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迷离、敌不过一场生离死别。更至15~20

2012-06-17 20:14 | 作者:末初之 | 散文吧首发

第十五章、不能说的借口

——陌慕枫

啼易城。

东窗在初红里迎着朝霞,开了窗,放进一屋子的清新。朝霞洗涤了昨儿宵一荒唐,使人精神振奋,却也不免伤感

徐凌简莫着一袭玄墨色的袍子,像是刚刚从炼狱中败阵而归,脸上触目的挂着一条新的疤痕。伤口不深,却泛着粉嫩的肉色,想来许是昨晚锁韶功练得走火了罢。

许多年了,宇文曼舞的尸首也早该被岁月消失殆尽了。每每想到这儿,他的胸口便一阵抽搐,曼舞的一生如浮沉般被别人掌控着,即便是姻缘也由不得她半点的懈怠。

曼舞呵,他如此的记挂你,深深的着,怎么会忍心害了你?他已经后悔了,你还能原谅他么。在无数个日日夜他曾经茶饭不思,只因为他对你的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过、在忏悔

他的心肠何尝是铁石铸成的,又怎么愿意面对自己心爱的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咒骂他。

是,他的确该死。

可徐凌简莫的心早在若干年前就已经随着那个叫做曼舞的女人死了。在响晴的白天,天空湛蓝若风平浪静的海水,清澈啊,却倒映出曼舞痛苦挣扎的身影。那条白绫,裹挟了曼舞的生命,亦然掐灭了他最后一丝的希望。

为了曼舞,他不惜毁掉一切的生活,甚至不择手段,惨无人道。那有什么呢,曼舞也许是喜欢他的,就算褚牧成为他刀下鬼一千次、一万次,那都是应该的。

想到过往的事情,徐凌简莫不觉浑身颤抖。玄墨色的装束在浩瀚苍穹下,不经意的闪出绝无仅有的,半透明半悲伤的暗光,很冰、很凉。

和风吹过他长满胡渣的下巴,依然挺拔、俊傲的身躯浑然舍弃了蓬勃向上的势头,是迎面泼来的那盆冷水,停滞了炯炯有神的目光?

他多想在问问她,他最在意,最舍生忘死的人,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这段不折不扣的感情

姹紫嫣红的日,繁华似锦。红的、紫的、绛的、白的、灰的、幽蓝的景致点缀在啼易城以外的世界。

“独上兰舟,伤满头;。曼若风中烟柳,舞若庭中鹤梦;离愁伤楚,桃花已成泥,伊人情断此柔肠。”

徐凌简莫宛如杏核般成熟稳健的黑眸中,仿佛失了魂,烈焰燃烧过的眼底,焦黑中泛着点点血色,却明明比垂死挣扎还要痛苦。

“城主,你在想她?可她,已经死了……”身后,一女子着月白色曼裙,半露酥胸,虽然皮肤有些黝黑,却也惹人眼目。

徐凌简莫的心一个颤栗。他的心事,并不知道会有第二个人知晓。

若不是这五彩的天色,似云霞织锦又卓越风姿的点缀着金黄。也许,他不会以为,整个世界不过只是宝石锦缎缝合的密网,捆住的不止他一人,还有数年前从青楼赎回来的丫头——花晔。

“简莫,我可以这样叫你么?”花晔轻轻的问,犹如日里一片花飘落在他的心里,降下一股燥热,又揣到一滴冰凉的水珠,透明、却教人以为,那是一滴眼泪

徐凌简莫的视线,不在执着的盯着北方的山尖。他淡淡的说:“没有外人的时候,可以。”

花晔垂下头,挽成高髻在柔和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却叮咚一声,从发髻上滑下一支钗。翠色的钗滑落,震碎了挡在阳光前的一朵厚重的白云。

“起风了,穿件衣服吧。”她缓缓地抬起头,不曾想对上他那双城府极深的眼睛。她想躲开,又不忍躲开。

“花晔,你随我多少时日了?”

“六年零三个月二十九天。”

徐凌简莫的眉稍邹,她记得好清楚。

“有这么久了……六年的夜色,六年的随波逐流,我也内疚了六年。花晔,你恨我么?”

“不恨。”

“可我残忍。还让你陪我修炼锁韶功。”

“是奴婢甘愿的。”

花晔踱步,走到那幅砖画前。

这是一副灰黑格子拼凑的砖画。是花晔第一次为简莫完成的一副作品。

灰黑格子静静的嵌进墙里,拼成一副桃花隐于薄雾间。若隐若现,似花非花。

“这砖画是我被你从青楼救出的第一晚,做成的。许多年,还是一丁点未变。浸着她的容貌呵,悠远恬静。”

“这已经不是我要的了。”

“是么。”

“你若喜欢随你处置罢了。人总不能一辈子惦记着已经死了的人,更何况我……”徐凌简莫的话断了,因为他是异人,所以不可有爱情

“既然这样,那我就毁了它。”说时迟那时快,花晔提起右掌运足内力,欲向桃花砖画劈去,可在砖画两公分处,她停住了,侧目望着背对她的简莫。

徐凌简莫纹丝未动,而花晔的眼神中,掠起一丝明亮的波光。

她没有下手劈碎砖画,美丽而透着淡淡古赤色的石砖,幽幽的望着她,颇有一丝嘲意。

“为什么没下手?恻隐?”

“因为你爱她。是死了,在这世上消失了,你却还爱着。而有的人活在你的身边,活着,却看不见,感觉不到。”

“有么?宇文曼舞也不过是我手中的一颗棋子,夺天下的棋子。”

“罢了,”徐凌简莫一挥长袖“花晔,锁韶功练得如何?”

“还好。第九层已经熟练了。”

“嗯,第十一层的心法我已经拟好了,随时可以传于你。”

“第十一层?……简莫,不能再继续下去了。锁韶功虽然可以护住你的心脉,但终归是治标不治本的,必须尽快寻得一颗纯雪之心,才能镇住魔性。”

“纯雪之心,我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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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是棋子又怎么样。

——陌慕枫

锁韶功是徐凌简莫自创的一门内功。修炼之时会有万箭穿心之灼痛,亦会有冰天雪地之寒痛。但这种内功,以水为雪,大可减去徐凌简莫身上的烈火兽的兽毒。

咸通十年,随在仆固俊与吐蕃大将尚恐热交战,大败吐蕃军,并斩杀尚恐热,传首京师之后,徐凌简莫受了重伤。整日卧病在床,昏迷不醒。

军中大夫也束手无策,据说,徐凌简莫沉迷于自己的世界里,是潜意识里不愿醒来。数日滴水未进,不得已把他送至淬雪颠故乡,但愿能够唤醒他的意识。

灰白色刀削般的脸,棱角分明,不觉让人猜想,徐将军的梦中,究竟是什么让他流连忘返。

昏迷第七日,天降一只通体赤红,被金色光环包裹的神兽。神兽的右蹄被利器所伤,汩汩的留着金黄的,似熔岩般滚烫沸腾的血液。

这兽便是偷食仙界阴阳果的烈火兽。那时,整个天界都在搜寻它的踪迹,逼不得已竟然隐入了徐凌简莫受伤的躯体里。

待他离开时,一不小心唤醒了徐凌简莫的意识。从此,烈火兽遗留在徐凌简莫体内的金血,变成了他身体里的一部分,时时刻刻令他性情聒噪,难以控制。

后来,他便隐入了啼易城。遂自己摸索修炼锁韶功,用自己所练的心法控制自己的欲望,虽然锁韶功不是很伤元气,却总是折磨年龄尚小的花晔。

花晔的心思他是懂的,可他是异人。为了避免异人的后代被遗传到灵力,所以啼易城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便是所有异人,不可以婚嫁。更何况,他的心,满满的都是曼舞。

徐凌简莫是在一次很偶然的机遇下遇见了曼舞,她是个清新脱俗的女子,身上没有一点尘世的浮华,利欲。而那时的曼舞,快要嫁给褚牧了。就算没有成为褚牧的娘子,他也不一定能给她无忧无虑的生活,毕竟那个时候,徐凌简莫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店小二。

他不甘。他要名利,要权势,要能够照看得起曼舞。

于是,他从军。从最底层的士卒做起,一点一点艰难的向上爬着。

终于立了功,却身负重伤。在那些个日日夜夜的昏睡中,他一直梦到自己凯旋归来,娶了曼舞,在皇上赐给他的别院里安心、快乐的生活。

可那,是梦呵。

后来,他隐了啼易城。立刻让凝霜去青楼赎个聪明,伶俐,最好有些倔强的女子,相貌没有要求,不可以太过妖娆。

凝霜便去了荔香楼,在荔香楼里,众多待被赎回的青楼女子中,只有她没有掉一滴眼泪,没有向任何人哭诉她不幸的经历。她相貌平平,甚至皮肤有些黝黑,透着黑色的芳华。她垂着眸,轻轻咬着嘴唇,一副不卑不亢的表情。

凝霜嗤的笑了,就是她了。

那个不卑不亢的女子,就是今天的花晔。

徐凌简莫说过:“青楼里越是倔强的,装清高的女子,越是易让她死心塌地的忠于你。这世上无非两种人,口是心非,直言不讳的。比起这两种,倔强的女子越是简单。”

为什么徐凌简莫有这么大的把握,只因为他会用心收买人心。

只是可怜的花晔,那段时日还以为……

至于日后,徐凌简莫便把荔香楼送给她了,另外还让她在荔香楼隔壁开另一间青楼,名为葶萱阁。花晔是个聪明的丫头,她知道有竞争才会有收益,只是她的精明比起徐凌简莫的心思,便是小巫见大巫,不足挂齿。

———————————————————————————————————————幔帐里,两人对坐。一盘玲珑棋局,精巧的下着。

这棋是前任城主留给徐凌简莫的,每一颗棋子都是高纯度的水晶制成,晶莹剔透的棋子配上翠玉镶边的棋盘,俨然包囊全部下棋的乐趣。

“花晔。”徐凌简莫从棋盒中取出一枚黑棋,黑宝石般夺目的黑色,仿佛蕴涵着从未被发掘的安全的力量,哪怕是在暗暗无边的世界,也不会怕了。

“这枚黑棋给你,你替我下罢。”

“我?”花晔嗤的一声:“简莫当真要把机会拱手送给敌人?”她接过黑棋,难以置信。

“嗯。是给你的机会,只有一次。”

“可这棋局显然是我输定了。就算这颗价不菲的黑棋,也挽回不了我的棋局啊。”

花晔把玩着手中漆黑如玉,光滑的透亮的黑棋。

“机会在你手中,怎么使便是你的事情了。你若想赢便可赢,想输便可输。”徐凌简莫淡淡的说,没有一丝情感的话语。

“你织的棋网未免太细密了,只差一步,你就可以要了我的命。”花晔踌躇,忽然眼神一亮,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啪”一声,棋子落在棋盘上。

徐凌简莫的眸子里溢出一道古怪的光彩。

“你让我赢了?”徐凌简莫定定的说。

“我若必输无疑倒不如输的干脆些。”花晔语气里没有怪嗔,就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话。

“花晔,我没有看错你。”

是的,徐凌简莫没有看错她。在临死前做最后一次无用的挣扎,和把机会让给徐凌简莫中,花晔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后者。

“简莫,还有一事。”

“何事?连你也应付不了。”

“凝誉要求我们尽快放款,他暂存于我那的银子已经为数不多,大多数用给了啼易城。”

“不打紧,你先把剩下的款目逐一发下去,凡是被发到桦炼派赈灾款的人,都要叮嘱他们不要告诉其他人,不然后果自负。”

“可是款目不多,只有三分之一了呢。”

“那就把每人三两改为每人一两。”

“是,我明白……”

第十八章、再次碰面、你我已相离

——陌慕枫

雲沐裳,大堂中央。

仿佛时间被凝结,童画怔怔的对上了昭齐的眼睛——狭长而盛满各种复杂情绪的眼珠、黑亮,却像瓷人一般定定的望着她。

自从成亲之日一别,还是第一次碰面。昭齐果真瘦了很多,俊美的面孔被微微突起的颧骨刻画的更加清晰、诱人,鬓角梳的很整齐,这墨蓝色的长袍也是新的,宽大的锦袍末端绣上了几朵淡雅的云,领口处也毫不做作的绣上一片青竹,惟妙惟肖,穿在昭齐身上倒是很搭配飘逸、温儒的风格。

“昭齐哥。”童画蓦的挣开被褚天紧握的手,许是昭齐的眼神中失去了一些色彩,不忍心,又唤了他一声“昭齐。”

这一别,也有数日了,突然间就这么没有征兆的见面,童画却还在心里忙不迭的梳理着。昭齐的心,是善解人意的,却不知道是否会原谅她在那日曾经那么决绝的说过,不后悔。一切都来的太快,她自己也不清楚心里究竟有没有过一丝感动。只是,那一刻,她傻傻的就随褚天奔出了大厅,摘下凤冠丢在身后,安心的跑了出去。她并没有想过昭齐呵,这么多前来祝贺的邻里,单独留他一人在此,好不残忍。

“画儿……”昭齐的声音微微颤抖,这张熟悉的面孔,期待黯然失色的面孔、恍若天空中缓缓升腾的一片墨蓝色的薄雾,质感坚硬却孤独的像一面精致的远古的镜子。

“你和褚天,好么?”昭齐看了眼画儿身旁的褚天,不舍的问。

“我、我们很好。只是担心你……”

昭齐的嘴角轻轻颤了颤,微微抿起了嘴。他似乎不应该在期待什么了,错过了就错过了,担心他,便是对他最后的温柔了。

“师傅说,画仙、琴圣的竞技就要开始了,他有话对你说。”

“我知道了。”

“这位姑娘是……”童画这才注意到昭齐的身边还站着一位貌不寻常的女子。

柔顺的柳叶眉,一双明眸透着淡淡的紫色神秘,不施脂粉的脸上却白皙的可人儿。这女子的气质好不一般呵,翩若惊鸿,身姿窈窕,可是偏偏教人觉得那是一种圣洁美丽的姿态。若冬日里明亮的紫微星,在无垠的漆黑的宇宙中一点一点的绽放独一无二的光彩。

“她是勉,我的朋友。”

“勉雨姑娘好一番优雅贤淑的气质,不得不叫人叹服啊。”这话里纯粹是赞美,勉雨这股子傲人的气质,是如何不会让人忍心把她和荔香楼的艺伎联系在一起的,

勉雨迎上前去,微微欠身勾起一抹摄人魂魄的笑容,好美啊。

“小女子乃一介草民,怎会有姑娘所说的气质。画儿姑娘说笑了。”

说笑了?是她在说笑吧。

童画的胸口里被她这句话噎的不清,这样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谦虚至此,竟然会说出“一介草民”这话。呵,厌恶的情绪在这一刻起逐渐升华。

勉雨又欠了欠身,掸开长袖。淡蓝色的薄纱披在她身上,衣角上绣了瓣赤色的牡丹花瓣,点缀在身上,煞是夺人眼目。

“勉雨姑娘认得我?”

“认得,昭齐在我身边常常提起你呢。”勉雨小步挪到昭齐的旁边,距离不近不远,恰是猜不透是非的距离。

“昭齐常说,画儿姑娘小时候是如何的可爱,如何的调皮。现在呢,画儿姑娘一定会和褚天公子在一起幸福的生活。”

这话一说出,在场的人除却勉雨一人外,都近乎石化的愣住,尤其是褚天,脸上痞子似的邪魅也突然褪去了。

“是么?”童画凝眸望着昭齐,昭齐怔了怔,脸上隐约显出淡红色的云霞,低喝一声:“勉雨!”

童画暗自揣摩,昭齐绝不是喜欢诉苦或是善于和别人分享快乐的人。既然他能够坦然的告诉勉雨这些事故,说明了什么。难道昭齐和勉雨?……

童画轻轻的舒了口气,但又担心起来。这女子的一切都是那么神秘,总有股形容不出的气息。

是危险还是自己太多心了。

“死丫头,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为什么要来啊。”褚天斜着脑袋撇撇嘴,望着画儿。

“如果你不准备置办什么衣服,我就先走咯。”褚天转过身去,欲要离开。

童画仿佛刚刚睡醒一把拉住褚天,爽然一笑:“那我们一起走吧。晚饭你请我吃甜食,怎么样?”

“好,丫头……”褚天浅褐色的眸子叹出一缕繁重的情绪,牵着童画的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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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背影,衣抉飘飘,似两块磁铁,紧紧的粘连在一起。淡黄色和玄青色的完美组合,在日暮的街角处渐行渐远,似乎这场本来就不会有交集的感情,被风沙彻底的掩埋在夜色的背后。惟恐这世上会有人看到这条深深的、长长的沟壑。

“公子?还望公子怪罪。”勉雨后退几步行了礼。

“不怪你。我自知勉雨的用意,是为了我和画儿不会太过尴尬。”

“是。画儿姑娘和褚天公子似乎很要好,公子大可放心。”

“嗯。不过,你这番话若是适得其反怎么收场?”

“如何适得其反?”

“褚天是个倔脾气,若是他吃醋,兴许会大闹雲沐裳。而我,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呵斥你,怪罪你?”

“褚天公子的确是个不省心人,可是这话是从勉雨嘴里说出的,自然不会吃醋。而公子是否会怪罪勉雨,勉雨倒是当真赌了一局。”

“勉雨,你真是很特别的女子。”昭齐淡淡的笑,目光落在那双淡紫色透亮的眼睛上。

“公子是说我比画儿姑娘还特别么?”

“……”昭齐侧目,白皙的脸庞上又挂上了两朵红霞。

勉雨垂下头,勾起一抹惨淡的微笑。她的确是赌了一局,她要昭齐爱上她,并且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第十九章、

——陌慕枫

入夏的雨不再像雨那般优柔寡断、淅淅沥沥。只一霎时,雨点便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好似天崩地裂似地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没多久,雨停了。

秀丽的山峰隐在薄雾之后,若隐若现的音容牵动着无数驻足欣赏的人们。路旁的青石被洗刷的干净透亮,湿润的泥土孕育着这个夏季最美丽的生命。

顺着这条幽静的小道不停的走下去,没多久就会看到一个庭院似的府邸悄悄的坐落在一条延绵无期的小河旁。

这就是阳潇的独宅——忆怜水殇。

果真是简约而不失气派。

昭齐叩门,发现这门竟然没有上锁。他轻轻的推开原木大门,眼前豁然跃出一片世外之境。葱绿的高树看似参差不齐的排列,却有着交相辉映的艺术效果。左侧的一座假山,似真似幻宛若豪气荡然的青龙欲飞冲天,龙眼处凿开了一个小洞,一股清冽的泉水自龙眼处源源流出,仿佛这只曾经功勋赫赫的蛟龙,已然为自己成为石头而后悔啜泣。

他走进,捧起一捧水凑在鼻子前使劲的嗅着。

这水有些腥涩,有如此清凉。应该是忆怜河的水吧。

———————————————————————————————————————这些年阳潇的声明愈演愈烈,有人甚至猜疑他就是仙界“君良”画仙的转世真身。虽然常常会有很多学者慕名拜访,阳潇却也只是简单的会面,婉言拒绝所有的拜师者,即便是天赋极佳,或是只差点睛之笔便可一步登天的画师,阳潇也不会多说一句。

所以,这就是阳潇。

子夜色沉暗的眸子里纠结着千万情绪的累世沧桑。岁月流离、回旋,又依稀在忆怜河畔浮现她的音容笑貌,越是清晰越是像蔷薇刺深深的扎进心里。

很深,很痛。

阳潇从东厢的正门出来,手里抱着一个狭长的红木宝箱。暗红色的漆面简单而不失奢华,只一眼,便让人以为,这箱子内放置的是无价之宝。

“这个是给你的。”阳潇放下宝箱,转而望着昭齐。

“给我?是什么。”

“你和画儿需要尽早启程却洛阳,如若你现在不打开,为师怎么继续交代下去。”

昭齐这才算得了阳潇的应允,他轻轻的掰开锁扣,忽然红光乍现,一团夺目的暗红色迷雾从宝箱中缓缓溢出,待到迷雾散去,昭齐不禁哑然失神。

“枯木龙吟?!”

“是,这就是上古珍琴枯木龙吟。”

“师傅怎会有它,它不是在一次桦炼派权位争夺中毁了么?”

“那只是障眼法,”阳潇把枯木龙吟从宝箱中取出,小心翼翼的平放在桌子上。

枯木龙吟琴面通体殷红,如弯月形的琴身上有七根琴弦,每一根长不一。

“那一年,战乱纷飞。枯木龙吟的主人,也就是陆远扬,正被桦炼派第六任掌门追杀。”

“陆远扬?好熟悉的名字。”

“没错,他是当时较为出色的琴师之一。他独特的作曲风格,曾几何时,被万千少男少女追捧,有如众星捧月辉煌一时。因此,他寻得了枯木龙吟。”

“枯木龙吟不是一直不被上古琴圣封印的么,纵使他闻名一时,也不一定能得到啊?”

“昭儿,你想想。这世间除了当今圣上,还能有谁可以花这么大功夫去找一把琴,即便是一把好琴也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罢。”

“难道是桦炼派?!”

“兴许你不知道,桦炼派第五任掌门在退位之际曾经发出通告,所有桦炼派的门徒无论等级大小,只要寻到枯木龙吟,便即刻让位。”

“第五任掌门人原来是个爱琴的人。”

“是的,所以第六任掌门人布下了一张无形的网,只是等待陆远扬这样琴技不错的人出现,以他为引子,唤出枯木龙吟。”

阳潇顿了顿,眼神里飞快的闪过一丝莫名的伤感。

“若不是陆远扬,也许一切也不会这么快,昭儿也不会……”

“师傅,你在说我?……”

“没什么,只是那阵子因为陆远扬的事情才会想到让你学琴,不然怎么会有今天的你。”

“那师傅又是怎么得到它的?”

“机缘吧……”

“这枯木龙吟还有个秘密,你看这”昭齐顺着阳潇所指的地方望去,这琴的第三根琴弦的末端有有一小节银白发亮的的镀层。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夺目至极。

阳潇收回手,端起茶盏,淡淡的说:“第三根弦,不是枯木龙吟的弦,是它雌琴上的弦。”

“它有雌雄之分?”

“枯木龙吟的琴身是上等的杨木制成的,这根杨木共制成了两把琴,一把是这桌上的枯木龙吟,另一把其实是九霄佩环。如今,那九霄佩环恐怕早已落入了桦炼派的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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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佩环”通体月白,共有七弦,每根线的末端都有一小节银白色的镀层。琴面前端共有九只金环,从大到小依次排列,故名九霄佩环。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日段勉雨在荔香楼帮刘小小救场时,弹得那琴不正是九霄佩环么。

既然九霄佩环是稀世古琴,她又是怎么从桦炼派手中得到的。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能在荔香楼保住贞洁并不算什么。可她偏偏自称是乡下田间的女子,却有着极好的修养和家教,果真令人怀疑呢。

“昭儿,你怎么了。”

思绪突然被阳潇有些喑哑的声音扯回来,目光不觉落在那根特别的弦上。

“如今的枯木龙吟已经不在完整了,这弦的异样也是我不久前发现的。”

“它断过,又被人换上了九霄佩环的弦。”

“是。”

“会是谁做的。”

“只有他,凝誉。”阳潇的眼神里飞快的闪过一丝顾虑。

“昭儿,你此次比赛就带上枯木龙吟迎战,但是记住,这琴已经不是完整的琴了,你断不能和九霄佩环同事奏响。”

“为何?”

“雌雄即已经交融互相拥有,怕是九霄佩环第三根弦也换上了枯木龙吟的弦。第三根弦,无论何时都是杀弦,若到时,雌雄相争,后果不堪设想啊。”

“原来如此。徒儿谨记。”

“你走吧。”

“师傅……我还有一事,想要问清楚。”

阳潇顿了一下,起身,欲要回屋。

“不用再问了,关于你的身世,我已经说过了。”

父亲!”

阳潇背对着昭齐,突兀的停住。

“昭齐,为师不是你父亲。我只是收养了你。”

“那为何师傅有孩儿的母亲的贴身饰物?”

“师傅,请你告诉我,我再也不想那么痛苦的活着了,连自己的生身父母都不知道,”

“昭儿。”

阳潇回过身,此时,他不得不说出一些憋在他心里许久了的事情。

“昭儿,我确实不是你的父亲。其实,陆远扬才是你的父亲。”

“难道是桦炼派杀了我的父母?”

“世事皆有因果,不要再去追究了。”

第二十一章、遇刺

——陌慕枫

天刚亮,鱼肚白的天空飘着几朵厚重的白云,松松散散叠在空中。

童画早就收拾好行李,随身佩了一把短剑,带着些许银两出发了。

童画携着两个包袱,去了忆怜水殇。在那里,她和昭齐会合。

阳潇并没有出来送别他们。仿佛已经全然放手,让他们自己闯荡。

“褚天没有跟来么。”昭齐牵过马,给马儿喂些草料、。

“他去了啼易城。”

“画儿,你不怕他去找凝霜。”

“怕了也没用。你呢,你和勉雨。”

“我和勉雨没……”

“昭少爷,阳潇师傅让我传话给你们。”一个身穿褐色布衣的家仆前来报信。

童画跳下马车问:“张管家,师傅说什么。”

“师傅说,你们此去一定要万事小心,随后,阳潇师傅也会去的。另外嘱咐昭齐少爷此去洛阳,少拦些麻烦。”

昭齐神色淡漠了许多。师傅这是让他不要借机去查汴州段氏灭门惨案。

可唯独这件事不能妥协。他怀疑这惨案的背后主谋就是桦炼派。桦炼派即为他的仇人,他答应了阳潇,冤冤相报何时了,只要查出段氏惨案和他们有干系,便可亲自手刃了他们。

他的父亲陆远扬,在桦炼派的监视下,为得到枯木龙吟,失去了妻子,险些失去唯一的儿子陆昭齐,他付出了那么多,最后还是死在了桦炼派的手下。

天亮了,昭齐驾着马车,带着画儿踏上了去洛阳的道路。

马车上,昭齐坐在车外赶马。童画坐在车内,温习师傅留给她的手记。

“画儿,累了吧,这段路很颠簸。”昭齐勒住马,顺势跳下车。

童画撩开帘子,仰头看了天上的太阳,随即问:“晌午了。”

童画也下车,手里轻巧的提着两个包袱。

“昭齐,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画儿打开包袱,取出一直水囊,递给坐在一旁的昭齐。

“画儿,你以前从不会和我妥协的。”昭齐浅笑一声,接过水囊。

“勉雨和昭齐哥挺般配的,就连褚天那个家伙也说你们天造地设。”

“咳咳”昭齐突然呛了一口水,咳得面色通红,容不得半点喘息。

原来画儿误会他和勉雨是那种关系,所以刚刚才会那么问,那么坦然的笑,那么自然的聊天。

如果这样可以让画儿和他距离拉近些,何乐而不为。

他抬起眸,目光落在画儿的的脸庞上。画儿还在小心的给他拍背,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那么近的望着画儿娇小的面容。

娇小的红唇,悄然可爱的鼻,还有一双圆山秀水清澈的眸。是他日思夜想的温柔,翘楚盼望的亲近。

“那么、如你所想,我和勉雨的确是知己。”昭齐平淡的说出,却目不转睛的看着童画。

“哦,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童画坐在昭齐的右手边,信手捻了一棵小草

“我们?……”昭齐顿住,他从没有对画儿说过谎,这次也一样“我们是在荔香楼认识的。”

“怎么会呢,昭齐哥又和我开玩笑了。那儿的女人,怎么能有勉雨姑娘这般的气质。”

“我何曾和你开这般玩笑。是真的,她是荔香楼的艺伎。”

童画怔了怔,莫名其妙的蹦出一句话:“还是离她远些吧,我觉得她不是好人。”

“画儿,这是什么话。勉雨她是清白的,是个好姑娘。”

“也许是,但她是荔香楼的人,是个艺伎!昭齐哥,师傅的话你忘了么。”

“我怎敢忘,非贤德之人不可交。画儿,你误会她了。”

“我没有……”

“等等!”昭齐突然翻身坐起。示意童画不要出声。

大批的马蹄声淹没耳畔,来势汹汹,看来,绝非善类呵。

“嗖”一只羽箭射在昭齐的脚边,“糟了,是鬼面帮的人!”

“我们怎么会被他们盯上?”童画惊讶的问。

“鬼面帮是桦炼派的附属帮派,专职杀手。凡是和桦炼派结过梁子的,无论是黑道白道……通杀!”

“好狠毒!”画儿下意识的紧紧搂住昭齐的臂膀。

“画儿,我们走不了了,太近了。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若是褚天,也许会有办法。”

“褚天去了啼易城。”画儿淡淡的说,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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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一刻钟,鬼面帮的全班人马已经到齐了。上等的黑色锦髦坐骑,大约一百多只。队伍中的杀手,有的是紫色面孔,舌头吊在颈上;有的面色枯槁,眼神中灰白无神;有的像是年少的姑娘,血红的裙裳,似乎能滴出血来,却少了一只手臂。

“在劫难逃了,画儿,我对不住你。”昭齐紧紧地把童画护在身后,惋惜的说。

“也许我们会没事的。”画儿悄悄的告诉昭齐:“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人影一闪而过,没有露面,应该是救我们的吧。”

童画拉着昭齐的袖角慢慢的往后退,尽量的靠近马车。

忽然,东南方向传来一声嘶吼,那惨烈,仿佛一只巨虎受到恐吓而发出的惊叫。鬼面帮的人,随即朝着东南方向望去。

霎时,两只布口袋从天而降,正巧套在昭齐和童画的头上,瞬时间,漫天飘起一层白色的粉末。纷纷扬扬,像是来自天边纯净的睡莲花香。

昭齐和童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量推向了马车。颠簸中,他们似乎听到鬼面帮的声音愈来愈远。

昭齐觉得安全了,赶忙扯下头上的布袋。童画也扯开了那只麻布口袋。

“原来是你啊!”昭齐亲热的给了那男子一拳,“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危险?”

那男子横过缰绳,笑着说“我只是顺路,想去洛阳的。谁知道遇见了你们。”

童画呆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救了他们的男子,真的很熟悉。

“童画姑娘,你不认得我了么。”那男子开口温和的说。

“公子好生面熟,莫非见过。”

“哈哈,我就是雲沐裳习骏啊。”

“哦,谢谢习公子救命之恩。”童画淡淡笑了笑,毕竟她和这个老板没有多少深交。

“画儿不必多礼”昭齐说:“我和习骏私交甚好,不必客气。”

“是啊,童画姑娘千万别说那些个疏远的话。我去洛阳调查‘十二年前的汴州段氏惨案’。”

“怎么突然决定从洛阳入手?”

“那日与你一同到店里来的勉雨姑娘给了我一条线索。”

“段勉雨?”昭齐皱了下眉头,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先是九霄佩环在她的手里,这次她竟然能够提供十二年前的惨案线索,她到底是什么人?

“对。她告诉我,当时审理案件的汴州知府曹大人在一个月前刚刚回乡,正是洛阳。也许我去找他,会查出一些线索。”

“习骏,你不觉得勉雨是个很奇怪的女子么?她为什么对此事如此上心,还有,她竟然拥有九霄佩环?”

“这事我早就怀疑了,只是觉得你和勉雨姑娘关系匪浅,所以一直没有说。我觉得,她也许和这件案子有关。”

“你是说,她也许?”昭齐没有说完那句话,但是习骏已经明白了,而且点了点头。

她也许,就是十二年前汴州段事灭门惨案的唯一幸存者!

第二十二章、惨案,元凶

随着时间缓慢的流逝,一行三人终于到了洛阳。

是的,洛阳就是一个繁华而喧闹的城市。集市上的商品琳琅满目,而洛阳人又是极其好客的。刚过了边境就有洛阳老乡给他们介绍客栈。

很快,他们入住在一家名为“龙祥”的客栈。

童画和昭齐的房间是紧挨着的,而习骏的房间在昭齐房间的对面。

傍晚,他们三人聚于一楼大堂。

“画儿,离画仙琴圣竞技还有些时候,你大可在洛阳城好好逛逛,放松放松心情。我和习骏想要去洛阳城南的小村子里,寻找些灵感。”

“昭齐哥,我知道你们是去找曹大人,我不会说什么,但是,在路上我们已经被鬼面帮的人盯上了,要小心才是。”

“童画姑娘说的是,我会好好照顾昭齐的。”习骏倒了一杯茶,又说:“童画姑娘也要小心。”

“嗯”童画轻轻的应了。

盛夏,炙烤已经不能形容炎热的感觉了。画儿呆在客栈里,从包袱里取出师傅赠与她的画笔。在铺开来的纸上,行云流水的练画。

而昭齐和习骏一路走访,终于找到了曹大人退隐的那个小村落了。

门被轻轻的扣着,昭齐问:“有人么?”

良久,一位老伯打开大门,问道:“你们是谁啊?”

习骏恭敬的上前,回答道:“我们是咸阳的习大人和昭大人的公子。”

老伯上下打量起习骏和昭齐:“老爷刚回乡,两位大人怎么这么快就来看望?”

“我们是奉父亲之命到此探望的,曹大人之前断案无数,深得百姓爱戴。”

老伯点了点头,很是激动,敞开们说:“我们家老爷是个好官呐!你们等着,我这就去通报。”

老伯走后,昭齐抽出腰间的折扇,“啪”的打开,又“啪”的合上。

很显然,昭齐有点紧张。“这样好么,我们是来调查的,可是又骗了人家。”

“不骗他怎么让我们进去,不进去怎么调查?”习骏后退了几步,便于观察这个宅子的外观。

“呵,亏你能想的出来。‘习大人和昭大人的公子’,万一被识破,功亏一篑。”

“放心吧,我有把握。”习骏示意昭齐往宅子里看。

那老伯步履蹒跚的走过来,告诉他们,老爷在厅中等候。

习骏和昭齐在老伯的带领下,进了院子,转了一个弯进了大厅。

曹大人在朝可算是四品知府,如今告老还乡竟然只住这样的小院,匪夷所思。

“曹大人!久仰久仰!”习骏一进大厅就对着坐在中间的男子问候。

昭齐颇为惊讶。想不到50出头的曹大人,竟然已经两鬓斑白,果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曹大人赶忙起身,“不知二位大人的公子到老夫寒舍,有何贵干?”

昭齐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说“恐怕曹大人还不曾知道昭大人和习大人已经在咸阳任职了罢,现今时局不稳,特来探望。”

曹大人感激的望着昭齐和习骏,有点不知所措。

“哎呀,真是劳烦两位新上任的大人们惦记着了。老夫可是受人陷害啊,请两位公子一定要为老夫申冤呐!”说着说着,这曹大人竟然跪在了昭齐和习骏面前。

习骏立刻挡住了昭齐,并且示意他不要扶起曹大人。

虽然两人一头雾水,倒不如就这样顺水推舟。

“曹大人快请起。”习骏只是这么说,并没有动手扶他。

“我们此行正是代父调查的。”昭齐边说边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曹大人。

曹大人抹了把脸上的浊泪。开始讲述,他为什么在50岁这个老当益壮的年龄被拉下了水。

“公子,我是被奸人所害啊。有人诬告我十二年前判错案子,并且给刑部写了一封告密信。我冤啊!”

习骏、昭齐面面相觑。

“十二年前的案子,难不成是轰动一时的‘段氏一族’谋反?”

“正是,正是。当时老夫手里是有确凿的证据,段氏一族曾经秘密的绘制皇宫地图,在他们的暗道里,还私藏有龙袍。这些不是铁证么?”

“既然是铁证,又没有判错案子。怎么有人告发你呢?”

“老夫一生为人正直,那小人竟然说老夫是为了俸禄设计的‘段氏谋反’一事,这话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老夫早就脑袋落地了。”

“这事是我伯父帮您压下去的吧。”昭齐话锋一转,不妨套出幕后黑手。

“凝誉凝大人是你的伯父?哎哟,可一定要帮我好好谢谢他啊。”

习骏微笑的抿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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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曹大人,习骏牵着马和昭齐回了客栈。

“凝誉竟然插手此事,他想掩盖什么?”昭齐问。

“这件事先放放,你想,写了一封告密信的人,会是谁?”

“这个人也许对案情根本不了解,不然、他也不会说这一切都是曹大人自导自演的。”

“不,若是障眼法呢?”习骏又补充道,“他知道全部的经过,但不知道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谁,所以把责任推给了曹大人。”

“你是说,他是唯一的知情者,并且利用曹大人引出袒护他的人,那么,那个就是隐藏了十二年的凶手!”

“没错!那个凶手帮他压制了流言,并没有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所以,那个人就是凝誉!”

“那么‘告密者’就很有可能是段勉雨。”昭齐接着说。

“凝誉被选为‘桦炼派’的世外掌门,找到他可不容易。”习骏有些担心。

“等等,大概他可以帮助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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