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伙伴

2009-01-11 10:24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三儿是儿时伙伴,去了昆明已经八九年了,此次到昆明自然少不了一番搅扰。三儿开车来接我们,见面还是互相的揭疤,说着儿时的闹事,惹的女儿们一直在笑。三儿的姑娘比我的女儿小几岁,小时候同我的女儿也在一起玩过,见了面也很亲热,看着女儿们长高了,也长大了,非常的感慨。

要说还是在1970年的时候,在五七干校改造毕业的父母亲分配到嘉峪关,不久三儿的一家也从干校来了。三儿和我家住的很近,加上父母又是曾经的同事,两家来往密切,几乎天天碰面,谁家的事都很清楚。两家人时常在一起吃吃喝喝,大人们说他们关心的事情,我们小孩子自己的游戏。二哥和三儿又是同班,今天不是到他们家去,就是三儿到我们家来。常常是三儿不回去吃家里的饭,在我们家喝苞谷面糊糊,而我和哥哥也常常会去三儿的家里噌饭。七十年代的粮食、副食供应并不丰富,有一段时间是百分之三十的细粮,百分之七十的粗粮。细粮也是很黑的面,粗粮就五花八门了,有苞谷面、高粱米,小米、还有红薯干、各种豆类等等。而大米几乎很少见到,在年节时候,少有的三五斤供应。所以那时不论在谁家里,碰到什么就吃什么,总觉得别人家里饭好吃。三儿的妈妈很会做好吃的,常常会做一盘麻辣白菜,我们会把盘子里的汤都喝干,决不剩下一点菜渣。而三儿说最爱吃我妈妈做的西红柿炒鸡蛋,味道就是不一样。

儿时的三儿少有的淘气,常常会惹的父母生气揍他。三儿挨了打,经常到我家来诉苦,妈妈也总是给三儿一点安慰,弄点吃的给三儿。所以三儿在外面作了什么事情总会来和妈妈说几句,回到家里就不敢说了。那时所有布料要凭布票买,家家都不够用,只能节省着。一条裤子常常是老大穿完给老二,老二再接着补窟窿;裤子了再接一圈,补丁摞补丁。大家都一样,谁也不会笑话谁。三儿是老大,自然是穿新衣服。一次三儿穿了一条新条绒裤子,早晨跑来给我们显摆了一会,到了下午就垂头丧气地来了。那条新裤子被扯了个大口子,忽闪忽闪地晃悠,问了半天,三儿才说钻铁丝网扯破了。回去自然是少不了一顿臭打。第二天,三儿居然自己用粗线缝了一下,于是那个大口子就被勉强地拉合在一起,保持着走风漏气的状态。

那时大家住的都是平房,很大一片的居民区只有一个水龙头。每天放学后大孩子都要往家里提水。三儿有个妹妹叫亚亚,还小,自然轮不到干活。有时提水的人多,需要排队。三儿会把水桶往水管子下面一放,趁机就去玩了。往往一桶水提的不见了三儿的踪影,经常耽误吃饭时间。而我因为有两个哥哥,提水的差事自然就轮不到我。很多时候三儿的妈妈会让亚亚跟着监视三儿。三儿叫亚亚站在水管子旁边等着,看着水桶,跟妹妹说撒泡尿去,这一撒就不知道在哪里放水。亚亚就会跑到我们家来找哥哥,哭哭啼啼的说哥哥不见了……三儿贪玩,不爱看书,从不在家里乖乖的待着,只要有机会就会冲出去猴玩。

记不清是哪一年的天,很晚了,三儿的老和老妈带着亚亚到我们家来,说三儿淘气,被老爸修理了一番,三儿就不回家了,不知道跑到哪里,来问二哥。二哥说上学的时候就没见来,老师还在问。三儿的老爸焦急地冲进了黑,说是去火车站找人,就怕三儿扒了火车跑了。那时的嘉峪关晚上根本就没有班车,去火车站只能骑自行车。数九寒天,滴水成冰,在晚上不论走路还是骑车子都冷得非常得难受。三儿的老爸找了一夜,还是没有三儿的影子。第二天三儿还是不见露面,这下可把大家急坏了,能通知的同学、同事都通知了,不论谁见了三儿都要把三儿带回来。到了第三天,终于有人在暖气沟的出口见到了三儿。原来三儿到处晃悠,冷得不行,干脆睡到暖气沟里。最搞笑的是三儿离家出走时带了一个大饼,那三天全靠那个大饼支撑着,最后实在渴得受不了,才爬出暖气沟,结果被寻找的熟人发现了,这才结束了离家出走的故事。事后三儿告诉我们,说那个大饼是葱花饼,味道好极了。

每年时节,如果下了,哥哥们会结伴到戈壁滩上去挖沙葱,这时候,自然少不了三儿的影子。带一条麻袋,或者拿个筐子,骑上自行车冲到戈壁滩,连玩带挖,一天下来,收获很多,放在车子上啃吃啃吃推回来,这功劳就大的海了去。妈妈会教我们把挖回来的沙葱捡干净包饺子,如果多了就会用盐腌起来,留到冬天也可以吃。按照现在的说法,那可是绝对的绿色食品。

七十年代嘉峪关冬天几乎没有什么时令的蔬菜。每家都要贮存过冬的蔬菜,家家户户都挖的有菜窖,存一点过冬的白菜,土豆、萝卜。到秋末时节,储存冬菜就成了每家的大事。我的哥哥和三儿常常会协同作战,今天在我家,明天到他家,先清理菜窖,再把买回的冬菜存到菜窖里放好。三儿喜欢做这些事情,每次总是做得很好,也就在这个时候会得到许多的夸奖和表扬。

在昆明,三儿招待我们吃饭的时候,我给女儿们讲起三儿最经典的笑话。三儿的外婆在成都,一次寄了点香肠来,他妈妈将香肠挂在厨房墙上,舍不得吃。可是不久发现香肠忽然没了。三儿的女儿插嘴问:老爸香肠哪去了?三儿说老鼠吃了。惹得我们哈哈大笑,三儿说:那香肠天天挂在墙上,每天晚上睡觉就望着香肠,那口水啊,哗哗啦啦地天天在肚子里转悠,能不动心思吗?悄没声息就干掉了。三儿就睡在厨房里,近水楼台。至于生吃还是熟吃,只有三儿知道。三儿的女儿说:老爸你的糗事比我还多。

嘉峪关位于甘肃河西走廊的尽头,古道丝绸之路的阳关就坐落在这里。冬天漫长而寒冷,经常刮起满天的风沙。每年冬天我们都会长冻疮,要么在脚上,要么在耳朵或者手上。七十年代初没有什么御寒的新式服装,也就穿着笨重的棉袄棉裤,脚上穿着一种黑色的棉鞋,我们称之为棉靰子,这种鞋并不暖和,常常冻得我们的脚疼。尽管这样,年少的我们还是喜欢在外面玩。在门前空地倒上水,结成大片的冰,男孩子们就在冰上打老牛(一块木头镟成圆锥体,尖的一头挖个洞,装一粒滚珠,外面用蜡笔或者颜料装饰一番),一鞭子下去,看谁的老牛转的时间长。三儿和二哥热衷于这种游戏,每年都要做新的老牛,然后在一起比较谁得老牛好看,转的时间长。而我们小丫头也就跟着玩玩滑冰,有时耍赖,让哥哥拖着在冰上滑着走。常常是哥哥们要出去玩,妈妈不让去,除非带着我,三儿就拖着亚亚,二哥带着我,于是四个人呼呼啦啦在外面傻玩,经常玩到天黑,星星开始做灯,这才各回各家。

那时大人们顾不上管理我们,他们白天上班,晚上要去参加政治学习,改造思想,回到家来往往都到深夜了。至于我们如何学习、如何傻玩,全凭哥哥做主。很多时候,都是我和亚亚看着天黑了,心里害怕,嚷着要回家,如果哥哥们不听,就威胁要告诉爸妈,哥哥们才肯罢休,而且同样威胁我和亚亚下次不带我们出来。

每到冬天来临的时候,我们非常喜欢玩踢腱子。这个腱子不是用鸡毛做的那种,而是用铅砣做的。找个砖头,用刀子刻一个圆圈的膜具,弄个铁勺把牙膏皮放在炉子里化掉,倒进膜具里,铅砣做好了。接下来就是寻找马鬃,通常是趁着老乡赶着马车进城的时候,偷偷的剪一点马鬃,越长越好看。把马鬃放进铅砣里,中间再用木楔子钉紧,于是腱子就做成了。三儿常能搞来马鬃,做的腱子很好看。这种腱子也只能在冬天踢,因为穿着棉鞋,踢起来脚不疼。踢得好的,腱子上下飞舞,马鬃也跟着飘动很是好看。也就在那个时刻,三儿就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吸引很多眼光。如果围观的人多起来,三儿的表演就越发的轻盈,眼花缭乱,引来许多的喝彩。

不过家长不喜欢我们踢,经常是冬天还没结束,鞋子就踢破了,招徕一顿的骂。

一次我们四个人跑到嘉峪关城楼去玩,三儿老爸在那里工作,是个考古专家。一路沿着宽阔的兰新公路走去,嬉闹着并不觉得那个路很长。到了城楼上,顺着高大伟岸的城墙跑来跑去,数一数每一面城墙上有几个垛口。最后站在靠西边的城墙垛口,寻找远处隐约可见的阳关界碑。那时的城楼不像现在整修得漂亮,基本保持着原来古朴的风貌,高大巍峨。城楼的一角有个回音壁,拍一下手也会有回音,仍个石头上去,会发出小般的叫声。只是后来等我们离开嘉峪关的时候,那个城墙一角已经被砸成了窟窿,用新的砖头修补后,也可以发出鸟叫的声音,只不过已经没有最初响亮。三儿老爸见我们来玩,给我们拍了一张照片,四个人一溜排开,三儿最高,其次是二哥,接下来是我,最后是亚亚。这张照片便成了我们少年时最好的纪念。

到了一九七九年,我父母原单位的老领导召集他们这些臭老九返回原单位工作,那年十月我们离开了居住十年的嘉峪关,我们家先走,三儿一家后走。最后两家人又汇合在省城兰州,开始书写我们另一段难忘的意气风发的青岁月……

在昆明我带着女儿稍事停留,开始在云南的旅游,十天后又返回昆明,最后还是三儿将我们送上了飞机。许多的感慨,许多的回忆,我们留下的是快乐美好,还有对过往岁月的怀念。那时我们年少,那时我们生活贫瘠,但那时我们拥有自己的天地,幸福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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