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前言）

这个故事写于3月份，当时兴致勃勃的坚持着写了两个星期，吃穿住行都在构思文章内容、情节。其中包含了我所有的理想和信仰，可以说，这个故事是我的思想，我的意识，我的向往。

我想让文中的人物丰满一点，形象一点，可是到最后我发现，我无法过多形容他们。因为他们本就是淡漠的人，对这个世界没有过多的留恋，与人相处，保持着一种似是与生俱来的疏离感。他们寂寞，或许是因为太过特殊化，太过我行我素，意气用事。也或许是他们太过浓烈，太过炽热，有时又太过冷漠和决绝。他们一直都只是沉迷于自己的内心世界。

那个世界，是他们的信仰和追求，同样也是我的。

故事没有特定的时间和地点，看上去似乎与外界间隔。因为这是我的幻界，它是永恒存在永恒不变的，任何的形式化的东西都会损害它的虚幻美。我只是想要表达一种心灵的东西，那是灵魂的最深所在。

两个星期后，写完了后记，于是兴高采烈且满怀憧憬的开始打到电脑上，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对这件事变得兴趣索然。我觉得就算写出来又有什么用呢？有几人会看，又有几人能懂呢？

我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而已，嘴上说着就算没有观众，也要独自演戏，说着如果没有人欣赏，那么孤芳自赏也未尝不好，可内心依旧是渴望被认知的。我渴望有人能走近我，懂得我，在意我的喜怒哀乐。而且这渴望十分强烈。

呵呵，这样看来，我是有些心口不一了吧。

不想做过多介绍，文中内容和精神需要自己去领会。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把这个故事看完，我相信，等你们耐心读完之后，便会明白我想要表达的东西。那不是单纯的性欲，也不是的奢华的物质享受，与爱情、生活也并无多大关联。可以说这是一种精神状态，是一种思想。

文中人物冷漠却又炽热，鄙弃感情却又需索温暖。我觉得这并不是矛盾。他们只是看不清自己，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这也是现在的我。质疑自己，看不清自己的真正所求。可是到后来，一切都逐渐明了。当黑暗和死亡趋近的时候，也就是本质和真性情显现的时候。

文章不同情节的写作风格大概会有些不同，我不希望有人以偏概全，只看到前部分内容就给我的故事打入深渊。

这个故事的内容和风格是我喜欢的，但我并不否认，在描写细节和结构设置上会显得粗陋浅显。我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优美的文笔，我说过，这只是我的内心世界，是我的思想和信仰。你们赞同或喜爱与否，我无法决定。但我真心希望每个看到这个故事的人，能耐心的读下去。

但求理解。谢谢。

一随心所欲（一。序幕）

有这样一个地方，它隐藏在繁华喧嚣城市中无人问津的角落。

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完全活在自己的思想意识里，没有约束，亦没有顾虑。

有这样一种感情，掺杂着情爱和欲望，即使不被世俗理解，却始终不离不弃，用心去爱，用灵魂沟通。

1、

蓝若QQ的个人说明写着：请相信我不是欲女，我只是太空虚。

我相信她。真的，哪怕她网名叫纵欲，我也坚定不移的相信。

她给我写了很多信，印着各地的邮戳，最终送到我的手上。

现在是2月18日，前几天情人节的时候，我收到她在青岛的信。她说，晨，我现在在青岛，这里的风景真的好美。等有一天，我一定带你来玩。

她把她的QQ告诉了我，说这样或许联系更方便些。

其实她是个矛盾的女孩，我能感受到她做这个决定一定犹豫了很久。

我们是同一类型的人。渴望得到，渴望拉近彼此的距离，却又怕太熟悉了会腻烦。在信中她提到过几个男人，都是热恋一阵，有的才在一起一天，她就离开了。或许是她怕受到伤害，害怕对方先提出分手，害怕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所以她总是最先离开的那个人，决绝又无情。

2、

对了，我想我有必要进行下自我介绍。

我叫清晨，每个认识我的人，都说这是个纯洁的名字，并微笑着看我，用赞许的语气说：清晨，你会成为一个纯洁的人。

或许在别人眼里，清晨，第一抹阳光照耀大地，给人们带来温暖和希望，净化这个世界。

可，这带给我的，除了苦难，就是悲痛。

妈妈在第一缕阳光照进产房的时候，伴随着我的哭声，因难产离开了人世。

后来爸爸告诉我，这个名字，就是为了纪念妈妈。

爸爸独自把我抚养大，他曾对我说，晨晨，你从小就没了妈妈，我一定要让你过最好的生活。

爸爸事业做得很好，公司越办越大，并开了多间连锁店。

爸爸经常带我去高级餐厅吃西餐，给我买名贵的小礼服裙。

从小到大，我都在最好的学校上学，并有名师给我做课后辅导。

每天都有专门司机接送我上学。因为爸爸的关系，老师们格外看重我。

在所有人眼里，我成绩好，长得漂亮，又乖巧懂事，是名副其实的小公主。

可谁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爸爸妈妈疼爱，想像其他孩子一样坐在妈妈怀里看电视，想像其他孩子一样由爸爸送去上学，想像其他孩子一样在父母的陪伴下去动物园玩。

这些，我从未拥有过。

甚至连家长会，都是司机叔叔去参加。

听我叫他叔叔，老师关切的问：“清晨，爸爸怎么没来？”

我刚想说“爸爸很忙，没时间”，就被同学们的哄笑阻断了。

周围那些八九岁的孩子们笑着，叫着，拍着桌子，冲我做鬼脸。

虽然教室很嘈杂，但他们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说，清晨没有爸爸妈妈。

清晨妈妈早死啦。

清晨爸爸不要她了。

她是野孩子，怎么会有爸爸妈妈。

接着是一阵强过一阵的嘲笑声。

老师很尴尬，也很生气。她制止着同学们，安慰着我。她把我搂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后背，说，清晨别听他们乱说，爸爸很爱你的。

我挣脱了老师的怀抱，强忍住泪，跑出了教室。

司机叔叔紧跟着我离开。我听到他愤怒的声音：“你们这群孩子，怎么一点教养都没有！”

等叔叔追上我时，我正坐在一颗大树下面。

他走过来，努力挤出笑容。“晨晨，别听他们的。”他见我抬起头对他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继续说，“晨晨真坚强，真懂事。不哭就好。”

我点了点头，任他牵着坐到车里。一路上，我像往常一样和他谈论着老师都教了什么，留了什么作业，并开心地给他唱歌背诗。

耳边传来叔叔的叹息声，可是我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我扬起脸，露出稚嫩的笑容，说：“叔叔不用担心我，我长大了。“

叔叔摸了摸我的脑袋，目光里流露出慈爱，“晨晨真长大了，很懂事呢。”

3、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朋友。有时看着身边成群结队的人，我想，这就是朋友吗？

有时听他们用霸道命令的口吻对“朋友”说：我们是朋友，你陪我去买东西。你去帮我擦黑板好不好？我们是朋友，你接水怎么不给我接？给我张纸。这橡皮真好看，我要了。

我时常在想，难道这就是朋友？难道朋友就是相互利用、相互支使的吗？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他们的自私自利，不过是打着好朋友的幌子罢了。

所以我宁愿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也不愿融入我不喜欢的圈子。

4、

我上高三的时候，曾在无意中和爸爸提起，我想要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在城市最安静的角落。有很多房间，每个房间的装饰都是同一色系。

爸爸问我：“晨晨，你要这么多房间干什么？”

我狡黠的笑了笑，“那样的话，我就能每天更换房间睡觉啦，一直面对一个房间，多乏味啊。还可以躲猫猫，那样别人就找不到我了。”

爸爸听了哈哈大笑，“傻闺女，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说完突然陷入沉思，然后抬头看我，“晨晨，一转眼，你都十八岁了，都是大姑娘了。”

是啊，不知不觉的，十八年过去了。这十八年来，我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孤单。

忘了有多少个夜晚，我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默默流泪，想爸爸妈妈，可我知道他们不可能来陪我。哭累了，就安静的睡觉。我不吵不闹，也从不向爸爸提什么要求。

别人都说我乖巧懂事，可没有人了解我的心。

我不是不渴望爸妈的爱，只是，渴望也不会得到。所以我干脆断绝了这些奢想。

也忘了有多少个夜晚，做噩梦。

梦中，身后一直有人追着我，我跑啊跑，逃啊逃，跑到筋疲力尽，却也无法摆脱他们。

还梦到日本人，那些凶残的日兵拿着枪追我。我经过一条条街道，跑进一个个村落，躲进一间间屋子。

惊醒时，是如死般沉寂和黑暗。我安抚着自己，然后渐渐的，慢慢的，静静的入睡。

有时想象当初爸爸妈妈在这座房间里快乐的样子。或许爸爸会抱着妈妈转圈，或许他们会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许妈妈会挺着大肚子做健身操，或许他们怀着憧憬给我起名字。或许……

我只知道那些是我永远猜测不到的幸福。

而我，亲手毁了他们的幸福。我罪孽深重。

如果没有我，妈妈就不会死，爸爸就不会这么辛苦。这个家，也就不会这么冰冷。

我多想，多想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我，多想我从未来到这个世界。

5、

高考前一个月，爸爸带我去看房。我很兴奋，终于能离开那个承载了太多痛苦的房子了。

那天爸爸穿着笔挺的西服。他冲我笑，帮我打开车门，说：“晨晨，爸爸带你去看房，就当是高中毕业送你的礼物，你可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个好大学啊。”

爸爸一直在笑，可我看到他眼角细细的纹路，特别难过。爸爸开始变老了，眼角已经深深地刻画了岁月的痕迹。头发也不似从前那般黑亮了，开始发黄，掺杂着白发，并且已经变得稀疏。后背依旧宽阔，我却清楚的感受到他的疲惫。

我正看的出神的时候，车子猛然一斜，是爸爸在急忙调转方向盘。爸爸旁边的车玻璃已经碎裂，正巧砸在他的头上，身上，腿上。我看着眼前满身是血的爸爸，惊慌的不知所措。

后来我反应过来，肇事者带我们去医院。我紧紧地搂住爸爸，他还在不停的流血，面目挣扎。我知道他很想睁开眼睛看看我，可是他不能。他已经无力再睁开眼睛。

到了医院，医生把爸爸推进急救室。我呆呆的看着医生们匆忙的脚步，精神崩溃到极点。有个护士催我去检查，因为我的手臂一直在流血。

是的，我也被玻璃划伤了，但并不算严重。我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我已经失去了妈妈，如果再失去爸爸，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最终，抢救无效。爸爸离开了我。

惨白的病床上，爸爸一动不动的躺着。我抓着他的手哭喊。

爸爸，你醒来看看我啊！

爸你看看我啊！我是晨晨啊，我们还要一起去看房，我还要和爸爸玩躲猫猫呢。

爸！你怎么能抛下我不管了。妈妈不要我，你也不要我了吗？

我不想离开你，爸，你醒醒，你醒醒啊……

我看着病床上的爸爸。他停止了呼吸，很安静的躺着。他的手冰凉，我紧紧握着，却无法温暖他。

我多希望他能睁开眼睛再看我一下。多希望他能再对我笑笑，再叫我一声晨晨。多希望他能醒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大疼痛，我快疯了。我从没想过爸爸有一天会离开我。别人劝我，节哀顺变。可我如何能节哀顺变！这是我的爸爸啊，照顾我十八年的爸爸啊！

6、

后来，我一个人去看房。房子装修得很漂亮。而且是在繁华都市的安静角落，这是难能可贵的。

房子旁边有绿油油的草坪，种着我最喜欢的丁香，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里面有很多房间，并且都布置好了装饰品。每间房间一个色系。粉红色的可爱，天蓝色的梦幻，淡紫色的浪漫，橘黄色的温暖，绿色的生机勃勃。还有纯白色，干净清洁，淡雅大方。

没有大红色。因为爸爸知道，我从小就不喜欢那过于艳俗的红。

我住在白色的房间里，这比较符合我此刻的心情。我平静的打开窗户，然后躺下来。有微风吹进来，阳光照在床上。

现在正是夏天。炎热的天气，我却手脚冰凉。我知道，我的心一定更凉。

没有参加高考。因为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也没有任何意义。

名利，金钱，地位，这都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想找工作，不想面对这个社会。我始终没学会融入那个凉薄的集体，更没学会勾心斗角相互利用。

7、

我宅在这座新房子里，过全新的、一个人的生活。把电脑和喜欢的书都搬了过来。简单的带了几件衣服，并把平时睡觉抱着的大熊抱了过来。这个熊有一米六，到我的肩膀那里。陪了我十多年，我抱着它说了很多话，所有的烦恼和悲伤都告诉了它。它安静地听着，不说话，不哭也不笑。虽然它不会回答我，但它在那些漫长的黑夜里，是我最大的精神支柱。

我买了盆仙人球放在电脑旁边。因为曾听人说，仙人球有防辐射的作用。我想，除了防辐射，它还能教会我坚强。

它满身尖刺，不允许别人触碰，用绝情的方式保护自己。不需要过多的照顾，顽强的生存。也不需要别人的关注，只纯粹地做自己。

居住在有很多房间的空荡荡的大房子里，说一句话都能恍惚的听见自己的回音。不过事实上，我连说话的对象都没有。

8、

一个人的生活，因为随意，所以没有固定的规律。

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闲暇时间。常常心血来潮的去晨练。也常常睡到下午三点才起床。

基本上吃些方便的东西。自己熬粥，泡面，吃面包。偶尔会按照书上的做法学着做些稀奇古怪的菜肴，然后美美的品尝。

有时彻夜难眠，裹在被子里，摆弄着手机。想找人说说话。可我的电话薄里，只有爸爸一个人。每当这时，我就会难过的流泪。

那些不受控制的泪，顺着脸颊滑落。有的流到枕头上，带来大片潮湿。也有的流到嘴里，带来咸涩的味道。有的流到耳孔里，嗡嗡的让我失去听觉。

随意按下几串数字，不是空号就是关机。

我拨爸爸的号码，试图证明爸爸还活着，幻想他从未离开我。可耳边传来的是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我终于变得歇斯底里，如婴孩一般嚎啕大哭起来。我听见自己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颤抖的，寂寞的，绝望的。

二．随心所欲（二。初缘）

1、

在忍受不了巨大空虚的时候，我开始写作。写我的过往，我所受的委屈，我所有的疼痛和忧伤。因为是心灵之声，我很快便小有名气。

有出版商主动联系我，我成了畅销书作家。有越来越多的人给我写信。那些印着各地邮戳的信封，让我稍稍找到些存在感。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萧蓝若走进了我的世界。

她说，晨，你文字中敏锐的疼痛让我难受。你的文字很阴郁，字里行间流露着伤感的气息。

晨，我知道你是寂寞的。或许我可以帮助你，我们是同一世界的人。

我对她说，蓝若，你知道吗？我是没有未来的人，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我看不清自己。而正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最寂寞。

蓝若，有时候我真的很害怕，害怕黑夜的漫长无边，害怕一个人睡觉，害怕在这个世界上生活。

没有人和我说话，可是我真的很想和人说说话。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听听我心灵的声音？

在QQ上，加蓝若为好友时，我看了眼她的资料。网名纵欲，女，18岁。我毫不犹豫的点了“加为好友”。我知道这就是蓝若，因为她的个人说明写着：请相信我不是欲女，我只是太空虚。我懂这种感受，我相信她。

晚上，我们视频。她化着浓浓的烟熏妆，褐色的波浪卷发披散着，有几缕贴在胸前。她穿着黑色的小吊带，胸口部位挂着小亮片，看上去妖艳又性感。

她对我笑着招手。我也笑笑说，蓝若，你真漂亮。

我一向不擅化妆，但皮肤很好，白皙嫩滑。那晚我穿着低胸的蕾丝小睡裙，露出深深的乳沟，只涂了口红。所以蓝若说，晨，你是妩媚又清纯的妖精，你的唇很魅惑。

我们一直聊到凌晨四点。其间我谈到自己的过去，我因难产而离开人世的妈妈，我孤单遭受排挤的童年。那些寂寞流泪的夜晚，那些恐怖无助的梦。还有因为陪我看房而出车祸的爸爸。

到最后我已经泪流满面而浑然不知。

蓝若在世界另一个角落，安静又投入的听我诉说。她一直在抽烟。我平静下来的时候，仔细看她抽烟的样子，很美很优雅，我很喜欢。她的每个指甲都镶了钻，每个指甲都晶莹剔透泛着光泽。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看人抽烟，我觉得，这些人一定有他们无法言说的凄楚。

第二天晚上，我对蓝若说，你可以过来陪我吗？

她微笑着答应了，并对我说，晨，其实我很喜欢你，我一直想去陪伴你，让你不再那么寂寞。我愿意用我的全部去爱你。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爱我。就连爸爸，也没说过这句话。他是个不善表达的人，只知道给我物质化的东西，却不曾走进我的心来沟通。

蓝若的这些话，让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直流泪。最后睡前，我对她说，蓝若，谢谢你，我也很爱你。

2月21日中午，我接到蓝若的电话。她说，我快到了。

我去商城买东西。这是爸爸去世以来，我第一次到商城。我买了很多菜，很多零食，还有几套衣服。回家的时候，袋子将手掌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红印。

我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将衣服挂好，拖了地。洗了菜，激动的等待蓝若的到来。

下午3点10分，我听到清脆的门铃声。打开门，就看到了捧着大束丁香花的蓝若。纯净的白色花束，衬着素颜的蓝若，仿佛天使降临一般。

我把丁香放到茶几上，问蓝想吃什么，饿不饿。

她拎起包，对我说，晨，你别忙了，我想洗澡，你和我一起吧。

我找出两件黑色纱裙，高高兴兴的和蓝若一起走进浴室。

蓝若很自然的脱掉身上的衣物，倒是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扭扭捏捏得很不自在。蓝若看着我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一边将我裙子的拉索拉开，一边说，哈哈，小妞，怕爷非礼你啊？我笑着朝她伸出拳头，锤在她肩头，故意娇嗔道：“讨厌，你坏哦。”

然后我们两个一起捧腹大笑。

水流哗哗的声音，两个女生的笑声，立刻让这个沉寂的房子热闹起来。

蓝若让我看她左胸上的纹身。是一只蝴蝶，泛着幽蓝色的光泽，翩然若飞。我轻轻扶抚上去。心疼的问，蓝若，疼吗？

她摇摇头。又问我，好看吗？

好看，你很好看。

她白了我一眼，我说的是蝴蝶好不好看！

我闷闷的说，好看，不过没你好看。

然后听见她欢快的笑声。我觉得和她在一起真开心。

我喜欢这个女生。从第一次看到她的信开始，从第一次视频开始，从我打开门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从她和我一起洗澡开始。

我知道，这是另一个我自己。

蓝若突然俯身过来，把我按在墙角，激烈的吻我。

喷头还在不停的“哗哗”流水，掩盖住两个女生纵情的呻吟。她双手用力抚摸着我的后背，柔软的舌探入我嘴里，和我交缠。

突如其来的巨大情欲，使得我配合着她，贴近她的身体。两个女生的胸贴合在一起，下身不停磨擦。

这是我从未有过的激情。我的身体在战栗，欲火在燃烧。

蓝若开始亲吻我的脖子，将头埋在我颈项间。我抱紧她，闭着眼睛感受她的身体，享受她带给我的快乐。

她用手抚摸我的胸，又伸出舌头舔我的每寸肌肤。我的身体第一次接受爱抚，我知道它很喜欢。我几近疯狂，紧紧地搂着蓝若。

我们关掉喷头，倒在浴室里。她舔着我的肚脐，那是另类的激情。再到小腹，向下，向下……

尽管从未有过这些经历，但身体最原始的欲望，让我本能的张开了双腿。

这是两个女生的爱，是不被世俗认可的爱。

可是，我们在爱。在发自身心的爱。

等我们恢复平静，蓝若对我狡黠的笑了笑，我却十分尴尬。蓝若轻轻为我冲洗身体，温柔的开口，晨，其实我是双性恋。我很喜欢你，我愿意用全部身心去爱你。如果你愿意，我想留下来。

我让蓝若留了下来。一是我不想再过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生活，二是我真心喜欢这个姑娘，和她在一起我很快乐。

我们的身材相差不多，都是丰乳肥臀型。腰肢纤细。典型的魔鬼身材。

我留着一头又长又黑的直发，走路的时候，发稍在后背上左右摇摆。双眼皮下是浓密卷翘的睫毛。眼睛很亮，黑白分明。听说眼睛黑白分明的人很善良。

蓝若是褐色的大波浪卷发，蓬松又柔软。经常化浓艳的妆，眼角微微上翘。最喜欢穿低胸的吊带。左胸上心脏的位置，纹了幽蓝色的蝴蝶，看上去妩媚又性感。

拨开蓝若的头发，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她的左耳戴了五个白金耳钉，而右耳只有一个蓝钻。这是她独特的亮点。

我比较喜欢她的右耳，经常会含着蓝钻轻轻吮吸。

我们的身高也差不多，我172，她173，此刻我们两个穿着相同款式的黑色纱裙，宛如两姐妹。

我们只吃了简单的米饭和番茄炒蛋。蓝若说剩下的菜等以后慢慢吃。然后她又补充，哈哈，晨，怕不怕我把你吃穷啊？

我看着她调皮的样子，情不自禁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说，不怕，我巴不得你把我吃穷呢。哈哈。

这是十八年来，我过的最开心的一天。蓝若教会了我爱和关怀。也就是从这一天起，我们的命运紧紧的联结在一起，斩也斩不断，分也分不开。

我是相信宿命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而我和蓝若的相识，就是天意。

吃过饭，我们手拉手去散步。虽然现在已是初春，但外面依旧很冷。蓝若看我瑟瑟发抖，于是把我的手放进她大衣的兜里，从里面握着我。手指相互交缠，掌心的温暖相互传递，我马上便觉得不那么冷了。

这里是郊区，并没有多少人居住。蓝若一路上说说笑笑，一会指着天说，天真蓝，一会对着云说，云真白。

我笑，大晚上的，应该说天真黑，然后接着说，草真绿。

蓝若马上哈哈大笑。小傻瓜，大冬天的，哪有草啊。

我吐了吐舌头，嘿嘿的笑了。蓝若看着我的样子，笑得更欢。哈哈，哈哈哈，我的傻姑娘。

我装作生气，把手从她兜里抽出来，丢下她蹭蹭的往前走。口中念念有词，哼，你才是傻姑娘呢。

蓝若小跑几步，从后面紧紧地抱住我，双臂环着我的腰，将小脸在我的脖子上蹭来蹭去。撒着娇说，好宝贝，别生气嘛。

我当时没忍住，笑得肚子疼。说，你撒娇的样子像条猫，真粘人呢。然后转过身，搂着她的脖子，含住她右耳的蓝钻耳钉，对她说，小傻瓜，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

路灯下，我们两个的影子叠在一起，分也分不开。

2、

蓝若真的很喜欢蓝色。从她的蓝钻耳钉，到胸前幽蓝色的蝴蝶，就连房间，她也选了天蓝色的。

晚上，我穿着黑色蕾丝睡裙挤在蓝若床上。她说，晨，你这件睡衣真性感。

的确，真丝的肩带，在中间系成了蝴蝶结。V形设计，露出细嫩诱人的胸部和深凹的乳沟。腰部微微收紧，舒适又巧妙地展现我纤细的腰肢。裙摆镶有蕾丝花边，并串满了珍珠，只能刚好遮住臀部，裸露着修长的腿。再加上我乌黑的长发，裸足穿着细带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性感极了。

我对蓝若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条睡裙，我想把最漂亮的自己展示给你看。

蓝若轻轻笑了，然后严肃的问我：“晨，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我怕你知道以后就不喜欢我了。”

我看着她的瞳孔，里面写满了不安，紧张，以及淡淡的失落。我说：“蓝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相信我心里的你是最真实的。”

蓝若从旅行包里面掏出各种各样的假面，假发，还有各种情趣内衣。网格的，纺纱的，三点式，丁字裤，各种颜色。我随机拿起来一条，是黑色的开裆裤。心形的开口上缝衬着梅红色的心。我赞叹着，蓝若，这些内衣真漂亮。

她苦笑着，说，“我是小姐，公司安排我在网上裸聊，这些都是我的工具。有时候也接口活，公司内有统一的简介，是厚厚的一个大册子，里面有我们的照片，所做业务，还有经历，特长。我是公司里比较出色的，印在前几张，所以点名找我的人很多，我用这些钱去各地旅行，随身带着笔记本，在晚上的时候工作。”

蓝若依旧苦笑着，可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可耻的事，每个人都有选择工作的权利，我们没有资格指责别人。

所谓的正确与错误，只不过是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很多人都说那是错，所以人们潜意识里以为那是错。但在全然不同的地方，人们有全然不同的价值观，那些被多数人认为错的事，并不一定是错的。

于是我对蓝若说，“我相信你是对的，这不过是你的工作而已，没有什么好自卑的。”

凭什么说这是错的？我们只是有着和很多人不同的价值观，思想观而已。什么是常规？那不过是一些人的潜意识而已，凭什么要求别人按照他们的思想意识生活？在我们这个群体里，他们也是不符合常规的。

蓝若穿着镂空的纺纱胸衣，黑色的小短裙，为我跳舞。柔软的长发随之飘摇，充满了魅力。狂放的动作，火辣的身材，我觉得我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人间尤物，是难得的艺术品。

整晚，我们都在索取对方的温暖。她在身旁搂着我，将手臂搭在我的肚子上，用她的腿压住我的腿。我们以紧密贴合的姿势入睡。

半夜醒来，看到身边躺着的蓝若，心里是无限的温暖。她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而轻微闪动。娇润的红唇紧闭着，即使在睡觉时，也格外诱人。

我听着她平静的呼吸，闻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芳香，将头埋在她胸前甜甜的睡了。

或许蓝若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她的出现，让我感到温暖。只要身边有她的存在，我就觉得踏实。

第二天我早早的醒来做早餐，熬一碗绿豆粥，然后叫醒蓝若吃饭，和她一起去散步。

初春的清晨，人影稀疏。我牵着蓝若的手，一直静静地走。去集市买了一只猫。油黑发亮的猫，摸上去柔软又温暖。它有一双碧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骨子里透着媚气。还是只小猫，只有一只手那么大。蓝若说她很喜欢，是我决定买下来。只要她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虽然，尽管，黑猫是不吉利的。我又买了几条小鱼，是有彩色漂亮尾巴的热带鱼。蓝若说，“晨，这种鱼冬天养不活的，它们太矫情太矜贵了。”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我对蓝若说：“没关系，先养着试试吧。”

我们挑的都是最漂亮的，它们都有五颜六色的大尾巴。老板娘告诉我们，这些有着彩色漂亮尾巴的鱼都是公的，而那种是母的。我们顺着老板娘的手指看过去，果然，母鱼简单平凡没有任何装点。蓝若发出不屑的声音。呵，和男人一个德行，都是靠付臭皮囊勾引别人，虚有其表。

但后来，蓝若是很喜欢这些美丽的小鱼的，她常常在闲暇的时候喂它们吃东西，并兴奋的叫我，晨，看啊，它们在抢鱼食吃呢。

尽管和我在一起，蓝若的工作也从未中断过。她还是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和那些男人视频。蓝若是性感的，我相信没有哪个男人能逃得出她的手掌心。可是我看她在电脑屏幕前抚摸自己，配合着男人发出呻吟，我就会很心疼。

她多数时候带着面具，有一种诡异的味道。即便不戴面具，蓝若也会化浓艳的妆，使人分辨不出她的容颜。她娇挺的乳房，平坦的小腹，修长的玉腿，都是致命的诱惑。

形形色色的男人出现在屏幕上，每个人都自以为是骄傲自大的展示自己的下体。那粗大的硬棒，只让我感到厌恶。

那些男人忘我地用手撸着自己，口口声声的喊着“宝贝”，用劣质卫生纸擦拭着白色的精液。

这一切，都让我反感。

当然，蓝若比我还反感。她曾对我说，晨，你知道吗，我在电脑前摆弄着自己，配合他们做各种动作，发出虚假的呻吟，看他们兴奋的扭曲变形的脸，快速撸动的手，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心疼的对蓝若说，“既然你不喜欢，就不要做了。”可她却颓唐地说，“晨，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蓝若告诉我，她妈妈是小姐。她从来不知道爸爸是谁。从小，就看到不同的男人在妈妈房间里，赤身裸体，衣衫不整。在学校里，老师同学们看她的眼神都是复杂的，带着嘲讽和轻蔑的。

十三岁的时候，妈妈已经带她出去应酬，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故意在她手上乱摸。一次，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捏了把蓝若屁股，她妈妈不但不阻止，还对那男人说，李总，看我们家蓝若长的多标致啊，大有我当年的气派呢。男人更加肆无忌惮，竟然要把蓝若搂在怀里。最后蓝若愤怒地扇了那男人一嘴巴，流下耻辱的泪，对她妈妈发狠地说：我没你这样的妈妈。然后跑了出去。

到家后她就扑到床上哭，后来哭得再没有力气，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妈妈拎着五六个袋子回家，拿出里面的衣服在镜子前比划，沉浸在贪婪和虚荣中。

又叫醒蓝若。蓝若睁开红肿的双眼，没好气的吼，干吗？！！

结果她妈妈只冷冷的丢下句：这是李总送你的衣服，都是名贵的牌子。你还别给我阴沉着脸，老娘才不吃你那一套！去洗洗澡，化化妆，然后换上这衣服，晚上有宴会。李总要把你介绍给别人。

蓝若平静的听着，没说一句话。她妈妈离开房间关门时说，你应该清楚，我从不会怜悯别人，你也一样。当然，你可以不照我说的做，但后果你自己清楚。蓝若，我相信你是聪明人，更何况你是我女儿，我怎么会害你。

怎么会害我？怎么不会害我！我真的是你女儿吗？蓝若只能低声呢喃着。她妈妈是强大的，她没有能力反抗。

当蓝若穿着晚礼服出现在宴会上时，人们全部发出赞叹的声音。她的头发乖巧的披在肩上，柔顺似绸缎。化着淡而精致的妆，将她淡漠的脸显得超凡脱俗。黑色的纱裙遮住丰满的胸部，里面的肌肤更加诱人。

蓝若妈妈牵着她的手，走向发言台。台下一片哗然。

她妈妈此刻也是端庄高贵，可蓝若觉的恶心。脸上却挂起了甜蜜的笑容，眼神向台下瞟去，跑了个媚眼。人群再次躁动，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尖叫。她妈妈用娇滴滴的声音说，这是我女儿，萧蓝若。

蓝若感觉大家望向她的眼神都变了。暧昧的，嘲讽的，轻蔑的，更多地是赤裸裸的欲望。

有人粗暴的喊，妞，说吧，多少钱一晚啊？爷包了。越来越刺耳的尖叫，越来越直接的打量，他们恨不得把蓝若身上那薄如蝉翼的衣服撕掉。

蓝若走上了她妈妈的路。她始终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做小姐，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拼死反抗。只是很自然的，就走上了妈妈的路。

其实，她妈妈对蓝若还是有些恩慈的。她向李总申请，让蓝若当视频裸聊的小姐，所以除了特殊情况，蓝若决不轻易接客。

李总是这行的老总，有多家桑拿店，歌舞厅，酒吧，夜总会。几乎每个同行人都和他相识。蓝若妈妈在他手下做了十几年了，人漂亮身材又好，大大小小的场面都见识过，所以她妈妈也算是知名人物了。

蓝若看着我说，“晨，我在十六岁爱上第一个男人，可后来他跟一个富婆跑了。当初口口声声的说什么永远不离开我，都是屁话！说什么不介意做小姐的，可分手的时候他说，‘我怎么会和一个妓女在一起，你那么脏’。”

“是，我那么脏，他怎么会和我在一起。”

我打断蓝若，求她别说了。蓝若笑得云淡风轻，说，“没关系，都过去了。我只是想把过去都告诉你。”

蓝若接着说，“我在网上交了很多男朋友，有很多网恋的经历。呵呵，哈哈，所谓的男朋友，不过是看上我的身体而已。晨，你知道吗？我最害怕和他们视频，我不想他们是因为我这张脸才说爱我。可是我拒绝之后，有的人就不理我了。难道他们口中的爱就是为了看我的脸吗？

我和他们见面，我是那么渴望真正的爱情，可他们一个个的全部让我失望。他们不过是为了性欲才见我，他们爱上的是我的身体。哈，多可笑，爱情，哈哈哈，这就是爱情。”

我看着因极度愤怒而歇斯底里的蓝若，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安慰着她。“蓝若，没事了，乖，你还有我，我爱你。”

蓝若轻轻推开我，坐在沙发上，点上一根烟，继续说，“其实我也遇到过对我好的。那个男的每天晚上陪我聊天，我工作结束后都凌晨四点多了，可他还是坚持等我，只为和我说一声‘晚安’。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给他打电话，把所有的坏情绪都发泄在他身上，他也不生气。我最喜欢他的声音，磁性的，听起来有些飘渺。他说‘老婆我爱你’的时候，我觉得我就像平常的小女生一样幸福。”

“我们网恋半年多，连彼此的样子都不知道。我觉得他是真的爱我，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可是有一天他对我说‘老婆我想看看你，我是真心爱你，不管你长什么样子我都愿意娶你’。不知道为什么，他说想看我的时候我好失望。其实作为男朋友，看看我是很正常的，但我就是不喜欢。我甚至觉得，所有想和我视频的男人都是色狼，没一个好东西。

他发视频给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只给他回了一句话：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给我打电话问我为什么生气，他竟然问我为什么，难道他觉得发个视频是天经地义的么？我讨厌男人肆无忌惮的打量，我不是商品，不是洋娃娃，我不喜欢别人随意摆布我。他凭什么要求我做这做那？！”

蓝若开始啜泣了，她已经由愤怒变成悲伤，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掉。我知道视频给她造成了阴影，我懂，蓝若只是不愿意别人爱上的是她的外表。

她接着说，“其实我很爱他，我都做好了将来的打算。我会去找他，然后和他结婚，给他生个可爱的小孩子。我会为他找个正经的工作，过正常的生活。可是他为什么那么心急？我以为我们不见面也会相爱的，原来我一直都想错了，原来我一直都是错的。我很想让自己不要介意，可心里总有根刺拔不掉。最后我给他打电话，只说了一句话，我说，对不起，分手吧。然后快速挂掉。我听见他在急忙说些什么，可是我已经挂掉了，我不想让自己优柔寡断。

挂掉电话后，我把手机卡丢进了垃圾箱。然后蹲在路边哭，那个时候，我丧失了生活所有的希望。

或许他只是我的一个幻觉，是我按照自己的标准想象臆造出来的虚幻人物，可他在的时候，我感到踏实。我以为离开他我活不下去了，可是我并没有寻死觅活。后来我明白，离开了谁，我都一样能坚强的活下去。”

蓝若的表情很复杂，看不出是激动还是愤怒，也无从猜测。

我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那你以后遇到过其他男人吗？

蓝若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面无表情说，“以后的男人很难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了，我只记得林辉。林辉有与众不同的地方，他很喜欢写作。晨，他的文字和你一样忧伤阴郁。我也像对你一样，给他写了很多信。大概持续了半年，我去他的城市找他。那天我穿着白色纱裙，林辉说看见我第一眼，以为我是纤尘不染的天使。他的父母很喜欢我，吃饭的时候不停给我夹菜。我当时感动地快哭了，从小到大，还没有谁对我这么好过。我想，如果能嫁给他多好，那样就能有一个温暖幸福的家了。

晚上我们做爱，那是我第一次。虽然在视频里见多了男人的身体，可看到林辉，我却很害羞。他有健硕的身体，深邃的眉眼，我记得他耳根处有颗小黑痣，那是我吻他时发现的。他看到床单上的血迹，温柔地亲吻我，把我搂在怀里说我真是个纯洁的姑娘，像天使一样圣洁。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很甜，比吃了蜜还甜。那时我想，我是他的女人了，我不会再做那个职业了。

他带我去很多旅游景点玩，陪我吃遍了当地的风味小吃和土特产。

一个月后，他在早上散步的时候问我是做什么工作的。我不想骗他，于是说我不想告诉你，你别问好吗。他说没事，不管我做什么，都一样爱我。然后疑惑地看着我说，是不是没有工作。我说不是的，我有工作，但不太正规。我这话仿佛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兴奋地问我到底是什么工作，他一边问一边撒娇的扭我的胳膊。可是我没有勇气告诉他，我不确定他知道后会不会嫌弃我。我冲他大吼，难道你非要知道吗？我连点隐私都不能有吗？他也怒了，冲我吼，既然你决定和我在一起，就应该毫不隐瞒，我可不要不明不白的女人。我当时想，随便他了，他不要，我还不伺候了。我说，反正又不止你一个男人。他惊讶又恼怒地责问我，你怎么可以有别的男人。我知道我的语气是轻蔑的，我说，我怎么不可以，你有什么资格限制我。

说完我就跑回家收拾行李离开了那座城，同时离开了他。”

“以后出现的男人我更加不上心，根本就没法投入进去。有的还没开始我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刚刚接触就会腻烦。我身边的男人从来没有缺少过，可我已经对男人绝望。”

我把蓝若扶到床上，帮她脱下鞋子。她此刻情绪很不稳定，我只能尽力安抚着她，让她平躺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

她还在喋喋不休。蓝若有着让我心疼的过往，我知道，这些过往是她心里抹不去的阴影。

我在蓝若身边躺下，轻轻拍着她，哄她睡觉。渐渐地，她不再说话，只是泪依旧顺着眼角流下来。我说，乖，快睡吧。我永远在你身边。然后她动了动嘴，笑了。我关掉灯，朦胧的和她一起进入梦乡。

黑猫开始“喵喵”的乱叫，我睁开眼睛看向窗外，意识到天已经亮了。

伸手摸了摸左侧，是空的。等我拿好鞋子，喊着“蓝若”的时候，她端着牛奶走进来，说，晨，你醒了？我做好了早餐，你快去洗漱，马上吃饭了。

吃早餐的时候，蓝若心满意足的看着我，期待地问，怎么样，好吃吗？

我皱着眉头，使劲摇了摇头，不好吃，简直难吃死了。

蓝若表情发生了明显变化，由热烈期待变成了失望和沮丧。我忍不住大笑，差点把蛋炒饭喷到桌子上。急忙说，小傻瓜，我可爱的亲爱的小傻瓜，你厨艺蛮不错呢。饭做得很好吃。

蓝若马上开心起来，心情变化全部写在了脸上。其实她是最纯真的了，不像社会上那些人勾心斗角。她只是从事很多人看不起的工作，可别人有什么资格看不起？！那些人的心灵比谁都肮脏。

她说，“晨，我找了一份当化妆师的工作，你陪我去面试吧。”我开心地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蓝若想要换工作了，这是令我高兴的事。虽然我对小姐抱着平等的态度，但我不愿意看到蓝若压抑的生活。

今天天气很晴朗，春光明媚。迎面吹来的微风也变得温暖。

蓝若像往常一样牵着我的手，我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笑意，说，其实你一直活在黑暗的角落里，应该多出来散散心，晒晒太阳的。答应我，让阳光照进你的心里好吗？

她在我侧脸上轻啄了一下，调皮的说，好的，为了你，我会阳光起来。

3、

时间在推进，故事在发展。有些人注定了会相遇，相识，相知。我始终相信这是宿命，是早已注定的事情。

正如紫苧，我们的相识，和蓝若一样，是在劫难逃的定数。

紫苧是时装模特，176的瘦削身体。沙宣发型，染成一缕一缕的彩色。

她真的很瘦，有着性感的锁骨和蝴蝶骨。我注意到她的脖颈上纹了一个羽毛，泛着淡紫色的光芒。化着夸张的彩妆，穿着垮裤，看上去另类，新潮，又狂野。

仅仅这一瞬间的打量，我便认定紫苧和蓝若是同一种类型的女生。可当我偷偷看向蓝若的时候，她显得很高傲。

紫苧的声音很细也很轻。从她的声音判断，她应该是温婉娇弱的女子，这和她的外表明显不搭。

紫苧说，“你们先坐下吧，是谁来面试？”

蓝若冷傲的说，“是我。怎么面试不是有专人考核吗，为什么是你来见我们？”

紫苧停下打理头发的手，向蓝若看了一眼，说，“这是我定的规矩，每个化妆师都由我亲自挑选，我相信我的眼光。”顿了顿又接着说，“你叫萧蓝若对吗？留下来吧，我喜欢你这种冷艳高傲的姑娘。”

这是我们第一次面试，我和蓝若都是第一次，可这种情况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我悄悄问蓝若，“紫苧怎么样？”

蓝若眉毛一挑，反问我，“什么怎么样？”

我继续说，“感觉她很漂亮哦，瘦弱的让人想保护她。你说这是不是就叫‘我见犹怜’啊？”

蓝若阴沉着脸，“你那么喜欢她，干脆和她在一起好了。”

空气弥漫着强烈的醋味。我哄着她说，“小傻瓜你在吃醋啊？她再漂亮，在我眼里也没你漂亮。”

蓝若似笑非笑的说，“晨，你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了呢？”

我马上撅起嘴，调皮的说，“你又没尝，怎么知道我嘴甜。”说着就要去亲她，结果被她一巴掌打在了嘴上。蓝若轻轻掐了下我的腰，装作严厉的样子说，“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该当何罪。”

我们两个哈哈笑起来，竟忘了这是在陌生的公司里，忘了我们是跟在紫苧后面，正在去拍摄棚的路上。

想到这，我们赶紧闭嘴，一本正经的踩着高跟鞋往前走。

我们在摄影棚里，完全被摄影师迷住了。

紫苧面带笑容的介绍。她拉过摄影师，说，这是林漠，我的私人摄影师。然后又亲切的拉着蓝若，对林漠说，她叫萧蓝若，我新招的化妆师。又看着我，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被紫苧甜美的笑容迷住了，一下子竟没反应过来。幸好蓝若说，她叫清晨，我的女朋友。

我清晰的看见原本低头沉默不语的林默抬头看了我一眼，也或许他是在看蓝若，可是我却浑身不自在。我知道我一定脸红了，于是迅速低下头，掩饰我的羞涩。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瞥向林模，他冷峻的脸上竟泛起一丝笑意，不过转瞬又被冷漠取代。我怀疑是我出现了幻觉。

紫苧一直很热情，像小孩子一样追着问蓝若，你的女朋友？你的意思是？蓝若仿佛没有听见，没有说话。

我急忙解释，不是的，我们，呵呵，我是蓝若的女性朋友。

回到家后蓝若一直生闷气，她在责怪我为什么不肯承认和她的关系，为什么眼光一直没从紫苧和林漠身上转移。我知道她是在怪我冷落了她，她是在吃醋呢吧。我这样想着，心里暖暖的。

我说，我只是觉的他们两个很漂亮，很有吸引力啊。而且我觉得咱们几个很有缘分。

蓝若嘟囔着嘴，看样子接受了我这个理由。她轻轻的说，我也觉得他俩很好看，尤其是紫苧，她身上有股吸引人的魅力。我能感受到她冷艳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火热的心。

蓝若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喝了一口，“我很喜欢紫苧”。声音小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我却清晰的听见了。

我偷偷笑了。我就知道，蓝若和紫苧是同一类型的人，就知道，她会喜欢紫苧。

以后每天早上我和蓝若都会对着镜子仔细梳妆，穿着各种样式的衣服去公司上班。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可却不知道悦己的是紫苧还是林漠。我并没有在那里工作，只是闲着无聊，就陪着蓝若去。更何况还有帅哥美女养眼，何乐而不为呢。

紫苧并不是经常拍照，所以更多的时候，是我们四个人一起聊天。林漠不怎么说话，只是在一角安静坐着，用瘦削的手指端着杯子喝酒。他酒量似乎很好，一杯一杯的喝都不醉。他们三个都抽烟，并且都有白皙细腻的手，和修长的手指。蓝若和紫苧的指甲涂着鲜艳的指甲油，上面点缀着小钻石，看上去性感高贵又妖艳。

蓝若吸烟的时候，喜欢翘着腿，把右腿搭在左腿上，背靠着沙发，优雅地吐气。

紫苧习惯歪斜着身子，把双腿搭在沙发扶手上，像是半躺着的。她抖烟的时候，会用食指轻轻地在烟上敲几下。我喜欢她这个动作，觉得很有女人味。那种缠绕指间的妖娆。

相比蓝若的优雅，紫苧的妖娆，林漠是颓废的，阴郁的。用力吸，再轻轻吐，漫不经心。我很诧异，他们三个吸烟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我从不吸烟，但所受的危害并不比他们少。他们三个吐出的烟雾，全都被我吸进肺里了。可是我很开心。屋里烟雾缭绕，缥缈的宛如仙境。

林模或许是紫苧的男朋友，他们从初中时就认识了。那时的紫苧是桀骜不驯的小太妹，林模是高年级的阴郁王子。这么多年过去了，紫苧没变，依旧是桀骜不驯的外表。林漠也没变，依旧沉默，阴郁，并给人有些颓废的感觉。

可时间总会改变些什么的。和林漠的相互磨合，使紫苧变得细心体贴，这是我能感受到的。也让林漠变得稳重。有了成熟男人的骨架，棱角分明的脸，强健的肌肉。

我说林漠或许是紫苧的男朋友，因为我也不敢确定。林漠对紫苧和对我和蓝若没有多大区别。对谁话都不多，也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可正因为他的冷漠，给我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蓝若对林漠的评价更是高的离谱。她说，她从没见过哪个男人有林漠这样冷傲的气质。

见惯了卑躬屈膝，奴颜媚骨的男人，我们都对林漠格外上心。

4、

与此同时，我和蓝若又结识了另一位与众不同的男人。准确来说，应该是大男生，22岁，叫谭卓凡。

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炎热的盛夏，我和蓝若想去把头发削薄，思来想去，决定去“皇家”。

“皇家”是这里最好的理发店，有知名的发型设计师。不仅手艺高超，服务态度也好。我们是“皇家”的常客，和那里的理发师都很熟络，可今天，却看到了一张专注剪发的陌生面孔。

他的头发是黑色的，毛茸茸的有种凌乱美。皮肤很白，异于那种黝黑大汉。他是干净的，潮流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阳光投射到他的面孔上，纯净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我注意到他手法很娴熟，手指在发间穿过，有种神奇的魔力，轻易的就剪出漂亮的发型。

蓝若眼睛发亮，像是发现猎物一样亮。我看着她扭着腰走到小帅哥面前，眼神飘忽，泛着漂亮的光彩。她说，小帅哥，剪个头发。

那小帅哥显然被吓到了，眼睛直勾勾的盯在蓝若脸上。等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就羞涩的笑了。他说，“姑娘你先等一下。我一会就给你剪。”

蓝若走回来和我坐在沙发上，眉飞色舞的说，“晨，那个小帅哥好可爱啊。我和他才说一句话，他就脸红得说不出话来了，逗死我了。”

我也随着蓝若一起笑，不过心里还是被那个男生的阳光气质吸引了。那是和林漠完全不同的气质。

林漠是阴郁，他是阳光。林漠是冷酷，他却是开朗并有些孩子气的。

两个人截然不同的性格，截然不同的外表，却同样深刻的印在我的心里。

过了一会，小帅哥冲我们招手，示意轮到我们剪头发了。我对蓝若笑着说，等下看我的表演。然后拉着她走到小帅哥面前。我说，“小弟弟真可爱，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你啊。”我的声音是甜蜜的，态度是温柔的，可我的脸上，却是调戏的表情。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又挂上温暖如阳光般的笑容。说，“你叫我小弟弟，那我可叫你姐姐喽。嘿嘿。”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服气道，“谁是你姐姐啊，本姑娘今年刚20岁。”小帅哥伸出手，礼貌的说，“你好，我叫谭卓凡，22岁。”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和他握手，他就换了副调皮的表情说，“我比你大两岁，要叫哥哥哦。”于是我用手握紧他，想使劲捏他给他点颜色看看，却感受到他掌心的温暖和手指的骨感，竟然没出息的脸红了。

我赶紧拽着蓝若低下通红的脸说，“我解决不了，你来吧。”

蓝若看我害羞的样子，得意的笑了。她直接坐到椅子上，对小帅哥说，“别和那傻丫头计较，她是花痴，看到帅哥就脸红，哈哈。”然后又说，“帮我把头发打薄，但不要剪短。对了，剪个头帘吧。”

我在一旁静静看着谭卓凡的手，那么光洁，那么白嫩，那么性感修长。骨节很明显，但又不是瘦骨嶙峋的那种。反正就是好看，好看到我已经找不出词语来形容。

他的动作很快，不一会，蓝若就换了新发型。齐头帘柔顺的贴在前额上，大波浪卷披散在肩上，看上去乖巧又清纯。虽然这两个词不太适合蓝若，但我当时真的觉得这头发把蓝若衬的很纯。

我没有剪头帘，和多年以来一样，将头发一半掖在耳后，另一半自然下垂，搭在胸前。所以他只是帮我打薄，略微修了修发梢。我看到他眼里赞叹的目光，让我迷离。

我和蓝若一边夸赞他的手艺好，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临走前蓝若冲他抛了个媚眼，将身体往他身上轻轻撞了一下。小帅哥马上显示出惊慌的神态，耳根也有些发红。

我和蓝若异口同声，我们会常来玩的哦。然后放肆的笑着离开了。

其实我们不是花痴，只是喜欢那个小帅哥羞涩腼腆的样子，这让我们有恶作剧般的喜悦。

从那天以后，我和蓝若隔三差五的去骚扰他，并且玩起了车轮战术，轮流着去等他下班。

在我和蓝若千辛万苦的努力下，我们三个的关系突飞猛进。其实我也说不清我们三个的关系，说是朋友吧，我们又常常调戏他。说是情侣吧，又不像那么回事。只好不尴不尬的接触着，谁都没有推进一步。

另一方面，紫苧、林漠和我们已经混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经常一起喝咖啡，说笑话，吐露自己的心事。

紫苧和林漠做爱，可是结束后，林漠又马上变了满不在乎的表情。紫苧说，“或许我在林漠眼里，就是无关紧要无足轻重无关痛痒可有可无的吧。他根本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可是我离不开他，我们在一起八年了，我从没想过离开他会是怎样的生活，我害怕，我不敢去想。

林漠经常带回各种女孩，温顺的，叛逆的，反正他身边的女人从不间断。甚至我在家里，都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开始我很生气，我忍受不了他的三心二意，可他却没有妥协。他说那是他的生活方式，如果无法忍受，可以选择离开。

我知道我们两个都是自由的，我可以随时离开他，他也可以随便找各种女人。可我舍不得离开他，你们能明白吗，我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了，他就像血液一样，融进了我的身体里。他从没说过爱我，我也不知道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可我已经不怪他了。我没有权利要求他爱我，因为这完全是他个人的权利。有时候我看到那些女人，就有想打死她们的冲动，可是我没有。我始终微笑着对待她们。我想让林漠知道我很爱他，我会包容他理解他，我以为这样可以显示出我的宽宏大量，会让他体会到我的好，可他还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后来我也不再计较了，慢慢的想通了。那些分手的男女，就是因为忍受不了对方的花心才会提出分手的，可那是每个人的权力，即使是自己的恋人，也没有权利干涉。

或许正因为我不再约束他，他开始收敛了，开始有更多的时间陪我。不过我已经平静了，不管他关心我还是对我置之不理，我都能若无其事的做自己的事了。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往往，可只有我一直没有离开。我想，我们的关系已经牢不可分了。融进彼此的血液里。不管经历多少事，血液都依然相通。”

蓝若问紫苧，“你那是不是不爱他了，或者不像以前那么爱他？我听说爱情都是自私的。”

紫苧说，“不，我很爱他，而且一年比一年爱的深切。正因为我爱他，才会尊重他的选择。我知道他只是不喜欢长久的毫无新意的死守着一个人，他需要自由，需要更开阔的视野。而且我相信他不会离开我，因为这世上，只有我最懂他。”

我不禁佩服紫苧的伟大。看到林漠搂过紫苧深情的亲吻，心想，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爱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并不会轻易为谁改变。每个人也都是自由的，别人没有资格要求他只爱自己。

蓝若静静的看着，仿佛陷入了沉思。

那天回到家，她喝了很多酒。酒瓶凌乱的扔在地上。我买完菜回家的时候，她正躺在沙发上抽烟。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可能是喝酒时滴上的。一只胳膊搭在沙发上，手里夹着烟，烟灰掉到地上，点燃的烟已经快要烧到她的手。

我急忙跑过去掐了她手里的烟，把她抱到浴室，给她洗澡。蓝若几乎完全没了知觉，我费了好大力气才给她冲洗干净。我累倒在浴室里，靠着墙壁，莫名其妙的流泪。

一切都是莫名其妙的。蓝若莫名其妙的喝酒，我莫名其妙的流泪。我们都莫名奇妙的心情不好。是嫉妒吗？嫉妒紫苧和林漠？从回来之后，我就觉得我们变得面目全非。

给卓凡打电话，说，“我在家，你快来帮帮我。”

挂掉电话，我就坐到浴室外的地板上，流着泪等他的到来。

也许在电话里，卓凡察觉到我的声音不太对劲，所以从挂掉电话到他敲门，一共才花了六分钟。

我穿着已经淋湿的衣服去开门。我已经疲惫到没有力气也没有精力去换衣服。

打开门，我像找到了救星，顾不得自己狼狈的样子，也忘了蓝若在浴室里是浑身赤裸的。

我说，“我实在抬不动蓝若了。她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你帮我把她抬到床上。”

我用干净的浴巾把蓝若裹起来。卓凡拦腰将她抱起，紧跟着我的脚步，轻轻把她放在床上。我把蓝若身上的浴巾取下来，又帮她盖好了被子，耐心的梳理着她的头发。

卓凡站在旁边欲言又止。我站起身，然后弯下腰在蓝若唇上轻轻一吻，随卓凡一起走出房间。

我还沉浸在忧伤的情绪里，眼眶的泪不断的往下流。我抬起哭得已经模糊了视线的眼睛看着卓凡，只见他满脸通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衣服已经湿透，紧贴在身上，凸显出曼妙的身体曲线。黑色的内衣若隐若现。半裸的胸，深深的乳沟暴露无遗。

我明白卓凡为什么脸红了。这小子怕是被情欲主宰了。

我故意用迷离的眼神看着他，将手搭在他肩上，使身体与他的身体紧贴。他下体的坚挺让我吓了一跳。虽然在蓝若和那些男人视频的时候，已经近距离的看过了。可真正的肌肤接触，这是第一次。

卓凡呆立在原地手足无措，我更加大胆起来。用双手抚摸着他的后背，在他耳角吐了口热气，说，“卓凡，陪我洗澡好不好。”我感受到与我紧贴的身体轻轻颤栗了一下，不由分说的牵着他走到浴室。

我一件一件的褪去他身上的衣物。他始终没反应过来，张口结舌，目瞪口呆的任由我不安分的摸上摸下。

就用这种模糊朦胧的状态，两具身体赤诚相对。我贴着他，他全身燥热，喘着粗气。我用半命令半暧昧的声音说，卓凡，抱我回房间。

他像个机器人一样言听计从，用公主抱法把我抱起来，放在床上。我略微清醒了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扭过头不敢看他。此时他的欲望已经被我唤醒，扑过来把我按在床上。我有种玩火自焚的感觉，挣扎着想从他身下逃离，却又贪恋和他肌肤相亲的感觉。喜欢他压在我身上，喜欢他狂热的亲吻，温暖有力的拥抱，和他抚摸时带给我的麻酥酥的感觉。我紧紧的搂住他的后背，感受到他在我的身体里。第一次被塞得满满的，很疼，但也很充实。

我身心的空洞，终于找到了填补的办法。

后来我和他到浴室擦洗身体，把血红色的床单泡在水里。卓凡很尴尬，也很害羞，用歉疚的口吻对我说，“对不起，我没控制住自己，很疼吧？对不起，对不起。”

我把脸贴在他胸膛，双手环住他的腰，流下泪。我说，“卓凡，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卓凡略微一怔，轻轻揉着我的头发，说，“你也是我第一个女人。”

然后他开始吻我，抚摸我的每一寸肌肤。我对他说，“卓凡，你知道吗，我很爱蓝若，我们第一次就是在浴室里。”

卓凡听了沉思会，开玩笑说，“那应该叫欲室。”

我问，“不是一样吗？”

他拍着我的头笑，“是欲望的欲啊。”

我说，“我分不清我和每个人的关系。你破了我的处女膜，可是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你。你说一定要男人和女人才叫做爱吗？我很爱蓝若的。也很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

卓凡的抚摸很温柔，他说，“晨晨，你不要想那么多了。其实你对蓝若是爱，我相信你对我也是爱。我可以感受到你的心。”

卓凡说第一次见到我就知道我是个特别的女孩。说我眼神很清澈，黑白分明。从我的眼睛里，他知道我是个纯真善良的女孩。

他说，“你给我的感觉像是经历了很多事的人，可脸上的表情是那么清纯，让人不忍亵渎。我知道你有调皮可爱的一面，也有温柔体贴的一面。很清纯，也夹杂着欲望。”他说，“晨晨，其实，我爱你。”

卓凡是继蓝若之后，第二个说爱我的人。其实我想，爱情应该是不分男女的，没有人可以限制女人只能和男人相爱。我爱蓝若，是爱到骨子里的。也爱卓凡，虽然我还不太确定。

我和卓凡换好衣服，去房间里看蓝若醒了没有。我走进她房间的时候，看见她正在穿胸罩。她看见卓凡，依旧视如不见的套上内裤。然后换了一条干净的浅蓝色碎花长裙和一个白色小吊带衫。

这条碎花裙很长，几乎要到脚踝。是我们逛商场时买的。她的是浅蓝色，我的是黑白相间的。买下来是因为设计很突出。休闲又不失典雅，能衬托出我们的淑女气质。

虽然蓝若的衣服以性感为主，但她对这条裙子格外珍爱。

蓝若看着我和卓凡，半开玩笑地说，“呦，小帅哥，什么时候和我家晨晨在一起啦？怎么不通知一声啊。都不给我吃块喜糖，真不够意思。”

卓凡羞赧的样子让我想笑。为什么这个大男孩会和个小姑娘一样，动不动就脸红呢？后来我才知道，他只和我们在一起才会显得羞涩，他不太清楚该怎么和喜欢的女生相处。他在面对其他男女时，是有开朗阳刚的男子气概的。当然，这是很久以后了。

蓝若一只手搂过卓凡的腰，仔细端详他然后很嚣张很放肆的大笑，“长得挺标致，难怪晨晨被你勾的魂都没了。”

后来卓凡住了下来，就在我隔壁的房间。我经常和他黏在一起，有点冷落蓝若了，导致蓝若每次看到卓凡都没好气，板着脸冷嘲热讽。有一回她当着我疯狂的吻卓凡的脖子，用愤怒的眼神看我，一字一顿地说，“我倒要看看，这男人究竟有什么本事套住你。”

我冲过去拉开蓝若，说，“我不希望我们三个人闹成这样。”

蓝若恼怒着，“为什么你会为了个小白脸疏远我？你说过爱我，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我觉得这和爱没关系，于是对她说，“我很爱你，可这并不代表我不能和卓凡在一起，而且我也并没有离开你啊。”

“可是三个人怎么爱，又怎么做爱？这不公平。”

我安慰着她，“蓝若，没关系的，只要咱们三个人的心在一起，性欲并不重要。如果你真的想，三个人也可以做爱。”

那晚我和蓝若睡在了卓凡床上。蓝若穿上了性感的三点式，我穿着黑色的纺纱睡裙，在熹微的烛光下翩翩起舞。我们跳着亲密的舞蹈，贴紧彼此的身体，我感受到蓝若强烈的欲望，她使劲搂着我，几乎要把我融进她的身体。然后我们把卓凡按倒在床上，一件件扒光他的衣服。卓凡的胸膛很结实，腹肌很性感。蓝若对准他饱满的部位坐下去，并上下抖动着，发出兴奋的叫声。

或许这一幕是淫秽的。或许在别人眼中蓝若是浪荡的，或许别人会骂她“骚逼”“贱货”。我知道这两个词很难听，我也不想写这两个词，可我就是要说，他们凭什么骂蓝若，那些在视频里自慰的男人，比蓝若不知道要下贱多少倍！一个个装模作样的正人君子，还不是看见漂亮姑娘就勾搭，还不是谈个恋爱就迫不及待的上床？一个个人面兽心的禽兽。虚伪的臭男人！至少蓝若能面对自己的情欲，她毫不遮掩，这才是最真实的人性。每个人都有欲望，我讨厌的是那些心口不一，有色心没色胆，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人。

我趴在床上和卓凡接吻，他此刻很兴奋，舌头急欲与我搅拌在一起。这个羞涩的大男孩，已经被我们成功的塑造成了一个成熟的懂得表达自身欲望的男人。我坐在他胸膛上，开始摩擦，爱液几乎全都蹭在了他身上。我看到他兴奋的表情，心里很满足。

我想把卓凡介绍给紫苧认识，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他们对方的存在。

早晨起床之后，我帮卓凡整理好衣服，帮他把衬衫领子立好，又系好领带，然后对他说，“亲爱的，今天带你去见两个重要人物。”

卓凡犹疑了一下，问，“在哪，什么时间？”

我说，“下午四点，街景咖啡馆。你有时间吗？”

卓凡说，“应该可以，我下午也有个约会在街景，也是四点。”

我陪蓝若去上班的时候，蓝若问我，“你真的决定要告诉他们吗，我觉得这是咱们的私事。”

我说，“我想让他们知道，或许他们也会喜欢卓凡。”

蓝若瞪着我，“难道你也想让他们在一起？”

我被问蒙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就是想。而且我渴望和蓝若，紫苧，卓凡在一起，还有林漠。如果我们五个人都住在一起该多好。他们都是我喜欢的。

拍完照，紫苧便向我和蓝若走来，林漠跟在她身后，淡漠着看不出表情。

紫苧亲热的拉着我和蓝若坐到沙发上说，“今天下午带你们去见一个人，是我的发型设计师，这个头发就是他做的。”

我看着紫苧新换的发型，一边头发卷下来，染成酒红色，遮住了眼睛。脑海中蓦地闪过卓凡的面容。紫苧说的发型师，会不会就是卓凡？是在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地点。这个猜测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假如真的是卓凡……

我说不出内心是喜悦还是失落，只是突然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我本来是想把卓凡介绍给紫苧认识，现在却成了紫苧把卓凡介绍给我。这算什么？这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快到街景的时候，蓝若掏出手机打电话。她问，你到了吗|？直接又随意，不暧昧不疏远。我有点不想去了。我也拿出手机，拨下卓凡的号码，结果，冰冷的礼貌的声音传来，凉意瞬间侵袭全身。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我觉得我脸色一定难看死了。

果然，紫苧径直朝卓凡走过去，挽着卓凡的胳膊说，“卓凡，这是蓝若，我的化妆师，这是清晨，蓝若的女朋友。”

卓凡惊呆了，显然，这也是他没有预料到的。虽然心里会疑惑不解，可他万万没想到，我和紫苧事先认识。

蓝若也很意外，她问卓凡，“你和紫苧早就认识了？”

这回轮到紫苧疑惑了，她看看我，又看看蓝若，最后将目光定在卓凡脸上，看他满脸尴尬。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们现在的关系。蓝若是我爱的女人，卓凡是我爱的男人，我、蓝若、卓凡又一起做爱。紫苧和卓凡早就认识，看他们的举动，应该是很熟悉了。林漠在一旁依旧是面无表情。或许，紫苧，林漠，卓凡他们早就认识，那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快崩溃了，大脑死机了。

最后是一直沉默的林漠说了句话，他说，“大家可能早就认识了，这样正好，我们先坐下喝杯咖啡吧。”

但我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事情没有按我的预料发展，完全超出了我的设想。按照我的设想，是紫苧和卓凡一见如故，林漠和卓凡也一见如故，然后我们五个人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可现在这种情况我应付不过来。其实并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事先认识大家可能会更熟络。但我就是不舒服，我觉得我被他们排除在外，感觉我从未走进过他们世界，感觉我就是个局外人。可笑，多滑稽，我还想帮他们介绍。

我们在街景整整呆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我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闷闷的喝咖啡。觉得咖啡不过瘾，又叫了两瓶酒。我“咕咚咕咚”全都喝进了肚子里。

卓凡在对面焦急的看着我，欲言又止。蓝若满脸的怒气，我不知道她在愤怒什么，只是看起来真的很愤怒。紫苧搞不清楚状况，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我们几个，默默的倒了杯酒喝起来。林漠也有些烦躁不安，眉头皱了起来，看上去像是生气了，比那张淡漠的脸更真实，这才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一个人。

这种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六点，我借着酒劲，突然站起来，把酒杯“啪”的摔在桌子上，冲卓凡吼，“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紫苧吓了一跳，急忙拿纸巾擦桌子上流淌的酒，收拾被我摔碎的玻璃片。

蓝若的愤怒也爆发了，不过发怒的对象是我。她站起来拍着桌子，冲我大嚷道，“清晨你凭什么要求卓凡告诉你，凭什么在这发脾气？你当男人是什么好东西？把心交给男人本来就是个错误，谁让你那么相信他，你活该！”

紫苧的胳膊被碎片扎破了，鲜红的血，汨汨流出。

林漠搂过紫苧，温柔的吹着伤口，爱怜的问她疼不疼。这是我认识林漠以来第一次看见他关心别人，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的疼惜，我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随便发脾气，还害紫苧受伤。我颓丧的靠在沙发上哭泣。

卓凡望向我的眼神很复杂。有愤怒，似乎也有怜悯，有疼惜。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仿佛看到他眼里闪着泪光。他说，“晨晨，你闹够没有？你不知道紫苧因为你受伤了吗？我和她认识好几年了，和林漠也认识好几年了，我们三个很久以前就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你满意了？”

他双眼通红对我大吼，我觉得我可怜极了，他们全部站在我的对立面。我感到自己孤立无援，恐惧又无助。

我哭着乞求卓凡，“亲爱的你别生气好吗？|都是我的错。”然后望着他们，“你们都别生气好不好，我好怕，好怕你们会离开我。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任性，对不起。”

我的声音已经因为啜泣渐渐的分辨不清了。我只是一直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脸上的泪掉下来，砸在手臂上，滴到桌子上。我抱着紫苧说对不起，泪水掉在她手臂上，血和泪混为一体。

她被灼的很疼，皱了下眉头，却还是微笑着抚摸我的头发，说，“晨晨，没事，我没生气。”

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隐藏着一只愤怒的小兽，它躲在心脏最阴暗的角落，一旦触碰，便怒不可遏。

这是我和蓝若在一起半年来，第一次争执。也打破了和紫苧、林漠之间平淡和谐的关系。和卓凡在一起快两个月了，我想，这次争吵一定有损我在他心中的形象吧。

这局面看似僵硬到了极点，表象看来会给我们每个人带来深刻阴暗的影响。然而事实上，正因为这次争执，我们五个人的关系更进了一步，对彼此的了解也更深了。

我和蓝若知道了紫苧、林漠、卓凡三个人很久以前就认识，而且关系非同一般。紫苧和林漠知道了我、蓝若、卓凡三个人同居了一个月。而卓凡，知道了我、蓝若、紫苧、卓凡已经十分熟络。

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我们五个再没有任何猜测和疑虑。

人与人之间，沟通和信任是最重要的，而我们五个，已经打开心扉沟通了。

三．随心所欲（三。迷乱）

1、

紫苧知道卓凡住在我家时，兴奋的也要来住。她说，“晨晨，既然蓝若和卓凡都住那了，你就把我也收了吧。”然后又拉过林漠说，“对了，还有林漠。我们吃得不多，不会把你吃穷的。哈哈。”

蓝若看向林漠的眼神中有抹奇异的色彩，带着浓浓的爱意和期待。

我说，“好啊，热烈欢迎。正好还有很多空房呢。”

我们五个一起去商场买东西，准备好好庆祝一下。五个帅哥美女走在一起，回头率高得离谱。我黑发白肤，看上去很纯净温婉。蓝若身材妖娆，脸蛋漂亮，看上去性感魅惑。紫苧发型新潮，衣着大胆，看上去时尚桀骜。林漠则抬着淡漠的脸，但这更凸显了他的酷帅。卓凡阳光时尚，是青春美少年。

蓝若牵着我的手前后晃动，我和紫苧挎着卓凡，林漠跟在紫苧身边，没有牵手，没有任何亲昵的举动。虽然是不动声色的陪伴，但我从中品出了爱的迹象。八年，林漠身边形形色色的人从没间断过，但他依旧默默的陪伴着紫苧。或许这也是一种爱吧。

我发现蓝若一直偷着瞟过神来看林漠，脸上是恋爱中小女生特有的娇羞。

我们五个以微妙的关系相处着。虽然说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连结着我们，却清楚的知道，我们已经被命运绑在一起。

我们从商场出来，拎着大包零食，一大袋新鲜蔬菜，还买了几瓶酒，一帘烟。我们把这些东西送到家里，三个女生又软磨硬泡的拉着两个大男生去逛内衣专卖店。

卓凡的脸涨得很红，支支吾吾地说，“不要了吧，不要哇。”我们笑得捂着肚子说，不行了，肚子疼了，哈哈。林漠的脸竟然也微微泛起了潮红，和他冷酷的外表很不协调，但显得非常可爱。

在我们死皮赖脸的劝说下，他们两个极不情愿的陪我们逛了一家又一家内衣店。开始我们三个女生推开门在里面挑选，两个男生在外面等。我们叫了好几遍，他们才红着脸低着头走进来。林漠竟然还带上了墨镜。

店员小姐看着我们五个人忍不住偷偷的笑，蓝若却若无其事的挑来挑去，还不时的问我们“这个好看吗，这个呢？”

紫苧在蓝若的强烈要求下也开始挑选，而且还拉上了我。后来蓝若紫苧两个漂亮妞恬不知耻的问，“有没有情趣内衣啊？”

我瞄了眼卓凡，他扭过头装作没听见，我猜他恨不得马上从地上挖个缝钻进去。林漠低着头，头发遮住眼睛，他一定想，千万别有人认出我啊，丢死人了。哈哈，我看着他们俩就觉得好笑。恶作剧的把他们一手一个拉过来陪我们一起挑选内衣。

蓝若笑着问，“林漠，哪个好看啊？”

林漠装作没听见，不说话。然后蓝若追着说，“你就随便指一个嘛。”

林漠脸都没抬，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这个吧。”我们看着他手指的方向，一条布料少得可怜得只剩下一根带的黑色丁字裤。我们放肆的笑，哈哈，林漠，你喜欢这个啊？哈哈

林漠抬头匆匆看了一眼，就红着脸说，不是啊，我随便指的。然后转身逃出这尴尬的场所。

剩下卓凡孤军奋战，陪我们挑来挑去。蓝若买了两套情趣内衣。紫苧买了一条开裆裤，一个文胸和两条丁字裤。我比较传统，挑中一件黑纱蕾丝小睡裙，里面带有一条镂空的小丁字裤。我对她俩说，“看我多保守，要向我学习。”紫苧笑着说，“是，晨小姐最传统最保守了。”蓝若在一旁挖苦我，“保守什么啊，瞧那料子，和没穿有什么区别。”

我羞红了脸，拉着早已变成大苹果的卓凡逃离了现场。只剩蓝若和紫苧两个胜利女王在店里骄傲得咯咯大笑。我承认我彻底败了，这俩姑娘，非人类啊。

看过开放的，没看过像她俩这么开放的。我估计让她们穿着内衣在大街上游荡，她们也做得出来，而且面不红心不跳。

唉，这是什么世道啊。色情女魔降世，毒害纯洁小青年啊！

蓝若和紫苧满载而归，心满意足的冲我们招手。蓝若轻声哼着歌，看上去很高兴。她说，“瞧你们那点出息，脸红成这样，等回家我一定好好调教调教。”紫苧笑着对她说，“蓝若你能不能不笑的那么猥琐。”蓝若反驳，“紫苧你能不能不笑的那么龌龊。”我也笑了，被她俩逗的。

这回林漠和卓凡发话了，他们俩齐声说，“你们仨能不能不笑的那么风骚。”

我们说，“你们才风骚呢。”

我挺着胸说，我这叫妩媚。紫苧翘起屁股说，我这叫性感。蓝若更夸张，扭着腰，用手指轻轻摸着脸蛋说，我这叫妖娆。

我们说说笑笑着正要回家，紫苧突然说，我们也去给林漠和卓凡买两条吧。他们赶紧说不用了，我们自己买吧。最终拗不过我们，又走进了一家新的内衣店。

结果我们几乎绕遍了附近所有卖内衣的地方，大包小包的拎着一大堆内衣，收获颇丰。

到家后，放下手里的袋子，我们都争着抢浴室，大家迫不及待的想洗澡。最后决定让林漠和卓凡先洗，我做饭，紫苧和蓝若把新买的内衣用清水洗一遍。

这是我们共同的习惯，新买的衣服都会泡一泡，再放到阳光下晒干。因为这样比较卫生。

林漠和卓凡裹着浴巾出来时，我正在厨房里洗菜。透过玻璃看到林漠湿淋淋的还在滴水的头发，强壮的肌肉，魂都被他吸走了。然后看见我亲爱的卓凡，他紧随着林漠出来，裹着浴巾，在用毛巾擦头发，亚麻色的毛茸茸的头发，凌乱中带着美感。

卓凡身上有不同于林漠的青春气息，那种气息能感染着他身边的人，给人们带来阳光。

蓝若的目光一直没从林漠身上移开，我能感觉到她对林漠的好感。这是情理之中的，见多了虚情假意的男人，听惯了甜言蜜语或花言巧语，她向往的是一个冷酷淡漠的男人。而林漠，正好符合她的要求。

紫苧已经把衣服都晾好了，她办事速度蛮快的。那些五颜六色的性感内衣，都被挂在了阳台上，有的还在滴答着水。

卓凡说，“紫苧你们先去洗澡吧，逛了半天，肯定累了。”林漠也接话说，“是啊，有什么活，我们做吧。”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英俊的男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蓝若、紫苧在水流的哗哗声里，悄悄谈论着外面两个男人。

我们并不像其他女生那样相互妒忌吃醋，不仅不会妒忌，我们甚至想把自己喜欢的都给对方。比如卓凡，我喜欢和蓝若一起拥有他。上次生气，只是因为我感觉卓凡欺骗了我，其实我是想把他介绍给紫苧的。

我们也互相夸赞对方的容貌和身体。我喜欢蓝若胸前的蝴蝶和紫苧脖间的羽毛。幽蓝色和淡紫色，让她们看起来浪漫又迷幻。

我是欣赏她们的，是发自内心的欣赏。

我们常常抚摸和亲吻对方的身体，但我们之间不仅仅是性欲。我们三个心灵相通，就算是远远地观望，也心甘情愿。

我炒了一大桌子菜，但几乎没怎么动。只是喝光了十瓶酒，抽完了大半包烟。

每个人都是迷糊朦胧的状态，微醉的状态。

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烟草味，我打开窗户，清新空气立刻迎面扑来。

我是不抽烟的，甚至以前闻到烟味都会想吐，但现在已经习惯了。

房间里烟雾缭绕，蓝若、紫苧、林漠，他们都以陶醉的表情沉浸在半醉半醒的状态中。

我和卓凡坐在一起喝酒，手臂相互交叉，喝交杯酒。我想我真的醉了，手竟然拿不住酒杯了，杯里剩余的酒全部洒在我俩身上。我们都穿着宽大的睡袍，我解开他腰间系着的带子，吮吸洒在他身上的酒。卓凡轻柔的抚摸我，我跨坐在他腿上，亲吻他的肌肤。我们迎来了强烈的欲望。他解开我腰间的带子，双手伸到衣服里，力度增加。他靠在沙发上，我坐下去，在彼此的喘息中达到高潮。

后来我们竟然就用这个姿势睡着了。我坐在他身上，头靠着他的肩膀，就这样睡了一夜。因为我和卓凡进入梦乡，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都是蓝若告诉我的。

本来紫苧迷迷糊糊的趴在蓝若身上，但没过一会就睡着了。蓝若欲望被勾起没处发泄很难受。那时候紫苧睡了，我和卓凡也睡了，她就走到林漠坐的沙发上。直接又热烈的亲吻他，蓝若是个高手，她懂得如何用舌头挑逗勾起对方的欲望。蓝若跪在地上，用舌头舔林漠，吞吞吐吐。可是蓝若突然停止了动作，她对林漠说，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蓝若看林漠的还在挺立着，突然觉得失望。

她告诉我，她想要的是一份圣洁的爱情，与金钱，欲望都无关的纯粹的爱。

她到卫生间漱口，刷牙，刷了五六次，牙龈都出血了，可蓝若还是觉得不干净。她并不是嫌弃林漠，她只是失望。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身体的欲望明明很强烈，可心却在瞬间冰冷。

蓝若说，“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可从不曾改变的，是寂寞。就算和你们在一起。我也时常会莫名奇妙的忧伤。我觉得我心里破了个洞，冷风不停地吹刮，穿过那个洞，侵袭着我。我心里的空虚，仿拂永远填补不满。没有人能填补我，你懂吗？晨，我觉得你是融进我血液的女人，我爱你甚过爱自己，可我有时候会觉得，你无法走进我的心，你不懂我的想法。”蓝若又开始流泪，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一个人的眼泪可以有这么多。

我说，“蓝若我爱你，相信我，我懂你。”

蓝若摇着头，“不，晨，你不懂。因为就连我，都不懂自己。”

“可我看到林漠，我觉得我们两个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们都在寻找，在徘徊。我和不同的人在一起，却很容易腻烦。现实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我失望，丧失激情。然后再有新的人出现。于是我像个屡教不改的孩子，利用新欢来忘记旧爱，很快厌倦，再分手，再出现新欢。每一个新欢都变成旧爱，我一直都在离别。我看不到符合自己要求的世界。或许我的幻想是虚无缥缈的，可我无法改变它。我也不想改变。我想，等哪天我真的遇到了懂我的人，我的灵魂就会安定下来，我的心也会安定下来。

可是我没有遇到，我寻找了十几年，每次结局都是失望。我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会是什么样，我只是寻找，不断的寻找。哪怕最后是一次次的失望，我也不会改变内心的追求。

我相信肯定会有那样一个人存在的。或许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死为了寻找那个人。

我本以为这一生都找不到了，可当我看到林漠的时候，我觉得就是他了。那天紫苧拉着他说，这是林漠时，我看着他淡漠的表情，我心里沉睡了多年的感觉就被唤醒了。昨晚我刷完牙，看到他还在抽烟。我喜欢看他抽烟的样子，喜欢看他沉默不语忧伤寂寞的样子。他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始终与别人保持距离。就算是我用嘴吻他，我也觉得我与他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心与心的距离，是我无能为力的。”

我说，“或许你爱的只是另一个自己，你在林漠身上找到了自己的相似点。”

蓝若说，“我们同样冷漠，忧伤，寂寞。走不出内心的圈子，也不允许别人走进来。精神流浪，思想漂泊，灵魂失去家园。”

其实，我们五个人之所以走到一起，正是因为我们有着相似的灵魂。孤寂的灵魂。

人们能在第一眼就判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同类。我们是属于一个世界的，所以我们看到对方第一眼的时候，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见钟情是真的存在的，这并不是以貌取人，只是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阅人无数，最终五个人在一起，足够证明我们有着相似点。我们缺乏安全感，我们喜怒无常，我们注定了内心的漂泊无依，流离失所。我们都是忧伤寂寞的人，我们不知道该如何填补自己的空虚。

我们只能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无法融入这个社会。这并不是愤世嫉俗，只是，这个世界不符合我们的要求，我们的幻想无法实现，最终总是失望。

事情总是不按照我的预料发展。这不是我想要的样子，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该如何改变它。

我们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金钱，地位，名利，这些都不重要，爱情也只是消遣生活的工具，就连生命，都变得可有可无。

我们在一起，自由，放纵，没有任何约束。但我们又恐惧这种自由。这样太孤单。

蓝若说，“我根本不想来到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妈妈要生下我？她有什么权利生下我？我讨厌她这个决定，她太自私了。这个世界带给我的，只有漫无边际的痛楚。我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并没有要求出生，她凭什么让我出生？

我是自由独立的，她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凭什么从不问问我想不想这样，为什么从不考虑我的感受？”

我打断蓝若，“那你和林漠做爱了吗？”

蓝若说，“没有。我们看着对方的身体，很平静，没有任何欲望。我们一直抽烟，抽到天亮。地上扔得到处是烟头。”

2、

我们五个人同居了一个月，该怎么形容我们的状态呢？三个女生，两个男生。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三个女人，两个男人。

蓝若喜欢把内衣明目张胆的挂在阳台上，那个我们每个人都一眼就能看的到的位置。慢慢的我和紫苧也毫无顾忌的把各种样式的内衣挂在阳台上。我们的理由很简单，这样可以晒太阳，杀菌。

紫苧喜欢裸睡，睡觉之前一定会脱得一丝不挂。就算我们强制她穿着内衣睡觉，她半夜醒来也会迷迷糊糊的脱个精光。

我和蓝若和她睡的时候，也会被她命令脱掉衣服。后来我们被紫苧传染，也习惯了裸睡。

我在家的时候喜欢穿着睡衣，一般是吊带小裙，裙摆只能遮到腿根的位置。我会在里面套上文胸和内裤。还有时穿着宽大的袍子，像古代女人的服装。用腰带系住腰身。穿这种睡衣，我是不穿内衣的。我这一习惯也传染给了其他人。

至于林漠和卓凡，他们的关系很亲密，常常在一个房间睡觉。我们偷着看时，发现他们正钻在一个被子里，而且两个人正在接吻。

我们三个像饿狼一样扑向他俩，钻进被窝。卓凡笑着说，你们三个女色鬼，这么饥渴啊？

紫苧瞪了他一眼，我掐了他一下，蓝若打了他一下。林漠坐在旁边，戏谑的笑。

一张双人床，一下子挤了五个人，连睡觉都不容易，更别说做爱了。所以我们那晚什么都没做，只是挤在一起取暖。

我们三个女人把林漠和卓凡隔在两头。林漠侧着身子搂着蓝若，双手在她身上游移。紫苧和蓝若面对面躺着，把腿搭在蓝若身上，和林漠的腿接触，相互摩擦。我半侧着身子，卓凡压在我身上，身体的摩擦使我触电一般，浑身酥麻。

我们享受着这种微妙的感觉，暧昧的，混杂着爱和情欲的。那种朦胧的感觉。

每个人的习惯都逐渐转移为所有人的习惯。就像蓝若喜欢在阳台上挂内衣，其余四个也渐渐喜欢上这个习惯。就像紫苧喜欢裸睡，其余四人也喜欢上了裸睡。就像我习惯在家穿睡衣，以至于有时候大白天的我们五个穿着睡衣在房间里闲荡。就像卓凡对头发情有独钟，我们也逐渐偏爱抚摸对方的头发。就像林漠经常沉默不语，我们也渐渐很少说话。但心灵是始终相通的。我们不用语言交流，取而代之，是身体的交流。我们熟悉彼此的体温，习惯彼此的怀抱和呼吸。

我们的生活在常人眼里是难以理解，甚至难以忍受的。我敢肯定，如果我们五个同居的事被曝光，必然会遭到人们的舆论和谴责，甚至唾骂。

在他们眼里我们淫乱放荡，不遵守传统的性爱观念，丧失掉羞耻心，败坏社会风气。

可这是我们的生活方式，难道仅仅因为和众人不同，就是错的吗？！

我们是自由独立的，这是我们自己的习惯，与他人无任何干系。

人们总是以自己的眼光看待别人，觉得和自己不同的就是不合理的。但他们有没有想过，在羊群眼里，狼是天敌，是凶猛残暴的恶魔，可在狼群眼里，吃羊是一种天性，是习惯，是天经地义的。这并不是弱肉强食，只是上天安排了狼吃羊。并没有什么绝对正确，也没有什么绝对错误，这不过是每个人的思想观念不同罢了。他们凭什么拿自己的观念去要求别人？他们有什么资格？

我们没有伤天害理，也没有危害社会。外界凭什么不允许我们存在？凭什么说我们是错？

即使全世界都认为我们是错的，我们的生活习惯也不会改变。这完全是私人化问题。更何况，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3、

再过七天，就是4月23日，我的生日。二十周岁生日。

我回想这一年来发生的事。去年，2月14日，我收到蓝若在青岛的信，她把QQ告诉了我。2月18日晚上，我们视频，看到了漂亮性感的蓝若。30日，我去给蓝若开门，然后洗澡，做爱。她正式走进了我的生活。这些，短短半个月的时间。

6月份，我陪蓝若去面试，认识了紫苧和林漠。8月份，去“皇家”做发型，成功的勾了个小帅哥卓凡。

然后卓凡住到我家，再然后紫苧和林漠也过来住。我们买了两张特大双人床，拼在一起。这样，五个人躺在一起就不会觉得挤了。

时间继续推移。现在是4月16，我们五个以独特的状态同居了好几个月。

今天早上，感觉身边有动静，伸手一摸，诺大的床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睡眼惺忪，套上睡衣穿上拖鞋，起床洗漱。结果发现蓝若、紫苧，林漠、卓凡都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桌子旁吃早点。

蓝若拿着面包说，“晨，我们要出去几天，拍个外景广告。你洗漱完自己吃饭吧。”

我呆呆的站在卫生间，看着紫苧正往脸上擦东西。蓝若也开始打理她的头发，喷上发水。林漠正在穿西服外套，卓凡正拎着行李包往外走。

他们要走了吗？我脑海中唯一的想法是他们要离开我了。紫苧看我发呆的样子，走过来搂住我，说，“小傻瓜，想什么呢？我们出去几天就回来，我们才舍不得离开你呢。”然后拉着我走到其余三个人面前，说，“回来之后我要告诉大家一件事，我知道这件事晨晨一直想不明白。”

卓凡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好像是突然变得紧张，又突然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他在我侧脸上轻轻一吻，说，“晨晨，我会想你的。等我回来。”

林漠站在略远的地方，发出男性特有的雄厚中音，“我们不在家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

我因为这句话，瞬间泪如雨下。

我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想告诉他们我也会想念他们，想告诉他们也要照顾好自己，想让他们一路小心，早点回来。可嗓子很紧，我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一直呜咽着。

最后我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我送他们出门，对他们挥手告别。目送他们离开，直到渐渐的完全从我的视野消失。

我顺着墙角滑落，颓然的坐到地上。该怎么形容这种情绪？其实我知道他们只是出去拍广告，知道我们只是暂时的分别，知道他们一定会回来。但我就是感到恐惧。一下子又回到最初一个人的状态，而且是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那么措不及防的离开，我只能难过的流泪。除了流泪，别无他法。

这几天是怎么度过的，我真的不敢再提及。

完全失掉生活规律。一个人在夜里感到恐惧，想打电话给别人，却不知道打给谁。我也曾想给蓝若他们打电话，却怕他们会嫌我太粘人，会厌烦我。我不敢睡觉，整夜整夜的失眠，害怕身边没有他们的体温，害怕早上醒来抓不到他们的手。

我已经习惯了大家相拥而睡，习惯了他们握着我的手，习惯被子里有他们的温度，习惯身边有他们的呼吸，习惯枕着他们的胳膊入睡，习惯钻到他们的怀里。我刚发现自己原来有那么多因他们而产生的习惯，原来我对他们是那么依赖。

他们在家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做饭，洗澡，洗衣，但现在他们全不在，我不想一个人做这些事。已经四天没洗澡了，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换，甚至连食物我都没吃。

冰箱里的十几瓶啤酒，已经快被我喝光了，而且我也学会了抽烟。第一次，觉得有些辣。慢慢的终于能体会到他们抽烟时的感觉了。用力地吸进肺里，真的能让人陶醉。轻轻吐出烟雾，在瞬间营造出仙界般的意境。

在烟的王国里，是没有痛苦的。所有的痛苦都在这虚幻的感觉中，被忽略了。

开始变得暴躁，莫名其妙的想发脾气。身边没有人，并不代表我没有了发泄的对象。那些酒瓶几乎全部被我狠狠的砸在地上，支离破碎。有时突然升起一团怒气，就用还未开封的酒瓶砸。就连窗台上摆放的花瓶，也没有带给我赏心悦目的感觉。

狂躁，暴怒，烦闷，种种不安的情绪困扰着我。我觉得自己在他们离开的这几天，面目全非。

酒喝光了，烟也抽得所剩无几。我就这样蓬头垢面的去附近的小超市买烟酒。

周围人都用好奇或嫌恶的眼光看我，但我已经丧失掉羞耻心。他们怎么会懂我的感受，我最在乎最依赖的四个人都离开了我，我的孤独无助以及恐惧，旁人怎么会懂？

我到家的时候，发现房间已经被收拾干净了。窗台上重新摆放了两盆花，床单被晒在阳台上，热带鱼也被换了水。这些鱼已经繁衍的成群结队的了。小黑侠也已经洗了澡，正裹着毛毯蜷缩在沙发上。这条小黑猫，每天晚上都会溜出去，穿着夜行衣，像个黑侠客，而且是个小公子。所以，就给它取了这个名字。

地上的烟头，酒瓶，还有玻璃片都被打扫干净。

是他们回来了。

4、

蓝若正在厨房做饭发出“咚咚”的切菜的声音。卓凡在吹头发，然后又坐到沙发上抱起小黑侠，将吹风机对准它娇小的身体，手指温柔的在它的毛发间穿梭。

林漠和紫苧一前一后的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

他们看到我，都停下手中的事，问我怎么会搞成这样。我感到眼睛酸涩难受，伸手摸了摸，脸上竟然如水洗一般，挂满了泪。

蓝若问我，“晨，你怎么没给我们打电话？看你这邋遢的样子，怎么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呢！”

卓凡也关切的说，“是啊，晨晨，你真叫我们担心。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的下。”

我冷哼一声，“你放心，你们都放心，你们都不关心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们知不知道，我好想你们。我不要照顾好自己，我需要你们照顾。可是你们都突然离开我，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你们想过我的感受吗？只知道叫我给你们打电话，为什么你们就不主动打给我呢？”

“为什么，我就那么不重要？”

卓凡赶紧解释：“不是的，晨晨，我们想打给你，可是我们怕影响你的生活。我们还以为你会好好享受一个人的时光。我怕你烦我，所以即使心里很想念，我还是忍耐住没有打扰你。”

林漠说：“是啊，我们以为你在家会好好享受一个人的生活。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卓凡满脸懊悔，“如果早知道这样，打死我我都不会离开你。”然后上前搂住我，让我靠在他肩膀上。

可我依旧很愤怒，这些天压抑的情绪全部爆发。我挣脱开他，歇斯底里的吼，“你们以为，你们以为，你们根本就不懂我的感受！你们又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很开心？”我用手背抹了抹不断流下的眼泪，接着说，“我不开心，一定都不开心！一个人的生活对我来说不是享受，而是折磨，痛苦的折磨！你们说不忍心打扰我，其实是早把我忘了吧，你们四个在一起多快乐，还正好凑对，我根本就是个多余的人！”

我把新买来的酒全部狠狠地朝地上砸去，耳边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地上瞬间布满碎片，瓶里的酒开始外流，地上突然多了一片漂浮着玻璃碎片的湖泊。

紫苧紧紧地抱住我，她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她说，“晨晨你别闹了，是我们错了，我们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抓着紫苧的头发，把她扔向一边。我的怒气仍然没有减弱，而且不仅没有减弱，还大大增强了。

“我不需要你们假惺惺，这实在可怜我吗？同情我吗？假仁假义！我才不要你们的怜悯！”

蓝若似乎也有些怒了，她脾气和我一样，平时温婉柔顺，一旦发起火来，是任何人都全组不了的。她说，“清晨你到底想怎样，我们不就是离开几天吗，你至于醉生梦死、寻死觅活的吗？看你那样子，你不觉得自己很狼狈吗？”

“是，我很狼狈，我不配和你们在一起，你们一个个金童玉女，帅哥靓妹，我算什么，我不过就是个陪衬的小丑，我有什么资格指责你们！我知道，我没资格，没资格！”

蓝若瞪着眼睛狠狠的在我脸上扇了一巴掌，扯着嗓子对我嚷：“清晨你闹够了没有？！”

我同样狠狠的回敬她，甚至打得比她还很，我听见清脆的声响，心里充满了恐惧，可依旧不甘示弱，“没有，我闹不够！”

蓝若用双手束着我的胳膊，说，“晨，你醒醒，别闹了好不好。”

卓凡走过来，拉开蓝若，声音轻柔。“我来吧。”

卓凡低下头来，用嘴唇覆盖住我的唇。他的吻是炙热的，强迫的，霸道却又充满温情。通过这个绵长的吻，我感受到他的思念，心里一下子充满了感动。本来捶打他的手，慢慢的搂住他的后背。

卓凡看我稳定下来，温柔的说，“晨晨，你先去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我们把这里收拾一下。”

其实我心里是充满感动的。他们每个人都挂念着我，对我那么好。我只是想把这些天的委屈都发泄出来，我知道他们会包容我，所以我才会这么任性，这么肆无忌惮。

我穿着纯白色抹胸纱裙出来，他们四个分成两队，站在餐桌两旁，鼓着掌，唱着歌，齐声说：“祝亲爱的晨晨生日快乐。”

蓝若把生日帽戴在我头上，紫苧拿生日蛋糕涂抹我的脸，林漠正在开香槟，卓凡为我献上一大束丁香。

我们五个围坐在桌旁。是蓝若特意准备的烛光晚餐。在烛光下，我们有着昏黄的肌肤，悠长的影子，以及一颗温暖的充满爱的心。

一人一杯酒，小口小口的品着。蛋糕的香甜，丁香的淡雅芬芳，使得整个房间都洋溢着浪漫的气息。

我对蓝若和紫苧说，“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冲动。”我抚摸着蓝若的脸，已经红肿了。我的眼泪迅速掉下来，我心疼她，这是我最爱的女人，我对她发怒，完全是因为我在乎她，需要她，而且心里知道她宠爱我，会包容我。她也抚摸着我的脸，眼神里是无限的爱怜，“晨，疼吗？”我流着泪微笑地摇头，紧紧把她搂在怀里。

吃过饭，我们回到房间，靠在床头聊天。并没有开灯，我们五个在茫茫的黑暗中握着身边人的手。其实夜晚并不算黑，

至少根本不会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只是在房间里，隔绝了与外界所有的沟通与联系，才会是寂静的黑。

紫苧说，“晨晨，你还记得我们临走时，说回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吗？”

我点点头，说，“恩，我记得呢。”

“晨晨，你一定会疑惑为什么卓凡不和你说他先认识我”，紫苧接着说，“其实，咱们五个刚聚到一起时，卓凡说我和他早就认识，那时他一时的气话。我们以前根本就不认识，是我听别人说皇家新来了一个发型设计师，技术非常好，我就想去见见究竟是何方神圣，然后才认识了卓凡。我看他做的发型很新潮，的确是名不虚传，我才会提出让他做我的发型设计师。

我听见这些话很震惊，问，”那咱们两个究竟是谁先认识卓凡的？”

卓凡把我搂在怀里，对我说，“是先见到的你。那天你和蓝若来剪头发，我看见你羞涩的样子，就很喜欢。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第二天紫苧就来找我做头发，点名要我剪。我看到她也呆住了，她的前卫新潮既让我喜爱又让我觉得有挑战性，所以当她提出要我当她的发型师时，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你，蓝若，紫苧，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生。”

蓝若笑着接话，“我们可都是女人哦，不要用女生来形容我们。”

我问卓凡，那你和紫苧做过爱了吗？

卓凡沉默，紫苧淡淡地说，做过了。

我们开始讨论谁和谁做过，首先说蓝若，和林漠做过，卓凡做过，我问她和紫苧有没有做过，蓝若说，“废话，可能会没有吗？”

其次是紫苧，和林漠、卓凡。蓝若、我，也一样，全都有做过了。

轮到我，林漠、卓凡、蓝若、紫苧，还是全都做过。

我们问林漠，林漠说，这还用问啊？咱们五个天天贴身接触，可能不发生什么吗？

卓凡就不用问了，受力都是双向的。

我们感到惊讶，并且有一点点兴奋。紫苧问，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我说，是啊，我也不知道。

蓝若说的风轻云淡，“我也不记的确切的时间，有时早上，起得比你早点，你自然不知道。还有时是一起洗澡的时候，还有晚上在沙发上，还有的，是在卫生间。总之很多时候，很自然的就发生了。

我满脑疑惑，“男人和男人怎么做啊？”

林漠似笑非笑的骂了我句，“笨蛋，就是……额……卓凡你解释下。”

林漠轻而易举的就把这个问题推给了卓凡。我用好奇的眼光望着卓凡，可是他嗯嗯啊啊支支吾吾磕磕巴巴半天，也没蹦出几个字来。我看着他满脸尴尬，觉得好笑。

卓凡装作生气的样子，瞪着眼睛，板着脸说，“笑什么笑，你们女生之间呢？”

这回轮到我尴尬了。

我们聊天，说笑，在黑夜中，已经忘记了时间。渐渐地，说话的声音减弱了。大概是睡着了吧。

我叫他们，蓝若。蓝若没有回答我，传来的是她沉稳安静的鼻息。紫苧。紫苧翻个身，闷声回了句，恩。又继续睡了。林漠。我轻轻叫他。林漠也已经昏昏欲睡，迷迷糊糊的说，快睡吧。然后是我熟悉的呼吸声。

只有卓凡和我没有睡，我把头贴紧他的胸膛，相互拥抱着。卓凡低下头亲吻我的头发，他说，晨晨，我最亲爱的宝贝，我爱你。后来我们两个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也记不清了，只是觉得卓凡的怀抱很温暖，靠在他胸膛上，很幸福。

我是多么希望，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是多么的依赖他们。这每个人，我都舍不得离开，

我祈求上苍，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吧。至少，让我们今生在一起慢慢变老吧。我喜欢他们带给我的家的感觉。

5、

蓝若失踪了。

十月一，蓝若本来是陪我去购物的，她一直站在我身后，我蹲下挑东西，当我站起身来，却发现蓝若不见了。

我把偌大的商场翻了个遍，可是每个商品区都没有蓝若的影子。慌乱之中，我已顾不上什么淑女形象了。站在人群中大喊：“蓝若，蓝若你在哪里？”从我身边穿梭而过的人们都将好奇的目光投在我身上，也有几个好心人问我怎么了。

我带着哭腔说，“蓝若丢了，我找不到她了。怎么办？怎么办？”

好心人说，“你再回家找找，如果实在没有，就去报警。”

我怅然若失的回到家，紫苧问我怎么了，蓝若呢。

我反复地说，“蓝若丢了，我找不到她了，怎么办？”

这句话我已经重复了多遍，每个问我的人，我都这样哭着回答他。

我该怎么办？蓝若丢了，她去了哪里？还会不会回来？

林漠很冷静，说，“也许他只是去别处逛逛，我们先等等吧。一个大活人，好好的不会失踪的。”

我听见这话，稍稍放心了些，可是突然，一股凉气侵袭全身，心里狠狠地揪痛。“不会平白无故的失踪，难道被绑架了？”

卓凡握了握我的手，安慰道，“傻丫头，没事的，怎么会被绑架呢，别胡思乱想了。”

我将头靠在卓凡箭头，呜呜的哭起来。可是心里还是觉得不安。

肯定要发生什么事了。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可究竟是什么事呢？我不知道。正因为一无所知，才格外担心。

这个漫长的宁静的沉寂的夜晚，蓝若不在，我们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房间，此刻变得死气沉沉。

我们坐在沙发上等待蓝若回家。每个人都失去了睡意。缺少一个人的夜晚，让我们恐惧不安。

11点，12点，1点，2点，3点，4点，5点，6点……就这样，我们在等待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小时。

早上六点半，蓝若拎着一大包东西回来了。

我们四个瞪着布满血丝的兔子眼问，“你去哪了？”

蓝若把东西随手丢在沙发上，若无其事的说，“去约会了啊，不然我能做什么。”然后环视了我们四个，说，“瞧你们一个个眼睛红的，不会整晚没睡吧？以为我失踪了还是被绑架了？哈哈……”

我咬牙切齿的冲蓝若吼：“你出去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你不知道我们很但心你吗？我们一整晚都没睡觉，一直在等你回来，你竟然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真是犯贱，根本就不该担心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蓝若面无表情，朝浴室走去，边走边说，“我又没让你们等我，关我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好啊，蓝若，我总算看清你了！我那么担心你，你却说关你什么事？”我抓住蓝若的胳膊，撕扯她的衣服，揪她的头发，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她身上。

蓝若挣扎着，却没有说一句话，没流一滴泪。只是表情很痛苦。我终究是爱她的，忍受不了她痛苦的样子，于是松开手，冷冷的说，“随你吧，你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蓝若冷笑，“呵，你我从来没有任何关系，是你自作多情罢了。”然后目不斜视的走进浴室。

我听见里面哗哗的水流声，心里很痛。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蓝若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这不是我认识的蓝若。以前即使我们争吵的再激烈，她也不会说这种话。她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而且这预感非常强烈。

蓝若裸体走出浴室，回到她自己的房间。本来我们五个是挤在一张床上的，如今她回到她自己的房间，这说明了什么？

有意疏远我们？还是对我们厌烦了？还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我更愿意相信蓝若是有无法言说的苦衷，因为这样，就能说明她的感情没有变。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陪着她。

我们五个已血脉相连，融进彼此的身体和血液里，我不相信会有什么力量让我们分开。

6、

蓝若变得越来越冷漠，我觉得她一夜之间变得很像林漠，都变成了少言寡语的人。

我经常站在她房间门口看着她，发现她经常坐在电脑前，只穿着内衣，有时套着诱人的小睡裙，有时是赤身裸体。起初我并没有怀疑什么，蓝若平常本来就喜欢穿着内衣，也经常裸体在房间走动，我们都已习以为常。

直到有天晚上，我起床去喝水，习惯性地去蓝若房门看看。我每天都会去看看蓝若，不过只是站在门口而已。这是蓝若的要求，她不允许我们随便进入她的房间，如果有事，只能站在门口说。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想试试看能不能听见蓝若的呼吸。却听到了她的喘息和呻吟。我不由自主的笑了，蓝若这丫头不会是在自慰吧。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身体接触了，她饥渴也是人之常情。

我刚要离开，却听见她说话的声音。她说，“宝贝你喜欢吗？快点啊，用力。”

难道她房间里有人？我推门进去，发现她正在电脑前抚摸自己。这一情景，我很熟悉，难道是……

我走过去，果然看到屏幕上一个赤身的男人。粗大的东西正对着蓝若，手还在不停地运动。我拉起蓝若，将她推到床上，说，“蓝若你怎么又干这种事了？你不是说不会再做了吗？你太让我失望了！”然后脱掉睡衣，也像蓝若那样把腿搭在电脑上，后背向后靠，用力抚摸自己。我冲蓝若吼，“你不是喜欢这样吗，我会陪着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我对着屏幕淫笑着，发出浪荡的呻吟。那男人问我，“小妞，你是新来的啊？身材不错啊，奶子好大……”

这些话让我觉得恶心，真的很难想象蓝若是怎样应对他们的。这些用下身思考的动物，这些没有丝毫情感，只想发泄性欲的禽兽。我强忍住胃里的翻腾，说，“是啊，我是新来的，你喜欢吗？”

“喜欢啊，那么嫩，*起来一定爽死了。”

蓝若怒气冲冲的推开我，朝那男人骂过去，“*你妈，你丫的敢*她我杀了你！”

那男人不识趣，还厚颜无耻的说，“呦，小妞，怎么生气了啊？你们不是一块的吗，要不两个一起上，让大爷爽爽。”

蓝若狠狠地骂了句，“滚你大爷！”就直接把电脑插头从插座上拔了下来。

以蓝若的脾气，我知道，她不直接砸了电脑就算不错的了。我紧紧地抱住蓝若，两个女人赤裸的身体因为长久冷战缺少爱抚，变得敏感而饥渴。蓝若靠在床头，我坐在她腿上，双腿自然站弯曲着张开。她从后面吻我的脖子，双手抚摸我的每寸肌肤。

我问她，“蓝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蓝若好像没听到，手指依旧在我的身体移动。

我又问，“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我的声音因战栗而变的颤抖。她停下动作，推开我，说，“晨，别问好吗？”

我急了，“为什么不能问，你有什么是瞒着我们？蓝若，说出来好不好，告诉我，不要总是一个人扛着。”

蓝若的泪滴到我身上，她说，“晨，我是不想牵连你们。我宁愿一个人承担。”

蓝若那天是被人掳走的，指使者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妈妈。原来她妈妈察觉到蓝若这几个月都没有“工作”，于是调查了她这段时间的生活。知道她和我们在一起，并拍下了我们在房间里赤身裸体的样子，还有我们做爱的照片。

我问蓝若：“你妈妈怎么会拍到咱们？咱们都是在房间里啊，难道她偷着安了摄像头？”

蓝若说：“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拍到的，她这个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威胁我也就罢了，可她说，如果我不继续做，她就将咱们的照片公布。她那种人，我真怀疑她是不是我妈。”

我终于体会到了蓝若的委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却一个人扛了这么长时间。我说：“没事，我不怕。咱们祸福与共，永不离弃。”

蓝若用手掌捂住脸，长发凌乱的披散着，看上去很痛苦。她说：“我不要你们被我连累，我不想！你知道如果咱们五个的事被曝光了，会有怎样的后果吗？紫苧肯定不能再做模特了，林漠和卓凡会丢掉工作，还有，你有没有想过，谁还会买你的书？整个社会都挥之则咱们，咱们没有丝毫立足之地。我怕，我怕会变成那样。”

我也感到了恐惧，但我下定决心，不管面对什么磨难，不管前方的路有多么艰难曲折，我都要陪蓝若一起走。我相信，卓凡他们也会如此。

第二天早上我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林漠卓凡和紫苧。

紫苧说：“我没关系的，主要是你，蓝若，你千万不要为了我们委屈自己，我们会良心不安的。”

卓凡也接话道：“紫苧说的对，你千万不要在做了。不用担心我啦，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找不到工作吗。”

林漠淡淡的一句，“别做了。”这句话虽然仅仅三个字，却坚定，有力量。

蓝若摇着头苦笑，“哪有你们想得那么简单。我再做几天吧，等实在做不下去，我就不做了。”

我们的矛盾化解了，本应该开心才对，可我们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我们眼看着蓝若在屏幕前做身不由己的事，却无能为力。眼看着蓝若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少，却无能为力。这种无能为力的感受，就像在海边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突然遭到了巨大的海啸，注定是不可扭转的死亡，根本无能为力。

7、

林漠开始带很多女人回家，这些女人被我们“轮奸”，无一幸免。

我很好奇，为什么那些女人会这么心甘情愿地跟着林漠。林漠说，“那是因为我满足了她们的饥渴，而且，她们骨子里是喜欢这样的。”

林漠也尝试让那些女人代替蓝若视频，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她们只在这里停留几天，然后又回到她们原来的轨道，

我发现，这些人都是艳俗女子，浓妆艳抹，衣着暴露。虽然紫苧和蓝若偶尔也会穿成这样，但就是比她们多分遗世独立的灵气和超脱感。这些女人似乎没有自己的思想，只认为穿网格丝袜是潮流，化烟熏妆是潮流，把头发烫成波浪卷是潮流，于是就跟着潮流走。我不喜欢这些随波逐流毫无主见的女人，她们没有属于自己的灵魂。

接触的女人越多，我就越发觉蓝若和紫苧的好。她们是不顾及别人的眼光的，她们有属于自己的风格。紫苧衣着另类张扬，蓝若外表性感妖娆，她们身上有真正的魅力，真正的女人味。而且她们的内心，都是令人疼惜的女子。脆弱，敏感，尖锐，乖戾，善良，纯真，容易受伤。

并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是因为她们漂亮才接近她们，因为她们有和我相似的灵魂才会爱上她们。我喜欢的，本来就是她们的优点。

卓凡也带回过一个小女孩。我之所以说是小女孩，完全是因为她还是少女轮廓，青涩，单薄。脸上满是稚气，说话也是奶声奶气的。完全是小学生的打扮，带帽子的半袖棉衫，还印有粉红色的美羊羊。

卓凡苦笑着说：“这小丫头来店里剪头发，我给她剪完后就赖上我了。说大哥哥的手艺好棒啊，长得还那么帅，非要请我吃饭，做我女朋友，还要我带她回家。我甩不掉她，只好任由她跟着来了。”

我们听了哈哈大笑，我说：“卓凡，你魅力不小啊，把这个小萝莉都迷倒了。”

卓凡瞪了我一眼，说：“晨晨你几就别挖苦我了，这下怎么办？我可不想被这个小女孩黏住。”

蓝若走到小女孩面前，摆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势说：“小丫头，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识相的赶紧滚远点。”

紫苧一把拉开蓝若，冲她嚷了句：“你别吓着她，她还是个孩子呢。”然后凑到女孩跟前说：“小妹妹，姐姐叫紫苧，你叫什么啊？”

小女孩乖巧地回答：“姐姐好，我叫董宣雨。”

蓝若一听也乐了，夸赞着，“小妹妹真懂事，打算玩几天啊？”

小女孩含情脉脉的望着卓凡，说，“如果他愿意，我想在他身边一辈子。”

我们又哈哈大笑了，这个小姑娘，可真单纯。一辈子，学业怎么办，爸妈怎么办，她为这一见钟情所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吧。

我走过去凑热闹，“小雨啊，你卓凡哥哥哪里吸引人啊？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的。”

小雨毫不犹豫地回答：“卓凡哥哥帅啊，而且不光人好看，剪头发也好看。他好，哪里都好，他就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

这次我们笑喷了，原来卓凡在小姑娘眼里这么神圣呢，连白马王子都扯出来了。

林漠忍不住插话了，“小妹妹，你快回家去吧，放学不回家会挨骂的哦。要不哥哥送你回去吧。”

小女雨看见林漠，就像饿狼看到羊，也就是灰太狼看到喜羊羊那样满眼放光，我估计她是从没见过这么英俊的男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她坚定地摇摇头，说，“不走，你们越是赶我走，我就越不走。就不走，偏不走。”

卓凡哄着她，“好好好，不走就不走，那你先给妈妈打个电话吧。”

小雨立刻欢蹦乱跳的掏出手机打电话，只听她是这么说的：“妈，我在我同学家，这几天先不回去了。”

唉，小孩子就是这么学坏的，骗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说谎技术出神入化啊。我们正感慨着，小雨就扑到卓凡怀里。我更加感慨了，这个小丫头是多久没吃荤了啊。

紫苧问她几岁了。她还算乖，告诉了我们。今年14岁，上初一，成绩还不错。我猜也是，一个小书呆子，连点社会经验都没有，就这样跟着男人回家，我怕她被卖了都帮人数钱呢。

然后蓝若奸笑着，“小妹妹，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怕不怕……”

小雨还没等蓝若说完，就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用稚嫩的声音说：“不怕，我相信哥哥姐姐是好人。”

蓝若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像是逗小婴儿似的，眼里无限疼爱。一边紧贴着小雨的脸蛋，一边说，“小妹妹很可爱呢。”

看来小雨丝毫没有回家的意思，我们只好暂时同意她留下。幸好家里的房间多，住八九个人都没问题。我把小雨安排在粉色系的小房间里，这个年纪的姑娘，应该都是喜欢粉色的吧。

8、

小雨就这样留了下来，一切安顿好之后，蓝若开始回到房间工作，我到电脑前写小说，紫苧在卧室里整理第二天拍照时需要的衣服。林漠坐在沙发上翻看他拍摄的相册，卓凡也正在阅读新买的发型设计书。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互不干涉，互不影响，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我们是自由平等独立的，有各自的生活领域和精神领域。

已经是深夜了，按理说小雨应该睡了，谁知道她突然跑出来，哭喊着要我们哄她睡觉，还打开了电视，看那种没有营养的娱乐节目。像白痴一样对着电视傻笑。

蓝若先受不了了，她套上睡袍冲过去吼小雨：“大半夜的你看什么电视，给我睡觉去！”

小雨妥协的把音量调小，闭上哈哈笑的嘴。

我怕蓝若再次发飙，从冰箱里取出根雪糕递给小雨，说，“小雨乖，给你吃根雪糕，吃完就去睡觉哦。”结果小雨拿着冰棍跑到林漠身边，坐在他腿上，要林漠讲故事。我暗自窃笑着，这回她可有的受了，林漠做事的时候，我们谁都不敢打扰他，而小雨竟然敢让林漠讲故事，简直活的不耐烦了。

果然，林漠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只用眼睛狠狠地瞪着她，直接把小雨吓跑了。

过了一会，林漠忍着怒气回房间睡觉去了，紫苧和卓凡紧随其后。蓝若和我也准备收工，因为电脑辐射大，所以睡前再洗个澡。

等我们走出浴室，小雨还在看着电视傻呵呵，在蓝若和我的命令下，她撅着小嘴极不情愿的关掉电视，脸上还是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我和蓝若挤进被窝，里面暖暖的。卓凡捉到我的手，温柔的责怪我：“身上怎么这么凉，冷了就该早点来睡觉，以后不许再熬那么晚了。”我枕着卓凡的胳膊，心里很温暖。

“铛铛挡”，响起了敲门声。隔着门，传来小雨断断续续的哭声，“你们在里面吗，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开门哪，小雨好害怕，外面好黑，我不敢一个人睡觉。”

我明白小雨的感受，曾经，我也是那么害怕黑夜，那么恐惧一个人。

我走过去给小雨开门，她欢快地钻进来，掀开被子，看见林漠、卓凡、蓝若、紫苧四个人正裸体拥抱着。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说：“你……你们……你们怎么都在一起睡？”

蓝若迷迷糊糊的骂了句，“死丫头给我闭嘴。”然后对我吼，“晨，你让她滚远点。”

我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小雨突然灵敏的爬到床上，烫到我的位置上，抱住卓凡，说，“卓凡哥哥，你不能偏心哦，我也要抱抱。”

蓝若彻底被激怒了，跨过卓凡到小雨身边，绷着脸开始撕扯小雨的衣服。那件可爱的粉色小睡裙，被蓝若毫不怜惜的扯成几半。蓝若把小雨按在床上，疯狂吻她，将小雨的唇咬出了血，并在她身上留下了几条抓痕。小雨疼得啊啊乱叫，拼命地喊着救命。

卓凡推开已经失去理智的蓝若，说，“行了，她还未成年呢，你这样会把她吓到的。”

蓝若翻了个身，说，“行，那你好好招待她吧，你那么帅，又那么善良，谁都喜欢你。不过麻烦你把她带走好吗，我怕我会一时冲动掐死她。”

小雨脸色惨白，流着泪跑出了房间。我想追上去看看她，被蓝若拉住了，“别管她，不给她点教训，她就真赖上咱们了。”紫苧也说：“对，这个丫头太缠人了，我可受不了她天天在我眼皮下转悠。”

我只好作罢，其实我也不喜欢这姑娘，她话太多，又能闹腾，任性粘人。或许在别人眼里她是可爱娇贵的小公主，但我们偏偏不喜欢公主。他的孩子气只能让我们感觉烦躁。蓝若说得对，如果她再来烦我，我也怕我会一时失控掐死她。

第二天早晨，蓝若打开门的时候，惊叫了一声。我们闻声急忙过去，却看到睡在门口的小雨。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嘴唇的伤口已经结痂，血液凝固在唇上，身上还有明显的抓痕。

蓝若心疼有愧疚的拉起小雨说：“对不起啊小妹妹，我昨晚脾气太暴了，你怎么样？很痛吧？”

小雨的眼神由沉寂变为欢欣，她摇着头说：“蓝若姐姐，我没事啊。我只是不想离开你们，不要赶我走好不好。”然后她脸红的低下头，支支吾吾的说：“那个，我也懂一点的，很多电影上都有，我可以的。不过，我只要卓凡哥哥。”她抬起头对着卓凡娇媚一笑，说，“卓凡哥哥，你一定要温柔点哦。人家，人家还没有过……”

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挎过卓凡的胳膊说，“他是我们的男人。”然后用眼神示意其余三人。

他们立刻心领神会，齐声说：“对，是我们的男人。”

紫苧开导小雨，“小妹妹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家吧，爸爸妈妈一定很担心呢。还有，你还小，很多事不要随便尝试。你还没有承担后果的能力。”

小雨撅着嘴，拗着脾气不说话。

蓝若开始恐吓，“你不怕我们昨晚那样吗？小心我们五个把你轮奸了，告诉你，我们是犯罪团伙，把你先奸后杀，哈哈哈……”

我看出小雨是怕蓝若的，她的眼神里明显的写着“恐惧”两个大字。

我苦口婆心的规劝，我说，“小雨啊，你这样做是不对的，爸爸妈妈把你养大多不容易，你不能让他们担心，你这叫离家出走你知道么？”

小雨装作没听见，自顾自的打开电视机看起了连续剧。

紫苧出去上班，林漠作为摄影师陪同她去，蓝若作为化妆师也陪同前往。卓凡也去皇家上班，就留下我一个人在家面对这个活宝。

小雨缠着我问这问那，我写作的思绪全被她打乱了。迫不得已，带她出去购物打发时间。

内衣是我的最爱，我已经达到了每次逛内衣店都会满载而归的境界。小雨却钟爱零食，大包小包的拎着各种零食跟在我后面。我不厌其烦的逛着一家一家内衣专卖店，小雨累得气喘吁吁，她不解得问，“晨姐姐，你买这些东西干吗，为什么不多买点吃的呢？”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根本不懂成熟男女对内衣的喜爱。我给小雨挑了两个黑色蕾丝的小抹胸，一条黑色的T裤。小雨把衣服拿到身前比了比说：“这是给我买的，我不喜欢这演的啊。”她拿着纯棉的印有美羊羊图案的三角裤，说，“晨姐姐你看这个多可爱，我要这个。”

人们都看着我，售货员小姐也笑着说，“小姑娘还小呢，当然是更喜欢可爱的。你还是给她买美羊羊的吧。”

无奈之下，我把四件都包了起来。到家之后强制她去洗澡，换上那套黑色蕾丝内衣和T裤。小雨身材也算不错了，已经开始发育，只是还太稚嫩。

林漠他们到家后，我把打扮过的小雨领到他们面前。紫苧称赞了句：“小雨身材还不错嘛，这衣服很适合你。”蓝若上下打量了一番，说：“看她瘦的，胸上哪有肉？”又围绕着小雨转了一圈，接着说，“也就屁股上稍微有点肉。”

卓凡说，“晨晨，咱们这样对待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是不是太残忍了点啊。”

我承认我做得有些过分了，可我受不了她天天粘着我。自由惯了的人，对身边突然多出来的束缚，只会是厌恶。

蓝若说：“赶紧把她送走，我不想再看到她。如果今天不让她从我眼前消失，我就让她从这个世界消失。”

林默说，“把她送到警察局吧，现在就送走。”

后来我们五个人领着一个小女孩浩浩荡荡的去警察局。卓凡说，“小雨，如果你不让你家人来接你，我们就真的把你送到警察局了，你知道蓝若姐姐的脾气，她说到做到。”

小雨委屈的给她妈妈打电话。我们站在路边等这人来接她。

小雨说，“我妈妈从来都不会关心我，我真的好想有人关心我。我喜欢和你们热热闹闹的在一起，谢谢你们。”

我看到一辆白色宝马驶过来，一个高贵的女人从车中走出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镶钻的黑色细带高跟鞋。她摘下墨镜，礼貌却没有丝毫感情的说，“谢谢你们这些天照顾小雨，给你们添麻烦了，很抱歉。”她要给我们酬谢款，林漠用和她同样的礼貌却没有丝毫感情的语气拒绝了。

女人牵着小雨上车。我看到小雨眼里的不舍，她挥舞着小手，喊着：“哥哥姐姐再见，我会想你们的。”

白色的车影快速从眼前消失，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

我想起了小时候，爸爸也是这样，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他整天整天的工作，我整天整天的看不到他。他只知道给我物质保障，却从不知道关心我的心灵感受。就像刚才的这个女人，那么高贵，那么奢华。可那又怎样呢？一个孩子想要的，不过是父母温暖的怀抱而已。

不管怎样，这件事都已经结束了。以后没有人再来缠着我们，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9、

生活基本上风平浪静了，不过蓝若的工作始终是我们的一块心病。像是压在心头的石头，压得我们快要窒息，我们恨不得想尽一切办法推翻它。

蓝若这些天身体不大好，不想吃东西，常常呕吐。坐在电脑前，也显得有心无力。而且她月经也已经延迟了三个星期。

今天午饭时，蓝若刚吃了几口，就跑到卫生间吐。

紫苧问我：“会不会是，怀孕了？”其实我也有这个猜想，于是蓝若出来的时候，我赶紧对她说：“蓝若，你是不是怀孕了？”

蓝若满脸惊恐，尖叫着，“啊，不要！不会的，一定不是的！”

紫苧走上前抱住她，说：“蓝若你冷静点，怀孕是好事啊，咱们下午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我们陪蓝若一起去医院，坐在外面等她。

蓝若脸色惨白的走出来，拿着试纸，是阳性。

我高兴地抱住她，说，“蓝若你怀孕了，真好，咱们有小宝宝了。”

蓝若虚弱的说，“先回家吧，我不想在这呆着。”我看蓝若脸色不太好，就让林漠和卓凡先送她回家。我和紫苧去买些孕妇的生活用品。

等我和紫苧到家后，卓凡跑过来说，“蓝若在房间里呢，什么话都不说，却一直流泪。我和林漠怎么劝她都没有用。”

我走进房间，看到蓝若正望着天花板流泪，头下有一片面积已经潮湿。

我扶起蓝若问：“怎么了？有小宝宝了不开心吗？”

蓝若气若游丝，“我怎么会开心，这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而且她妈妈还是个鸡。更何况小孩子开销那么大，我怎么养她，难道也像我妈一样让她走我的路，去做小姐吗？我不要自己的女儿成为赚钱的工具。”

蓝若这个样子让我的心狠狠揪痛，我安慰着她：“没事的，有我们的，卓凡和林漠都是孩子的爸爸，我，紫苧，还有你，都是孩子的妈妈，小宝宝有五个人疼爱，她会比别的孩子更幸福。”

蓝若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我接着说，“这孩子也不一定是女儿呢，也许会是个小帅哥哦。”

蓝若突然激动起来，“我不要男孩，如果是男孩，我就打掉他。我不要再制造一个虚伪的只知道满足下半身的动物！”

这是蓝若对男人的看法，我不知道这包不包括卓凡和林漠。或许这个看法太过偏激，不过我能理解蓝若，她看的丑陋太多了，看的男人赤裸的性望太多了，听的承诺和花言巧语也太多了。那些男人无一例外的让蓝若失望。

林漠他们一直站在旁边，其实我看得出，林漠是开心的，他很想有这个孩子。说实话，我觉得，除了蓝若，我们每个人都很开心，都期待着这个小生命的降临。

蓝若的肚子日渐显露出来，几乎无法再工作。谁也不会想花钱看一个大肚子的女人。

晚上蓝若照例坐在电脑前抚摸自己，我和紫苧坐在旁边，想办法阻止蓝若。我去给蓝若热了杯牛奶，放在电脑桌前。我故意穿的低胸装，露出深深的乳沟，以此吸引那些男人的注意力。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边有人说话了，“小妞，身材不错啊，来玩玩啊。”

我知道蓝若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那些男人打我的主意，才故意那样做的。

事情按照我的预想发展了。

蓝若冲那边骂，“滚，我看谁敢打她的注意，老娘可不是好惹的！”

我朝紫苧使个眼色，叫她也过来陪我一起演戏。

紫苧对着屏幕用力揉搓自己，那男人说：“这妹子够辣，我喜欢。”

我也用力抚摸自己。我想我那样子一定很淫荡。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蓝若，豁出去了！

那男人忘情的用双手在那东西上运动，含糊不清的喊着，“宝贝快脱啊，宝贝使劲……”

我都快吐了，真的很恶心。或许在旁人看来，我们三个更恶心，更淫贱。

我搔首弄姿，“你用力啊，啊~啊~，用力……”

蓝若沉不住气了，把我们俩推开，“你们俩走开！别在我这发春。”然后狠狠的骂那男人：“你去死吧！”

我和紫苧松了一口气，也跟着一起骂，“你去死吧，去死吧，滚吧！”

紫苧把电脑关了，我扶着蓝若躺倒床上休息。轻轻责怪她，“以后不许再动怒了，小心动了胎气，这可是咱们的小宝贝哦。”

蓝若笑得很牵强，“那现在怎么办？我不工作了我妈不会放过我的。”

我说，“别怕，天塌下来有我们顶着，所有的苦难我都陪你一起承担。”

10、

蓝若怀孕的这段时间，越来越抑郁，抽烟，嗜酒，我们劝她要节制一点，这样会影响胎儿的健康。她却淡然地说：“本来我也不想要这个孩子，死了更痛快。”

蓝若患了严重的失眠症，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在夜里哭泣。我听着她的哭声，那种压抑的啜泣，让我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她怕影响我们的睡眠，到最里面的房间去睡。我放心不下，也去陪她同住。卓凡不放心我们两个，于是也搬了过去。

蓝若半夜想吐，卓凡立刻拿来罐子，我坐在旁边轻轻拍打蓝若的后背。

她失眠，在夜里哭泣，我就躺在她身边给她唱歌，哄着她睡觉。蓝若脾气越来越暴躁，情绪起伏大，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有时半夜醒来会拉扯我的头发，用指甲抓我的身体。

卓凡看着我身上的伤痕，心疼却不能说什么。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蓝若，不管她怎样对我，我都不会责怪她。因为我知道她的苦，我懂她，我爱她。

蓝若早产，孩子生下来时刚满4kg，又瘦又小。是个小女孩。

蓝若在手术室的时候，我真的害怕她会像妈妈当年一样，难产而死。幸好，只是早产。幸好，母子平安。

蓝若在看到孩子后，流露出母性特有的爱怜眼神。她轻轻地拍着孩子睡觉，不停的叫着，“我的小宝贝，我的小宝贝。”

为了下奶，我给蓝若熬了鱼汤，煲了鸡，还给她炖了鸡蛋。蓝若变得很能吃，胃就像是个无底洞，我们买的补养品，都被她吃了个底朝天。

蓝若还是经常呕吐，并常常咳血，分泌物也带有血丝。医生说这是怀孕的时候没注意保养身体，应该多吃些补品，好好养着，不能劳累，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虽然蓝若现在饭量变得很大，但是她吃的东西全被吐了出来，吃得越多，吐得越多。蓝若的情绪也很不稳定，有时暴躁的砸东西，大声哭喊，有时温柔的哄着孩子，给她唱歌。

我们轮流着陪护，有时四个人都陪着她。同病房有的人会说：“这个孩子可真幸福，这么多人来照顾。”每当这时，蓝若都会笑着说：“是啊，是啊，宝宝很幸福呢，有两个爸爸，三个妈妈。”好奇的人追问：“怎么会是两个爸爸三个妈妈？”

我笑着解释，“我们都是她的好姐妹，认这孩子做干女儿。有一个是孩子爸爸的好兄弟，是她干爸爸。”

人们笑着，“哦，是这样啊，真是个幸福的孩子啊。”

由于小宝宝早产，加上蓝若身体虚弱，别的产妇止住了三五天，蓝若却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医院，这个有刺鼻的消毒水的地方。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来往往，每天都有人出生，有人死亡。

那些看惯了生死的医生和护士门，已经培养了一种临危不惧、处变不惊的性格。生老病死，在他们眼里，只是每天都会上演的戏剧。可在我们这些当局者眼里，生，是我们莫大的喜悦；死，是我们莫大的悲痛。

11、

半个月过去了，我们回家的时候，路上有人对我们指指点点。各种议论声，辱骂声。开始我以为是我们的错觉，可能他们指的是别人。直到有人走到我们面前，伸出食指点着我们，骂道，“淫荡，不要脸，败坏风气！”我们才恍然明白，他们议论的人真的是我们。

我疑惑不解，问蓝若，“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蓝若的身体依旧虚弱，有气无力的说：“该不会是……我妈把我们的事公布了吧？”

我们买了最近的报纸，果然看到巨大的标题：“当红模特紫苧和四名男女有染”，“网络视频小姐裸照曝光”。报纸上还有我们五个的大幅照片。

蓝若看到这些报纸，哭着说，“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她怀里的孩子也大声哭喊起来。整个房间都是哭泣声，叹息声。

林漠总是会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他说：“没事，这不怪你。”

紫苧也说：“是啊，这不是你的错。放心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会离弃你。”

我觉得蓝若有未卜先知的的本领。她说过，我们同居的事一旦公布，紫苧不能再做模特了，林漠和卓凡会丢掉工作，我的书销路受阻。果然是这样。紫苧被公司解约，并以损害公司名誉为由向她索赔50万元。卓凡被皇家辞退，林漠失业，许多作家都联名挖苦我，我在文坛一下子失去了辛苦打拼出来的地位，出版商也纷纷和我解除签约。

是，我知道，我们的形象不好，会破坏公司声誉，败坏社会风气。

紫苧积攒的钱，只够赔款的四分之三，我把自己攒下的钱全部拿出来，帮助紫苧付清赔款。

眼下孩子正要吃奶粉，蓝若也正需要补养身体，我们却都失去了工作。剩下的存款也不多，我们只能省吃俭用，尽量把孩子照顾好。

这样过了一个月。只有花费而没有收入。早最后我们只能吃馒头，几个人分吃一袋榨菜，过食不果腹的生活。蓝若营养不良，奶水明显减少，都不够孩子吃。

我们五个相依为命，尽管生活在苦难之中，却仍能苦中作乐。大家团结友爱，始终没有半句怨言。

我们最艰难的时候，是买不起卫生巾。

那天紫苧例假，肚子痛躺在床上起不来，而且因为营养不良，她看上去很虚弱，嘴唇苍白。我去拿止痛药和卫生巾。结果卫生巾竟然没了，本来还有两包的啊，怎么用的这么快呢。

我让蓝若服下止痛药，给她倒了杯热水说：“家里没卫生巾了，可现在连多余的买卫生巾的钱都没有。怎么办？”

紫苧淡淡一笑，说：“没事，家里女人多，用的肯定比较快。”

我真恨自己，让紫苧受这种罪。我扯了一段卫生纸叠好，递给紫苧，“要不你先垫上这个吧。“

紫苧点点头，对我说，“晨晨你不要担心，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们。我不想他们着急。”

我流着泪走出来，正好碰见林漠。他问：“晨晨，你怎么了？”

我把紫苧的事统统告诉他，说完之后才想起来，紫苧告诉我不要告诉他们的。我实在太担心她了，以至于完全失了分寸，乱了手脚。

林漠说：“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我去给她买！”林漠冲出去，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被他这番话感动。或许他是爱着紫苧的，只是，他从未说出口而已。

林漠回来的时候阴冷着脸，把手里的一包卫生巾摔到地上，气愤的说：“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样得到这包卫生巾的，但看他气愤的表情，我知道，他一定受了不少苦。或许有人指责他，辱骂他，嘲笑他，讥讽他，可是他为了紫苧，把这一切都忍了。

林漠看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捡起自己刚刚摔到地上的卫生巾，递给我。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感情，“拿去给紫苧吧”他说完这句话就打开房门出去了。

这种日子，有谁能受得了？真的，我们现在穷的连卫生巾都买不起了。要知道，平常我们的一套内衣最低也要几百块。

林漠回来的时候，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放到茶几上，对我们说：“我找到工作了，向老板预支了五百块薪水。”

这五百块钱，对过去的我们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可现在，同样是五百块钱，对我们而言却是救命的稻草。给孩子买了奶粉，买了袋米，又批发了一大袋卫生巾。家里女人多，现在关键时刻，去批发比较合算。

林漠洗完澡，连饭都没吃就回房间了。他一定很累吧，应该是从没这样工作过吧，他一直都是自由摄影师，哪里受过这种苦。

我跟在林漠身后，想给紫苧送碗绿豆粥。

林漠扶着紫苧坐起来，疼爱的问：“还痛不痛？好点了吗？”

我一口口的把粥用汤匙喂给紫苧，

紫苧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们别这样，我又不是什么大病。”

我说：“你看你脸色苍白的，跟敷着面膜一样，你这是严重的营养不良。”

林漠接过我手里的碗，对我说，“你去吃饭吧，我照顾她就好了。”

我看着紫苧，她对我点了点头，于是我转身走出房间。

我听见林漠温柔的问紫苧：“疼不疼？”而紫苧抚上林漠的额头，抚平他紧皱的眉，心疼的问：“累不累？”

快疯了！这种生活，完全丧失生活的能力。

过了几天，卓凡也找到了工作，每天回家都一身臭汗味，这和原来干净清爽的卓凡完全不同。

林漠回到家也是一副疲劳的样子，和卓凡洗完澡，匆匆扒了两口饭，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12、

我们三个女人在家，逗着孩子玩，一起给小宝宝起名字。

蓝若说，“让孩子跟我姓吧。”

我刮了刮宝宝粉嫩的小脸蛋，说：“好，叫萧滢，如水的眼珠，清澈洁净。”

紫苧赶忙插话：“不好听，不好听，叫萧湘吧，湘妃竹那个故事多感人啊。”

“萧玉？不行，太俗气了。”

“那叫什么啊？”

蓝若抱着小宝宝，乐呵呵地说：“我看，就小宝贝好听。”

我和紫苧无语了……

正当我们聊的兴致勃勃的时候，门铃响了。我去开门，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打扮妖艳。穿着立体花朵设计的长裙，那些花朵，犹如覆盖在衣服上的浮雕，栩栩如生。套着白色镂空小披肩。看上去，超不过30岁。我说：“请问，您找谁？”

蓝若抱着孩子走过来，看了她一眼，立刻由刚才谈笑的喜悦变成了阴冷恐惧的表情。她对着门外的女人说：“怎么会是你？”

那女人竟毫不见外的走进来坐到沙发上，从皮包里拿出一沓照片摆在茶几上，我拿起来看，映入眼帘的是林漠扛着水泥袋满头大汗的样子，还有卓凡搬着砖，青筋爆出的样子。

那女人得意地笑，又从包里抽出一大红钞票，耀武扬威的冲我们甩。“你们现在的生活状况，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难道你们忍心让这两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一下子变成让人役使的奴仆？”

见我们默不作声，她又亲热地拉住蓝若的手，说：“女儿啊，当妈的难道还会还自己的孩子吗？我这么做是为你好，听妈话，好好工作，妈不会亏待你的。”

蓝若还是不做声，冷漠的看着她。

女人没耐心了，嫌恶的甩开蓝若的手，瞪着眼睛对蓝若说：“做不做由不得你，你现在不做，过不了多久，就得你求着我让你做，”然后踩着细高跟鞋“蹬蹬”的扬长而去。

宝宝被吓哭了，蓝若低下头轻轻拍着她，给她喂奶。

我问她，“刚才那个，是你妈妈？”

蓝若不理我，依旧低头哄着小宝宝。过了一会，她说，“小宝贝，你真的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只有痛苦。”

似乎是种必然事件，蓝若又开始工作了。不过这次不是在电脑前，而是到了夜店，她妈妈安排的地方。

我和紫苧问她为什么这样选择，蓝若说：“她答应我解决这件事，只要我去做，她就能平息咱们同居的这场风波。”

我急了，“她那是叫你去卖啊！有哪个母亲能这样对自己的女儿啊！”

蓝若冷笑，“呵，呵呵，她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所谓的女儿，不过是她赚钱的工具而已。”

我呆若木鸡。

蓝若轻轻捏了捏我的脸，说：“小傻瓜，放心啦，老娘身经百战，死不了的。”

我抱住她，“可是我不放心你啊，总觉得不踏实。”

蓝若说：“要不你今晚你来陪我？”

我马上点头说好。

13。

我们一直都没有买车。一是紫苧上班有专门司机来接，二是我由于爸爸出车祸身亡，心里始终有阴影，三是我们都更喜欢步行。步行，这样更自由。而且还能减少汽车尾气，为环保做贡献。

于是晚上七点，我们五个浩浩荡荡的走在了繁华的街道。

我觉得，还是先描述一下我们的衣着比较好，好让人知道，我们究竟哪里吸引路人的目光。

蓝若穿着精致刺绣和蕾丝滚边的小连衣裙，褐色的大波浪卷发，脖子上半月形的吊坠闪闪发光，看上去乖巧清纯。

紫苧穿着大笔触的团花上衣和轻灵飘逸的百褶沙织短裙，色调和谐，宛如美丽的花仙子。

我穿着蝙蝠轮廓的镂空针织衫，宽大的袖子和束腰让我看上去非常苗条，不规则下摆更是增添了自由感。

林漠穿着笔挺的西装，里面的白色衬衫只扣了两排，露出大片性感胸肌。西服袖口的纽扣泛着金属的光泽，更凸显了他的绅士风度。

卓凡依旧是青春阳光的打扮，活脱脱一个在校大学生。白色T恤，破洞牛仔裤，白色运动鞋，简约帅气，干净清爽的样子。

蓝若和紫苧挎着林漠的胳膊，我牵着蓝若的手，卓凡搂着我的腰，我们这一行人，悠闲自在。在别人眼里应该是出来散步的，可谁能料到，我们是陪蓝若去地狱，不，是亲手把她送到地狱。

第一天来上班，只是让蓝若熟悉下工作环境，把一些规矩告诉她。

这里灯光闪烁，人声鼎沸，音乐劲爆。舞池里的男女衣着暴露，尖叫，摇头，跳着贴身舞，肚皮舞，甚至脱衣舞。

我看到那些男人的手在女人身上游走，狂暴的亲吻女人，下身紧紧地贴在一起。

那样会有快感，我知道。可我不想蓝若像那些女人一样被乱摸，甚至……

年轻的男女不断的出入房间，在里面干了什么，不用猜也知道。

这叫不会害自己女儿吗？这叫工作吗？我愤怒的拉住蓝若，想带她离开这里。

蓝若抽回自己的手，对我微笑，“晨，不要担心我。”

我们五个坐在沙发上，不停有人走过来邀请我们跳舞，甚至有男人直接过来摸蓝若的腿。把手伸进她的裙子里，说：“你是新来的妹子吧，老板和我们说了，长得真不赖。”那男人凑过来亲蓝若的脖子，贪婪的向下。蓝若也不反抗，只是由着那个猥琐的男人任意妄为。

我忍无可忍，站起身来把酒泼到那男人身上。他骂了句：“妈的，今个你装清高，明天就由不得你了！”

我如果不站出来，那男人都要得寸进尺的把蓝若扑倒了。我冲蓝若喊：“你为什么不躲！”

“躲？躲到哪里？怎么躲？我还有权利躲吗？”

“至少你可以拒绝他们啊！”

蓝若笑着说：“我今晚能拒绝，可到了明天，正式开始上班，就由不得我了。”

我突然觉得烦躁，我知道这是因为我帮不了蓝若，不仅帮不了，我还眼睁睁的看着她被……

蓝若安慰我：“没事啦，小傻瓜，我能应付的。咱们再去别处看看吧。”

我不想给蓝若增加烦恼，挂着牵强的笑陪她。

我们走到舞台前，上面有五个人在跳舞。是那种激烈的现代舞。领舞的是个女生，穿白衬衫，外面套着黑外套，宽松的黑色长裤。头发全部束起来。她的舞步规范到位，身体灵敏度也好，整套动作连接的天衣无缝。

我把林漠他们叫来一起看，林漠眼里流露出赞赏的表情，，卓凡激动的鼓起掌，紫苧和蓝若一起尖叫着给他们助场。我属于中立，既不像紫苧和蓝若那样疯狂，也不像林漠那样冷静，而是和卓凡一起拼命鼓掌。

蓝若说：“那女孩真帅。”紫苧冲她翻了个白眼，“鄙视你，哪有夸女孩子帅的，我觉得她是冷艳。”

这个女孩，轻易地就让我们产生了好感。根本不需要过多接触，就知道她是我们喜欢的类型。

我是相信心有灵犀一见如故的，发生在我身上的很多事，都印证了这个词。从蓝若到紫苧，林漠，再到卓凡，我对他们每个人都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仿佛是早已心灵相通的知己。或许是惺惺相惜，同病相怜，我们会在冥冥中相互靠近。

而眼前这个正向我们走来的女孩，再次印证了一见如故。

我们对她招手，她也很开心的对我们招手。踩着高跟鞋走过来，那双鞋，真不愧是高跟鞋。尖细的“杀人跟”，踢人一脚就能戳出个窟窿的尖头鞋型，我真怀疑她不是跳舞的，而是个诡异的女杀手。不过，这尖头尖跟，配合着她性感的裸足，女人味简直是百分之二百。

她看着我，笑着说：“这双鞋好看吧，够范儿吧，很妖艳吧。”

我连连点头。

然后她挎着身边人说：“嘿嘿，我老公给我买的。”

这个开场白把我们雷住了。不过这也让我们喜欢，不像其他人那样做作。

或许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不管她做什么都是招人喜欢的，也或许，眼前的女生有种别人没有的气质吧。

她说：“我叫姽婳。这是我老公张扬。”

“鬼话？哈哈，怎么叫这个名字啊？”紫苧笑着问。

“是鬼画符，还是鬼鬼化身啊？”蓝若接上紫苧的话。

“是、姽、婳、啊！”女孩一字一顿认真的说。

我们还是笑。

她努力的辩解着：“姽婳，形容女子娴静美好的姽婳啊。”

蓝若看着她认真的表情，还是忍不住笑。

或许这并没有多好笑，可是我们笑得肚子都疼了。突然想到她身边还有个人，于是礼貌地和他打招呼。

张扬，人如其名，落拓不羁，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是我能找到的最能形容他的几个成语。

张扬是白色的头发，那种发亮的白，帅气又叛逆，穿的也是白T恤，外面套着黑色衣服。这副打扮让他看起来非常另类。

我们坐到角落里的沙发上，姽婳很开心的说：“认识你们几个真好，觉得你们很特别。”

蓝若心情似乎很好，她说：“你也很特别啊，我喜欢你这种类型，够劲爆。”

张扬笑着插话：“你们是没见过她劲爆的时候，上初中时，她穿着补丁裤，小吊带，顶着个爆炸头，招摇地走在校园里，我就是那个时候认识她的。”

姽婳撒着娇，挥舞着小拳头打在张扬胸膛上，“谁要你提那些事啦，讨厌。”

虽然明显看出她是在故意撒娇，可是不觉得做作，也没有虚假的感觉。那些动作在她做来时那么自然。

姽婳靠在张扬怀里说：“我是小太妹，他是小败类。初一新生报到，他作为初二的学长，开着跑车来学校耀武扬威。他车上坐满了女生，都是浓妆艳抹的，穿的衣服和没穿一样。”

张扬打断姽婳的话，“你说她们穿的衣服少，你不是更少，我看你衣服可怜的就那么点布料，我都想买块布给你裹上。”

这一对太搞笑了。看得出，他们很相爱。

我问，“那后来呢？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姽婳说：“那天我正吃着雪糕，张扬从后面偷袭我，把我的雪糕抢了过去。我一着急，骂他小偷，没想到他还挺高兴，说就喜欢我这样的。我让他把雪糕还我，他死活不还，还狼吞虎咽的都塞进嘴里，拿着杆在我眼前显摆。他说，小妹妹，有本事打我来啊。我一听就觉得好笑，我们家可是武术世家，我从小就开始练武，结果三下两下就把他按到地上了。”

姽婳回味着过去的事，深情地看了眼张扬，继续说：“我弯着腰对躺在地上的他说，‘小样吧，跟姐抢雪糕，你还嫩了点。’结果你们猜怎么了。”

我说，“结果他就赖上你了。”

姽婳摇头。

蓝若兴致很高，“他给你买了一箱雪糕？”

姽婳还是摇头。

紫苧和卓凡催促，“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就连刚才一直冷眼旁观的林漠，此刻也在期待着姽婳的答案。

姽婳笑着说：“估计你们也猜不到，他竟然对我说，小妹妹，你走光了。”

我们一听哈哈大笑，紫苧对张扬说：“真有你的，厉害啊。”

张扬装作委屈的说：“厉害什么啊，后来我还不是给她买了一夏天的雪糕。不过，她第二天就成了我女朋友。”

“这叫不打不相识，哈哈。”

人与人之间，就像有着吸铁石一样强大的磁场，相互吸引。不过，不过，我们不是同性相斥，而是同性相吸。我们寻找着和自己相似的灵魂，因着彼此带有的强大磁场而不断地靠拢，最后紧密结合。也有些人，像是前世的恋人，今生一见倾心。

姽婳说，“我现在在这里唱唱歌，跳跳舞。说得难听点，也就是卖艺的。”

卓凡开玩笑，“卖艺不卖身？”

姽婳看了他一眼，换上了妩媚的表情，“小帅哥喜欢的话，卖艺又卖身呢。”说完她自己先捧腹大笑了。

姽婳到了午夜就下班，我们送她和张扬离开。站在门口挥手说再见。

14、

蓝若也该回家了，她先去了下老板办公室。保安不允许我们进入，所以我们只好站在外面等。

大约半小时后，蓝若衣衫不整，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嘴里咒骂着，“衣冠禽兽，不得好死。”

我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可是我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

回家路上蓝若一言不发，只是快步往前走。我也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了什么惹蓝若生气。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

蓝若到家后直接进了浴室。小宝宝可能是饿了，正在哇哇大哭。我开始懊悔，怎么能留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独自在家呢。她饿了怎么办，渴了怎么办，尿床了怎么办，摔到地上怎么办，找不到妈妈害怕怎么办。

我给她冲了奶粉，小宝宝的哭声略微小了点，可还是哼哼唧唧的。我抱着她转圈，她还是哭喊着一刻也不消停。我抱着宝宝去敲浴室的门，紫苧说：“蓝若在里面一直不出来，我叫她她也不回答。”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蓝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使劲敲门，我扯着嗓子喊：“蓝若，蓝若你开门啊，宝宝一直在哭。你快开门啊。”

蓝若没有说话。

“你快点出来，你可以不注意身体，但是你还有孩子，你怎么忍心让她一直哭呢？”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我感到无助又恐惧。“蓝若你快出来啊，求求你了，我好害怕，你不要吓我，你出来让我看看你好不好。你快出来，我好害怕，好害怕……”

怀里的婴儿和我一起哭喊。我不知道是我感动了蓝若还是小宝宝唤醒了蓝若。门开了。蓝若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眼睛红肿着。原来她呆在里面这么久，只是淋着水流泪。

我抱着小宝宝去取浴巾，林漠走过来说：“我来哄她吧，你去照顾蓝若。”

我取来浴巾，发现小宝宝在林漠怀里竟然不哭也不闹了，而且小手还在摸着林漠的脸。林漠将宝宝举高，逗得她哈哈笑。又把脸贴在她身上，怜爱的叫着：“小宝贝，宝贝乖，爸爸抱，不哭了哦。”那眼神，分明和蓝若一样，满是疼惜。

我帮蓝若擦干身体，给她找了条睡袍。

蓝若穿着睡袍，头发还在滴水。她走到林漠面前说：“林漠，你爱我吗？”

我们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蓝若会问这个问题。

林漠抱着宝宝，他的声音冷若冰霜。“对不起，蓝若，你知道我从来不说爱。”

蓝若紧逼着，“你别说这些，我不想听。我只想知道，你爱我吗？”

林漠身体僵硬，还是那句，“对不起。”

他没有说爱，也没有说不爱，只是一直重复着对不起。

蓝若抢过林漠怀里的孩子，说：“为什么你就不能说句我爱你，我只要这一句就够了。你知道吗，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深陷进去，难以自拔。我明知道你不会爱我，明知道，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我看着你给紫苧买卫生巾，喂她喝粥，走在她身边，给她盖被子，和她做爱，我就好难受好难受。我不想看到你对她那么好，我爱上你了，我会吃醋，会嫉妒，可是你知道我爱你什么吗？我就是爱你的不爱我，我就是犯贱。我知道我是个妓女，我配不上你，可你为什么就不能说句爱我呢，哪怕是一句敷衍也好。你说了我就不会再陷下去了，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可为什么你不肯说，为什么你就那么狠心的看我难过，为什么？”

蓝若很激动，双手过于用力，宝宝被抱的太疼，大声哭了起来。她温柔的抚摸宝宝的脸，露出母性的那一面，掀开衣服给她喂奶。

蓝若抬起头，对林漠说：“喜欢这个孩子吗？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难道为了她，你都不肯对我说一句我爱你吗？就当是为了孩子，你说句爱我好不好？”蓝若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本来就红肿的双眼，此刻已经快要肿成核桃了。

林漠眼里也闪着泪光，我知道他心里一定也很难受，可他仍然一直说着对不起。我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我说，“林漠你就不能放下你那臭架子吗？说句我爱你能死吗？”

卓凡上前拦住我，紫苧劝着林漠去安慰安慰蓝若。

林漠用双手覆盖住脸，声音有些哽咽，他说：“对不起，我不能违背我的心，对不起。”

蓝若放声大笑，然后低下头亲吻小宝宝。她说：“小宝贝，你爸爸不爱妈妈，他也不爱你。你妈妈是个妓女，她很脏，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你爸爸嫌弃她，不肯说爱她。宝贝，妈妈不该让你来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只有痛苦。妈妈不要你受苦，不要……”

我抱过蓝若怀里的孩子，将食指试探性的放到她鼻孔前。怎么会……没有呼吸！

蓝若尖叫着撕打我，抢过孩子，亲昵的喊着：“小宝贝，小宝贝，这回你自由了。不会再有任何痛苦。宝贝，这个世界不适合你，妈妈爱你，妈妈这是对你好。”

我从蓝若手中抢过孩子，交给林漠让他赶紧送孩子去医院。我使劲摇晃着蓝若的肩膀，对她嚷：“你是不是疯了！她是你孩子啊！她还那么小，那么可爱的小宝宝，你怎么忍心下手！”

蓝若疯疯癫癫的，一边哭一边笑，声音诡异又恐怖。她说：“我不要她长大以后责怪我，不要她像我一样责怪妈妈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这样不问问她是否愿意，就强行把她带到这世上，太自私了。我没有权利。”

我也失去理智，瞪着蓝若大声喊：“那你就有权利让她死吗？你既然没有权利让她生，又有什么权利让她死呢？你根本不知道她的想法，你只是自私，把你的思想全部加注在她身上，为什么你不想想，她也许会喜欢这个世界，喜欢生活呢？”

蓝若尖叫着，“不！不！她不会喜欢！这个世界只有无休止的痛苦，只有无休止的黑暗。我不要她受苦，不要……”

她又开始哭泣，颓废的蜷缩在沙发上，扯着自己的头发。

我的心被狠狠的刺痛，很痛，很痛。痛得我已经失去力气，甚至失去知觉。

我好累，受够了这种生活。我不怪蓝若，我理解她。她的所作所为，都因为她的人生是那样的残破不堪，蓝若已经丧失了相信的能力。

我只是想要逃离，如果死亡真的会是种解脱，那么，我也愿意……

15、

林漠抱着孩子回来了，我连眼皮都无力再抬，连头都无法转一下。我用微弱的声音问他：“怎么回来了？孩子好了吗？你去给她喂点奶粉吧，别让小宝宝饿到了。对了，我刚才冲的还剩点，你用热水温温就可以了。你要先尝尝是不是烫嘴，小心烫到宝宝。”

我还想说下去，却被林漠喝住了：“够了！你别自欺欺人了，她死了，孩子死了，死了！”

我依旧有气无力的说，“宝宝吃完奶粉要换尿布，床我已经铺好了，你要给她盖好被子。宝宝最爱听白雪公主的故事了，每次我讲白雪公主，她都会带着笑容入睡，你也要给她讲白雪公主的故事，宝宝最乖了，一听故事就安静了，还伸出小手拉住我的手指头。”我陶醉着，回忆着。卓凡握着我的手，红着眼眶。

林漠冲我嚷：“她死了，已经断气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我走过去用力捶着林漠。“我怎样了！这样是怎样？谁说宝宝死了，你才死了呢！你看她笑得多甜，睡得多安稳。”我摸着宝宝的脸，苍白冰冷。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我哭喊着；“你看她都冻成这样了，你怎么不喂她吃奶粉，怎么不给她盖好被子。”

林漠眼里闪着光，“你冷静点好不好，晨晨你冷静点。”

我望着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冷静，我真替蓝若难过，她爱上的就是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我骂了句“冷血”，一把抢过孩子，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话。

我哄着宝宝，像以前无数个夜晚一样，哼着曲子，抱着她在房间走来走去。我做到蓝若身边，对她说：“看，宝宝睡得多香。”

蓝若接过孩子，笑着说：“是啊，看她多乖。”蓝若像以前那样把脸贴在宝宝哦身上蹭，“小宝贝，小宝贝，我的小宝贝。”

这个夜晚，漆黑的让我们看不见前方的路。

这个房间，充满了压抑的哭声，癫狂的笑声。

这个孩子，我们还没有给她起名字，还没有教她说话，还没有听她喊爸爸妈妈，还没有拉着她的手小手去上学……

连名字都没来得及起，她就这样离开了我们。在妈妈的怀里，在吃奶的时候，被自己的妈妈亲手……这已经严重超出了我的心理承受范围。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看到蓝若正抱着宝宝流泪。她没有像昨晚那样大声哭喊，只是平淡的，安静的，把宝宝搂在怀里，默默流泪。

我走过去抱住蓝若。她笑着，用平淡的语气说：“这孩子，葬了吧。”蓝若看上去若无其事的样子，眼前这个平静的恬淡的女子，很难想像，她昨晚是那样的歇斯底里。

我们每个人都绝口不提孩子，生活看似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但这只是白天的表面现象。晚上，蓝若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抱着枕头，叫“小宝贝，小宝贝”。给“小宝贝”喂奶粉，讲故事，拍着她睡觉。

我每次都会心疼的把蓝若拉回卧室。她现在这个样子，像个需要安抚的孩子，睡觉的时候会拉住我的手，把头贴在我的胸口。我轻轻的拍着她，给她讲故事。“从前有一位美丽的公主，她的名字叫白雪。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头发像乌木一样黑……”

蓝若的呼吸渐渐平稳，等她睡着后，我会小心翼翼的到卓凡房间里。

我们五个现在已经不挤在一张床上了。林漠和紫苧睡，卓凡和我一个房间，而蓝若，她暂时自己睡。不是我们嫌弃她，恰恰相反，我们是怕惊扰她。蓝若在晚上特别敏感，情绪不稳定，睡眠状态也不好。失眠，在客厅走来走去，好不容易把她哄着了，又会做噩梦半夜惊醒。而且她现在出现幻觉，常常说宝宝来找她，说自己一个人害怕要妈妈抱。

每到夜晚，我们都会绷紧神经，生怕蓝若会出事。

这根绷紧的神经，就像被拉长的琴弦，等哪天无法承受强大的负荷，就会突然断裂。把所有的前车都中断。

我知道，一定会有中断的这一天。我恐惧，并期待着。

16、

今晚蓝若正式去上班。前些天因为她情绪不稳定，我们不准她去，可是今天下午，蓝若妈妈又登门拜访了。冰冷的语气：“是不是改变主意不想去上班了？我告诉你，你没有任何退路。”她临走前催促蓝若，“就今晚吧，别再耽误时间了。”

她看了眼紫苧和我，轻轻笑了笑。

那笑容，令我觉得仿佛有股阴风吹刮进来。我不明白那笑容背后隐藏着什么含义，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对蓝若说：“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们陪你一起去。”

蓝若几乎尖叫，“不！不要！你们千万不要去，我没事的，放心吧。记住，你们不要来，千万不要！”

放心不下，所以蓝若出去上班之后，我悄悄地跟在她身后。我们脚前脚后的来到那家夜店。

蓝若脱下外套，里面穿着黑色的半透明蕾丝胸衣，紧身短裙只能略微遮住腿根。长发披散着，化着妖艳的妆。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蓝若和周围女人一样穿着暴露，我也觉得那些女人是艳俗，而蓝若是妖娆性感。

她如鱼得水半在人群中周旋，掌握分寸，游刃有余。

我看到夜店老板搂着蓝若的腰，带她进了办公室。我悄悄跟上去，从窗外偷偷往里望。那个老板是个中年人，透露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可是，他在性欲面前表现出的猥琐和龌龊，让我在心里把他直接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他让蓝若坐在高脚凳上，褪掉蓝若的裙子，把蓝若的双腿抬到肩上。他的西服裤子滑落到皮鞋上，那粗大的硬棒猛地插进蓝若身体里。双手在用力揉搓蓝若的胸，粗暴的和蓝若接吻。那因快感而扭曲的脸，令我作呕。

蓝若每天都要受这种苦吗？怪不得她对男人那么鄙夷和厌倦。

我突然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女人，仔细观察她的脸，竟然是蓝若的妈妈！男人那样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她竟然坐视不理，而且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男人发出几声闷哼，抽出那东西，穿好裤子。厌恶的说：“技术一点长进都没有，你都不及你妈的万分之一。”

那女人立刻猫一样贴过来，恨不得将身体全部贴到男人身上。

男人漫不经心地说，“上次我和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蓝若表情立刻变得惨白，支吾着：“能不能……”

男人怒吼一声，“不能！”那声音坚决，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我疑惑着，究竟是什么事呢？我想起上次蓝若从他办公室出来，脸色那么难看，意识到这件事一定很严重。

男人用淫秽的充满欲望的眼睛盯着蓝若说：“你那两个姐妹，可真是块馋人的肉，我要定她们了，你不同意也没有用。”

我恍然大悟。惊慌失措的逃离这个地方，坐到角落里把酒一杯一杯的灌下去。

蓝若从办公室出来，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走到蓝若面前，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紧紧的抱住她、

蓝若趴在我肩头放声哭泣。我拍着她的背，“我都看到了，蓝若，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为什么总要一个人承担呢？”

蓝若啜泣着，“他们怎样对我我都忍了，可是他怎么可以打你和紫苧的主意。你知道的，我最难承受的就是别人那样对你啊！”

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蓝若，不要再一个人面对，和我在一起，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有一种感情，有一种爱，你看到她难过，你就会比她还难过。看到她受到委屈，就像要替她打抱不平。看她活在痛苦之中，就恨不得把这种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

而我对蓝若，就是这样。如果可以，我愿意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即使不能代替她，我也会陪她一起面对。不离不弃。

17、

我和蓝若回到家，已经是凌晨1点了，本以为林漠他们睡了，却没想到，他们一直再等我和蓝若。

卓凡走过来，说：“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公布。”

蓝若情绪看上去稳定了些，笑着坐到沙发上，问卓凡：“什么消息啊？”

紫苧满脸娇羞，一抹红晕挂在脸颊。林漠搂着她，露出少见的温柔爱恋。

林漠说：‘紫苧怀孕了。”

我们很高兴，这将是我们的第二个孩子。如果小宝宝还在，她就是姐姐了。

我抱着蓝若转圈，蓝若笑着打我：“晨，你快放我下来啊。啊，哈哈，好晕哦。”

我们一起拍手，异口同声的说：“我们有孩子喽！”

庆祝了将近一个小时，此刻已经是2点多了。

林漠扶紫苧回房间休息，把脸贴在紫苧肚子上说：“宝贝，叫爸爸。”

我和卓凡也回到房间，我怕蓝若今晚情绪会失控，也叫她一起睡。

我躺在卓凡的手臂上，蓝若抱着我的胳膊，附在我耳边轻声说：“晨，我爱你。”

上帝赐给我们的幸福，来得太快，走的也太快。与其这样来去匆匆，我宁愿从未拥有过幸福。没有品尝过幸福的滋味，就不会因为失去它而沮丧。

上帝就是要看着我们从天堂跌落到地狱，从大喜转变为大悲，将我们玩弄于手掌之中。他说，那是你们的宿命。

紫苧这些天总是咳血，而且面色苍白，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她本来就瘦，现在已经瘦得皮包骨头。我们正商量着要不要雨医院看看，紫苧说要去卫生间。过了一会从里面冲出来，惊恐的对我们说：“血，我怎么会有血。”

我匆匆跑到卫生间，没有冲水的马桶竟然有丝丝暗红的血水。

我们连忙送紫苧去医院。当紫苧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辛苦营造的世界轰然倒塌。

林漠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将头深深埋进掌心。卓凡焦急的来回走动，蓝若抱着我流泪，身体不停颤抖。

医生走出来，看了我们一眼，问：“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四个人一起喊出声。

医生说，“到底谁是？”

林漠迈出一步，“我是她老公，她怎么了？”

医生摇着头，“宫外孕，孩子保不住了。要赶快做手术，宫外孕一旦破裂，可能会引起大出血甚至危及病人生命。”

林漠的眼眸瞬间暗下去，就像燃烧过的灰，瞬间熄灭了光亮。

宫外孕，做手术时稍微不慎刮到子宫壁，就可能导致终身不能生育，为什么老天对紫苧这么残忍。

过了一会，手术门开了，医生走出来对我们说：“家属可以进去了。”

我们慌忙走进去。林漠坐到床头，抚摸着紫苧苍白的脸，心疼的问：“疼吗？”

紫苧不说话，平静的看着天花板。没有笑容，亦没有眼泪。

林漠焦急的说：“你说句话啊，紫苧，说话啊。”他安慰着，“没关系的，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没事了，你别怕。”

我们都劝着，可是紫苧依旧不说话。我再次有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蓝若默默的流泪，转身走到休息室抽烟。

林漠握着紫苧的手，不再说话，只是一直坐在她身边。

紫苧微微闭上眼睛，抽回林漠握着的手，翻了个身，留给我们一个凄凉的背影。她淡淡的说：“你们出去吧，我累了，想一个人休息。”

我和卓凡走了出来。林漠帮紫苧盖好被子，也走了出来。我们三个都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两个男人，我心里一点都不比他们好受。

林漠像刚才那样坐在椅子上，把脸埋在掌心里。

卓凡看着我，仿佛在用眼睛告诉我，别担心，别难过。

我走到休息室，看到站在窗前的蓝若。她的长发被风吹拂的有些凌乱，双臂环胸，手里掐着烟。她的裙摆飘啊飘的，我突然觉得，蓝若比谁都要难过。

我很想上前安慰她，可是没有勇气。我就那样呆立着，直到蓝若走过来抱住我。“晨，为什么人生会有这么多痛苦？我好累，我怕我撑不下去了。”

我抱紧她，勉强用淡定的语气对她说：“你要坚强，这些都会过去的。所有的痛苦都会过去。”我在安慰着他们要坚强，可是我比他们每个人都更脆弱。我心里的难过，已经无法言说。

这种生活，简直就是种折磨。

任何肉体上的疼痛我都可以忍受，任何肉体上的磨难我都可以咬牙坚持，就算有人要把我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求一次饶。可，为什么要在心灵上摧残我，为什么要让我爱的人承受那么巨大的痛苦。

我看着她们痛苦的样子，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刺痛。

心灵上的一道道伤口，一块块疤痕，让我快要崩溃。

18、

三天了。紫苧每天平静的看着天花板，要不就是背对着我们睡觉。我不知道她是否睡着，我看不到她的脸。

三天了。她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也没有吃一粒米，喝一口水。她不哭，不闹，没有任何情绪。她只是平静的，安宁的，面无表情。

蓝若时常流泪，却也不再像宝宝去世时那样歇斯底里的哭喊。她只是默默流泪。在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站在窗前的时候，抽烟的时候，甚至在和我们说话的时候，都会流下泪来。

林漠越来越沉默，坐在角落里，一坐就是半天。眼光涣散，神情恍惚。他开始抽很多烟，医院里禁止吸烟，他就到休息室去。他坐过的地方，地上满是烟头。

我常常出现幻觉，看到那两个孩子向我走来，要我讲故事。她们站在我两旁，拉住我的手。我看到她们自己梳头发，她们的头发好长，都要到腰际了，乌黑光亮。看到她们对着我哭泣，说她们好害怕，那里好黑，没有人陪。还看到她们惊恐的样子，一个面色惨白，张着嘴像是在喊什么，一个身上布满伤口，慢慢的融化成一滩血水。

这些幻觉不断的出现在我眼前，真实的就像曾经发生过一样。我已经分不清幻象和现实。我和两个孩子说话，给她们讲白雪公主的故事，卓凡看到我自言自语就会担忧的问我怎么了，在和谁说话。我伸出手指给他，“两个孩子啊，你看不到吗？”

说完这句话我才意识到，这两个孩子已经不在了，我怎么会看到她们。

卓凡是我们五个人中最冷静的一个，他要照顾我们四个，红着眼眶看我癫狂的言行举止，面对紫苧让人不安的平静，安慰躲在角落里一言不发不断抽烟的林漠，还要给蓝若擦掉失控的眼泪。卓凡一定疲劳极了，我多想替他分担。他们一定痛苦极了，我多想把这些痛苦转移到我身上。

可，我竟然还需要他们的照顾，还要成为卓凡的负累。

紫苧住院的第五天早上，卓凡把我们大家叫在一起。他神色凝重，语气也很严肃。“咱们去看看心理医生吧，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在征求我们的同意。

紫苧还是看着天花板不说话。

蓝若说：“为什么要看心理医生，我们又没病。”

林漠掐掉手里的烟，“去看看吧，大家这些天都很累。是该去看看了。”他扶起紫苧，让紫苧靠在床头，蹲下身来给她穿鞋子。林漠用命令的口吻对紫苧说：“你要好起来。”

他对她真好。蓝若站在旁边，眸子里有种看不懂的色彩。

我们的故事被一双无形的手向前推动者，我们无力反抗，也无法挣脱，只能任由双手推着我们向前。

终点也许是幸福的彼岸，也许是罪孽的深渊，也许，也许永远没有终点。

我们都是这双手的玩物，每个人都是他的傀儡。

19、

还记得姽婳吗？我们竟然在心理医院看到姽婳了。

蓝若在推开门的瞬间就惊讶的说：“姽婳，怎么是你？”

我们都惊讶的问：“你是心理医师吗？”

姽婳礼貌的让我们坐下，问：“你们怎么到这来了？”她顿了顿，补充道，“其实我只是来实习，医师刚才出去了。”

我说：“姽婳，你很喜欢心理学吗？”

姽婳点头，“是啊，很喜欢，但是当心理医师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们帮别人看病，却不能治愈自己的病。而且每个患者的病都可能转移给医师，心理不像身体，要想根治不容易。我看到很多心理医师都发疯或自杀了。”

看我们一个个惊恐的表情，姽婳捂着嘴笑了。她问：“你们怎么了？一个个看上去心力交瘁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我们五个的关系，你知道吗？”

姽婳笑，“什么关系？同学，朋友，恋人，亲人，夫妻，还是？”

她提到的这几种关系，我觉得都不太适合我们，尴尬的不知该怎么开口。

卓凡说：“大概是，同居吧。我们五个人，呃……你懂吗？”卓凡也吞吞吐吐的，可能他觉得我们这种关系有违社会常理，是不被人理解和支持的。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姽婳的眼神中流露着平静和祥和。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看她的眼睛，我想到了心如止水这个词。

姽婳说，“你们听听我的故事吧。上次卓凡说我初一的时候是小太妹，可事实上，那些学生不仅叫我小太妹，还叫我小骚妇，万人骑女生。

追求我的人很多，我对那些男生，怎么说呢，大概是抱着玩弄的态度。他们一个个的说爱我想我，要和我永远在一起。我看着他们口是心非的样子，心里只有反感。但我又和他们在一起，不是因为爱情，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每个男生都到处去宣扬，那些话，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变味。就这样我成了传说中的狐狸精，小骚货。他们都骂我浪，骂我淫荡，说我是万人骑女生。其实他们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根本就不会让人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他们牵了我的手就说和我上了床。哈哈，好笑。”

“那时候我被女生孤立，被男生追捧，可他们还不都是因为我的外表，我的身体？我穿白色裙子他们说我装萌装清纯，我穿吊带短裙他们说我装性感，穿休闲小西装他们说我装成熟。在他们眼里，不管我做什么都是装。可是我不在乎他们的眼光，我几乎不和他们说话，这是我自己的权利，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他们没有资格干涉。

见到张扬的时候，我觉得他和那些男生一样，都是为了我的外表，我的身体。可是他从没说过“我爱你”，也没有给过我任何承诺。这让我感觉他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我把他当成朋友，而不是只有欲望的雌性动物。

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不说爱我，不给我承诺，他那番话让我兴奋了好久。他说，‘我不会强迫，也不会一直在一个人身上花费时间，如果你愿意，就来，如果你拒绝，我会去找别人。你知道的，根本不需要我做什么，我身边的女人就从没缺乏过。我不会说爱，也不会给你承诺，或许你会认为我很没责任心，但我真的不想给对方承诺。给她希望却让她失望，比从没给过她希望更痛苦。这是我的原则，我不会为任何人打破我的原则。’他说的这些话，被我记在了日记本里，我每次翻看都会特别高兴，因为他和别人不一样，他不说爱我不给我承诺，我就不会怀疑他，因为没有任何让我怀疑的地方。你们知道吗？那些男人的诺言，我从来就没相信过。”

蓝若又开始哭泣，她的情绪一直不稳定。蓝若说：“我知道，我也一样，那些男人说爱我，可不都是爱我的身体？我对男人始终是厌恶的。可是有一个人，他不说爱我。我求他，他仍然只说对不起。就因为他不肯说爱我，我才会更加无法自拔。我只是要他的一句我爱你，就可以在心里把他打到地狱，可是他不，为什么他不肯说！”蓝若的眼睛有些红肿，因过于激动而变得歇斯底里。

林漠低着头，沉重地说：“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能说，对我而言，爱是一种责任，在我没有确定我的心，在我的心没有安定下来的时候，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这句话。也不会给任何人承诺。”

我问姽婳：“那你们是怎么走到现在的，他身边女人那么多。”

姽婳说：“我不会束缚他，不会限制他自由，也不会要求他只有我一个女人。我们彼此是自由独立的，他有其他女人，而我，也有其他男人。有时我们还会在一起。其实我对女人是欣赏的态度，但是我讨厌装纯做作的女生，更讨厌艳俗女子。可能是我眼光太高，所以见过的那么多女人中，看得上眼的，也不过一两个。”她看着蓝若、紫苧和我，“但是我轻易的就喜欢上你们三个，从我在舞台上看到你们的第一眼开始。你们很特别，是与众不同的。”

其实，我们对姽婳，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从看见她第一眼，便知道这会使我们喜欢的女人，我们有着相似的灵魂。

蓝若问：“那欲望，该如何看待呢？有时候我觉得我性欲很强，可有时候，我会怀疑自己是性冷淡。”

姽婳在透明的玻璃杯里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缓缓的咽下去。“我也有过这种感受。有时候欲望很强烈，渴望男人的亲吻和抚摸，渴望感受到男人在我的身体里。可有时候，我是那么厌恶。我讨厌人们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无休止的欲望，看到那些享受或扭曲的脸，我会恶心。甚至连生理排泄，我都会厌恶。”

姽婳端起盛着清水的玻璃杯，继续说：“如果能像这杯子一样冰冷，该多好。冰冷到没有七情六欲，没有喜怒哀乐，没有生命。它是那样平静，即使盛满水，它本身也不会有变化。如果有来生，我想做一个冰冷的物体，比如这个透明的玻璃杯，比如瓷器。它们只是静静地呆在那里，没有欲望，没有情绪，它们不会感到痛苦，也不会因为成功得意忘形，它们永远是平静的。我喜欢，并且向往着这种平静的状态。就连它们碎裂的时候，也是那么决绝透彻，对凡尘没有一丝眷恋。”

紫苧沉寂了四天的眼睛也有了灵气，她说：“我的孩子死掉了，她还没有出世，就丧失了生的权利，我也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幸还是不幸，我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未来等待她，现在她离开了，不管是幸还是不幸的未来，她都体验不到了。蓝若掐死了自己的女儿，她说不想让孩子承受和自己一样的痛苦，，我想我是理解她的，如果这个孩子不取掉，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蓝若一样对待她。”

姽婳说：“我懂，你们之所以特别，就是因为你们没有按既定的道路走，没有像多数人一样生活。我也常常在想，为什么我们要走别人的路，为什么不能按照自己的思想生活。对于爱情，我只认为它是一场游戏，其中的一个人，不过是另一个人的玩偶而已。在男人眼里，女人不过是满足他们欲望的工具。那些为了欲望接近我的男人，我从内心深处厌烦他们。我讨厌人们利用种种办法来使自己满足，获得快乐。”

蓝若点燃一根烟，在烟雾中说：“我不知道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让我依恋的地方。”蓝若的眼睛看向别处，突然抬起头望着姽婳说，“你怕死吗？”

姽婳笑的风轻云淡。“我连生都不怕了，还会怕死吗？其实生存比死亡更痛苦，但是我要活着，为了自己活着。和张扬结婚，只是为了满足父母的期望，而且张扬从不束缚我，他给我充分自由。我们在一起就像合作伙伴，没有他我一样会活得很好，只是有了他，我会更好。我已经为了家人和张扬结婚，现在我要为了自己生活。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比如在夜店唱歌跳舞，比如当心理医生，我想要接触最真实的灵魂。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即使不被人理解，我也会按照这种这种方式生活，因为我不是活给别人看的，因为他们没有权利要求我，因为我只是我自己，独立自由的自己。”

她对蓝若说：“其实，死和生一样，都只是一种方式。有的人对这个世界绝望，所以他们选择了死亡。而生，是因为不能去死。我认为，如果不能死亡，就应该好好的生活，培养一颗坚强勇敢的心。我认为生活很美好，但我对生活不抱有任何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有猜测，不会失望，不会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这个玻璃杯，像这静止的水。”

姽婳是经历了多少事，才磨练成这样一颗平静的心。我羡慕她，但我知道我做不到。

如果不能去死，就该好好的活着。这句话令我震撼。我的生活是空虚的，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看不到自己的未来，我没有好好活着，可是也没有勇敢地奔赴死亡。

四．随心所欲（四。死尘）

1、

蓝若的签名开始频繁更换。“叉开双腿，可以接受男人膨胀的欲望，可是我敞开心扉，却得不到他的一句我爱你。”“内心的空虚，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填补。”

紫苧的身体已经康复了，可我知道，她心里的创伤始终无法痊愈。千疮百孔的心，再也无法复原。

不仅是紫苧，我们每一个人，都无法复原。我们竭力伪装得若无其事，也不过是种假象。

天阴沉沉的，没有丝毫阳光，灰白的天空，偶尔飞过几只鸟。那些孤寂的鸟，发出悲凉凄厉的叫声。

高大的法国梧桐开始疯狂地掉叶子。那些略微泛黄的树叶，前赴后继的飘零，像是参加一场华丽的死宴。

这个世界寂静的只剩下枯叶哗哗掉落的声音。那是独特的，死亡的声音。

我们五个一起吃晚饭。蓝若目不转睛的看着林漠给紫苧夹菜。

卓凡开玩笑的说：“看他们小两口，可真恩爱。”

蓝若笑着说：“恩，是啊，真恩爱。”这句话里有明显的醋味。

我呵呵的傻笑着，卓凡也跟着我尴尬的牵强的笑。

我突然讨厌笑声。我看过那些咧着嘴，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的人。他们的脸因极度兴奋而扭曲。我想起那张张欢笑的脸，竟有些厌恶。

他们为什么有那么多开心的事？为什么他们笑得那样快活。

蓝若直视着林漠，“你爱我吗？”

我看到林漠的身体明显变得僵硬。他叹着气，“为什么非要问这个？这有什么意义？”

蓝若的眼里似有期待，也似是逼迫。她说：“我只是想听你说爱我。”

“这有意义吗？就算我说爱你，又能怎样？咱们两个难道会结婚生孩子吗？”

蓝若的眼睛像是熄灭的烟火，已经没有一丝生气。“我不是，我要的不是这样的结局，不是……”

林漠说：“我不说爱，因为我给不了你婚姻，给不了你正常的生活。而且，就算爱了又能怎样？结婚吗？一起变老？你知道，这不是你要的结果。蓝若，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全部，你应该把眼光放长远，会有更美好的生活等着你。”

“不！我已经丧失了生活的激情，我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这些生活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已经没有生存的必要。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个错误，这个世界不符合我的梦想。”

我们没有把蓝若的话接下去，我们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那些安慰的话，在一个对生活绝望的人眼里，只会是嘲讽。那没有任何作用。

我们只是安静地坐在原处，安静的吃着食物，小口小口的细细的慢慢地咀嚼着。

每个人都不想离开，我们都想再多呆一会，哪怕不说话，也想陪伴着，守护着。

这种沉闷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几近窒息的氛围。

蓝若最先开口。她站起身，说：“我吃完了，先去洗澡，你们继续。”

蓝若走进浴室，半小时之后，裹着浴巾出来，拿起吹风机站在镜子前吹头发。细长的发丝被吹得失去原来的样子，它们来回摆动，摇曳在空气中。

蓝若用毛巾擦拭身体，平静的穿上胸罩，内裤。都是纯棉的白色内衣，蓝若穿着它们，有种纯洁神圣的美。

蓝若穿上纯白T恤，白色雪纺长裙。她伸手拢了拢头发，柔顺的披散下来。

蓝若在走进房间之前，转过身对我们说：“能和你们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却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可能是我太敏感了，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的神经绷紧，已经快要崩溃了。

卓凡提议说去蓝若房间看看，我立刻同意了。

蓝若安静地躺在床上，眼睛平静的闭着，呼吸也很平稳。我坐到床头，帮她往上拉了拉被子，却看到枕边的一封信。信封上写着：“给我亲爱的你们”。

我打开看，是蓝若的字迹。

“当你们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服用了一整瓶安眠药。不要惊慌，也不要叫醒我。我只是太累了，我想睡了。

我没有怨恨，也不是一时冲动。其实我已经彻悟了，我穿上这些纯白的衣服，就是想告诉你们，我的心已经平静，也想净化我的灵魂。我听说，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是为了赎罪，如果我还有什么罪孽没有洗刷掉，我希望上苍可以宽恕我。

我现在真的很平静，我大概明白了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也正是因为我认清累自己的心，我才发现，我已经不需要再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我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和你们相遇，相爱。我终于想明白了我生命的意义。

记住，不要叫醒我，让我平静的离开。”

我看到她的QQ签名。终结。

蓝若平静的躺在床上，并没有像很多人说的那样出现痉挛和口吐白沫的现象，而且她的脸上还挂着一丝微笑。可是她紧闭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我没有流泪。一滴泪都没流。甚至没有泪在眼眶里打转。

可是我好心痛。痛彻心扉的感觉。我的心已经在滴血了，我想说话，结果嗓子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也渐渐的听不见任何声音。我觉得此刻安静极了，我的世界都突然安静了。

没有喧嚣，没有哭喊，甚至没有呼吸。

我看不到，听不到，说不出话，流不出泪。我只能坐在床头，身体僵硬的好像一尊雕像。

等我清醒过来，重新感知到这个世界，我看到林漠坐在蓝若身边，红着眼眶。如果不是我又出现了幻觉，如果我看到的是真实，林漠竟然流泪了。那一滴泪，从脸颊迅速滑落，滴到蓝若的脸上。他握着蓝若的手，不断的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轻轻亲吻蓝若的头发，我说：“林漠，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你记住，我不怪你，只是不想见到你。”

真的，林漠，我一点都不怪你，我只是不想再见到你而已。

2、

蓝若火葬的时候，我静静的看着烟囱里冒出的烟。

紫苧用一只手蒙住眼眶，大声哭泣。她用力的拍打着林漠：“你为什么就不能说一句我爱你，为什么你那么狠心！你知道蓝若对我有多重要吗？你怎么忍心看她……林漠你就是铁石心肠，我恨你！”

林漠站在那儿，任紫苧捶打。他的眼眶很红，眼里布满血丝。他又有什么错呢？爱与不爱，都是他自己的权利。

卓凡站在我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是，没必要。我不需要。

蓝若幻化成了一缕绿的烟，随风飘散。她终于得到了解脱，她终于拥有了自由。

我们没有为蓝若风光大葬。蓝若不喜欢那些华而不实的形式主义。更何况，生死都是自己的事，何必要让别人参与。而且，就算我们想要设宴，又能找谁来呢？她妈妈？那个逼着她做妓女的把蓝若视为赚钱工具的女人？还是她爸爸？那个从未露面的根本不知道他姓甚名谁的男人？那些所谓的亲朋好友吗？他们根本不配。虚伪的人类，他们只知道看笑话。我们受苦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落井下石，很不得置我们于死地。在他们眼里，蓝若做的都是些伤风败俗的事，他们只会说，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他们只会幸灾乐祸，拍手叫好。

我把蓝若的骨灰装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却没有下葬。她应该不喜欢那冰冷的泥土吧。她那么孤单，那么寂寞，我要陪着她，我要照顾她。

紫苧对我说：“晨晨，我无法再呆在这里。这房间里的每一个物品，每一处空间，都会让我想起蓝若。床上有蓝若的体温，浴室里有蓝若的发丝，空气中有蓝若的气息，着整个房间，都有蓝若的痕迹。

我无法面对。每当想起蓝若我就会难过。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只能任眼泪流下来。这种失控的感觉让我恐惧不安。”

我说：“就算离开这里，你也一样会想起蓝若。因为她真实的在我们的世界存在过，她已经和我们融为一体。”

紫苧还是离开了。她说她想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林漠在第二天也离开了。他说，我要确定一件事，我想让我的心安定下来。

偌大的房子，一下子又变得空荡荡的了。

3、

小黑侠死了。那天我抱着它出去散步，它突然发疯般挣脱我的怀抱，我的手臂都被它抓伤。

它痴狂的往前跑，被一辆奔驰而来的汽车撞到。

我看着它被压扁的流血的身体。油黑的毛沾满了鲜血，它的身下是小小的血泊。

我蹲在小黑侠尸体旁边哭泣。比蓝若去世，比紫苧和林漠离开时更癫狂。他们离开时我平静的没有一滴泪，可是看着小黑侠鲜血淋漓的身体，我却不可遏止的嚎啕大哭。

卓凡下班的时候，从人群中挤进来，看到蹲在地上哭泣的我，赶紧跑过来。

他扶起我，看了眼地上的小黑侠，急忙用手挡住我的眼睛。

我感觉到他的手心被我的泪浸润，变得潮湿。

我说：“不知道为什么，小黑侠拼命挣开我往前跑，它那么用力往前跑，却被车撞死了。”

卓凡心疼的看着我手臂上的伤口。那一道道血红色的抓痕，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卓凡说，“我刚才好像看到了蓝若，她站在前面，伸出双手。或许小黑侠是因为她才去……”

“真的吗？是蓝若要带走小黑侠吗？那她为什么不把我带走？为什么要离开我？她说过永远不离开我的，为什么她说话不算数！”

卓凡拉住我：“晨晨，我们回家吧。回家吧。”他试图擦掉我的泪，可是我的眼睛像是一汪有强大生命力的泉眼，源源不断的流出透明液体。

最后卓凡拉着我，手腕上加了力道。他说：“回家，别再胡闹了。”

我用力甩开他，“胡闹？我这样是在胡闹吗？我心里难受你懂吗？我想蓝若你懂吗？”

卓凡松开紧紧拉住我的手，冲我吼：“那你想怎样？你究竟想怎样！”

我流着泪抱起地上的小黑侠，抚摸着它身上凝固的鲜血。它的身体好轻，它的表情好痛苦。它快要被轧扁了，只是因为想要到蓝若的怀抱里，它不惜抓伤我，不惜丢掉性命，只为了奔向自己的幻觉。

它也很想念蓝若吧。如果我是它，我一定也会这样做的。

我抱着小黑侠，把脸贴在它身上。卓凡惊恐地看着我，要我放开它。他说：“它都被撞成那样了，你抱着它还有什么用？”

我不理卓凡，自顾自的往家走。一路上，人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他们觉得好笑吗？他们觉得我是疯子吗？为什么对我指指点点？

那些不幸的事，总会一桩又一桩的侵袭着你。嫌生活不够乱，嫌伤痛不够深，那只无形的手又来摧残你了。他要让你向前，向前，让还未结痂的伤口，再一次开裂。

那些美丽的在鱼缸里自由自在游来游去的热带鱼，也死了。

我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力量在控制着它们，不知道幕后究竟是谁在操控。

在我出门前，它们还快乐健康的在水中游荡。可我抱着小黑侠回来时，却看到它们全部肚皮向上。

是全部，无一幸存。

我在房子外面的土地上挖坑，我要把这些可怜的小生命埋葬。

它们是属于这座房子的。也许，它们是属于蓝若的。蓝若走了，它们也不肯再停留。

空荡荡的房间，是死亡后的寂静。

那双无形的手，渐渐出现在我眼前。它枯槁，消瘦，沾满鲜血。它慢慢幻化成一张狰狞的脸，它在狂笑，暴虐的狂笑。

它说，我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加注在你身上。我要看你难过，看你哭泣，看你跪地求饶。我要主宰你的灵魂。我要你成为我永世的俘虏。

来吧。还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吧。我倒要看看，还能有什么痛苦。

卓凡走到我身边，来帮我一块挖坑。我面无表情。泪已经干了，只是依旧没有笑容。

卓凡说：“晨晨，你还在生气吗？”

我沉默。

他说：“晨晨，对不起，我错了。”

我沉默。

“晨晨，我们结婚吧。”卓凡的表情很严肃，我抬起头，问他：“为什么。”

卓凡说：“难道结婚还要问为什么？我们相爱，又在一起那么久了，而且都已经是成年人。咱们结婚是自然而然的啊。”

我看着眼前的卓凡。他的脸上有焦集，有期待，有紧张。依旧是那样青春阳光的大男孩，他就站在我眼前，可我却突然觉得他好遥远。

我说，“我不想结婚。”

他追问：“为什么？难道你不爱我了吗？”

我笑。“卓凡，你不要那么俗套好不好？难道我爱你，就非要嫁给你？”我看着他沉默失望的脸，心里还有一丝疼痛，可我不能再耽误他的时间了。

我说，“卓凡，我无法和一个自己爱的男人结婚。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衰老，他另觅新欢。我想要的，是纯粹的圣洁的爱情，而不想成为一个整天围着男人和孩子转的家庭妇女。你知道的，我是那么热爱自由，我不会让婚姻束缚我。”

卓凡小心翼翼地说：“晨晨，我不会束缚你，结婚后你依然可以做你喜欢的事，而且，我发誓我绝不会嫌弃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守护你，不离不弃。”

说实话，我被这番话感动了。可是我不会为了这番话就放弃了我的原则。我说：“卓凡，我的确很爱你，可是我对你的爱只是精神上的，我不想咱们以后为生存奔波，为柴米油盐操心，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更不想奴颜媚骨的去讨好公婆邻里，又在背后责骂他们，不想千方百计的让孩子听自己的话，不想过这种平淡乏味的生活。我爱你，可是我没有勇气也不想和你结婚。”

卓凡摇着头，眼睛红得像只小兔子。他说：“晨晨，你再考虑几天行吗？我不急着要你的答复，我会给你正常的幸福的温馨的生活。”

我抬起头，笑着说：“卓凡，别傻了。你给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卓凡轻轻抱了抱我，附在我耳边问，“晨晨，你真的决定了吗？”

我搂着卓凡的背，亲吻着他的脸颊，一滴咸涩的泪滑到我嘴里。他眼眶红红的，眼睛像蒙了一层雾。“小傻瓜，哭什么。”

卓凡强颜欢笑。“我爱你。”

“其实我想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的，哪怕没有婚姻，哪怕你随时可能离开我，我都心甘情愿。很多时候我都会想，如果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个该多好，那样咱们就能长相厮守了。可是，父母催促我结婚了。晨晨，如果咱们两个能没有束缚的在一起该多好。”

我放开卓凡，说：“小傻瓜，总有一天会厌倦的。”

今天的天空，它格外蔚蓝。有鸟群飞过，发出凄厉的叫声。我自言自语般轻声说，或许，只有得不到的，才最美好。或许，只有那些突然离开的，才最难以忘怀。

４、

我又回复到最初一个人的生活。只是，在经历这么多事情后，我已经变得平静了。

开始习惯一个人安静地醒来。虽然还是会下意识的摸向身边。可是，面对那空荡荡的床铺，我不再那么难过了。

开始习惯一个人洗漱。虽然在照镜子的时候会恍惚的看见他们的脸。虽然偶尔会掉几滴眼泪，可是不再那么悲伤了。

开始习惯一个人静静的吃饭。虽然偶尔会习惯性的拿五只碗，五双筷子。可是寂寞的感觉不那么强烈了。

开始习惯半夜惊醒时一个人安抚自己，默默地盖好被子。虽然有时会觉得枕边还有他们发丝的香味，被子里还有他们的体温，空气中还有他们的呼吸。

我习惯了不哭，不闹，每天安安静静的没有情绪的起伏。因为已经没有什么事再能让我感到痛苦了。

我想起了姽婳，想起了她眼里的安静平和。原来只有在经历一些事，看透一些事之后，只有在内心真正沉静下来的时候，才会有那样平静的眼神。

一个人生活，已经三年多了。

没有人再走进我的世界，我已经没有了激情，已经彻底丧失掉爱的能力。

这三年来，偶尔从报纸上会看到紫苧。她现在是大红大紫的时尚模特，也是受人尊敬的爱心大使。紫苧在新闻发布会上说，我一直很喜欢模特这个职业，而且能够把钱物捐给慈善机构，帮助更多的孩子，我觉得很开心。

我看到紫苧在各地拍的照片，就像蓝若曾在各地写的信。

紫苧说，“我在青岛，仿佛看到了我的一位故人。她穿着纯白的纱裙，柔软的头发拂着她的脸。她笑着对我招手。她说，紫苧，我很想你。”

我知道紫苧说的是谁，那位故人也时常对我说，晨，我很想你。

林漠现在成了一名真正的自由摄影师，他的摄影集已经被出版成书。

我在那些照片中总能看到熟悉的身影。紫苧清瘦的身体，新潮另类的装扮，她的笑，她的泪，以及她冷漠的没有表情的脸。

林漠在书的扉页上写着：“我始终追寻着她的身影，拍下眼前或真实或虚幻的她。三年了，我已经能够确定自己的心。我想，其实我爱她。”

我通过这些报纸和照片，想象紫苧和林漠的脸，寻找他们生活的蛛丝马迹。有时看着报纸就突然笑了，也有时，抚摸着照片，就莫名的流泪。

我曾和他们说过，要写一本书，记录我们生活的点滴，然后在书的扉页上写着：献给我最亲爱的亲爱的们。他们听了之后都高兴催促我赶快写。

现在我终于开始写了。在那些寂静的夜晚，回忆。想念。用笔记录。

5、

又一次的花开花落，已经是第二年的秋天。

我在报纸上看到紫苧说：“我已经完成了我所有的梦想，再活下去只能是乏味的循环。是该结束了。我会选择一种方式，作为这一生的终结。”

她这段话让我想起了蓝若。我仿佛回到那天，看到蓝若平静的脸，她的QQ签名，那简单的令人心痛的两个字：终结。

果然，第二天早上，我就接到了紫苧的电话。她说，晨晨，我想回家。

紫苧回来了，这是她的家。

我看着眼前的紫苧，她化着妖娆的彩妆，头发一缕一缕的染成各种颜色，浓墨重彩，有着慑人心搏的气势，带着一种特立独行的美。

紫苧香肩半露，冷艳高贵。她轻轻抱住我，说，“晨晨，我好想你。”

四年了吧。四年时间并不算长啊，可为什么我会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说：“我先去给你做点饭吃。”

紫苧叫住我，“晨，你别忙了。我想洗澡，你和我一起吧。”

我惊愕的转过身看着紫苧，为什么她会叫我晨，只有蓝若才会这样叫我。为什么她会和蓝若最初来到这个房间时说一样的话？

恍惚间，我看到了蓝若的脸，她在对我说：“晨，我想洗澡，你和我一起吧。”

紫苧像蓝若一样脱掉我的裙子，像蓝若一样亲吻我，抚摸我。她说，晨，我爱你，我爱你。

我也不知道眼前的是紫苧还是蓝若，她的头发依然是五颜六色的，可她的怀抱，她的呼吸，竟和蓝若那么相似。

我们裹着宽大的睡袍，坐在沙发上抽烟。我看她漫不经心的吐出烟圈，心想，或许是蓝若和紫苧一起回来了。或许是蓝若的灵魂依附在了紫苧的身体上。

我叫她，蓝若。她就立刻幻化成蓝若的样子。我叫她紫苧，她又立刻幻化为紫苧。

我扑过去紧紧地抱住她，说：“不管你是谁，不要再离开我。”

我又因激动而变得歇斯底里，我说：“这四年来，我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想念你，我一直盼着你来找我。我想让你再抱抱我，再亲亲我。你知道吗？你的离开，是我心里破裂的伤口，它在滴血，它在无情的折磨我。

四年了，我以为我已经释怀了，可当我再次看到你，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心依然很痛，它依然在滴血。那些艳红的鲜血落在地上，凝固成我的想念。”

我发现这四年来的平静都是假象，我自以为已经结痂的伤口，原来一直从未停止滴血。伤口越来越大，悄无声息的溃烂者。

原来那看似的痊愈，只是因为过度疼痛而失去了知觉。

紫凝用手指擦拭我的泪，她说：“乖，别哭。其实真的没必要这么难过。”

她看着我，淡淡的说：“我这次回来，是为了做个了断。”

我知道我的眼神里一定充满了惊恐，我感觉到我不停流出的泪，感觉到心里不停流出的血。它们滑落，滑落。最终轻轻落地，发出轻轻的“啪”的破碎的声音。

紫苧抽完最后一根烟，从包里拿出一叠衣服，走到镜子前。

我呆呆的坐着，流着泪看她像蓝若一样穿上白色的胸罩，内裤，T恤，纱裙。她笑着对我招手，她的笑是那么纯净。

我惊叫着跑过去，我觉得我的速度用“飞奔”来形容也丝毫不夸张。这熟悉的一幕，我不想看它重演。

我站在紫苧身后用力环住她的腰。她太瘦了，我抱着她就像我的两臂相环。

她转过身，捧着我的脸，“不要这样，你让我走。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我已经没有任何生存的理由。”

“就当是为了我，可以吗？我不想继续一个人了，那太寂寞。”

紫苧用平静的目光看着我，她说：“我相信你会坚强的生活。”

我慌了，我想要留住她，于是想出种种理由试图说服她。最后我想到了林漠，我说：“那林漠呢？你应该知道他很爱你，你走了，他怎么办？”

紫苧露出淡淡的笑，可是眼里却流出了泪。“我们没有联系，他一直都是在远处观望我，他不敢走近我，我也不会给他机会走近。”紫苧从裙子上扯下一块布，咬破了手指，写上几个字。

“如果他回来了，就把这个交给他。”

紫苧坐到沙发上，我心中暗喜，她是不是打消那个的念头了？

她说：“晨晨，帮我倒杯水。我有点口渴了。”

我端来一杯水放在茶几上。紫苧对我笑，“晨晨，坐下来，坐到我身边。”

我坐到沙发上，紧挨着紫苧。她点了点头，拧开一瓶东西，倒出大把在手心上，然后就着水吞咽下去。

我惊恐的问：“你在吃什么？”手抓着她，用力拍打她的后背。我冲紫苧吼：“你吐出来！快吐出来！”

紫苧按住我说，“晨晨，你冷静点，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要阻止我。来，抱着我，我想在你的怀抱中离开。”

紫苧把腿抬到沙发上，头靠着我的胳膊，微笑着闭上眼睛。

我轻轻拍着她，给她讲白雪公主的故事。“从前，有一个美丽的公主，她的名字叫白雪。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头发像乌木一样黑……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可是，我们面对的是残酷的现实生活，而不是完美的童话故事。

这个世界，不允许有童话。那双血淋林的手，那张狞笑着的脸，它不允许完美。

我打开那块布，血液已经风干变成暗红色。布上面写着：如果你爱我，请好好生活。如果你爱我更深一点，那么，我等你。

看着这句话，我又不可遏制的痛哭起来，为什么不让我陪你一起走？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

房间里寂静极了，静的只剩下我的哭声。

我去卫生间找出卓凡留下的的剃须刀片，又回到沙发边，重新抱住紫苧。她的脸温柔安详，我在她唇上轻吻，在一瞬间看到蓝若的影子。

我笑着，把刀片在手腕处用力一划。那巨大的清晰的疼痛让我觉得快乐。我的手搭在紫苧的白裙子上，在裙子上浸染出一朵妖娆的曼珠沙华。

我看到了蓝若，金色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睫毛都变成了金黄色。她穿着裙子在花丛中欢笑着奔跑。还有紫苧，她坐在草地上，拍着手给两个女孩子唱歌。那两个孩子突然变成了蓝若和紫苧的样子。她们四个手拉手站在阳光下，站在草地上，站在花丛中。她们欢快地奔跑。

我急迫的追赶她们，想开口喊“等等我”，却发不出声音。我只能紧跟在她们身后，用力挥舞着手臂，把嘴张的很大。我想叫住她们，但她们依旧向前跑，她们不知道身后有我的存在。

我精疲力竭，倒在了地上，却仍拼命地向前爬。

她们突然停住，转过身看着我。她们都穿着白色的裙子，都有乌黑柔顺的长发。她们手拉手面对我，我却看不清她们的脸。

我听见一个模糊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那个声音说，回去，回去。

她们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空气里，再也分辨不出。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林漠的脸。

是她们把我送回来了吗？为什么不让我随她们一起离开？

林漠把我叫醒，问：“晨晨，你怎样了？”

我的怀里，是熟睡的紫苧。我摸着她的脸，对林漠说：“紫苧，她离开了。我想追她们，可她们不等我。那个声音一直说，回去，回去……”

林漠疲惫的看着我，他说：“那是你的幻觉。”

我给他看我流血的手腕，“这是幻觉吗？我明明看到她们了，可是她们不等我，为什么不等我？”

我陶醉的给林漠描绘我看到的情景。“你知道吗？那两个孩子长大了，竟然是突然之间长大的。她们的头发好长，紫苧的头发也变得好长。她们手拉手在阳光下欢快地奔跑，可是我分辨不出她们的样子。如果我能追上她们，就一定能看清了。”我说着说着，闭上眼睛，想要去追上她们。

林漠猛烈的晃动我的肩膀，“清晨，你醒醒，那是幻觉，是幻觉！”他红着眼睛，泪水簌簌的流。

我第一次看到林漠如此失控的样子。他颤抖着身体，泪流满面。用几近哀求的声音说：“晨晨，冷静点，冷静点。那些都是幻觉。”

我不再挣扎。我突然觉得自己是罪孽的根源。让我活着，是为了惩罚我吗？

我擦拭林漠的泪，就像紫苧擦拭我的泪一样。我问他：“那你出现过幻觉吗？”

他的眼泪更加汹涌。“出现过，我每日每夜都会看到你们。可是我知道那是幻觉，我不能让自己迷失在幻觉里。”

我把紫苧交给我的布递给林漠，“这是紫苧留给你的。”

林漠的泪，与紫苧的血混合在一起，原本凝固的血液又被浸润的潮湿了。林漠扑到紫苧身上，大声哭喊。“你等我，等我！”

他拿起茶几上的刀片，狠狠地朝手腕割去。刀片又薄又锋利，林漠的手腕上立刻溢出鲜血。那又细又深的刀口，微微张裂着，像是一个微笑的唇。

林漠的胳膊搭到沙发上，手指向下垂，伤口滴答着血。鲜红的，妖艳的，积聚成血泊。

林漠爱紫苧，而且是深爱。他用时间认清了自己的心，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心。他一直没能亲口告诉紫苧，那就到另一个世界告诉她吧。

我忘记了流泪。忘记了悲痛。也忘记了自己的伤口还在流血。

或许，这是他们两个最完美的结局。

结婚，肯定会发生一系列的矛盾。时间久了会腻烦，甚至是厌恶，彼此仇恨。而且，两个人在一起生活，要面对那么多现实的问题，那些现实会消磨掉他们爱的激情。

一辈子相爱而不相见吗？似乎又太残酷。

他们在自己最美好的时候离开，而离开，只是为了更长久的相爱。

他们用凄美的方式维护了他们的爱情，像童话故事一样，将美好定格。

他们是对的。这是属于他们的独特爱情。

我把他们两个的骨灰装在了蓝若那个盒子里。我想，他们会同意我这样做的。

6、

我离开了这座房子。因为房子里有浓重的血腥味，无论如何都擦不掉的血迹，以及那些我熟悉的气味，那些呼吸。

既然我不能释怀，那么只好逃离。

我去了青岛，想在那里寻找到蓝若的记忆。她曾在信里说，晨，青岛的风景真的好美，以后我一定要带你来看。

蓝若，现在我来了。你说的没错，这里真的好美。

我看着湖，会想，蓝若是不是也站在这里看过湖水呢？

站在山顶看日出的时候，会想，蓝若看到的日出和我看到的一样吗？

看见天空漂泊的白云，会想，这是曾漂浮在蓝若头顶上的那片云吗？

我不伤心，不难过。我的心已经沉静的像是一潭死水，再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

可是，我想念他们。

我始终徘徊在那段记忆中，走不出来，也不想走出来。

每个试图接近我的人都被我拒绝。我没有办法爱上他们，也不想再尝试去爱。

有那么多的回忆陪着我，足够了。

我在青岛做了一名幼师，看着那些纯真的笑脸，我会格外满足。

我的好脾气是出了名的，不管那些孩子怎样调皮捣蛋，我都不会发火。

其他老师问我不生气的原因是什么。

“大概是仁慈和宽容吧。”我淡淡的告诉他们。

一个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是比常人更仁慈和宽容的。

那些孩子，其实很懂事。他们只是渴望被关怀，需要心与心的交流。我用心对待他们，他们也用心对待我。所以，在其他老师眼里顽劣乖戾的孩子，到我面前都会十分温顺。

不想再过多计较什么，也不想过分责怪什么。

既然不能去死，那就好好活着。

7、

班上有个小姑娘叫谭昕瑶。她第一次看到我时，用稚嫩的声音说：“老师，你长得和我妈妈真像。”

她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粉色的小裙子。乖巧可爱。

有时候，我看着站在阳光下的瑶瑶，竟然会看到和卓凡相似的眉眼。

一场秋雨一场凉。这场秋雨，已经淅淅沥沥的下了两天。灰蒙蒙的天空，完全看不见阳光。

我哄着孩子们午睡，突然手机响了。

“你好，我是清晨。”

“恩，老师，我是谭昕瑶的妈妈，她爸出车祸了，你能带她来医院吗？”

心突然狠狠地痛了一下。感觉眼眶潮湿，四肢瘫软，整个人失去知觉。

“老师，老师？老师你能带她过来吗？她爸爸快不行了，求求你快带她过来吧……”

女人无法自控的呜咽声传到我的耳朵里，我这才回过神来，说：“好，好，你放心，我们马上到。”

我叫醒瑶瑶，慌忙带她去医院。

一个女人急匆匆的向我们跑来，领着我们，“她爸爸就在里面了。”

我看到的，是卓凡的脸。

过去六年了吧。卓凡还是那样青春阳光的样子，可是他身上沾满了鲜血。我扑到他身上，失声痛哭。

卓凡脸上满是惊喜，他说：“晨晨，怎么会是你。”

我抓紧他的手，“是我，是我，卓凡，我回来了，你要好好的，你不能离开我。”

卓凡笑了，笑得那么温暖。我恍惚觉得下了两天的雨，就因为卓凡的笑容，突然停了，并且天边出现了美丽的彩虹。

卓凡看着我说，“我爱你。”

我流着泪，“我也是。”

在那一瞬间，我看到蓝若的脸，她说，晨，我爱你。还有紫苧，她说，我相信你会好好生活。林漠，他的手腕滴着血，说，等我，等我。

我把卓凡的手贴在我脸上，说：“我想念他们。”

卓凡微笑着闭上眼睛，说出最后一句话：“我也是……”

瑶瑶伏在卓凡身上痛哭流涕，周围人都安慰着她，喊着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名字。

我问她：“他们叫你什么呢？”

瑶瑶抬起挂满泪珠的脸，哽咽着说：“那是我的小名，爸爸起的，叫念晨。”

8、

他们四个，全部在我面前离开。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闭上眼睛，却无能为力。

卓凡的妻子答应给我一小捧骨灰，我带着它，回到了让我逃离的那座房子。

那个盒子被我锁在了柜子里，我把它取出来时，上面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我用手指轻轻的擦拭，抚摸。就像当初擦拭他们的泪，抚摸他们的脸。

我让卓凡和他们在一起。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四个人。

还记得我曾说要写本书吗？现在，扉页上应该改为：献给我天堂的爱人。

该怎么形容我现在的生活？我已近分辨不出什么是快乐，什么是忧伤。我已经习惯了我以为我永远也不会习惯的习惯。

那天我听到一首歌，里面有句歌词是：我一个人入睡，一个人冷冷醒来，一个人发呆。

我当时就哭了。真的好难过。为什么他们都走了，只留我一个人。一个人好寂寞，我只能依靠回忆和幻觉生活。

听完这首歌，我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

我看到了蓝若，紫苧，林漠，卓凡。

他们一个个的走进我的世界，又一个个的离开。

我追着他们跑，努力发出声音，却只是无声的呐喊。

当我站在他们一步之遥的身后时，我的腿突然变得沉重，我无论如何都抬不起脚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越走越远。

那个声音又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说，回去，回去。

我睁开眼睛，看到那张狞笑的脸。“我要你看着爱人一个个离开，我要你永远不能和他们重逢，我要你一个人寂寞的生，痛苦的活。”

我坐在床上，用手臂环住弯曲的腿。空荡荡的房间里，充斥着我绝望的哭声。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此刻是什么时候，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眼泪流干了。声音发不出来了。心也不会痛了。

我只是安静的抱着自己。安静到我以为我的心跳已经停止。

9、

其实，我很爱卓凡，我也相信他会爱我一辈子。可我要的是精神爱情，而不是现实婚姻。我不想我们之间纯粹的爱受到现实的压迫，随时间苍老，变质。

更何况，卓凡有父母，有亲朋好友。他和我不一样，和蓝若，紫苧，林漠都不一样。

我父母早逝。蓝若有个妈妈还不如没有。紫苧因为家里反对她做模特而离家出走，她父母病逝的时候，家里都没有给她任何消息。林漠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被好心人收养，上了学，认识了紫苧。那位好心人与世长辞，林漠就和紫苧相依为命。

我们都是了无牵挂的人，我们随时随地可以离开，可以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死。但卓凡不可以，因为他有家人，有责任。

让卓凡抛弃家庭和我过闲云野鹤或颠沛流离的生活？他做不到。我也不忍心。

让我和卓凡结婚，生子，过平淡乏味重复的生活？过为柴米油盐操心的世俗生活？我做不到，我的心不会安定，我的灵魂不会自由。

我是生长在暗地里的曼珠沙华，而卓凡，是围绕着太阳转的向日葵。我见不得阳光，可他，离开了阳光便无法生存。

我只能一个人。没有约束，没有顾虑。饿了就随便吃点什么，或者就那样饿到不再觉得饿。

在晚上，可以安静的睡觉，可以听着音乐写文章，可以到街上伴着月色游荡。

我可以整夜整夜不睡觉，也可以整天整天睡觉。

没有人会制止我，责怪我。没有人走出来对我说，你这样是错的，你应该那样。

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不用考虑别人的意见，不用担心有人会不开心。不必为日常生活中琐碎的事烦恼。

我可以去各地旅行，可以在那里住上一天，一年，如果我喜欢，甚至可以住上一辈子。

我可以随时死掉，不需要告诉别人，不需要别人虚情假意的吊唁，不需要所谓的风光大葬。

10、

我始终不清楚我们五个人的关系。我们同居，或许是因为爱，或许是因为依赖。

不过，爱也好，依赖也罢，我们已经融入到对方的身体血液里。

在某个夜晚，我服用大量安眠药。我又看到了他们。

蓝若，紫苧，林漠，卓凡，还有那两个孩子，他们都对我招手。他们欢快的奔跑，他们在草地上唱歌，在花丛中讲故事。

我欢笑着跑过去，大喊，我好想你们，我来找你们了。可是我发现，我站在原地，身体沉重的挪不开脚步。我的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我张着嘴喊叫，只能是做无用功。

那个声音又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说，回去，回去。

那声音渐渐变得缥缈，蓝若他们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

他们出现过。却又逐一消失。

随心所欲。（后记。——尘殇。）

我想要描述的，不是纯情浪漫的童话故事，也不是纸醉金迷的享乐生活。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思想感情，构建出我的内心世界。

或许，这种思想是常人无法理解的，这个世界，是常人无法接受的，或许会有人认为这个故事太黑暗，太颓废，太悲伤。

但我知道，这些人是快乐的。

死，并不是悲观厌世，而是因为他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们没有怨恨，没有狰狞。他们的灵魂得到了解脱。他们是面带微笑的，安静祥和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个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会陷入模糊不清的状态。我分辨不出他们。有时我觉得，姽婳是另一个紫苧，而清晨身上，又有蓝若的影子。就连性格迥异的林漠和张扬之间，我也会觉得他们两个，对方是另一个自己。

也会有一种错觉。觉得我就是清晨，而这一切，都是我的亲身经历。

我亲眼看着蓝若，紫苧，林漠，卓凡，他们一个个出现，一个个离开。看着他们在我面前安静的死亡。

我的脑海出现幻象。听到那个飘渺的声音，看到那双枯槁的手，那张狞笑的脸。

我把自己的思想感情全部加注在清晨身上，而我的意识，我的人生观，价值观，又通过他们几个来体现。

我分不清谁是谁，也不想再分辨了。

我知道，他们的灵魂是我的灵魂，他们的思想是我的思想，他们的身体，血液，与我融合在一起。我想表达他们，同时，也表达了我自己。

我像清晨一样丧失了爱的能力，心沉静得感受不到它的跳动。

忘记了什么叫欢喜，也忘记了什么叫悲痛。淡漠的脸没有情绪的起伏，寂寞的灵魂漂泊无依没有归宿。

我不愿打开心扉，也不允许别人走进我的世界，就那样处于一种孤立的状态。

独自活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看不到未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我活着，只是因为不能去死。

不能去死，所以我只好活着。

这个故事，投入了我太多的感情。

我控制不住自己，写着写着，就会难过的流泪。

或许他们只是我的幻觉，也或许是曾经存在过的真实。

那就当它是真实的吧。

故事的终结，是我一个人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