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开过旧夏天

2012-03-23 23:32 | 作者:╰╮抬头触摸那⒈抹阳光つ | 散文吧首发

(彻:男主。晞儿:女主。裂:男主的弟弟。姗,裂的女友。本文是姗的回忆。)

彻,一个搞怪的开心活宝,一个重情义的热血少年,一个痞痞帅气的花样男孩。

那是一段让人疼痛记忆,它并不适合彻明朗欢快的气质,一向唯恐天下不乱,整天嘻嘻哈哈的彻,他的初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边。

在他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年。他遇见了那个女孩。命运有时真的很爱捉弄人,与其说是现实,不如说这是一个境。当我回想起那段记忆,脑袋总是莫名地恍惚。仍不能相信,那是真的。

我问裂,那个女孩真的出现过吗?他轻轻拥着我的肩膀,桀骜的眼静静得看着我,笨蛋,出现抑或没有出现,重要吗?是的,这个答案已不再重要。只要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继续开心地活着。

那件事之后,我看见的依然是彻那张搞怪夸张的笑脸,只是偶尔经过那片满是芦苇的山野,他那双开朗的眼睛,微微透露着淡淡的伤。

不过彻就是彻,他比任何人都要坚强。那天坐在满是芦苇的山野上,彻咧着她那张没心没肺的明亮笑颜,转过脸,表情认真地对我说,姗姗嫂子,你和哥一定要幸福

还记得,当我第一次遇见晞儿的时候……

那天是彻不小心滚下楼住院的第五日。每天我们放学去看他的时候,他都会向我大吐着口水,叫喊着“无聊……无聊……”

可是今天当我们来到病房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处于非常奇怪状态的彻。

我们推门进去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彻竟然毫无反应,直到我们伸手在他眼前摇晃了下,他才双目痴痴地转过脸来,傻傻地对我们笑着说道:“你们来了。”然后又把脸转了回去,继续傻笑着看向窗外。这样子的彻,真的很奇怪。

“彻,你怎么了?”我疑惑地看向裂,不明白彻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这么……一种让人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裂就是裂,一拳敲在他的脑袋,竟然把他的痴呆症治好了。

“哥,会痛的,怎么说我的脑袋也是肉做的,我都已经成伤残人士了,你还打我。”彻又恢复了那个我们所熟悉的彻,苦着张俊脸,叫道。

“我们还以为你真的傻了。”我接口道。从来没见过这家伙有过刚才那种神情,真是被他吓一跳。“你们才傻了,我只是遇见了我的幸福,正在自我陶醉。”彻一张俊脸,开心地对我们说道。那天,彻对我们说,他终于遇见了他的幸福。我们都没有当真。

后来,我们几乎相信了,那就是彻的幸福。可是系着幸福的那条绳子,又断了。不过彻来说,他还是觉得很幸福,因为至少它曾经来过。人,不能太贪心,曾经拥有,便足够。以前我一直觉得彻是个大大咧咧,粗狂的大男孩。直到经历了那件事之后,我对彻打心底里佩服。

“什么幸福呀?”我看着彻好像很是开心的样子,好奇地漾着笑问他道。“你看他笑得这么花痴,就知道这家伙说的一定是女生了。”裂很鄙视地看着彻,示意我不用理会他。

“女生?”我眨了眨眼,问道。他不是一整天呆在医院里吗?怎么会说自己遇见了幸福呢?“我看他后天也不用出院了,直接转去精神科。”裂接着我的话说。

“哥,还真被你说对了,我真的不打算后天出院的,至少也要等我认识了那个女生之后再出院。”

“你到底在说哪个女生呀?”我听得一头雾水。

“姗姗,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彻突然对我说道。“哥,你就把姗姗嫂子借我一下嘛!”

“想都别想让她帮你做那些无聊的事。”裂扬着骄傲帅气的眼,淡淡说了句。

“哥,我们是不是兄弟,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姗姗嫂子,你一定会答应帮我的是不是,我知道你最善良了。”

“你想让我当你的红娘吗?”我看着彻很是诚恳的模样,笑着说道。他说让我帮他的忙,应该是想让我帮他认识那个女生吧!真的很好奇,彻口中的那个幸福是谁?

“姗姗嫂子,真是聪明的没话说!那个女孩就住在隔壁病房。”原来彻也会害羞,对我说道。

“隔壁吗?那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让我认识她。”

“我知道了,你想让我先和她打好关系,你再借我的名义去认识她,是这样吧?”我猜测着彻的心思。

“答对了。”彻很是开心地笑着点头道。“怎么样?行不行?”有求于我的彻对我的态度还真是不错耶!

“好吧。”我无奈的点头,裂也不再说什么……

我是第一次抱着这样一个目的去结识另一个女孩,说实话,我的心情也变得尤其紧张,心跟着扑通扑通跳,深怕辜负了彻的期望。

我站在彻左边的那个病房门口,门轻掩着,里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琴音,我抬起手犹豫了下,总觉得这种行为带着几分冒昧和唐突,终还是敲了下去。

“进来。”我听见一个清凉软软的女孩声音,传进耳朵甚是舒服。

我不由猜测着,声音的主人会是怎样一个人。

至少,我喜欢这个声音。

轻轻推门进去的时候,我看见的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病房。病房的墙壁依旧是白色的,天顶吊着一盏简约明亮的灯,也是淡淡蓝色的窗棱,垂挂着干净素朴的圈点窗帘,仿佛和彻那个病房没有两样,可是感觉却截然不同。

因为我看见满室的向日葵,每一朵朝气蓬勃的向日葵被养在纯净晶莹的高高花瓶里,一只瓶子,一朵,甚是好看。

“是谁?”窗台下架着一把古筝,一个白衣女孩轻转过脸,我看见一双干净美丽的眼睛,她的脸很瘦很小,那双眼睛显得特别的大。

就是这个女孩吗?我一时呆愣得看着她。那就是我第一次见到晞儿的情景。她对于我的突然闯入,脸上并没有流露太多情绪,只是淡淡问着我“你是谁?”

我告诉她,我是隔壁病房那位病人的同学,因为听见了她的琴声,不由自主地走了过来。

我知道了她的名字,晞儿,十八岁,因为生了病,正在休学中。

原本她坐着的时候,白色长裙圈住了她整个身子,直到她站起身的时候,我看见了她裸露在外的双足,她的脚趾很漂亮。她对我说,没有人的时候,她不喜欢穿着鞋子。

晞儿是个聪慧的女孩。从未想过小小病房内,竟有如此一个完美无暇的女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喜欢研究茶道。一个十八岁的女孩,竟懂得这么多,而且她的心灵手巧更是让我惊叹不已。一张平滑普通的彩纸在她指尖,不过短几分钟,便化作一只栩栩如生的艳蝶,欲展翅飞翔。

每次我过去的时候,都能看见她纤柔的背影,坐在那个窗台边,拨弄着琴弦。

她总是微笑着转脸,看着我。她说,姗姗,你来了。她指着那张沙发,让我坐。而我却每每喜欢在那把古筝旁边,盘腿席地而坐,手托着下巴,静静聆听她弹奏着古筝。

她疑惑地看我。我说,沙发是给客人坐的。而我想做你的知音。她只是浅浅一笑,继续拨弄着琴弦。

她告诉我,从一出生她的身体就很虚弱,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起码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她是在医院度过的,所以她很少有朋友。因为接触的人不多,所以她不太会与人打交道,总爱静静地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学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晞儿对我说,姗姗,我第一次遇见像你这样特别的女孩,你的眼睛,你的笑颜就像那朵我摆放在窗台处的向日葵,温暖,灿烂,甜美。

我俏皮地笑笑,对着夭夭说道,我手边有一朵更加明媚灿烂的向日葵,我把它送给你,你要吗?

晞儿疑惑地看向我。

那是晞儿第一次见到熙彻,那天下午,抱着一大捧美丽向日葵的他,闪耀着他那张招牌笑脸,出现在晞儿的病房门口。

面对晞儿,彻并没有第一次见面便直截了当地说出我喜欢你类似的话。我们都知道晞儿的性子和彻的性子南辕北辙。彻开朗乐观的天性,刚好互补了晞儿的柔静。两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女孩,尽管谁都没有说出那一句话。但是我想,晞儿对于彻应该也是有好感的。

而医院似乎成了彻的第二个家,有时白天去学校上课,晚又回到那个病房,只为了在晞儿睁开眼睛的第一秒,将最新鲜的向日葵采摘,送到她的窗前。

一个神秘的女人却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她,就是晞儿的母亲。刚开始我们都没有将她和晞儿联想在一起,因为晞儿太柔,而她一看就是个强悍干练的女人。

“你叫什么名字?”她走到彻面前,用着命令式的口吻。

“洛熙彻。”彻回答着她的话。要是换作别人,彻早已拍拍屁股走人,他从不屑与这种人说话,那种命令式的说话态度只会让他心生厌恶。可是看在她是晞儿亲的面子上,彻没有过多的去计较,尽量让自己忽视。

“你喜欢我的女儿?”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彻的脸,她看上去就像个不好应付的厉害角色,我们不知道她的到来究竟有何目的。

“是。”虽然彻很不喜欢这个女人的眼神,过于严肃和犀利,像是审问般的僵硬。但彻并没有迟疑,也没有犹豫,而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

扑通!

让我们惊讶的是,那个凶悍严肃的女人突然当众跪在熙俊的面前。

“这次来找你,阿姨只是有件事想求你。”那个女人突然用着乞求的口吻,对着彻说道。

彻整个人愣住了。

“你是晞儿的妈妈,请你不要对我做这样的事。”彻整张俊脸绷着,淡淡地对着她说道。不懂她为何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大。

“我的晞儿快要死了。”那个女人说着说着,把脸埋在了双掌间,哀伤地低声哭泣。

这个女人,一看就是个坚强强悍的女人,可是谁会想到她会在几个孩子面前哭得这般撕心裂肺。

“姗姗,你帮我扶阿姨起来吧。”彻敛起往日的嬉皮笑脸,很是严肃地对我说道。

“阿姨,晞儿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找到医治她的办法。”彻灿烂的眼睛,顿时变得晦涩黯淡,咬着牙坚定地说道。

“阿姨,我不会让晞儿死的,一定不会的。”

“不,太晚了……太晚了……”那个女人痛苦地摇着头。

“什么意思?”不知为何,太晚了,这三个字让我们的心都一阵隐痛

仿佛已预感到什么不幸的事。

“十八年前,上天送了我一份礼物,她就是晞儿,只是从她出生的那一刻,我们就知道,她是遗落在凡间的天使,迟早有一天是要回去的。这么多年来,我们想尽办法想让她多陪伴我们一天,可是终敌不过命……”

“阿姨,晞儿的病真的不可以再医治吗?”我听得一阵心惊,晞儿,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

“医生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宣布了,她能活到这个天便已是奇迹。”

“可是现在就快要进入初夏了呀。可是晞儿看上去还是好好的,会不会,会不会是弄错了?”

而彻早已震惊得说不出任何一个字。他以为只要不放弃就可以,可是连这个都已成奢望了吗?活不过这个夏天

“晞儿,晞儿自己知道吗?”彻一向开朗嘻哈的声音都变了调,暗哑地问道。

“我们从来没有瞒过她,我的女儿她真的很棒,我管理着一个上千名员工的公司,各个都是尖子精英,可是没有人比我的女儿还要优秀。”

“我生下夭夭这么多年,除了出生那一刻,她是哭着来到这个世界,就再也没见她落下一滴泪,她从来不哭,真的很坚强,哪怕知道自己也许下一秒就要死去,她也一直微笑着。”

“我们知道,因为她最喜欢的花是向日葵。”彻听着那个女人的说话,轻点了下头,嗓音干涩地应着。

“那天,晞儿突然打电话给我们,说她要回家住。我们去接她的时候,她轻吻着窗台边那朵最大的向日葵叶子,我却看见了她的眼泪。当时我这个做妈妈的心都颤了,我的晞儿从来都不会哭的。”那个女人说着说着,泪水再一次从她的眼眶里滑落。

而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掉落的眼泪,直到裂轻轻用手指拭着我脸上的泪珠时,我才发现自己也哭了。

晞儿落在向日葵叶上的那滴泪,定是因为彻吧!裂长臂一揽,将我轻拥在身边,我用手背将微湿的眼睛擦开,眨了下眼,看向彻。

我们当中,最难受的就是彻,他的心情,让人怎么来安慰。彻平日里是我们最乐观的,但是面对这样的事,就算是再乐观开朗的人,恐怕也是要心碎的吧!

“熙彻,和我们家晞儿交往吧!我的晞儿从小就是无欲无求的孩子,她从来不会要求得到什么东西,可是我这个做妈妈的,真的很想为她做点什么。我只想让她在这个世界之前,像普通女孩子一样,好好地谈一场恋爱。我知道,我的女儿喜欢你。”那个女人看着彻,乞求着。

可是,对于彻来说,这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我们都知道,两个相爱的人,最痛苦的不是那个先离开的,而是另一个那个还活着的。那份思念的痛苦煎熬,撕裂了心也不能忘。

可是我们都不是称职的朋友。

明明知道那是一片苦海,应该千方百计地阻止彻,可是我们却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默默地看着彻踏入那片飘舞着向日葵花瓣的爱情世界里。

看着他的身影,一点一点地被吞噬。彻说,他要做晞儿生命里的最后一朵向日葵,照亮着她的每一个夜晚

我们和晞儿的母亲约定好,谁都没有告诉晞儿,彻已知道了她的事情。因为不想让她以为,这是一种怜悯。

的确,这并不是怜悯。因为,他爱她。彻说,遇见晞儿的那一刻,他终于了解,喜欢和爱,真的是有区别的。

在晞儿母亲的鼓励下,彻开始了对晞儿近乎疯狂的追求。我们都只袖手旁观的沉默着。因为了解彻的心情,所以我们没有阻止。但是,出手帮他,却让我们的心涌起一阵负罪感,其结果究竟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

看着彻一心一意地苦追着晞儿,一次次碰钉子,他的形容日渐憔悴······

五月的一个夜“晞儿……晞儿……我想见你,我想见你……”彻走到正对于晞儿房间的那扇窗户下面,仰着头大声喊道。

那扇窗户半敞着,窗帘随着风半打出来,彻喊了许久,窗户边却一直未见伊人身影出现。

“晞儿……请你出来见我一面吧!”

“晞儿,我真的很想见你……”彻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突然他抬起头,朝着天空大声喊道……

“晞儿……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喜欢你……我好喜欢你啊……”彻清朗的声音,响彻在明亮的夜空中。

那一声,我不知道晞儿听见了没有,可是我却被彻的大胆告白震慑住了,从未想过会听见彻对晞儿的浪漫告白,而且是这般激动人心的。

突然传来彻兴奋的欢呼声。我们疑惑地探出脑袋,望过去,却意外地看见了彻拥抱着一个白衣女孩在雨中旋转的画面,晞儿终于出现了!

黑色的静穆,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沉重的。

可是没有一个人掉了眼泪,并不是冷情,而是因为知道晞儿不喜欢。满地的向日葵,包围着她,不管离开这个世界的她去了哪里,都有灿烂的向日葵永远陪伴着她。

那把古筝,在熊熊烈火中,化作了灰烬,随着她而去了。

我看着照片上那个柔静女孩,想起了第一次我遇见她时,她那双大大美丽的眼睛,清秀消瘦的脸,一袭纯白的衣裙,静坐古筝旁。

她那清凉软软的声音,犹在耳侧,你是谁?叫我晞儿吧!没有人的时候,我不喜欢穿着鞋子。姗姗,你来了。姗姗,你的笑颜就像我窗边的那盆向日葵。

姗姗,你知道吗?对彻来说,我只是他生命的一个过客,可是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姗姗,我把那朵向日葵寄养在彻那里,你帮我告诉他,晞儿喜欢暖暖的阳光

明明留有那么多的记忆,为什么我还是怀疑着自己,是不是真的遇见过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

从墓地回来,我们去了那片长满芦苇的山野。那是晞儿和彻交往后,晞儿最爱来的地方,她喜欢赤着脚,轻扯着白裙下摆,不厌其烦地在那条两边长满芦苇的小径上穿梭。

她是个很静很静很静的女孩,不论何时,表情都是淡淡的。

我们果然在那里找到了彻,他迎着风,一动不动地坐着。

看见我们过来的时候,他明明知道,却没有转过脸,只沙哑着嗓子,问了一声,结束了吗?

晞儿地葬礼,唯独他没有去。因为彻说,晞儿并没有走。

裂和我只远远站着,这个时候,谁也做不了任何事,除了给他,一个单独的空间。我慢慢走到彻的身边,并不敢打扰他,只学着他迎着风,盘腿坐下。彻突咧着他那张灿烂明亮的笑颜,转过脸,表情认真地对我说,姗姗嫂子,你和哥一定要幸福。

我轻点了下头。

那一刻,我看见彻开心地仰着脸笑了,泪滑落了他的脸颊。是的,一切都结束了。记忆里,这年夏天的向日葵开得格外漂亮,祭奠着彻短暂的初恋,祭奠着我们短暂的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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