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麦田菜地到房前屋后

2012-07-03 08:13 | 作者:蚂蚁蜗熊 | 散文吧首发

从麦田菜地到房前屋后

----记我和弟弟曾经(二十多年前)的乐园

嘴里似乎还有母亲烙的馍的余香,思绪似乎还全部在故乡的那个几百平米的院落和几百米的村街。

这几年不管去哪儿总是老婆收拾行李,才突然想起昨天走的时候母亲给我一一收拾好行李的细节:老婆要的狗头枣、床单被罩;家里的土产,麦面、珍珍、馍豆豆、辣子诀诀、自己砸的辣子面,还有自家树上结的留下的,不多的纯自然的三十个核桃,自然也少不了苹果和梨,只因太重才没多带;临走还装了六片烙馍,这也是我要求的,母亲一边拿着找来的塑料袋子一边还在念叨:“这些袋子还是去年在外面吃饭时你媳妇收拾的”,背包里,两个韭菜盒子和两个涮锅油饼还特意在几个烙馍的中间夹着,放在中间是因为油太多(小时候一般看着别人家孩子吃那么油的馍时就馋,母亲偶尔也会做一回),她还唠叨让我多拿几个,我嫌沉,拒绝了。昨晚在火车上我就把两个不大的韭菜盒子和两个不大的涮锅油饼吃了个精光,咀嚼中体会着久违的朴素美味,才让我觉得确实应该多拿几个,但显然已为时晚矣。

今天本来觉得对于一旅途劳顿的我应该小睡一会,然而怎么睡也睡不踏实,便起身坐在床边到处打了几个远方家人的电话,要么是电话通了我却没了平日的滔滔不绝,要么就是对方无人接听,心想我最亲的人都在忙些什么呢?而此刻我的内心却似有似无的沉淀出些许失落,只因几天的逗留勾忆起早日农村生活的种种。

回忆往日,我上次在故乡亲历天已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所以曾对这次回家抱有无限美好的畅想。从〇一年到东北上学再到后来参加工作至今,期间也没少换工作,经历可谓颇丰,过去的很多事情已经渐渐淡忘,逝去的时光带走了我天真无邪的童年和多青春岁月,这次归乡虽是谋划已久,也是突然的决定,本来计划携妻一同回家感受老家的春和许许多多我结识妻子以来讲的最多的甚至讲到让她厌烦的童年往事发生过的印迹或气息,抑或能和弟弟的一家在〇八年新盖的楼房宽敞的露天阳台来个自助烧烤,至于回老家自然是家人越多越好,但因种种,出发时只能一人起程,当我背起重重的行囊时,有点激动也有点兴奋地踏上了归途,到家时,无论是老婆还是弟弟都还在忙他们各自的工作。

昨天下午当躺在回单位的列车上时突然觉得我曾期待的衣锦还乡似乎还只是个虚幻的光环,只是个真实的虚幻而已,这次回乡有点惬意也有点失落,所以便忆起在家几天里的细节和童年的一些人和事。

我家院子后墙外面有一片二分多的耕地,〇八年春天盖了新房后,开了后门。因为近便,这几年母亲常常往里面种上各种瓜果、时蔬,我喜欢的莫过于菠菜、黄瓜、豇豆、西葫芦,还有青翠惹人的小葱,这个时令瓜果还不见踪影呢,但我完全可以联想到它们日时的繁盛,不过这些场景连那最末次的相见也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也许是因为父母还过着在我看来和十年前一样的生活,而他们觉得如今的日子和以前已不可同日而语,其实也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到了天就是他们的星期天,生活得平淡无奇,不同的只是儿子都已长大成人,娶妻成家立事。还有,邻里们仍很在意村子里的是是非非,东长西,在我看来充其量算是蒜皮,都谈不上鸡毛。

也许是因为回家的几天缺少了妻子和我们在不久的将来等着爸和妈妈的聪明懂事乖巧干净属于我们自己的宝宝,抑或缺少了从小一起淘气打闹,偷鸡摸狗,上高爬杆;情同手足,同苦共难,坚强果断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弟弟和他的妻子,抑或是因为这些都少了。

也许是留恋家乡春天特有的宜人气候。老家的春秋最舒服,天屋里比外面冷,是因为没有暖气;夏天热是因为只有风扇而很少有自然风;至于空调,对现在大多的村民来说还只是个奢望,更不用说我小的时候。伏天,才黑的时候在屋子是睡不住的,大人小孩一般会在空旷点的室外或铺个席子或拿一个钢丝床消暑纳凉,当然还有蚊子相伴。有的人一手端着凉拌的黄瓜洋葱,一手拿着一个蒸馍或者一片烙馍圪蹴在地上喋的津津有味,嘴里还拉着家常,顺便总结着一天的是非。

也许是留恋那屋前村街电线上叽叽喳喳嬉戏的燕子,天气暖和了,燕子飞回来了。忘了去看看叔爷家后院的那颗老桑树,不知道它是否还在,如果在该有了绿芽,待那绿芽崩开了就可以喂蚕了。上小学时,这个季节春蚕该出壳了,像小蚂蚁一样的生命开始生长,那时候每年春天都要养蚕,只是为了玩耍。其实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农村孩子,没多少玩具和宠物,村里的沙堆、土堆、粪堆(土多粪少的那种)就是我儿时的乐土,而春蚕就是我小时候的宠物。 也许是怀念那篇朗朗上口的课文。春天来了,春天来了,来到小溪边,小溪欢快地流着。春天来了,春天来了,来到了田野上,草儿绿了,花儿开了。春天来了,春天来了,来到了儿的家,鸟儿唱着动听的歌。春天来了,春天来了,来到了校园里,校园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依稀还记得是我二年级的第一课,一开学就把它背的很熟,当然还有一年级的第一课《我爱北京天安门》。

也许是那山,乡党们叫唐王陵,也叫九嵏山,知道的人懂得那便是大名鼎鼎的唐昭陵,而九嵏也见证了周秦汉唐流芳百世的盛景旷世和那些鲜为人知的关中趣闻或口口相传下来的奇人轶事。

也许是那水,故乡现在还叫醴泉,县志记载是两千多年前因泉得名。古有渭水岸边姜太公愿者上钩的轶事,今有钓鱼执法的奇事;古有八水绕长安,今有泾渭、浐灞新区如火如荼的大开发;古有华清池温泉里温婉柔美让鱼儿为之沉底的贵妃,今有波光粼粼的咸阳湖上的泛舟,还有那湖畔争奇斗艳的郁金香。再就是井水和雨水,井水充裕甘甜,现在水位下降不少,味道也有点涩了,雨水充沛柔和,偶尔也会受旱。

也许是那水渠,四五岁开始一到灌溉时节就和弟弟在那村口的水泥衬底水渠玩水抑或撒尿,尤其是春、夏灌溉时,那里就是我童年的乐土了,每每总会玩的忘了回家吃饭,当听见母亲喊我们时才怯怯的作罢,灰溜溜的怀着忐忑回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里容颜依旧。

也许是那已拆掉似有似无的树地房房,曾经为了逃避村里的磨面机、打料机、还有女人们的叽叽喳喳声,自己拿着暑假作业去哪个小房子写作业,每次遇到不会的题时就翻到末页把答案抄上;有时也会因为心烦或者受了委屈一个人偷偷的躲在哪个房子里摸几把眼泪;有时也会等不到母亲把饭做好就回家等着吃早饭。

也许是那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无论曾经是善意的微笑或者恶意的伤害都已被时光湮没在无声无息中,但有些或兴奋或快乐痛苦或屈辱的记忆永远无法抹去。

也许是那房前屋后熟悉和煦的阳光春风,还有那一排母亲亲手洗晾的衣物,刚穿在身上时总会有家乡太阳的味道。最是那春夜迷人的星辰、月色和熟悉、惬意的气息,若能和恋人并肩轻步夜色下的村街同时仰望星空中的那轮弯月那便是最美好的合作与浪漫。

也许是因为那开着黄色花朵的蒲公英上,抑或村口那一片空旷的长坂(收、晾麦子的空地)上怯怯落下的白色小蝴蝶,而我小时候带着弟弟在放学的路上争先脱下身上外套追逐扑打的就是它的祖先。

也许是留恋于绿绿葱葱、郁郁油油的麦田,印象中小时候可以平躺着抑或爬在麦田深处捉迷藏,谁也找不到,现在才知道那样是糟蹋庄稼,或者在微风徐徐的午后和弟弟牵一只兄弟俩手工制做的塑料纸风筝,经过两人简单的配合,尔后肆无忌惮的在两边有麦浪起伏的村间小路上奔跑,让那个笨重的风筝飞向高空后,两人都兴奋地加速,我在前,弟弟在后,同时鼻孔中嗅出春天的味道,有麦苗的清香,有春风的沁人心脾。

也许是因为那蓄势待发含苞未放的花咕嘟,有粉红的桃花、黄白的梨花和李子花、粉白的苹果花,曾经的它们总是让我觉得我和它们一样,只待迸发。还有那一张我和弟弟站在桃树上拍的看不见弟弟半个脸蛋显然已经褪色的我最喜欢的相片,二十多年似乎一直诉说着我们童年无忧的故事,那时我五年级弟弟一年级。

也许是忘不了那村子北坡的老果园里春夏之交时黄桃采摘时的嬉笑,虽然是徒劳的为别人干活,但和弟弟也收获了快乐;还有村西那个不大的水库,曾经任由四季更替着,有事没事的我和弟弟总会去哪里游走一圈,或闲逛或抓鱼或捞虾,后来在书中读到“智者喜水,仁者乐山”时心中总会暗喜自己的智仁,后来它因为气候的变化干涸消失在一九九八年的夏天;还有南窑和北坡跟着大人们打野兔的乐此不疲或者在春节放假时阳光温暖的午后和弟弟到村外踏青闲逛顺便笼火时的欢愉;还有村北大渠上一排排翠杨和泡桐,每到夏日总会拿着自己亲手做的长杆套子带着弟弟顶着烈日“套知了”的精神头十足,要是有点微风,半天最多时可以套到一百五十只,然后烧熟,由我分给弟弟们吃那每只四五克的知了肉,剩下的杂碎部分可以让家养的鸡也美餐一顿。

也许是因为放不下那田间地头的生机,房前屋后的惬意,容颜依旧的水渠,露天电影的酣畅,还有村子里每一处依稀可见的弟弟和我童年的印迹,等等的一切景致依旧,但显然已物是人非,村里一些人故去了,活着的人黝黑里透着坚毅,皱纹里写满了沧桑,而新的一代又在满街的跑动了,看似茁壮的成长着,这等等的种种让我的内心领悟到有爱的幸福抑或说我现在的一切来之不易,生生不息,万物更新,世代更替中更应珍惜这现时的幸福,为天涯咫尺总是对我嘘寒问暖的爱妻还要继续努力,当然还有那些需要我的人。

前天晚上有幸在村里重温了儿时看露天电影的场景,只是重温,显然只是为了那个形式,至于什么内容我根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形式一样,但不再是儿时的胶片播放,观影的人群不再是儿时记忆里的熙熙攘攘,老少皆有,而是银幕下人影稀疏,以中老年为主,超大的电影打斗声和已进入梦乡的村庄夜晚的安详形成鲜明的对比。我还特意走进看了一眼,是投影仪播放的,回家后听母亲说是一个月一回的文化下乡,还是关爱留守儿童,我下意识的认为这两个概念不相关,但也没有去深究。银幕旁还碰见了我的儿时玩伴,聊起我们四年级,班里就四个男生,七八个女生,说起来我们至少十来年没见过面了,而彼此都经历着各自的生活,他娶了邻村的俏姑娘,〇二年就已经结婚,孩子都六岁了,不禁让我觉得光阴似箭,时光如流,想起儿时结伴去邻村看露天电影时的开心,甚至因为黑天还会由于风吹草动害怕,谈起曾经光阴的故事我们都感慨万千,那时的我们十岁,现在已都是而立之年,对于我来说已经有了二十多年的回忆,这个事实让我有点欣慰也有点沉重。

不经意间,我的耳旁似乎响起了罗大佑的《光阴的故事》,也联想起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

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幻想

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天天地流转

生命与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

发黄的相片古老的信以及褪色的圣诞卡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流泪的青春

遥远的路程昨日的梦以及远去的笑声

再次的见面我又历经了多少的路程

就在那渐行渐远悄悄流逝的青春

……

二〇一一年四月十日星期日 16:08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