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影
岁月无痕,容颜苍老
时间匆匆来了,不着痕迹地离去。每个日夜我都在等待,可是,灿烂的星空就像你的双眸,星罗棋布,而我的等待,遥遥无期。
春天的足迹依然不着痕迹,夏日的光芒以无可阻挡的速度肆虐心口,那样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当日,洛阳河畔,凤舞飞扬,亦是那日,心遁入爱河。
家道中落,自从兵败归家,阿玛被奸臣害死,家中门客一夜之间边做鸟兽散尽。
师兄领我进门,唤我瑶影,我便是瑶影。朦胧中抬头,他眼中闪耀着不着痕迹而恬静的光芒。而那种深邃和迷离,比天空的星罗棋布更加深邃,你若是海,我纵是浪花,也读不懂你…
世界上会有很多事发生,而你是我一生的灾难,自从遇见你,世界就不曾完整,除非…有你的陪伴。
师兄,一个陌生的词语。
师兄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亦辰,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他本姓东方。为躲避仇家,改姓萧。当年,亦辰凭一身绝世武功行走江湖,只为寻找走失多年的妹妹,却终是无果。后来厌倦了江湖生活,在这紫竹林做了个闲人。
“从今以后,你叫我师兄,你叫瑶影,不论过去有多少包袱,慢慢放下吧。有些事,命中注定的无能为力,不是我们可以轻易控制的,那就看得淡一些吧。”我一直没发现,或是他自己也不曾发现,这句话有多少魔力。他说这句话时,额头轻轻皱了几下,从侧面看去,温华如玉。那样的不屑一顾,那样的无拘无束,却带着不可抗拒的折服力。就像一个孤独的君王,这一切早已看得透透实实。
我轻轻点头,余光瞥见他的脸,眸灿似星,眉星若画,眼神碰撞的那一刻,才发现世上最温和的光芒竟是这般迷人。
第二天,亦辰送我一套广袖流仙裙,一袭白衣,恰是我喜欢的颜色,师兄告诉我,这是为妹妹准备的,这一生恐怕是无望了。我依稀记得阿玛被害的第三天,官兵就来诛杀族人,说是圣旨。当时额娘拼死护住身后颤抖的我,噙着泪水恳求官兵不要伤害我。那豺狼般的嘴脸笑了,刀光闪闪,母亲便顷刻到在我面前。
我迈着铅重的步子逃生,昏暗中依稀是那些豺狼虎豹的身影,迷糊的昏倒前,只有一道血光闪过。待我醒来,躺在干净的藤椅上,室内紫玉兰的香味让人很舒服,下一刻便遇到他向我走来,一时心生惧怕,不由得蜷缩成一团。
“你没事吧?”
不知道寒冷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温暖,还是温暖中渗透着寒冷。
我低头不语,却要回答,他说:“你好好休息,我在门外竹林练剑,有事就叫我”。
“恩。谢谢恩公!”
出门前,他回过头,“叫师兄吧。”似是命令,可是却很温暖。
屋外竹林的涛声阵阵,清脆如鸣。透过纱窗,高大的背影,行云流水的剑法,那日他的剑法,足以让整个紫竹林黯然失色。
再后来我知道他的名字,亦辰,亦山亦水,碎梦星辰,是这样吗?
“师兄,我可以叫你名字吗?”
他先是一愣,不语,点点头。
如果喜欢一个人,是不是会关注到他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同名字里的每一个字,都会小心翼翼地呵护它的美丽。
日子平淡,闲着无聊,便刺作一些花鸟图。那日刺到“亦山亦水,碎梦星辰”,辰字最后一撇,怎料刺到手指,鲜血霎时汩汩流出。亦辰恰踏进屋,眉头紧锁,快速走过来,便将嘴吻上我出血不止的无名指,霎时间我得脸变红了。他身上的气息,却让我无法抗拒。
再抬头,不知是我吻上了他,还是他吻上了我,朦胧中有些迷离,有些错乱。他的唇,有些冰冷,却又很温暖,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是的感觉。
竹影摇曳,后来亦辰便与我出双入对,待我极好。他说游走江湖累了,等我休息好了,陪我去看西津渡的落日和西子湖的幽水还有…天涯海角的风景。
我们一起走过波澜不生的镜湖,在湖边,他许我一世诺言,三世不弃,三生不离。紧紧把我拥入他的怀中。爱一个人,在夕阳的余晖下,相拥相吻,天地化为昏聩,只想守着他一世的光华。那些日子里,他的眼神是那样迷人,仿若明星。
我曾想一生一世守着他的星汉灿烂,却只见日落,不见日出,天地昏聩化为苍茫的昏暗。
再过些时日,亦辰便与我成亲,可是我心中却开始强烈的不安。说不出为什么,是错乱,是心惊胆战。
他说是我想的太多,可是一切悲痛似乎一种摧枯拉朽的速度袭来。
世界上有很多巧合,巧合到让我们不相信,不愿相信却不由得不相信。
成亲那夜,他掀开我盖头,拥我倒下,却在下一刻几乎绝望的起身。
是我肩上的胎记,墨色的胎记,额娘说我本不是皇家人。
那一刻,我还不知为何,亦辰的眼睛瞬间失却颜色,那种深沉,难以让人相信。死寂的湖水一般,没有任何的感情。竹影摇曳,却不再清脆。
瑶影,你怎么可以是他的妹妹,怎么能是他的妹妹,怎么能够是他的亲妹妹…
下一刻,天地变作两个人的昏聩。
他的眼中噙满泪水,瞬间如同堤坝崩溃。我捂住胸口,心开始一阵绞痛。
……
曾经你说,无论我走到哪里,你都会陪在我身边。陪我哭,陪我笑,陪我等待,陪我开花。可是,那是一个多么遥远的梦想?
我们生活在同一个温暖的水域,也许偶尔会被水草缠绕,但因为彼此温暖的呼吸,相信都不会是死结。如果我说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原来只是咫尺。
就像一场注定的潮水,而自己就是一叶随时等待靠岸的小舟。潮来潮去,随波逐流,载沉载浮,在劫难逃。
时间是会消失的。
而消失的时间,会让伤口,开出洁白而盛大的花朵,站成最纯洁的姿势,成为我们彼此温暖过存在过的最好证明。
宁愿选择不去相遇,既然相遇又温暖了彼此,又怎要天意弄人。
“从今以后,你叫我师兄,你叫瑶影,不论过去有多少包袱,慢慢放下吧。有些事,命中注定的无能为力,就看得淡一些。”我一直没发现,或是他自己也不曾发现,这句话有多少魔力。是的,我们注定没有能力改变着一切的。
或许是诅咒吧。
我们在刀尖上舞蹈,沉重也好,轻盈也罢,从脚底到心里,终究是蔓延的只剩下疼痛。
下一刻相遇的眼神,化为泪水蔓延。
而我们,没有月亮。
我们就是这样苍老的,从时光的一端辗转到时光的另一端,请别说再见,不需要再见。
师兄,你真的只能是我的师兄。亦辰每日醉酒,终于在一天不再回到紫竹林,我也将从此死去,心死了,人就只是个摆设,不是吗?
我们就是这样苍老的,从时光的一端辗转到时光的另一端,请别说再见,不需要再见。
有些人,有些事,是不是你想忘记,就真的能忘记?最痛苦的是,消失了的东西,它就永远的不见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却偏还要留下一根细而尖的针,一直插在你心头,一直拔不去,它想让你疼,你就得疼。
繁华已逝,烟火明亮。
我愿意相信点亮夜空的每一抹小小的烟花都未曾熄灭,它们最终升上天空,化做今夜的星辰。只是那些放烟花的人,早已散落于茫茫人海,不知去向何方。
我曾想一生一世守着他的星汉灿烂,却只见日落,不见日出,天地昏聩化为苍茫的昏暗。
很久以后每当我回味此情此景,才知道这不过是一次“练习”而已。在甜蜜而脆弱的爱情里,我们都这样不断在“练习”,“练习”失去,“练习”承受,“练习”思念,在重复重复高高低低的预热中,走向我们最终的早已既定的结局。命运,我又能像你祈求什么。
那漫长的夜里,是眸灿似星,眉目若画。
那夜,我梦见一棵树,很大很大的一棵树,枝干茂密,盘根错节,手摸上去,仿佛可以感觉到有水在干燥的树干里哗哗流动。那树真的大得不可思议,我走得双腿发软才可以绕着它走一个来回。梦里的太阳是奇妙的微蓝。树叶却是绯红的,霸道地遮住了大半个天空。
一千零一个愿望太多了,只要实现一个就足够了。从此只剩下东方瑶影,和萧亦辰。
倘若一无消息,
如沉船后静静的海面,
其实也是静静地记得。
我曾想一生一世守着他的星汉灿烂,却只见日落,不见日出,天地昏聩化为苍茫的昏暗。
2012/2/9
——《上弦月·瑶影》
景辰·听雨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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