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诗胆动芳菲

2008-11-03 13:49 | 作者:萧‖逸 | 散文吧首发

静,只能听到笔尖在纸上跑动的声音。我在抄写诗稿,忽然一头黄毛侵入视野的领地。恍然如,颇为诧异,忽又大梦猛省,豁然心惊:办公室里怎么会进黄鼠狼呢?心里在微妙的变化着,然而并没有动作,只是转过头去正视着那位不速之客:浑身纯黄,尾巴微翘,不慌不忙,闲庭信步似的。一步一式如作正书,神清气闲,不计东西。瞧见我看他,也是宠辱不惊,自顾依样走去,直到遛进沙发下面:根本没把我看在眼里!

于是,我轻手轻脚虚掩门,唤人来捉,待保安赶到,齐掀沙发:黄先生已去矣!正欲寻去,保安却劝我:不要逮他,黄鼠郎有两种:黑鼻子,是大仙,你看到他的鼻子吗?我感觉头发在崛起,没作声。我是知道大仙传说的,还曾于小时看过大仙附身的表演。但我内心还是很快镇静下来,因为我没有看到黄先生的鼻子,也就不想是与不是了。只是随后说几句送别和祝福的话。

坐下来,接着抄。许多聊斋中狐仙的故事仿佛顺着笔尖爬了上来,接二连三地爬上来。我被勾的不由自主的联想起来:今晚造访的莫非就是一位大仙,果真是大仙也到是好,狐仙也有情,鬼怪也是人的化身,只要有情感我想都是可以沟通的。这是聊斋对我的点化,于是我也坦然而欣然起来,原本的想法全部释然了:我竟全然接受了这位匆匆过客。

公来何干?在回家路上我便想,夜里总也睡不着,还在想。可能是大脑神经网络连接错乱,正常人哪去想这些鬼故事。半醒半睡间,大脑加工了一大堆奇形怪状的零件,天明,收拾这些零件时,发现竟有点诗意,于是借用语言的粘合剂组装拼结然后码起来,成了结集时最后入选的四首诗:

一、忆黄仙师二、黄鼠狼自述

潜心入梦匿人寰,为狼耻做负心犬,

恨不此生伴大仙。为鼠从来不畏猫。

还记旧年曾润,吃鸡原本人情事,

又支今夜赏诗钱?不若脏官暗里骚。

三、黄君示意四、与黄郎比况

学步黄君示正书,天生便是教书料,

莫非笔意授愚鲁。狼毫具体沁风骚。

硬毫方可写青史,与狼共舞捍文墨,

身后未留一字书。身上不生一杂毛。

B、

这个四胞胎就是这样诞生的。孕育的过程曲折丰富。故事的过程就是诗化的过程,精炼而含敛,凝结历史、现实和将来,浑化虚幻和真实,蕴含着对真善美和假丑恶的识辨和哲思。假如以散文去写,固然亦可,然要说深说透,劈肉露骨,白生生的,那就伤面情了。如果让大家都过得去,最合适的表达应是古典的诗化语言,取舍自由心裁,感悟全由性灵。一旦心灵的感受蓄积达到一定的度,与偶遇合适素材的光合作用,那蒸腾喷射出的一定是气化的物质——诗的精魂。

气化的原物质必须是纯真的水,之所以气化,是因为水达到了一定的温度和条件,否则不可能从水中稀释分解出气体来。诗从母体诞生之前,也必须是亲同感受的东西,身边或仿佛身边的人,思想中的事,才有可能成就艺术的真。

我是为真而写的,写真切的感受,写真实的人生,写真正的艺术;是为艺术而写,写生活的艺术、写生命的艺术、写感觉的艺术。

从题材即可窥出我的视野,从体裁的形式能够领会我尝试创造的努力,从视角可以猜度我的营构和心思,从诗的语言的构成方式约略把握诗歌流动的脉向,可以上溯诗源的古诗渊薮,中通格律诗的大运河、下承散文或新诗的汪洋大泽。既有清新自然流畅,亦有玄奥诲涩顿挫,有豪情激越,亦有缱绻婉丽。写人物,更绘景记事。总之,心之所感,笔之所追,慕求形式与内含的默合,不拘于形式的牢宠。也有迫于形式而不得已之作,皆有个衷体会与追索,抑或偶思感发。总旨:力避雷同因袭之思,或嫌大同者,唯黔驴技穷矣!

C、

诗歌是一门不断发展的艺术,自秋战国到魏晋南北朝,至唐,渐成格律诗。由于诗韵的要求,使诗从其受孕之时就有“作”的成分,加之格律化,就“作”而益甚了。而且只能闲人才有时间作。因此,诗歌的贵族化和文人化是不可避免的,并涌为社会的主流文化,主导一个时代的诗歌发展方向。文人化的另一层含义即是诗歌的雅化,其中一定也有涉及农商及下层和贫弱阶层的,那也是以文人心情的浮觅,笔触的郊游。或者出自缺乏话语权的下等或失意的文人。在儒家思想占据绝对统治的古代文人致用思想里,经国治世是人生大要,生命矢的。而砸开经世大门步入仕途的砖头,诗书礼乐易春秋等儒家经典,首当其冲就是诗歌,这也是儒家思想的开山老人孔子对人性的反复考查,得出的本于人性的用人之法。因为诗是发于性情的,有什么性情就一定写什么样的诗,而性情一定又是真实的感情,因而从其诗就可以看出其人的个性、修养,直抵人的精神本质。人的精神无外两种追求:真实和快乐,斯其备也!当其人治世,又笔管领兴诗雅风尚,人情丰沛,社会淳然,这就是文人治世的经道。如屈原、苏轼、白居易、欧阳修、辛弃疾、黄庭坚、岳飞、乾隆、郑板、毛泽东、陈毅、林散之等等等等,浩如繁星,都是左手治世,右手操笔的圣手。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当其失意时,诗歌就成为安身之命的精神武器,将自身融于万物,游于万物,而当出于万物之时,历史便又耸起一座座巍峨的诗山。在历史长河的岸边这座座诗山的山体里,一个个诗仙、诗圣、诗魔、诗鬼的伟大身影出没其间,装点和丰富着中华民族遗留的人文景观。

中国传统的格物致知匡世济民思想都包含在诗里,易学易记,朗朗传远。作为蒙诗从孩童开口说话起就接受社会教化了。诗歌对人类社会的教化作用可谓大矣!

因此从艺术的角度看,诗的历程是不断文明高尚的历程。被先进文化的潮头推着奔向烟波浩淼的艺术大海。这一朵朵闪耀的浪花,千百年来,一直在高高低低地吟唱着,传响到今天的时空

生活里没有诗好比吃饭无菜,生命没有诗,如同婚姻没有。社会没有诗歌,就是缺乏真情激荡的社会,缺乏激情一定竖不起扬不动时代精神的高标大纛。

D、

现代尤其是某些观念角落里的达人,包括少数受官僚思想和铜臭意识濡染以及唯仕倾向的假牙,似乎对诗不屑一顾,认为诗情酸,诗人骚。本来少时也是很欢喜的,由于接触了太多的八股牍文,或保持与虚伪者同调,于诗亦始远之,渐轻之,终而鄙之,甚而憎之。久而久之,为人亦少言笑,寡情份,俨然一个不知性事的寡妇。

其真不知乎?岂真不知乎?原本还是知而喜的,只是马虎掉了真我。此不可怪责,风气使然,可悲的是这样的“寡妇”竟组成社会一道道壮严的风景线,抵御着诗歌罡风卷起的飞沙走石!

当然缘于“五四”的文艺西化,某种意义上阉割了古典诗歌的精神,加之现代主义诗歌的粉墨登场,牛头马面,西化造句,癔语链接,满嘴假牙,不知所云。使人不知诗界内部玩的什么游戏,也不知谁是这游戏的庄家,难觅诗坛何处。

说实在的,研究了多年,我也读不懂。常恨自己无诗才。所以就去学古典。在中国,传统的古典诗歌应该还有些老客户。预测一下诗歌的光景,我想,真正的“寡妇”,我的诗他也会不看。但其中大部分是假装的,实在是不得已。因为写古典诗的太少,像我这样的封建遗少就更不多了,再者,所看到让他叫绝的真情作品十分罕见,大都类似躺倒不起讹钱的老妇人,无病呻吟。寡妇之所以不嫁,因为她没发现好男人。现在他一定愿意掏钱买我的诗集,带回家放在马桶上,解手时一读三叹:相见恨晚!

E、

他会觉得:

首先我的诗意象丰富激发人想像的创造力,给飞翔以翅膀。以往的诗歌论调,特别是艺术阶级论,宣扬浅显易懂的平民化诗歌。那是以现代需要的的理论去套古代的诗歌创作实践,按图索骥,六经注我。而非那个时代的诗歌整体状况,是基于既是大众的便是浅显的推论。而大众也是向往高雅艺术的,也是历代大众的主观推动促进了艺术的不断雅化。粗俗本身就不成其为艺术。

一味求浅显,一是自己图省事,编几句打油也算诗,等于给读者倒碗白开水,没有诗倒也解渴!二是低估和轻视人的理解力、审美力,等于愚化大众,拿人当憨子。三是对艺术的不负责,等于贬低艺术。四是由于前几者的综合,造就了亏空的艺术,弱智的人群,荒芜的精神。艺术终因营养匮乏而枯萎飘零在荒丘,陪葬的还有一筐筐缺乏想像力的头脑!

我的诗歌追求主旨不是平铺直陈,而是给题材以想象的情节构造,给本事以意想不到的结局,以协音、歧义的有效组合构筑多重意象。如写梅花、红豆及天柱山和黄鼠狼等诗便是。初看可能不懂,再读,有点意思,细品,四处机枢,十面埋伏。掩卷沉思,这样写诗,怪有意味!实际上,是交给你一些整齐而古老汉字,让你的大脑进行再度创作。

想象是诗的翅膀,诗歌因为想象才飞的高。人因产生想象才会增加创造力!

其次,他还会认为,我对诗律要求比较自由宽泛,给游戏规则松梆。传统的格律诗,要求较严,令人望而生畏,那是古人在诗歌艺术的道路上艰难跋涉脚板鸡眼上结成的茧,太厚了影响诗歌的行走。格律诗不但讲究声调和韵律,还细究韵部,规定对仗拗就等法则,避免孤平、三平尾、三仄尾,等等等等,极为繁琐。单就声调说,平与仄,仄里还有入声字,现在的人对入声字都很陌生,因为普通话里没有入声,谁知道入声怎么发?和入声字一样,那些规定都是时代的产物。与我们的语言环境、表达方式不协合。作为一种很有开发意义的艺术品种,要发展,也必须与时俱进,不可抱着古人的毛腿,啃臭而硬的脚茧子。

从我的部分诗稿中,可以看出,我也曾啃过古人脚茧的,甚至对入声字津津乐道,以至后来还杂有入声。因为是自己思索的留痕,也没作修改。

格律是诗歌音乐性的体现,作为歌的特性,是诗情形之于声的艺术,适于吟咏歌唱,抒情表达。作为现代人对古典诗歌的创造应基于普通话的准音,所谓“新四声”。至于是否合乎格律,也未必苛求。古诗中的古风体,乐府诗,就是很自由的韵诗,李白最擅,唯有古风的自由才容得下他天风海雨般的诗句。我们不能因此说不合就不是古体诗。古人尚不苛求这些,作为开放的现代人,不能比古人还古板吧?有人说写古体诗,就是戴着脚镣跳舞,所以要舞好,一方面不能自寻烦恼给自己再造一副枷锁,如手铐,另一方面要减轻脚镣的重量,增加一定的弹性。有一定的自由度,方能高蹈起来!关键还是要抓住诗的灵魂,表现思想,我是这样追求的。再次,他会沉吟片刻兴奋地指出我的诗垫高了欣赏的脚跟,使看得真切而远,思索的层面多而深,回味久长。从诗的技法来说,绝句四句,起承转合,这也是古典技法的通律。一般的诗意象比较单薄,思想较为浅显,往往表现上起调铺垫很低,顺承应接自然也不会太高,由于生怕他人接受不了,所以转折也不大,接着,就势合上拉倒。如此,倒也轻巧,不劳神,用于启蒙,是好教材,但对于谈玄说道,经风沐雨,胸有城府的人,是不屑一顾的。当然诗不能面面俱到,也不可能迎合所有人。但富有诗趣的高格调应是不错的。记得西方一位大诗人说过:诗是写给自己看的。在很大意义上诗所反应的情理事由只有自己最理解,其他人解诗一般都是凭想像妄猜,百家注诗各不同。诗人也别想在诗里把什么都交待清楚。因此诗句的起承尽可以高些,把时代的强音定的比古人高几度又如何?要充分相信读者的歌唱能力,把调子起高些,就像李娜演唱“青藏高原”一样,开始就是激越嘹亮的高声。因为她气吐云霓歌喉尖上的音符没有翻越不了的青藏高原。她也相信欣赏的眼睛会期待阳春白,冲洗过后的耳鼓能听懂高山流水。接着,莫沉迷于让读者对铺陈的留连中,而是加大难度系数,变着花样和方式,斗转直下,或圆结,或散结。把古体诗真正当作语言艺术来创造,不是单纯为言志纪事和虚应其事的酬唱更不是时令应景的套语的陈陈相因。以上是自己为本诗集作的广告。如果感觉我说的对,你就以灵掌击你的饭桌,然后用抹布擦去激洒的米粥;如果认为我有讹误,尽可以你的铁拳砸我的书案,然后,我,让迸落的墨水,唾面自干,留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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