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马新韵

2008-10-24 08:33 | 作者:李洪云 | 散文吧首发

伯乐相马有功,受到一致称颂,从此声誉鹊起,天下皆称绝技。陛下因而特地下诏,封他为马厩侯,由国库专拨俸禄,用以颐养天年。不觉天复一天、年复一年,但见他青丝隐去,鹤发遮颜。

卿,”陛下要择坐骑了,自然又想到了他。

“遵旨。”

伏颂“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跪在殿前的伯乐终于艰难地站起来,拄着拐杖,移动颤巍巍的但是却十分坚定的步伐,慢慢踱入马厩。

举目四望,那些马们都活泼健康,温文尔雅地尽情享受着精美绝伦的草料,过着闲情逸致的小康生活

没有想到伯乐居然对它们如此重视,在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亲自到这里来看望它们,给它们以亲切的关怀和指导,于是马厩内响起了得得的蹄声和嘶嘶的欢呼声。百乐很亲切地缓缓走到各位马的跟前,与它们一一握蹄,并且嘘寒问暖,非常关心它们的生活起居,以及工作学习情况;还带去了陛下的亲切问候,让大家深切体会到组织的温暖

“您老人家好!学生我代表全体马们,向您老人家致以最亲切的问候。感谢您老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带来对我们的关怀。您的大恩大德,我等永志不忘。愿您老人家贵体无恙,千岁,千,千岁……”年岁最大,经验最丰富的那匹老马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发言。

厩内爆发出长时间热烈的蹄声。

这枚老马其实觉得老师兼领导来了,而自己却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致欢迎词,是不尊重恩师和老领导,知道很不好意思。于是,它用尽全身力气,几次想要站起来。几番挣扎之后,终因力不从心,前蹄在地上跪着支持了一下,只见那汗水顺着脑门,像断线的珍珠直往下流,最后“扑”的一声,依然趴下去了。

伯乐见了,赶快由马弁扶着颤巍巍的走过来,说:“不要起来,好好休息,不要累坏了身子。”他俯下身去,轻轻抚摸它。

“感谢您老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

“感谢您老对我们极大的关怀……”

“您老对我们非常重视,对我们……”

“感谢……”

众位马们争先恐后的恭维着,伯乐见了,也非常高兴,他很谦虚的向大家招手致意:“不要感谢我,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微不足道的工作。要感谢,就要感谢我们的陛下。我是受陛下的委托,来看望大家。我带来的是陛下对大家的关怀。”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颂扬声此起彼伏。蹄声、嘶嘶的欢呼声再一次的响彻整个马厩。马厩内充满了团结友爱的气氛。

接着,宣读圣旨。之后,马厩侯伯乐代表陛下发表了极其重要的讲话。老人家专门对这次相马的目的、意义都作了非常严肃、详细、认真的说明,并且对具体工作的方方面面都作了严格、周到、细致的安排。然后号召大家认真作好准备,怀揣对陛下的感恩心情,随时接受领导的挑选。

根据伯乐的要求,马弁们整整用了一个时辰又半袋烟的功夫,精心遴选出他们认为最好的三匹马,供伯乐复评。

“这匹马体格健壮,腿脚有力,是一匹上好的良驹。但是,它性情刚烈,不易驯服。不过,只要我们加强教育、诱导和训练,就是当今难觅的马才。”

“这匹马跟腱很长,四肢健美,它跑起来速度奇快,陛下要尝鲜活,特别是要吃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海鲜,是再恰当不过了。”

“这匹马是一匹女的,它更是感情丰富、热情奔放、有异性所不及的娇滴滴的气质,所以,对异性有极大的诱惑力和凝聚力,她的美貌不但讨陛下喜欢,而且,将来要繁衍能够接班的后代,就全靠……”

“慢!”伯乐认真听取汇报之后,打断了马弁的话,“我叫你们来干什么?来选美、选运动健将还是选新郎新娘?”

他语重心长地发话:“我时常开导你们,要全面、细致地看问题,不能只看一个方面,更不能凭自己的感情办事。那样不好,不利于选出德才兼备,素质一流的好马良驹。陛下交给我们这么艰巨而光荣的任务,以及陛下的信任,都被你们给荒废了。陛下的事,我们不能当儿戏。要时时刻刻告诫自己,不能出丝毫差错。要始终感到担子沉重,因而要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夹着尾巴为陛下着想。你们想想,这等伪劣产品怎么适合陛下?”

长叹了一口气之后,伯乐又说:“我们选马要性情温顺的、有修养的、善于体贴陛下的好马。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就说这第一匹吧,它性情刚烈,不听陛下的教导,陛下能够驾驭吗?万一发疯,把陛下给摔着了,你们的脑袋也只好掉下了。

“这第二匹更不行,陛下有见色眼花综合症,只能让它慢慢地走,遛达、观光,这么快,陛下还好意思不晕倒吗?

“这匹倒更被你们给选中了,热情奔放,经常跑出去与别的马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地去幽会,谈情说爱。陛下需要的时候,到哪里去找?你们这些家伙,等着受罚吧!

“哎,哎……白养了你们了,简直是白养你们了。吃了皇上的俸禄,就是不会为陛下干事,为社稷分忧。皇上啊,我对不起您啊!我没有给您培养出合格的人才,老朽辜负了您的希望了啊!”他边看边摇头,重新审视着众位马们。终于,他昏花的老眼豁然开朗,发现了先前代表全体马们致欢迎词的那一匹。因为支气管哮喘引发的肺气肿正在发作,一直在那里趴着喘粗气,马弁们实在不忍心去骑,居然把它给忽略了。

“太大意了,太大意了!”他边说边由马弁们搀扶着,缓缓走向那匹老马,要上去试试。虽然是趴着,伯乐还是上不去,众人七手八脚的帮忙,他终于上了马背,扑在上面试了试。

“嗯,真乖,连动都不动,最平稳了,陛下坐了一定满意。它从前跟过我,一直最听话。它嘴巴最甜,到现在还是能说会道,你看他先前致的欢迎词,真是出口成章、口若悬河,多少书香门第都比不上。多少年不见了,还是那么老实巴交的。当年在战场上,粮食吃完了,只有它想得最周到,硬是把精饲料省下,用来敬我。口中不吃肚中挪,难得有这份孝心。嗯,老是老点,但是要记住,姜还是老的辣……就这匹吧。”

“但是,它腿脚无力,行动不便啊!”

“还有缺点吗?”伯乐有些生气了:“你不知道它还在病中?谁吃了五谷不生病?那天你患感冒起不来,我没有赶你出去,还一口水一口药的喂你,你就忘了?”他看了看那位马弁,“鸡蛋里面挑骨头,没安好心,你没有缺点吗?我看你这家伙问题就不少。这匹马刚来,要休息几天,等病好了,再安排一点它力所能及的工作,让它先适应适应,慢慢再加担子。先弄点药给它吃,好好调理,慢慢就好了。我知道,陛下坐上这匹马一定中意,陛下的病一定会好,一定会好的。抬去吧。”伯乐手一扬,转过身,慢慢的走出去。

“这些毛头小子,太年轻了,还要见见世面,才有出息啊!”伯乐仰望天空,长嘘了一口气。他知道,肩上沉重的担子终于可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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