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芳菲豆花香

2012-03-27 12:30 | 作者:晓风寒 | 散文吧首发

傍晚的时候,扑克散场,麻将收起,做事的人忙着回家,煮夫煮妇们敲起了锅盆碗筷的交响曲,院子里贪玩的孩子们已经跑得满头大汗。“豆花仔啊……豆花仔啊……”长一声一声从喇叭里传来,木桶边一下挤满了人。挑豆腐脑的是个十七八的清秀后生,一路跟着的还有个五十多岁的母亲,整洁素朴的衣衫,和气笑脸。最初是孩子们团团围拢,囔着我一碗我一碗,没有零碎子儿的便“妈妈妈妈”飞也似奔家讨去。然后上了年纪的人喝一碗岁月悠悠过,接下来便是年轻父母温习童年的滋味了。

不曾见过怎么的做来,以前只知道这里的油豆腐颇有名气,色泽金黄,里嫩外酥,弹性极好,蘸着吃,煲汤,素炒,放点肉丝怎么做怎么妙。很多长途司机开车路过到里,都要停下来踅进街里带些油豆腐回家。城里的更是常常托人捎带。昨天镇里开人大会议,从丰城赶来的女代表周风中途休息时说要办件大事——买七八斤油豆腐回去,预备着给小区的左邻右舍分享。可是最后只买到一盘。也是,这道菜不能留,得趁新鲜吃,所以摊子上卖得也快,那么多不是预订的自然难。好在中餐里有一盘素炒油豆腐,让她聊解相思之苦。

至于豆腐脑,可没见过哪家酒宴大餐有它的芳踪,应该说它是典型的小家闺秀,纯白如玉,嫩如凝脂,宛若深巷美女,一走近,幽香扑鼻,美目盼兮,俏笑倩兮。“豆腐新鲜卤汁肥,一瓯隽味趁朝晖。分明细嫩真同脑,食罢居然鼓腹归。”岂止诗人好兴致,你看,看它嫩盈盈,颤巍巍,捧在手里,要酸要甜咸辣随你调,站着坐着,彼此看一眼吃起来都笑意盈盈。温婉的一勺一勺,性急的吸溜吸溜,顽皮的孩子们解渴似的放下碗早跑散了。它既不像麻籽,芝麻豆屑粉涂涂抹抹一番,滚嘟嘟圆着身子一个个在你面前扭动:要我要我。一心动买下来便软绵绵没有样子叫人恨不清。小孩子们不知深浅撑着噎着气了胃,所以再喜欢也禁不起接二连三,不说口腻实在是伤不起。豆腐脑呢,你看,你看你看眉目俊秀的后生左肩换右肩,平平仄仄中挑来,一路母亲细语相随絮絮。这样的场景叫人看着,便触动心底最柔软的那根情弦了。到了面前,也不贪多,撩开桶上洁白的面纱,一小碗一小碗,你真爱也好,被吸引得凑热闹也好,端在掌心里温润和热,咂摸下去,玉脂琼浆,口舌生津余味无穷也。第二日第三日黄昏,归巢的叫了,“豆花仔”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走在路上来一碗,连同母子俩的微笑一起带回家。那些隐秘的忧伤尘世的钝痛犹如承载豆腐脑的木桶一样,已经变得轻盈不知所踪了。

自然它更不像发糕,先前说是红糖白糖磨做的,渐渐地后来谁都吃到糖精的味儿了。就算孩子气上来,买了也多有浪费的。

豆腐脑是点到为止,温热相宜。卖豆腐脑的人也是笑如豆花。像我吃了一碗不够还常常馋着:这么好吃再给我加一勺吧。旁边一伙人怨嗔:“人家小本生意的啊!……”“我是无味乃至味,不要佐料,你们别学我就够啊!”“没关系自家做的。”做娘的在一旁依旧是咪笑,由着儿子用勺子添给我。不一会儿,一担满满的豆腐脑就见了底,若有那赶晚的只有唉一声,明天吧明天吧。望着暮色中一身轻快的母子俩离去的背影,我想他们的日子亦如这豆腐脑一样,散发着淡淡的豆香,而且香到了简单极致的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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