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张锐锋新散文的文本创新价值

2008-10-27 08:27 | 作者:闫文盛 | 散文吧首发

??时至今日,张锐锋等人的新散文创作已经受到很大关注,以一些国内文学名刊持续性地发表他们的新散文作品为标志,一些原先处于探索状态的创作逐步走向公众视野。这些作品的横空出世带着一种反叛性质,它们打破了文体的束缚,糅合了许多传统散文中并不接受的新的元素,而正是这些新元素的介入,使散文的价值重新被发掘出来。因此,相较于以往的散文革命而言,这一次,他们的动作更为彻底。谈及这件事情的初衷时,张锐锋曾说:“在今天,文学形式的探索几乎穷尽了它的本质上的可能性,按照博尔赫斯的说法是,文学早已被写尽了。‘原创性’几乎从每一个探索的方向上消失了。然而,似乎散文还蓄藏着某种可能,因为它被别的文学样式抽取汁髓时,它仍未从根本上放弃自己。它饱含着重建自身的欲望,又有着逾越别的文体类型的冲击力。它完全可能、也可以在其它文体类型的边缘上找到自己的版图和王国。”20余年来,沿着这一思维方向,张锐锋做了深入、持久的实践,而发表于1999年的长篇作品《皱纹》正是这一实践最为集中的成果体现。????以张锐锋等人为代表的新散文作家集中出现于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当时的散文界正流行“文化闲谈”和“都市闲情”两大主题的散文,散文写作出现了“文化化”和“世俗化”的倾向。“面对这种失去了艺术原创力,日益走向商品化、模式化,令人担忧的散文的创作境况”,1998年1月出版的《大家》杂志郑重地打出了“新散文”的旗号,并特辟“新散文”栏目,集中推出了张锐锋、庞培、于坚、钟鸣、周晓枫、王小妮、海男、马莉等人的散文新作,并在《大家广场》上持续开展了新散文的讨论。几乎与此同时,《作家》、《天涯》、《人民文学》、《花城》等在国内颇有影响的文学刊物纷纷关注到了这些人的创作,并相继推出“新散文”作品,一些出版社也陆续出版了这些“新散文”作家的作品集,从而使这种富有探索精神的创作逐步形成一股稳定的潮流。??新散文的这些创作者多数是上世纪80年代成长起来的诗人,有过多年的诗歌写作史,由于不满当时的散文创作现状,从而不约而同地转向了“新散文”这一创作领域。他们在转型后将诗歌内在的品质与散文文体形式相融合,突破了诗与散文的文体界限,形成了一种跨文体的写作特征。“这些作品尽管存在着思想内容、艺术风格、创作范式以及不同作者不同的写作个性等各个方面的差异,但其共同之处在于都具有某种程度上的先锋性与创新性以及较之于传统散文所具有的异质性。从这个意义上说,以‘新散文’对它们进行集体命名具有合理性。”??作为“新散文”创作的代表性作家,张锐锋同样是从诗歌写作入手,曾在《山西文学》、《人民文学》、《诗刊》、《青年诗人》、《黄河》、《飞天》、《延河》发表诗作,参加过《诗刊》社举办的“青诗会”,另外还创作出版了长篇幻想小说《隐没的王国》,并获得了中国共青团五个一工程入选作品奖以及“第四届全国科普作品奖”。但在自觉地选择了“新散文”创作之后,张锐锋逐步淡出了其他文体的创作。这段历程,如果从1986年写作中篇散文《马车的影子》、《大地的仰望》等作品算起,距今已经过去了22年。而从其散文创作受到关注,《作家》杂志在1996年1月到1997年1月集中推出其后来被命名为“新散文”的作品算起,也已过去了12年时间。在这么长的时间段里,张锐锋创作出版了《幽火》(北岳文艺出版社,1997年)、《别人的宫殿》(昆仑出版社,1998年),《沙上的神谕》(东方出版中心,1999年),《被炉火照彻》(自选集,上海文艺出版社,2001年),《皱纹》(湖南人民出版社,2001年),《蝴蝶的翅膀》(解放军文艺出版社,1999年),《世界的形象》(云南人民出版社,1999年)、《祖先的深度》(百花文艺出版社,2001年),《月光——重释童年》(云南人民出版社,2002年),《河流》(中国文联出版社,2002年),《月亮》(中国文联出版社,2002年),《在地上铭刻》(鹭江出版社,2006年)、《往事在躁动》(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07年)等十余部新散文作品集,共计200余万字。??张锐锋的这些作品,有一个大致相似的创作特征:其篇幅规模一般都在三、四万字甚至更多,从其写作范式上更是动摇、颠覆了旧的散文模式,他“将那些人们似乎感到早已理解了的东西,重新摆放到人们眼前,将那凝定的思维形式和似乎完成了的结论形态,进行重新拆解、配置和改造,使原先那些耳熟能详的创造物还原为材料,又将其以另一种思维来捏制它,使它在平凡中重现它那离奇的一面。”应该说,这是一些背叛的产物,在这个过程中,体现出创造者的雄心,“散文从本质上可以跨越种种类型的界限,它不具有小说、诗或剧作的特定要求,它既可以恣肆汪洋地从它们之中汲取某些成分,又可以是它们种种要素的创造性综合。”??到《皱纹》出现之前,张锐锋已经写出了《马车的影子》、《幽火》、《月亮》等作品,这些作品都站到了一个较高的起点上,可以说是新散文的一些发轫之作,但直到《皱纹》出现,才使他那种较为特殊的新散文写作的特殊模式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的优点、缺点,优势、劣势,尽在其中。这是他散文创作上一个最出色的标本。”????《皱纹》的启示意义从某种程度上讲,《皱纹》是一部有野心的作品,关于这一点,张锐锋在一次对话中已经说得非常透彻:“……我当初设想的规模远比这个要大。《皱纹》仅仅用了我五分之一的素材。我原来想把它写成一百万字。我想把曾经影响过我的记忆的东西全部地、尽可能多地挖掘出来,然后进行描绘和重新赋予意义。”??在张锐锋的新散文创作中,《皱纹》也可以称作是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这不仅仅是从文字的长度上讲(近20万字),更因为在这部作品中,张锐锋的记忆力、观察力和想象力都得到了较为充分的释放。因而,它在多个方面具有启示意义:????一、开放式的文本风格????《皱纹》全文发表于1999年1期《花城》杂志,并且是在头条位置隆重推出,另加了编者按:“本刊一贯倡导艺术创作的勇于探索并期待新文本的出现,张锐锋的《皱纹》无疑是一次大胆的实践。《皱纹》的写法与发表方式在中国文坛尚属首次,它所提供的多义的、开放式的文本风格对我们的权威阅读发出了挑战。”??尽管我们后来把《皱纹》冠名为“新散文”,但起初,它的文体界限其实十分含糊,我们无法以既有的思维框架去界定这样一部意象密集、思维浩瀚的作品。我们只能说它的表述方式接近于散文,但这样的表达已经形成了对传统意义上的散文的根本性颠覆。直到数年之后,张锐锋亲自对它做出了新的诠释,譬如,他说,新散文“重视过程”,“重视细节”,“覆盖事实以外的东西,对材料提出更高要求”,具有“多个中心”或“无中心”,其叙述路径是“描绘性的”、“解析性的”,具有“多个视角”,“多向性”,其结构形态复杂,由传统散文的简单事件过渡为“事件的关联组合”,而在局部的处理上,一扫传统散文的呆板,而使“局部放大”,追求“变形效果”。??《皱纹》的写作显然带有某种程度上的冒险,因为如上所述,它不是一个封闭的文本,因而也没有一个相对集中的主题。如果我们想用几句话对这样一部作品做出阐释,很显然是难以成功的。通向《皱纹》的阅读路径似乎也是崎岖不平的,看似处处都是入口,但处处都有迷宫和陷阱,我们很难说哪一条路径就是完全正确的。但正是这种多义性,使它变成了一个具有数种言说方式的独特文本。??首先,我们不妨说,这是一本讲述童年的书。按照我们的理解,童年往往是一切事件的源头。在我们有限的记忆里,那些具象化的生活场景,曾经构成了我们生活的全部。作者常常用类似的语言切入描绘:“那一天,我跟着母亲在庄稼地里呆了那么长的时间(究竟多长时间,我已不得而知),总之,大约一直到天黑下来,我们才收拾农具回家。那一天,我曾跟随在母亲身后捡拾用弯锄铲起来的种种野草,将它们堆成小堆,然后又填满了草筐——”在这些留存于内心的图幅之间,童年的种种影象一点点地显现出来,以此为构成事物的基准幅面,我们才能窥探到作者的内心。那些影响他终生的事物,其实都没有脱离童年的范畴。 [1] [2]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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