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草与农民工

2009-01-28 17:51 | 作者:袁崇海 | 散文吧首发

有一些无名的小草,他们不是生长在山川、田野、草原上的青草,而是生长在城市边缘的的一些不知名的野草。在城市里除了随处可见的名花、异草、奇树外,在人行道路的板缝边、街心公园的草坪中、公路隔离带内等等到处都可以见到它们的身影,我们取名叫无名草。

它们在城市里生长是很受排挤和压制的。他们不是奇花异草,更不能象奇花异草那样饱享阳光露的滋润而无忧无虑的生长,尽情的绽放青和光华,自由自在的供人观赏,精彩着生命的历程。比如生长在公园里的无名草,每天要经受打牌、闲聊、品茶的人们来踩踏、垫座、仰卧,默默承受压力而避无可避;还有那些长在隔离带内或者公路边的无名草,同样是命运多舛。时常有过往的行人在自己的身上或背上踏上几脚,它们仍默默承受着这种痛楚和失落。

它们没有千娇百媚的姿态、五颜六色的形状,自然成不了城市风景的主宰,只能是城市边缘的野草,无名无姓。是没有经过计划栽种而派生出来的,是自己饮了点露水长出来的。达不到城市绿化的整齐划一,最主要的是不具有可观赏性。因为平凡,它们就要受到城市绿化的排斥,随时都要等待被园艺工人修剪、拔掉和掩埋……这就是无名草的一种成长和生存的方式,也是它们无法更改的宿命。

世上就有象无名草般的的人群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生活在城市的边缘。他们从早到晚不分昼工作:修房造屋、筑铺路当泥水工,搬运、倒垃圾当清洁工;栽花种树,做生意,以最笨拙的方式填充着城市各个行业,深化着城市的物质生活……干着各式各样的工资与付出不对等的体力活。那里有廉价的劳动力那里就有它们的窝。成本特低,而且随处可见,重庆人经常叫他们“棒棒”,政府又叫他们农民工。

他们有着无名草一样的低俗和平凡,平凡到无名。他们本来生活在广大的农村,不甘于贫穷落后,就打着背包,坐着火车,憧憬着美好未来到城里来了。

他们费尽周折挤进了城里。但城里不比农村,这里高速运转的节奏与农村慢节拍的生活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城市的高消费让他们的生活彰显万分的艰难。为了改变自己的人生,他们执着于做个城里人的想,这个遥远的目标逼得他们已无退缩的余地。

为了这个神圣的梦想,他们将如何去实现和完成。他们将要面临的现实和境遇,与无名草的生存格局息息相连。

回过头来看看无名草的生存环境:处于最底层、最无助、饱受排挤和打压。象无名草,它们要面临一次又一次的踩踏、重压,面临一次又一次的修剪、清理。它们没有怨天尤人,什么逆境都咬牙承受。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痛苦和挫折之后,不屈不挠重生着自己的嫩芽。依然展示着自己的鲜艳和碧绿。

农民工与无名草,他们的命运,他们的出生,居然惊人的相似。农民工同样不是城市居住人群的主流。为了要在这个繁华的都市站稳脚跟就不能再象从前那样与世无争;要尽快融入到现代城市文明里,加入高效运转的市场竞争。他们没有足够的知识和技能,只有在本职岗位上边做边培训,默默无闻、任劳任怨地干着一切。

因常年接受着乡村文化和泥土气息的教育和熏陶,加上生来的扑实和勤劳,所以面临困境能安心、本分的做到象无名草一样的无怨无名,做个从头做起的底层劳动者,做着城里人不甘心、不情愿、不屑于去做的每一样重活、脏活、下贱活。

久而久之,城里人就说他们麻木。他们不是麻木,只是泰然在面对。他们没有时间和机会去报怨,也不知向谁提出申诉和不满。他们只明白一个道理:庄稼只有默默付出汗水才有收成。只有靠自己才能改变自己的处境。失业意味着全家人挨冻受饿,你不做有人做,做不好可能叫你随时走人。

怀着过好日子的信念,他们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看看当今农民工的地位如何?城里人对他们的态度又是怎么样?看过电视剧《保姆》的人就应试知道,象陶虹主演的那个保姆被城里人百般挑剔,主人车水马龙似换保姆的长镜头,直看得有良知的人心酸。由此,城里人对保姆对农民工态就可见一斑了。如果没有保姆,城里人的那些优越感到那里体现呢?没有这些甘愿做牛马的人,城里的富人又怎能过着安逸舒适的生活呢?没有城市边缘的无名草作陪衬,那里有城市亮丽风景可以对照呢?

尽管政府三令五申的强调要保护农民工的合法权益,并尊重他们的劳动成果,同城里正式工同工同酬,享受和城里人同样的权利义务。然而社会上还是有很多单位负责人和老板在拖欠他们的血汗钱,狠心克扣他们的工资,恶意不解决他们的各种保险和福利待遇。不知这些成功的老总是否意识这样一个不争的事实:农民工在城里做着与城里人完全不同待遇、付出与回报完全不对等的工作。其实他们心里有数,但不知为何还昧着良心继续顶着不办、逆风而行!

农民工不光要肩挑因拖欠、克扣工资引发的生活重负,不光要在不健全的保障机制下辛勤工作和生活,还要遭遇城里人的轻蔑和非难,还要忍受城里人的白眼和指责,在基本人权地位上也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和保障。有很多城里人看不起来自乡村的农民,把他们当作城市里的无名草,当成城市的另类。比如一些成功人士拿农民工来开心逗乐,直呼为“傻农民”、“土包子”从人格上欺侮和鄙视他们,贬低他们以抬高自己。更有甚者,一些曾经是从农村出来,当了公务员,成了教师、工人或者一夜暴发者,他们就是农民工的前身,他们也吹着看不起农民工的调子,是不是有点可悲。

农民工与城市人在城市生活中难免要发生很多的磕磕碰碰,象抓扯打架与口角纠纷等,很多时候明明是城市人侵犯了他们。就因为他们扑实和憨厚,在这些优越的城市人面前不光选择忍气吞声,反而主动向他们道歉,以德报怨,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恰恰是他们的忍让才调和了城市压抑、烦闷、紧张空气的频率,增加了社会的和谐度。

城里人要完全承认和接纳他们,恐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和距离。所以农民工在城里要站稳脚根是个很艰难的课题。

尽管如此,农民工坚持了与无名草一样的生活态度:没有怨天尤人,什么逆境都默默承受。他们在遭受了城里人的非难排挤之后并没有消极退缩,他们不等不靠,不受外界干扰的完成着自己的工作和事业。

有人说,无名草踩了之后他们会长得更好些,无论有没有科学科学依据,我们都可以理解为是他们经过痛苦磨难之后自身要健壮一些,生命力要强悍一些,所以自然就长得好一些。这就是无名草的经历,也是农民工的真实写照。

农民工受到了一些城里人的侮蔑排挤。但他们的品质却并不比城里人稍逊一筹的。他们与生俱来就生有一幅乐善助人的心肠。比如:城里人真的有什么事的时候需要求助时,恐怕跑在最前面,最不计报酬的仍是农民工。如果城里人的车坏了或者烂在公路边,恐怕也只有农民工会二话不说地帮你推车。

我在网上看到这样一个故事:有一次我看到一个城里人被一辆轿车撞伤,车子呼啸而去,逃之夭夭。大街上那么多城里人无人问津。最后是一位农民工将他送到了院,而且用自己打工挣的钱垫付将他抢救回来。事后他感激不已,以为农民工要多少钱作为酬谢?这位农民工只收了他自己垫付的医药费,一分钱没有多要。这种感受人至深、金子般闪亮的的故事,在农民工兄弟身边太多了。他们从不同角度程度不同的见证着他们的扑实和善良

农民工虽是平凡、粗俗的小人物,一如这城市边缘的无足青重的小草,他们就喜欢这样平凡而简单的生活,在他们身上最常见也最可贵的就是他们特有的同情心、善良的本性和平和的心态。城里人固执着农民工难登大雅之堂的偏见,以粗俗的眼光看待农民工的粗俗。认同“平凡中见伟大”的有几人?又有几人能俯下身来看看平凡的无名草,看看底层扑实、善良的农民工,并静下心来与他们相处和交友……

无名草永远不能变成名花异草,永远不能长成参天大树,但他们还是无怨无悔的生长,发散着自己的嫩叶和清香。农民工同样有着无名草那种坚忍不拔的习性和韧劲。没有因城里人的排挤和非难而退缩回到乡村去,他们靠自己辛勤的汗水、默默的努力,已然名正言顺的站立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坚守着各个重要的岗位,忠诚地就业着,过着温饱且有滋有味的生活。堂而皇之地成为了城市的主人,而且在不断的成长壮大。

但他们是以什么样的勇气和毅力战胜了各种困难迎来了自己的春天,这里边一定是一本沉疑而厚重的书,有着多少浓缩人生精华的故事,浸润着多少滚烫的血汗和泪水

恰恰是他们简单的生存观,铸写了无悔创造的新篇章,促进了城市的繁荣与稳定。

城市要发展、壮大与和谐, 就要容纳农民工与城里人一起并肩战斗在各行各业。尊敬他们,戴他们,接纳他们,是祖国大开放、大开发和城乡统筹的必然……

城市繁荣了,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这个社会最重要的就是和谐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和谐的因素是要让我们的良知、人性象无名草一样都是绿色的、是自然的……就需要一种返璞归真的扑实善良精神来倡导主流。恰好农民工能给我们带来这种感觉,象王宝强为什么会受到全国人民的青睐,他身上最最宝贵的东西就是纯扑憨厚,是城市忠诚、善良、扑实的代言人。所以人们喜欢他,和谐社会也需要他。

要弘扬这些农民工最可贵的品质,并将其为社会作出的贡献载入史册。就象记住无名草在城市的生活里曾经或多或少装点着城市的绿色,伴靓过城市的风景,不是吗?

平凡中见伟大,甘于象无名草那样恬静自然、淡泊名利的生活,用农民工的忠诚、扑实和善良来塑造世界的真善美,来讴歌人生的真谛。

评论

  • 崇海:此文于2008年9月发表在《时代。梦想。收获》里。获时代杯全国文学艺术大赛三等奖!
    回复2009-02-15 17: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