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殇

2012-06-12 17:38 | 作者:雨墨 | 散文吧首发

“噗——”

杀手被一把剑刺穿身体,剑离开身体后,鲜血不住的喷涌出来,杀手看着抱着他的可人儿,她此时右手拿着一把不断滴血的剑,在不停的颤抖着。

“叮——玲——”

她手中那把沾满鲜血的剑也如坠落的儿般掉落下来,她泪流满面的不停摆头,嘴里哆嗦着似乎在说些什么,只不过杀手的意识渐渐的有些模糊了,听不清楚说的什么了。

而杀手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惊讶,甚至还带着点点欣慰的微笑看着她,杀手左手捂着依旧不断向外溢出鲜血的伤口,嘴里还不时大口的吐出鲜血。杀手用双手紧紧的握住了一双本来白皙无比,现在却被鲜血所染红的手,他眼里有些复杂的看着她那惊慌以及悲伤的样子,艰难的抬起手来,帮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没有言语,杀手给她送去了一个安慰的眼神和一个从没在他眼中看到过的温柔的眼神,而她将他抱的更紧了。

在杀手眸子里的最后一道光彩的快要消失时候,这一世的记忆如走马灯般的从他脑海中飞速闪过。年幼时,为了不挨饿,不得不到街上去乞讨的贫苦;被杀手组织选中培养时的艰辛;到最后成为组织中的王牌杀手时的辉煌;曾经和他一起乞讨过的同伴,传授他杀人技巧的老杀手,被他所刺杀而死的人……各种各样的人或事一一的浮现而出。最后定格在了一张美丽的脸庞上……

那一天,组织交给杀手一项刺杀一名重要的人物任务,杀手前去执行时,在最后关头快要得手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人发现了,虽然最后逃脱掉了,但所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杀手拖着一身是伤的身体继续逃亡着,不知逃了多远,最后终于体力不支而昏迷了,黑暗包围了他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杀手渐渐的从黑暗中苏醒,他感觉身体、喉咙像被火烧一样,潜意识的从嘴里吐出几个音节:“水……谁……能……给我…水……”

“水…水……”

“你,已经没事了……安心躺下睡吧……”一声清脆而柔和的女声从杀手的耳边传来。

“这里……是……呃……啊……”

“我……的……身体……”

杀手望着眼前陌生的天花板,模糊的看见一个正忙碌着青色倩影,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身体像是快要被撕裂一样。

“啊!你还不能动!你受了很重的伤,先不要乱动。”那清脆而又柔和的女声此时听起来有些焦急。

“这里是……你是……”杀手再一次询问,这次他眼睛完全的睁开了,眼前是穿着一袭藏青色衣服的女孩,一条白色的缎带扎在那头如瀑的黑发上,随着风轻轻的飘动着。在那美丽的脸蛋上镶着两颗如黑宝石般闪亮的眼睛,秀气的鼻子以及小巧的嘴唇,构成了一副绝色的画卷。

“哎?啊,我是名大夫,我叫青衣,另外这里是我家。”

“青衣……”杀手低声的念叨着,似乎想将它记住。

“还记得吗,你晕倒在了我家门口,被发现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当时,青衣出门采购药材回家时,发现了倒在她家门口的奄奄一息的杀手,她靠近了杀手后感觉到了一种寒到刺骨的气息,本能的就想退却。但身为医者不能见死不救,这是已去世的传授青衣医术的奶奶教导她的,青衣最终压下了心中的恐惧将杀手救下了。

“总之,醒过来了就好,你已经昏迷三天了,真的是非常的危险呢!”青衣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准备着什么药草。

“…………”杀手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望着天花板,似乎在回忆刚才青衣所说的话。

“对了,你的伤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还需要调养一段时间。”青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对杀手补充道。

“啊哈,好了,来,帮你换药和包扎吧!”青衣终于弄完手上的工作之后,慢慢的将杀手那件被血浸湿的黑衣脱去,准备帮杀手换药和包扎伤口。

一条骇人的伤口从杀手的腰部到胸部一直延伸到颈部,除了这道最大的伤口之外,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而且好像还受了不少的内伤,鲜血滴滴答答的流个不停,浸湿了他的全身。这些伤粗略的估计,没有一年的时间休想痊愈,而且还不能保证能够完全恢复。

“啊,因为要洗伤口,所以要稍稍沾一点水。”青衣看着赤着上身,露出强有力的胸肌的杀手,两颊微红的对杀手提醒道。

“嘶……”杀手忍住伤口处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感。

“接下来是敷药……这样……然后这样……”

“——好,行了。”

“呼——”

经过一阵的忙碌之后,青衣终于包扎完了伤口,她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不过现在不必担心了。”

“呃……”

“嗯?”

“谢谢…”

随着身体疲倦的来临,杀手渐渐的闭上了双眼,陷入了黑暗,沉沉的睡去了,恍惚间传来青衣那柔和的声音。

“啊,不,这没什么的,如果……啊……晚安……”

之后,杀手就从此在青衣的家里住了下来,调养身体,在这里没有江湖的险恶,没有任何枷锁。杀手平静的生活着,这让他有种久违的感觉,就这样使他慢慢的开始放松下来。

平淡而又安稳放松的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杀手的伤势也在慢慢的好转中,而杀手那颗原本冰冷的心也在潜移默化的变化着,也许他自己并没有察觉到。但他自己所明白的是,这样平和的日子终将会过去,他终将会回到那个充满血腥以及残酷的世界,他,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知道,这一世我所犯下的罪孽永远都无法偿还,我不奢求会有人原谅,也不可能被原谅,如果有一天终要死去,只是,我希望你能为我送去最后一剑……”终于有一天,穿着一身白衣的杀手,站在一处小山丘上,望着那轮如血的夕阳平静的说出这段话,道出了他的身份。

“…………”

不知是不是没有听到他的话,青衣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沉默着。

在落日余晖的照射下,杀手那原本冰冷不带一点表情的脸,也渐渐的变得柔和了不少,多了一丝温和,少了一丝冷漠。青衣呆呆的看着杀手的侧脸,不禁痴了,而心中的那一根弦像是被什么拨弄,轻轻的颤动着。

“我的这条命算是你给的,所以……”

在这时,杀手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转过头去,看着一瞬不瞬用热切的眼神盯着自己的青衣,刚说到一半的话,就生生的咽了回去,而此时杀手的脸上也重新变得冰冷。

“咳呵……”

杀手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淡淡的扫了一眼青衣就不在管她了,慢慢的离开了。

“哎?!什么?……啊!”

听见杀手的咳嗽声后,青衣像是才醒悟过来,当她意识到刚才做了什么的时候,脸上“噗”的一下红了,如熟透了的苹果一样。飞速的瞄了瞄四周半天,发现没人,像是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咕呜~~真的是……丢脸……丢大了啊!”

青衣用愤忿的眼神看着杀手离去的背影。不知是女人的直觉还是什么的,在她看来,分明可以感觉到杀手刚刚的气息有着淡淡的波动,不似刚刚遇见他时充满着令人害怕的冰冷气息。青衣在原地跺了跺,匆匆的追着杀手远去,远处隐隐的传来她的抱怨声。

“喂喂……等等我啊!”

“别走这么快啊……喂……”

而落日,也告别了地平线的纠缠,收敛最后一缕光彩,渐渐隐去,无边的黑暗就此降临……

“鹰,“猎物”就在这里,没错吧?”一名黑衣人对一名同样是叫鹰的黑衣人问道,说是询问却没有询问应带有的情绪,丝毫听不出任何感情

“没错,就是这里,隼,已经确定了,里面有一男一女,女的现在不在,其中男的就是我们的“猎物”,”鹰向那名叫隼的黑衣人冰冷的回答,“现在动手,还是……”鹰舔了舔嘴唇。隼打断了鹰的话:“先不要打草惊蛇,等我向组织上报,你在这密切注意“猎物”的动向,千万不要单独行动。”“知道了。”鹰简的回答。隼说完后,如鬼魅般的从黑暗中隐去,就像是被黑暗给吞噬了。在另一边,正在院子砍柴的杀手似有所感应,转向隼隐去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喃喃道:“终于,要开始了吗?”

…………

“锵——”杀手用剑挡住了一名黑衣人向前刺来的一剑,然后飞快的近身,迅速的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割向那名黑衣人的脖子,鲜血喷洒了杀手一脸,黑衣人慢慢的倒下了,似有所感应,杀手转身向前将匕首扔出,钉在一名正准备向后袭来的黑衣人的喉咙上,那名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发出喊叫,就这样毙命了,然后杀手向左侧过身子,将右边攻过来的另一名黑衣人用右腿将他踢倒在地,然后双手握住剑对着黑衣人的心脏狠狠的刺了下去,一道鲜血从黑衣人身上流了出来,染红了一地,黑衣人的四肢不自主的抽搐了一会就不在动了。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未有任何停顿。

向这个院子看去,总共有大约几十具以不同姿态死去的黑衣人的尸体,全都散落在这个不大的院子里,鲜血汇成了一条小河静静的流淌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久久不断绝。在杀手将这三个黑衣人干净利落的解决之后,目光落向了站在他面前的鹰、隼还有在他们身旁两侧另外两个穿着同样黑色衣服的人身上……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在隼旁边的一名黑衣人终于开了口,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蝉,收手吧,凭你还未痊愈的身体是不可能赢我们四人的,趁现在还来得及……”

在鹰身旁的另一名黑衣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鹊,跟他废话这么多干嘛?虽然他是你教出来,千万不要……”

“蛇,我知道,你给我闭嘴!”看起来叫鹊的那名黑衣人有些恼怒蛇的插话,粗暴的打断了蛇的话。蛇的眼神有些愤怒以及不甘,但是还是忍了下来,他知道鹊在组织的地位远远比他高,是他不可能比得上的,他只是一个坐上这个位置上不久的新手罢了。

“蝉,我最后问你一次,是跟我回组织,还是要违抗到底?”鹊平复着心情对着蝉问道。鹊其实心里很明白,因为蝉太优秀了,优秀到组织的许多人都嫉妒,嫉妒到恨,恨到死。

蝉短短十年就达到了其他人难以到达的高度,得到了组织最顶级也最具荣耀的五大称号之中的一个——“蝉”。而且蝉的任务从来都是零失误,除了一年前的那次刺杀任务,但那次的任务是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是必死的任务,那是组织有人设局要杀蝉,埋伏着一群想杀蝉的人,且全都是精英,只不过令鹊想不到的是,蝉却在最后逃脱掉了,这鹊感到蝉的优秀的同时越发的感到自己已经老了,鹊他自己都不可能逃得掉,甚至还会饮恨当场。

在蝉人间蒸发了将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在不久前,突然接到了疑似蝉出没的消息,令组织里许多人充满不安,为了彻底的杀死蝉,消除隐患。有了这次的“灭蝉行动”,鹊、鹰、隼、蛇、蝉五大称号中的四个都出动了,可以算是全部都出动了,得到了这几个称号的人无一不是组织中王牌中的王牌,组织里的精英也调动了不少,这些只为了拿下蝉一人,确保成功。而这次行动的目标是——绝杀。

“鹊,我很感谢你,但是你也是知道的,我这个人最恨的是什么,所以我是不可能回去的,所以动手吧!”杀手,不现在应该叫蝉了,蝉用坚定的目光直视着鹊。

“这是你的决定吗?好,那么……”没有更多的话语,随着最后一声话语落下,鹊首先发动了攻击,就像是发出了一个信号一样,接着蛇、鹰、隼接连着攻向了蝉。

刀光剑影间,蝉一边不断的抵挡着如潮水般一波一波的攻击,一边不停的飞速向后退,一直退到了屋子里。

“啊——”

“噗”蝉一剑割破了蛇的喉咙,蛇向地面倒去,死前还可以看见他惊恐的眼神。成功的杀掉蛇之后,蝉飞速向左平移,躲过了随之而来的攻击,那道攻击打在了一张桌子上,木桌瞬间被劈得四分五裂。这时,一道更加凌厉剑光冲破了蝉的防御,向蝉袭来,刺向了蝉的心脏,眼看就躲闪不了了,蝉向右微微侧了侧身子,蝉发出一声闷哼,最后那把剑刺在了蝉的左肩,鲜血流下来。

…………

“锵——”蝉手中的剑被弹飞,剑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最后深深的扎在了蝉和鹊之间的地上。

“蝉,我真的不想杀你……但是……”鹊扫了扫,被蝉杀死的鹰、隼、以及蛇的尸体,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对面满身是血,正在不停喘着粗气的蝉。

“鹊,我……呵哈——知道的……”

“我想你也很清楚的吧,呵哈——”

“呵哈——我是不可能有其他选择的,呵哈——”蝉喘着气对鹊回答道。

“是——为了她吗?值得吗?”鹊看着蝉身后的那抹正奔跑着跌跌撞撞赶来的倩影,对蝉说出了这段话。

“是,值不值得不由你说了算。”蝉没有否认,蝉也感觉到他故意支开的青衣现在正向这边赶来,于是对鹊说,“鹊,我死不要紧,我希望你能放过她,她和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这是我对你的第一个请求,也是最后的一个请求。”

“…………”短暂的沉默。

“好,我答应你,蝉,反正对我来说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罕见的鹊答应了蝉的请求,在蝉的印象中,鹊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的,正准备以死相搏,此时听见鹊的话,心里一块石头放下了,他相信鹊是绝对不会食言的,只要是鹊答应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事,这是十年来他对鹊的了解,正如鹊对他的了解一样。

“动手吧……”蝉用坚定的目光看着鹊。

“永别了……”我的徒儿,鹊在心中加了一句,眼中的一点泪光一闪而逝,然后拿起了手中的剑,刺中了蝉的心脏,鲜血顺着剑刃不住的喷涌而出,剑离开蝉的身体,血洒满了一地,蝉慢慢向后倒去。鹊带着鹰、隼、和蛇的尸体渐渐离去。

“不…不……”

当青衣赶到时,正好看见鹊将剑送入蝉的心脏,然后离去的那一幕。

“醒…醒醒啊,我…我是…青衣啊……蝉…蝉……”

青衣终于跑到了蝉的身前,紧紧的将蝉抱在怀里,轻轻的摇晃着蝉的身体,哭泣着喊着蝉的名字。

不知是青衣的呼唤声起了效果,还是别的什么,蝉慢慢的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青衣,虚弱的说:“青衣……你…你……来了啊……”。

“是我……我…我就在这……”青衣看着怀里的蝉睁开了双眼,有些欣喜,但更多的是悲伤。

“快,我们快去找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在慌乱中,青衣忘记了她自己就是大夫。

“青衣……冷静……听…听……我说……”蝉忍痛对着青衣安慰道。

“我…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所…所以……我希望……能…能够……死…死……在……你…你的……剑…剑下……”蝉的气息愈发的变得微弱了。

“…………”

又一阵沉默,空气中的血腥味似乎越渐浓重。青衣颤抖着慢慢的拿起了剑,她感到这把剑重如千钧,就像十万大山压在她身上,令她喘不过气来。

“噗——”血光乍现。

风吹动着云彩,残阳如血,照在了蝉的身上,使蝉如那失血严重而苍白的脸,带上了淡淡的红晕,变得红润无比。此时,蝉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睡得很安详,很平稳,可以看见一抹浅笑挂在他嘴边。

“不…不要……不要走……”青衣紧紧的抱着眸子失去最后一点色彩,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生命波动的蝉,悲伤的哭泣着,那如珠般晶莹的泪水扒拉扒拉不断的滴落在蝉的面庞上。

“别…别丢…下……我…我……一个…人……”青衣无力的哭泣着,她记得,她都记得,那时蝉对她表明身份时所说的话她都记得。只是她装傻,故意的装做没有听到,自动的忽略掉,她只是不想破坏那段平静的生活,她不想那一天的到来。可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她感到不知所措,一切都来得太快了,那样的痛苦,如千颗针狠狠的扎在心上。

……

“这里是……你是……”杀手再一次询问道。

“哎?啊,我是名大夫,我叫青衣,另外这里是我家。”

“青衣……”杀手低声的念叨着,似乎想将它记住。

“还记得吗,你晕倒在了我家门口,被发现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对话。

“……如果有一天终要死去,只是,我希望你能为我送去最后一剑……”杀手站在一处小山丘上,望着那轮如血的夕阳平静的说出这段话……

“你…你……要……活…活下……去……这…这…是……我…我…唯一的…心……愿……了……”这是蝉用他那充满疲惫的眼神望着青衣,虚弱的对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从前的一幕幕还浮现在青衣的眼前,那时的话语还在她的耳边回响,而人已逝。

心……心好痛,好痛。

“啊——啊——”青衣撕心裂肺的哀号着,直冲九霄……

…………

夏天来临。

傍晚,蝉鸣声响彻不断,在一颗枝叶葱葱郁郁的大树下,静立着一名青衣女子,此刻她正慢慢的闭上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在倾听着什么,感受着什么。微风过处,那一头如瀑的黑发,随风轻轻飘扬,带起阵阵芬芳。

蝉,我知道,其实……其实你一直都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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