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野猪

2012-03-05 18:03 | 作者:武陵山脉 | 散文吧首发

六九年天的那场,前前后后持续不断的下了一个多月,路上的积雪,深的地方巳然漫过膝盖。因此,生产队什么事也做不了,经请示,大队批准放假,这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雪天里,人们可以围坐在火塘边,安安逸逸的喝着吊鼎里翻滚的红茶,天南地北的侃大山。也可以窝在被子里,睡它个天翻地复,今冬明

雪下到第五天,估摸着山上的野生动物已经冻饿得差不多了,于是,由我们生产队的队长领头,予约了几十个熟识生产队的社员,约定好第二天去山上赶野猪。一来,大家可以去山里散散心,看看雪景。二来,好久没有沾荤了,打得野猪,也好改善一下生活。祭祭牙齿。

第二天清早,我草草用过早餐,然后,用棕树片片包上脚Y,再套上自已编织的草鞋,扛着那支从公社舒部长那里借来的,弹仓里压着三发子弹的三八步枪,站在雪地里,听从队长的安排,队长吸着喇叭筒草烟,胡乱的点了点人数,就吆喝着把参加打猎的人,分成了三支队伍,约定了山上会合的地点之后,在猎狗的拥簇下,大家分路朝三个不同的方向上了山。

刚出发,猎狗们就兴奋得不得了,嘴巴里发出'呜呜'的低鸣声,在人前人后乱钻乱窜。搅得山路上的白雪四处乱溅。于是,洁白的雪地上便印上了朵朵梅花。艰难的爬到山腰后,大家就地休息。抽烟。观雪景。等大家抽完了烟,队长便把手撮在口内,于是,一串长长的,尖利的呼哨声便吹了岀来。顿时,整个山林一片哨音,哨音未落,群狗们便狂吠着,哗啦啦一下子钻入了密林,刹那间,都不见了踪影,这时,人们一边用木棒敲击着树杆,发岀'棒棒棒棒'的声音,一边嘴里'啊嗬''啊嗬'的喊叫着分散开来,隐入了林子深处,此时,大雪复盖的森林里,到处是'啊嗬'声和'汪汪'声。让平时寂静得让人窒息的山林幽谷,一片沸腾,就这样持续了约两个钟头。突然间,左边山弯弯里,群狗吠成一团。其中还夹杂着低沉的野兽咆哮声,听到声音,和我们一组的副队长,兴奋的带着我们在齐膝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连滚带爬的赶了过去,透过林木,我看见三只呲着獠牙的大野猪,屁股对屁股的,被几十只狂吠着的猎狗困围在一丘小小的冬水田中,这时,野猪绿幽幽的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猎狗,嘴里愤怒的发出低沉的吼叫声。在凶狠的野猪面前,群狗们也都不敢上前,只是跳着叫着围着田塍打转转。野猪虽凶,却一时也不敢向群狗发起攻击。狗和野猪就这样僵持在田弯弯边。

那天参加打猎的人虽多,却只有几个人带来了火药枪,大部分的人,都是赤手空拳靠喊声来助威的'赶脚'人(就是用喊声把野兽吓出来的人)更何况火药枪的有效射程不过三,四十米,现在大家与野猪的距离有六十米以上,所以,只有用我带的步枪射击,才有把握击斃野猪。在生产队副队长的再三叮咛指导下,我极力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双手颤抖着把子弹推上膛,然后,按照民兵训练时的要领,屏住呼吸,枪口瞄准了最大的那只野猪的肚皮,犹豫了片刻之后,怀着忐忑的心情勾动了板机。随着'砰'的一声清脆枪声,刹那间,只听到那头最大的野猪沉闷地怪哼了一声,便'啪啦'一声倒在了水田里,随着野猪的跌到,田里的稀泥巴'哗喇'一声,四处乱溅,这时,只听到四周农民欢快的叫声:‘打中了……'。喊声还未落地,只见那只受伤的野猪发疯似的从田里一跃而起,和着另外两只惊呆一瞬的野猪,埋着头,向开枪的方位径直冲来,此刻,田塍上一只正在狂吠着的黑狗,闪避不及,被受伤的野猪一嘴挑中肚皮,抛向空中,摔出十几米远,黑狗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被受伤野猪的锋利獠牙开膛破肚,抛摔而死。看到如此情景,我们被惊呆了,看着疯狂的,向我们冲来的野猪,大家不知所措,都呆呆的站在那里。紧急时刻,副队长加大嗓门,对我急喊:"上树,上树"。听到喊声,一愣之下,我仗着年轻,急忙丢掉手中的歩枪,飞快的爬上了一棵大松树,其它几个人也惊慌失措,作兽散。我刚爬上树,野猪就从树下冲过,直奔副队长而去,面对径直冲来的野猪,副队长躲避不及,眼看就要酿成大祸,情急之下,一种求生的本能,逼得副队长不假思索,胡乱向上一跳,天幸抓住了一棵大树的横枝,随着一个漂亮的单杠动作,撑了上去,说时迟那时快,野猪也不甘示弱,趁着副队长的双腿还未完全收起,就把它那那锋利的獠牙,狠狠的从副队长的两条大腿内侧穿了过去,随着一声惨叫,副队长重重的摔在山坡的雪地上。而那三只野猪却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这时候,我急不可耐的跳下树,跑到副队长跟前,一看,副队长的裤子巳经被野猪的獠牙撕烂,两条大腿内侧的肌肉,连皮带肉被活生生的撕开二条肉沟,白森森的,眼里看着,麻透心底。不等我们回过神来,那白森森的地方,突然冒出了一股股殷红的鲜血,一下子,洁白的雪地上,就被鲜血染红了一大滩。我们扶起副队长,让他靠在树杆上,用撕烂的内衣,把伤口紧紧的包扎起来,然后,用楠竹和葛藤扎了一副担架,把哼哼叽叽喊天叫地的副队长抬到公社卫生院治疗……

晚上,棕子界的队长给我们送来了野猪肉。说是那头伤猪后来倒在了一处山坡下,被大家团团围住,打了好几枪后,才真正的死去。抬到村子里,称了一下,有三百多斤。然后,按照山上打得野味,见者有份的原始共产主义分配原则,按人,按狗,按枪,每个份子分得了五斤野猪肉,因为是我打的第一枪,所以,猪头,四支脚,一条尾巴也分给了我,同时,公社舒部长也分得了五斤野猪肉。

第二天,闻讯赶来的知青哥们,带来了七,八瓶野茯苓酒,我们蹲在火塘边,用大土碗满满的盛着酒,和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侃着大山,把一大铁锅野猪肉和几大蔸大白菜吃得精光。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