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怀想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往事在酒精的作用下如一钩弯月悬挂在东边的山头上。四月的晚风虽给我带来一丝惬意，但还是有些微凉，这微凉总像裹挟着无尽的遐思并伴着这北国的春风摇曳。有多少人在这春之娇气里摘几片风花、掬一轮雪月、抒一缕情怀；或引亢高歌，或低吟浅唱。

然，塞外之“春气”较之南国要迟来一个月，大体在四月末五月初才“春花怒放”。而那时的南国想已进入仲夏了吧。但，时光却一如既往地向身后流淌，在岁月的长河中凝聚，或没入沧海，或埋进田桑。而花之凋零，月之残缺，又引来多少黛玉似的佳人们为此情此景不自禁地黯然神伤，使多少酒后的诗人墨客心潮澎拜起重重惆怅！幸亏此时的繁锦之象尚未开放，不然我也会感怀无限？

我顶着微风，逐着月色，漫享这清静；

未闻清风拂柳声，林下幽径缓缓行。月落荷塘天水处，暗换年华，婉约春常驻。

东风着陆，寒云扫尽。也许在天明时燕子就要归来了吧，或者，也许要接受一场剔透玲珑的细雨，方能痛快淋漓地荡漾出生机盎然的春意。这春，这令人期待并姗姗来迟且又行将早逝的春！

有一条小河淙淙地从这林间流过，至于她的清纯，于这如此环境中早已深谙、至于她的灵秀，于这如此清隽中得以通脍、至于她的恬静，于这如此醇厚的大山里得以蕴藉！而我缺少的正是这一缕足以润泽灵魂的甘泉。

小河露宿在林中，小河露宿在我的心田，小河露宿在童话般的夜色里——

我断想这清静也许正孕育着凌晨的喧嚣，我断想燕莺正在归来的路上栖息。我断想凌晨的天空一定会很蓝很蓝，我会在蓝天下奔波生活的洒脱、我会在春风里沐浴心灵的信念、我会在阳光下吸吮朝露的甘甜——

我认为这春之美不贵其华丽，而贵其短暂，恰如这长白山中的野山参，不贵其药理，而贵其稀缺一样。所以似乎平添了些许的神秘与玄妙。

“生命”在这里铺陈开来，会进入一种状况；亦如同一道高高的门槛，她便在这里艰难地迈进迈出——开花结果，鲜嫩衰老；漫长而短暂。且从盼望到回忆，从思恋到拥有，从拥有到摈弃，从欢笑到流泪——！然后，终于消逝、荡然无存。

我想起了苏轼的《定风波》：

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冷，

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

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如此平淡的生命。——该有多好！

柳根 //2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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