏剧，也贡献给了他与冈的爱情。也许叶芝看来，爱情本身是否得到，已经不重要，因为他已经尝尽了追求的酸甜苦辣。一个人，若想爱过一时一刻并不难，但是，最为难得的是－到老的时候还是那样刻骨铭心，以致从来都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当现代的爱情变得可以速成也可以速朽的时候，真的希望，当我们老了的时候，自己就是叶芝，或者是那个叫冈的幸福女人。不为别的，只为记住爱情最初的执著和永恒，只为铭记那个以朝圣者的心境追逐爱情的灵魂！也许，一切更加简单，就像叶芝写给自己的墓志铭那样：冷眼一瞥、生与死、骑者，且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