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 登山

2012-05-22 22:23 | 作者:夏日阳光 | 散文吧首发

在我有关童年美好记忆里,有些事物是最让我怀念的,那便是读书和登山。

一个建国初期建立起来有着六个儿女的农村家庭,要想过上富足的生活,那简直是天方谈。幸运的是,我有一个独当一面爸和勤劳能干的妈妈,当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大哥已经高中毕业参加工作了,进了当时最红火的供销社上班,家庭环境也较之前有了很大改善,所以我的童年生活较哥哥姐姐来说,还是丰富多彩的多,能穿上鲜艳的裙子和绣花的外套,还能吃上爸爸外出开会时带回来的大白兔,更幸福的是,在我开始识字以后,我能看到我想看的小人书、找得到我喜的白公主、寻觅到我所神往的乌龙山剿匪记……而这一切都得益于我家的那个大大的书架。

说是一个大大的书架,其实那是只是一个当时的商店里的那种高高的没有柜门的摆放商品的橱柜。那橱柜是做生意的妈妈淘汰了的物什,一生读书不多却发誓要把儿女培养成读书人的妈妈,请人稍加修饰便让这个庞然大物成了我儿时最喜爱的家具。哥哥姐姐们读书时用过的各种课本,他们用过的作业本,他们获得过的奖状,他们收集的各种读物,还有爸爸的各种工作笔记本和荣誉证,以及妈妈的那个公社颁发的“贤内助”的大红奖状,都被妈妈精心收纳其中。这个若大书架就放在我房间里,我从这个房间开始了我的读书生涯:从羡慕兄长的大红奖状开始,从阅读小人书《铁道游击队》开始,从争抢哥哥的笔头开始,从哥哥的作业本上涂鸦开始……终于进了学校,我也光荣地在这里有了一席之地——有了一张我的小方桌子,还有了我自己的铅笔、作业本、书和书包,快乐的学习生涯开始走入了正规化。

这个若大的书架一直陪伴我读完初中,这段日子里,哥哥姐姐们相继都走上了工作的岗位,妈妈经常在我面前念叨着要刻苦,要努力,要做个有文化的人,哥哥姐姐们克服困难读书的经历让我耳目能熟,爸爸妈妈因为读书少吃过的苦头让我铭记在心,这种念叨比起爸爸的严厉更让有压力。小学五年,我一直是二哥讲台下最乖巧的学生,严厉的二哥大眼一瞪,我就胆颤心惊,那时候啊,我对这二哥可是爱恨交织,最爱听他《农夫和蛇》的故事,可又怕极了他的“二指掸”,可幼时的我为了听到想听的故事,对这个恨极的哥哥,唯有言听计从了。终于脱离了二哥的“魔掌”进了初中了,也进入了姐姐的掌控之中,大我十五岁的姐姐早已经是初中数学老师了,于是我又成了姐姐讲台下的小不点了。终于在中考以后,我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着实让全家人兴奋不已,连一向稳重的爸爸甚至逢人便拿出我的“一中录取通知”来炫耀。

进入高中后,我便很少有时间在我的大书架前学习了,而我之前所有用过的书籍,作业本,各种奖状同样被收纳其中,成为我们家珍贵的“文物”。参加工作已经十年了,而这十年里我所用过的书和所获得的荣誉证都由自己收藏着,家里的大书柜也早已被新书柜所替代,爸爸妈妈也已经年过八十了,但他们依然珍藏着那些“文物”。前些天回家时,爸爸从书柜里取出一个大包交给我,那全是我大学时所获得的荣誉证,爸爸交待要保管好,怕以后用得着。

这些荣誉证只是我求学过程中所追求过的东西,现在早用不着了,但爸爸却把他视若珍宝地收藏着。接过时我泪眼婆娑,我这年迈的爸爸啊,一直就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无论是在过去艰苦的岁月里,还是现在富庶的小康生活中,他就是我们这个家庭的精神支柱,他以自己的言行举止教会我们坚强处世,乐观做人。

从我记事起,我们家每年正月里都会在爸爸的带领下去登山。山就是我们家后面的桃花山,山顶的小庙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通慧寺”。每年登山的那天,所有人一大早就被爸爸叫起,除妈妈留在家里做饭之外,其余人都得去登山。一路上,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欢呼声,叫喊声,哭闹声……整座大山都被吵得沸沸扬扬。相对不过五百米高的桃花山,要登上山顶却得弯上几千米的山路,而这一路上留下了太多的故事:那小道边的石岩上的仙牛脚印、那山弯里与日本鬼子交战的故事、那龙井坡里龙王引来的甘泉、还有那通慧寺前满山的桃树……还有这一路上磕磕碰碰留下的痛苦经历,都成了登山的最美回忆。幼时的我登山从不回头往后看,也不留意路边的风景,一心只想着在所有人的前面到达山顶,但往往是气喘吁吁地落在后面,实在走不动了就赖在草地上躺一会儿,然后由哥哥们拉着往前走。后来,一路上也会讲些好听的故事,或者拉几嗓子山歌来提神,后来,活力四射的我也会拉着小侄子们的手一路冲锋,再后来,我在抱着女儿登上一次桃花山以后,就再也没有跟随大队人马去过桃花山了,因为病重的我已经不能负重,不堪登山远行了。

直到今年正月,我再一次登上了桃花山,来到了通慧寺,这一次年迈的爸爸没有来,由我那曾经既爱又恨的二哥带队,新翻的基根路而因积雪冰冻之后变得泥泞不堪,深一脚泥浅一脚水,新阳光映射着白雪点缀的山野,风景如画,一路上走走停停,把玩着路边洁白的积雪,采摘几个树枝上的冰棱,偶尔回望一下身后的田野,遥看一下远处的山顶,一路上希望满怀,幸福满怀,快乐满怀。一路上没有爸爸的故事陪伴,让我的登山之行有些失落,但没有爸爸陪伴的登山,我却领悟了老爸这些年来带我们登山的良苦用心,这些年老爸从不允许我们中途而退,一路上总是指引着我们看各处的风景,实在走不动了时,他会号召大家原地休息保存体力,到达山顶以后,先带着大家瞻望远处,然后带着我们进寺里祈福,还会给每个孩子求一支“功名签”。

大书架牵引我走上了求学路,一路上也曾经大汗淋漓,一路上也曾斗志昂扬,一路上也曾消沉迷罔,一路上也曾收获硕果,这一路的经历就如同我们登山的路途,甘苦自知,快乐自知。只是求学路是没有尽头,那终点永远在远方招手,而路途中的风景却总是美不胜收,我也终于明白老爸交给我的那一包荣誉证,其实就是在我的人生中被爸爸保存着的风景,那些风景在我的视野中不经意地溜走了,却被一路关注我成长的爸爸精心地收藏着。

读书如登山,登山如求学,只有永不停息的前行,才能看到更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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