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痛苦

2012-05-22 20:41 | 作者:林涧清泉 | 散文吧首发

人生是一张网,是由成功失败快乐痛苦、聚合与分离、鲜花和血泪编织而成的一张网。痛苦是一条长长的线,是一笔浓重的色彩,是一份难以抹去的记忆

说到痛苦,最近的印象是牙痛。今年时运不济,从未有过牙痛的我,已历经了三次,反反复复,叠加在一起,印象不能不深刻。曾听说“牙痛不是病,痛起来真要命”,以为那不过是夸大其词,戏言而已。而今,真正领教之后,不得不叹服前人述说之精准。

第一次,偶觉牙痛,不以为然。那疼痛隐隐约约地从口腔的左边传来,时断时续,丝丝缕缕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疼痛的节奏越来越快,强度越来越大,搅得我心烦意乱。坚持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我只得向医生求援,拿了些消炎药吃了,才慢慢好转。

第二次,牙痛袭来,我不敢掉以轻心。迅速到中医院做了检查,医生告知:左边上面最后一颗牙齿先天性发育不全,牙釉质脱落,牙木质暴露,酸甜冷热的刺激都会引发疼痛。解决办法就是,打孔杀死牙神经或将其拔掉,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做。只要扛得住,还是扛一扛。

那几天,我只得硬扛着。那疼痛阵阵的、麻麻的,拉拉扯扯的。口腔里边涩涩的,牙龈红红的,肿胀着。用舌头轻轻一触,痛就闪电般地迸射出来。面对食物,我难以下咽,每吃一次东西,都会带来一次痛苦。那时我只觉得消炎药是多么地可,因为只有他是我的亲密战友,和我并肩作战。整整苦熬了一个星期,才过天晴。

第三次,牙痛席卷而来。我的第一反应,立即冲到药店买了一些消炎止痛药,阿莫西林、人工牛黄甲硝唑、板蓝根等。希望以此加固防御工程,以图进行有力反击,尽快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星期二下午,我还特意去打了一些消炎的针。恨不得把所有能抗牙痛的药物、方法,都用上。含味精水,咬那种黑乎乎、气味刺鼻却能给我带来信心的东西。

结果如何?睡中,牙痛这个魔鬼将我重重地击醒。他使劲拉扯我的脖子,在我的口腔里跳动着、冲撞着。那痛由口腔及脸部再到脑袋,我只得巴望着天花板,等待着黎明。吃饭时,我没有任何食欲。那是一种莫大的负担,疼痛会伴着我的每一个咀嚼动作,不断地加重,我只得用汤拌饭,草草了事,尽快结束这场劫难。中午休息了,我昏昏的、无奈的躺在沙发上或伏在办公桌上,与牙痛共熬时间。

星期三下午演讲时,我开始一直伏在桌子上,我在苦苦地等待。当念到我的名字时,我抬起了头,高一脚、低一脚地走上了主席台。我极力调整自己,自然地面对观众。也默默地祈祷着牙痛暂时远离,哪怕几分钟。但他没有怜惜,更没有同情,而是积极地行动,在我的每一次张口,与风狼狈勾结,疯狂地折磨我。敲击着我牙齿,刺破我的口腔,抓挠我的脸部,狠扯我的头发。我的脸僵硬了,我不能思想,我成了一台机器。那话语是顺高山之势滚下来的,没有大脑的斟酌,没有口舌的润饰,是生硬的;那笑容,活活的挤了出来,是机械的。我是一台会说话的机器。折磨在继续,疼痛瞬间漫遍全身,我的手在抖动,我的全身在颤栗,我的心在麻木……

直到演讲结束,我踉踉跄跄地走下来,倒在了桌子上。疼痛没有减弱,还在加剧,牙痛、脸麻、头痛。一阵压过一阵,一浪盖过一浪,翻江倒海。将我遗弃在茫茫黑之中,按入了冰冷刺骨的水底,抛进了滚滚喷涌的岩浆里。痛!那是一种钻心的痛、彻骨的痛!让我无法抗拒,我真想伴随决堤的泪水,彻底地释放。但我不能,我的眼里噙满了泪水——牙齿啊,牙齿!看来我,不得不放弃你!

前几年,曾因轻狂与大意,骑摩托车摔伤了。右脚小腿擦进了小石块和沙子,一寸长的口子鲜血直流。到医院,先用镊子取出石块、沙粒,接着用药水冲洗一次又一次,再用棉纱在伤口里搅拌、清理。那痛由脚遍及全身,但我咬牙挺住了。

遥远的童年,也有类似的经历。与村中山娃,爬树摘苦栗,一不留神,从好几米的树上摔了下来,幸亏下面是刺和灌木丛,让我捡回来一条命。醒来时,我发现肚皮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还好不是很深。我强忍疼痛,不敢告诉父母,怕招来责骂。只有长长的伤疤,至今清晰可见,时不时地勾起我儿时的记忆。

身上的痛苦,随时间流逝,慢慢淡化。心上的痛苦,触及更远,难以消溶。

1998年,母亲得了一场大病。整整一年,我们全家背井离乡四处奔波,隆回、邵阳、长沙、郑州,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小地方。我们只要听说哪里有一丝希望,就直往哪里奔。重拾信心,急急忙忙地出发,忘却了疲惫与辛劳,但每一次被无情现实击得飞溅的碎片,迎面而来,让我们无法躲避。母亲,在病痛中煎熬,日渐瘦弱。面容憔悴,双眼深陷,手如枯枝。那病痛也煎熬着我,在担心牵挂中度日。也好想为母亲担当一份痛苦,让母亲健康快乐地过着日子。那年过年也在医院里,那是漫长的日子,那是恐怖白色的生活,那是无边无际的荒漠,看不到尽头。

99年3月,又是一个天。也许是上苍的眷顾与感动,母亲的病痛奇迹般地出现了转机,身体在逐渐恢复。我的心才慢慢放下那重重的担子。

2004年天农历11月17日,是我女儿降生的日子,也是让我刻骨铭心的日子。妻子十月怀胎的艰难,虽目睹但无法深切体会。由于特殊原因,妻子须剖腹产。那是一个寒冷的深夜,风呼呼大作,铺天盖地而来。手术协议书上,那些关于意外情况的条款触目惊心,条条都是要命的。太残酷了,空气在凝固,脑海一片空白。在医生的吆喝和催促下,我缓过神,屏住呼吸,用颤抖的手歪歪斜斜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当妻子推进手术室时,也掠走了我的一切。失魂落魄的我,痛从心涌——爱妻呀,你可要挺住!两个小时,我坐立不安,度分如年。医院的静,静得可怕,只有风魔拖着长发隔着每一块玻璃冲着我凄厉吼叫。身上的冷,冷得透彻,寒气穿背而来,从头到脚。走廊里的闷,闷得让人无法呼吸,心脏在狂飙,继而归于死寂。曾多少次憧憬有个聪明活泼、美丽动人的宝贝,此时只化作一个简单的心愿——但愿妻儿平安!

当妻儿被推出手术室时,那份激动与欣喜是无法言表的,我冲上去紧紧攥着妻子的手只哽咽地说了句:“丽丽,你受苦了!”妻子纹丝不动地在床上躺了十来天,我日夜守伴在她的身边。

转眼孩子七个月了,虽然不能走,但能清晰地叫妈妈,十分可爱。一次疏忽,“砰”的一声,女儿从床上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板上,过了好长时间,才“哇哇”地哭出声来。那哭声惊天动地、断人心肠,深深地刺痛我的心。我心在滴血,我真想,给自己狠狠地抽个耳光;我真担心,女儿因此摔成脑震荡,毁了她一辈子。那痛苦与担忧,久久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到如今,女儿做难题时的愁容,让我不得不联想到那一幕,内疚不已。

人呱呱坠地,从母亲的痛苦中诞生。垂暮之年,在亲人的悲痛中走向坟墓。人生之路,苦痛相伴,无法逃避。那就让我们,坦然面对痛苦,默默承受痛苦,铭记痛苦,走出痛苦。

走出痛苦,让我如出笼的小,眼前豁然一亮。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走出家门,大道撒满阳光,快乐伴我翩飞。人生苦,何必强求太多。健康活着,真好!

走出痛苦,让我倍加珍爱我的妻子,用暖心的话语,用宽阔的肩膀,用朴素的行动,为妻子呈上一份宁静而温馨幸福。两人携手共看日出日落,同行绿荫小道,相约慢慢变老。

走出痛苦,让我更关心身边的亲人。年老的父母,是我们的根。常回家看看,给父母奉上的是难忘的满足与幸福。百行为先,不要有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年幼的孩子,是我们的希望。我们用心呵护幼苗,让他们沐浴阳光雨露,茁壮成长

面对痛苦,需要一份勇气;承受痛苦,需要一份坚强;走出痛苦,需要一份洒脱与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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