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泪

2012-02-09 23:14 | 作者:99艳阳 | 散文吧首发

99艳阳/文

堂堂一米76的男儿,就坐在你面前,道出心中苦楚的那一刻,红了眼眶,溢出了泪水。腰缠几百万啊,当情感苦到心绞痛,钱——也阻止不了脆性的一面。

夫妻共苦同甘二十六载,一纸绝症诊断于2009年初结束了恩的今世姻缘。爱妻走了,快乐幸福随之远去。瘦了,黑了,身板也不挺拔了,曾经中年男人的风彩消失殆尽。

爱妻患病的五年里,关了商铺,携妻上海、北京看病问药,病榻前亲力亲为。因了医生的一句话:“城适宜休养”,在妻患病初期携妻在昆明买了房产,相濡以沫陪妻怡养身心。慢长的五年啊,有妻的陪伴虽苦也甘。

最不快乐在妻后事之后,妻的娘家人找上门来要遗产。之前曾耳闻她患病期间娘家人的不管不顾,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嘛,孰料尸骨未寒起了纷争,原有的一切在金钱面前荡然无存。变卖了所有的家产,一纸终极协议结束了常州伤心地,携尚未成家立业的儿子孤孤凄凄的来到了昆明。

创业的激情没了,云南的风景名胜成了孤家寡人散心的去处。二年的时间过去了,闲置了几处房产,做了养老打算。终究二个男人的家更多的是冷和寂。按现今80高龄的寿命来算,将近30年的后半生,无可厚非再寻生命中的另一半。

都说男人四十一支花,五十多岁的钻石男人毫不逊色。在一切向钱看的今天,不说峰拥而至也是闻风而至。年青的,年龄相当的,见过面喝过茶,左挑右选选择了最适合过日子已退休的她。朴素,温顺,年方48,夫君死于车祸,尚有一儿工作待婚。车祸赔偿款付了儿子购置婚房的首付,尚有十年还货期。两个半百的中年人,就这样潮人般的同居了。

清楚记得2009年他初来昆明的那一幕,也是这个冷的季节,他穿着单薄,很冷的样子,提着二个旅行包,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我的小店里。我来昆明是当年的6月份,仅仅不到半年的时间,他整个人看上去又黑又瘦又老,远不是我来昆明前在常州见过的样子。今天的他,白了胖了显年青了,可那挂在脸上的酸楚说明了一切:钱以外的快乐也不容易拥有啊!

再婚,在俩个残缺的家庭里,对两个半大小伙的男孩说不上是好事,相处是那么的难以融洽,男孩的内心深处根本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接受。对再婚的双方彼此也做不到不在意各自儿子的感受。想想一个没妈,一个没,谁都舍不得委屈,结果委屈的就是两个想再婚的大人。

再婚,在双方的亲朋好友中,出谋献策的大有人在。女的一方很看好男方:有钱,丧偶,疼老婆的男人,且相貌堂堂。寄希望于和男方共同能拥有男方的一处房产,寄希望于十年的还贷有男方的支持不那么艰辛。男的一方并不看好这个女人,一致认为没有他的妻好,外表没有,内在也不相信有。何况是云南人,还有个儿子,还欠着房贷。说得难听的:这么一把年纪了,结什么婚呢,同居就是了,合适就在一块住着,基本生活常用开销男方全包,不合适了就散。

再婚的当事人在这样的夹板中,苦涩远远大于了最初想再婚的快乐。都说幸福是自已的,可又有几人能真正的置身亲朋好友之外呢?儿子的感受要考虑吧,自已的感受要权衡吧,对方的感受要顾忌吧,亲朋好友的善意要恭听吧,所有相关的一切都在左右着想再婚的两个当事人。

再婚的女方,其实是想要个保障,现实中的人做不到不现实。再婚的男方,有条件满足女方的要求,却也担忧着除此以外的不可预见的后续变数。再婚真的没有了纯粹的情感因素,不能同心同德的朝一个共同的方向努力,是再婚的悲怆。找个伴,仅仅是找个伴,成了再婚中年人委屈自已情感的无奈

他的妻,高挑,白皙,漂亮,亲和。在朋友聚餐的桌上总能听到她爽快的笑声,一个简单快乐的女人。在朋友相约的牌桌上,总能看见她依在他的身边吃着零食齿白笑靥,一个知足的女人。记得最清楚是患病期间去他家里打牌,那时她已卧床不能出门了,她喜欢热闹,她要他约我们这些朋友去她家打牌,当我们来到她家时,还是那个声音,还是那个笑容,还是那个性格,还是原样的和我们说笑着,只是虚弱的她坚持不了多久,便闭目休息,偶而插话与我们逗乐……

见到她的那一刻,我略有惊愕。眼前的她和他的妻完完全全是不同类型的人。典型的云南人和典型的江苏人。典型的除了外在的,一眼能看出还有大不同的内在的生活行为方式。他不是那种花心男人,他很爱她的妻,他和妻的恩爱在身边的朋友中传为了佳话。妻在他的嘴里含着怕化,妻在他的手里捧着怕掉,妻可以不会做饭,妻可以不去工作,妻可以睡懒觉到太阳下山,妻的喜好和快乐就是他的幸福和快乐。他的妻真的很幸福,他的妻总是伴随着他出入任何社交场合。朋友们都说,他的妻把一生的幸福提前享受了,所以才这么早离开了人世。想到他的妻,再看看他现在的她,真就应验了人的观念不是一成不变的。生活观,价值观,随生活的演变而改变,唯一不变的只有随岁月的流逝而渐渐老去的那一脸的痕迹和沧桑。

他说,后半生不想太累了,妻走了,爱没了,想过淡淡的日子。找个伴仅仅是找个伴而已。年青的不会安份过这样的日子,中年的女人,特别是普通的中年女人靠谱。言外之意,找个温驯的女人比找保姆强。好现实好悲观的再婚思想。爱没了,心死了,连后半生的另一半都那么低标准了。没有爱的再婚对双方都是那么的不公平。可现实就是这样,朋友们很难把现在的他和她和原来的他和他的妻统一起来,朋友们想象不出当他面对现在的他的她时,爱妻的影子真的就模糊视其不见了吗?哀莫大于心死,一个死了心的男人如此再婚,个中悲苦自不必说了。

他说,他想去乡下住,弄块地种种菜,养些鸡啊鸭的,自给自足绿色环保。也或寻个好打理的宾馆转租过来,携他现在的她两个人简简单单的过平平的日子。现在的他,颜然和妻那时一样的角色,生活上的一切都由现在的她来照料,家务不用做,厨也不用下,早起煅炼,晚饭后散步,他戏言:原来这样的生活也是生活,好简单好简单,简单的时间都如停止。

他说,他想他的妻,病中的妻都是那么的好,他只愿意为妻做一切事情。他说,这辈子不可能找到如他妻那样的女人,所以不找了,所以不付出了,所以找个简单的女人做个伴,过淡淡的日子。他说,曾经的生活就此划上句号,从简从简再从简。

现在的他,同居着。现在的他,简单着。现在的他,心里仍然只有他的妻。现在的他,偶尔在朋友面前泪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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