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拨盘

2012-03-16 21:50 | 作者:闲看花落 | 散文吧首发

二姐上午要做胆囊切除手术,吃过早饭后,我骑车赶往医院。稀疏的下着,路上车声不绝于耳。转头,只见路边苍灰色的树枝上,已冒出了生命的新芽。

到医院的八楼手术室时,已是八点半,二姐夫、弟妹、外甥女都在那儿。手术室门前的长椅上,坐满了病人的亲属。我问:“二姐进去多会了?”“才进去。”二姐夫站在靠北墙的窗边,表情凝重地说。

等候厅里很少有人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似的,闷的让人发慌。我站了一会儿,推开门到外面的楼梯间,那儿也有几个人蹲着。

估计二姐还得一段时间能出来,我趁空上街修车子,取干洗的羽绒袄。当我返回来的时候,已近十点,二姐还在手术室里。过一会儿,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一个护士叫着病人家属,立即门前涌进了几个人,我也急忙走上去,想伸头看看里面的情况。只见长长的通道北面是被隔开的手术室,不知道二姐在哪一间。

过了一会儿,手术室的门又开了,一个护士叫着二姐的名字,我急忙走进去,她把一个袋子交给我说:“这是切除的胆囊。”我提着塑料袋问她:“19床还要多会能出来?”“快了,你到外面等着吧。”我退出来后,护士又把门关上了。这时,二姐的小外孙走到我身边,盯着我手里的塑料袋问:“你拿的是什么?”我看着从二姐身上切下来的血淋淋、沉甸甸的胆石,苦笑着没有回答,过了会才对小外孙女说:“这是你外婆的胆石。”

小外孙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当然不知道什么是“胆石”。两个小时前,她还在二姐的腹腔里,而现在它竟成了一块无用的废物。人的器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发生了病变,危及身体甚至生命,切下时就不再属于自己

这样想着,只觉外面的等候厅里,有阵阵紧张的暗流在涌动。里面空调开着,门窗紧闭,空气燥闷,人人焦急如蚁。

十点四十时,随着手术室门的打开,二姐被推出来,她脸色蜡黄,熟睡着,打着呼噜。

看到二姐,我舒了口气。我们把二姐推到了病房,她还是没醒。护士过来给她打点滴,输氧,并叮嘱说,每半个小时要叫醒她一次,不要让她睡得太沉。

在从病房出来走到医院大门口时,看到一个衣服老旧的男人慢慢地挪动着,他的一只脚竟然踩在了水坑里。我有些奇怪:“莫非他是盲人?”我猜测着。从他身边走过,我回头看了一眼,他果真是个盲人。在医院门前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没有人去注意他,但我的心顿时因他生出悲凉之感。忽然之间,觉得自己能看到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是多么幸福

和盲人相比,双眼明亮的人是幸福的;和失去双脚的人相比,四肢健全的人是幸福的;和病人相比,健康的人是幸福的;和老年人相比,年轻人是幸福的。而我常常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束缚住了快乐的心,我是多么的不满足

回家的路上,看着树上新发的枝芽,想着二姐,内心总也不能平静。我的思绪在蒙蒙的细雨中,时远时近地飞着。

时序更替,梅开柳绽,暖花开,自然万物不停地荣枯消长,而人的命运也波折多舛。这样想着,有几多的欣喜,也有几许的惆怅。

在二十岁那年,我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到了死亡。那个晚自习,当叔叔带着我去找班主任请假,说我母亲病故时,我的哭声震动了一中的校园。母亲得的是急病,她离去的时候,只有48岁,身边没有一个儿女。坐在母亲冰凉的身体旁,我哭干了泪水

几年前的那个晚上,我下班回家,“嗵”地一声,我像撞到了一块巨石,电车飞出十来米远,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恍惚间,我强撑着四肢艰难地爬起来,原来一辆车子撞倒了我。幸好是天,有厚衣厚围巾护着,除了腰部肌肉拉伤外,没什么大碍。

那年的五一黄金周,老公带着女儿和单位的同事去连云港旅游,在返回城的拐弯处,旅游车与另一辆货车相撞,造成了一死十多人伤的交通事故。当老公穿着被拉扯成破布条的满是灰土的毛衣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还好,只是些皮外伤,女儿也无恙。

今年的春节前,弟弟遭遇车祸,胳膊被撞成两截,手指断裂,手术出院后,在家躺了一个多月。前几天,小妹在服装厂干活时,手指被机子轧伤,缝了十多针。四妹的身体也一直不好,有妇科囊肿,小腹和腰背疼痛,常打点滴,也需要手术。

父亲有很重的小肠气,在他78岁时,我决定为他做手术。术后,他的身体恢复很好。我只想尽己所能,让他健康地安享晚年。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不幸和病魔的袭击,让我感到生命的无奈与沉重。命如草芥,生死无常。活着,能朝看晨曦,晚陪夕阳,能享受情和亲情,身体无恙,能拼命地吃,自然地睡,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生命有如拨盘,在转动的过程中,会出现磨碎病障,若不及时的检修,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停止运行。所以,活着的人,请珍爱生命,过好每一天。

201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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