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囚

??一、??原来，我以为那是一张很大的鬼脸。眼睛有半个脸那么大。月光照亮了一半，另一半全部是眼睛。我为之一惊，然后就轻松了。它这副样子正适合我一会儿将要进行的事情。但是我揉揉眼睛，心里明白，然后我看见它不过是一口挂在墙上的锅。如果不是在这种时刻，我是不会把它看错的，但是被我看错的东西又不止它一个。我推开窗户，让刚才被我梦时误认为是另一只眼睛的月亮看见我屋子里所有东西的真实面目----刚才我把它们都认错了。而它们好像合谋在干什么坏事。现在，月亮照见一切。??这时，我的联想是可怕又有力的，我又轻松地作了几个不可能的推测，好像早晨顽皮的女孩跳过洒水车喷出的水柱，回头“咯咯”的笑，挤眉送波。??当然了，我不是无聊才作这种浮浅的游戏，也不是玩耍才作这篇文章的。我一会儿将自杀。而我知道，天底下可能还从来没有一个像我如此有活力的自杀者，像刚才那位娇媚的，跳跃在早晨清水中的顽皮女孩。??我怀着如此轻松的心情去自杀，是因为我几乎已经自杀掉了，是因为可以脱掉明天白昼照射，灰尘弥漫，人声喧闹的烦扰，是因为有一个清丽可爱的女孩与我同行。我将满足她的要求。我乐于助人，尤其是女孩。我可以感受到助人的乐趣，想像她们意外获得帮助的惊喜。当然了，我更愿意帮助女生。这是因为我是男生，我有其他非分之想。从这点看来，我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这次是我陪她去死的。我放弃生命，以便让一个女孩在最后时刻可以感到安全。所以我这样夸赞自己，也没什么可丢脸的。就是在今天，我们将脱离肉体，在永远找不到的美妙桃源相见，脱离纠结的烦扰，在纯洁的，可任意相爱的甜美时刻相聚。??没错，我可能说得太浪漫了。是，我时刻注意你们的想法。我这个白痴。此时，我喜不自禁，不过，我快死了，已经管不了这些。我将第一次毫无顾忌，没有掩饰地将我的心里话倾泻出来，然后轻松赶赴我那在月光，桥下，溪旁，有鸣啭的约会去。??其实，我早就试着用刀划自己的手腕。是有一点疼的，血渗出来，往下滴，滴了许多，过了一会儿，我有些目眩。一会儿，我就昏迷了，但还没死。好像身体只剩了一张扁皮。我再努力，不进一口气，再也撑不起这张皮了。飘飘然地，我飞离出来。看见，我趴在地上，一把没粘血的闪亮小刀放在桌上----它原来上面有铅黑的。我把它洗得很干净，还在地上磨了磨。我一只手腕向上翻，旁边流了一大滩血。当然，我没让这种事情发展下去。只不过滴了两分钟的血，我就把口子给包住了。另外，口子开得也不大，血没有滴多少。我想，原来，死只不过是一个口子大小和时间长短的问题呀。疼痛根本不算一回事。人们常对死亡表现出特别恐惧。原来，我们是受骗了。哈，可笑。??二、??我的电脑坐在我的旁边。我把它看成一个女孩，或者是我的女人。其实它是一个男性。因为它满脑子都是对男性的诱惑。我与电脑的交往史是这篇文章的主题。一些教育家，会很喜欢看到这些。我的叙述会是第一手资料，纯正如白雪上的血迹。它将轰动思想界——噢，不不不，我总把事情想得过多，我总爱将一件事情提取到意义层面上，将这件实际上微乎其微的小事想像成每个人都关注的大事件。坦白地说，这种变态自恋的看事角度已经变成我的自然习惯，已经让我深恶痛绝。不过，它也是我现在生活当中不多的几条还能让我兴奋的风景。??现在，我不想再收敛它。死将抹灭一切可笑的成份。我也就最后一次，或许也是第一次痛快淋漓地深陷在自恋的泥淖中。必竟，如果我不是善于想像，并且看见在一年后，这篇葬文成为经典，而现在的我假装一个那时的读者，反观此时月下这个悲痛，伤心，愤世（到底什么心情？都不是，他们永远不会猜对。这将成为文学史上一个有趣的游戏。）的逝者，我才不会在这时候费神写这篇文章的。那么，教育者也就不可能获得如此真实而丰满的资料了。这样看来，我最少还是有贡献的。??三、??我原来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在我刚出生时，我皱皱巴巴地像个小老头。但是纯洁。我还没接触电脑。我是一个外表稳重，性格懦弱，什么都不敢做的人。我学习很好，与同学的关系很好。我从来没有和谁真正十过一架。在争吵的时候，我常常作出让步。大家都说我是一个好人。其实，我内心痛苦极了。我想把自己这张伪善的面具给扒了。或者我把衣服给扒了，放浪在野外清爽的小林里。这个愿望常在我梦中实现。我光着身子在跑，只不过不是在树木里，是在人群中。我在风中抖动的树叶被当成人山人海的掌声。清晨，黄利的阳光让我感觉温柔。我仰起可爱的脸庞，自己扇了自己一耳光。因为那是观众们的目光和笑声。??我有一本诗集，记录我成长的历程。当时，有一部《成长的烦恼》很受欢迎——噢，对对，可怜的长发麦克。因此，我没有把我的诗集命名为《成长的烦恼》。一天清晨，我在路边抽了一根马尾草。我把它纤细的茎塞到牙间。舌尖尝到青涩的味道。我将我的第一首诗看作黎明到来前，最后隐没的一颗星星。而诗集的名字就叫《黎明前，黑夜后的星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喜欢上这种很长，很喀牙，非要绕舌，不通畅的遣词造句。好像只有与平常完全相悖的感觉才能被视为快感。）??我是在课堂写得第一首诗。那是一节数学课——我深深地记得德山教师那个阳光普照的光头。他左右晃头。光头一会儿像打了白蜡，一会儿打了红蜡。我睡醒后，感到窒息。外面扑然地下了大雨。我悄悄坐到了门口，一阵凉风冲进来。我敞开胸怀。德山让我关上门。可是，连雨都冲进来，打得我满身都是。这是生命，狂喜——《诞生》：??我，啊——我，生命，诞生，??在这上，哭泣，这我都不知道。??诞生，光华，妈妈小心点，??世界小心点。我来了。??如果我不是在雨中全情投入，如果这些名词不是被急遂的风雨挟持起来，直接刮进我的灵魂里，那么完全可以断定这是我没有才华，几近做作的抄袭之作。??这本诗集就叫《黎明前的星星》了。我想，成长就像即将消失的星星，每颗星代表一个限制。它们逐个消失。七岁时，我听到街上跑操声，我想，我可没见过早晨五点的天空。十岁时，我准备在大年夜，瞪大眼睛过一夜。然而，在极限的九点钟时，我睡着了。我初中时，确实试着看书到零点，不过，在我从流满口水的书上抬起头后，我就睡着了。第一次跑操，也是我第一次五点多起床。那个早晨值得纪念。头天晚上，我有些兴奋，我早早起来，踏着还似黑夜的黎明兴冲冲地跑进学校。第二天，我就肚子疼，并且草率地断定自己不能去上早操了。我听过一个同学哭诉自己凌晨三点才睡着。而她一整天只睡了三个小时。那时，她因为没完成作业，而受到组长的盘问。我大吃一惊，结果在高中我确实做到了在这在家只睡两个小时。而在学校里，我清醒的时间不超过两小时。工作了，上夜班，我零点起床，过了一点，还有两点，过完5，6，7点，眼看着太阳升起，直到它也完全醒来，到八点时，我该兴奋的时刻才算结束。而且在此期间，我并没有体验到特别的兴奋，我还是像平常一样生活，工作。我终于对此习以为常了，并且在一天的各个时间起来，作任何工作，也不会产生任何奇特的感觉。时间的限制在我身上消逝，像结束了它的处女生涯。时间对我不再是秘密，也失支了吸引力。????四、??我很早就听说有电脑了。电脑跟美国有很大，美国跟高科技走得比较近。它们在我眼里都住在他们神秘的，由我看不懂的大小字母组成的娘家里。??教师常常提到电脑。他们说：“电脑以后就是世界发展的趋势。”电脑，啊，明亮的办公室，整洁的桌子，白领，带着眼睛，脖子挂一串珍珠，指甲里没有黑泥。啊，她是我亲密的同事。 #p#副标题#e#??电脑的显示屏是银色的。它是拥有碰性的东西。我摸了它一下，指尖被电了一下。这种感觉我梦寐以求。在书本上有它们的照片。国家，政府，机关，工作人员，高层知识分子，它们与电脑为伴。??同学小用的表哥家的姐姐在外面上大学。回来时，搬来一台二手。电脑。我想，显示屏上面有灰尘，还有小用的身份可不一样了。我常常介意他，即使他与我不熟，即使他长了一张不引人注目的大方脸，眼睛很小，惯用鼻子说话，而且从来没有挤进过班级前三十名，也没落到四十名之后。??第一家网吧在我们这儿落座时，我并没有收到消息。当我来到街时，我看到一个网吧占着原来理发店的位置，街对面有两家。在邻家小红的茶摊旁边也有一家网吧。前面不远的胡同里有两家。有一家原来是电子游戏厅。里面昏暗，闷热，拥护，空气混浊，而且它与一次我被打劫的经历联系在一起，使我厌恶地把进游戏厅看作自己与一个平凡桔子里的平凡，笨流氓为伍。??网吧门面显得简洁而惬意。游戏厅不同。从小被教师，同学围追堵截，带着负疚，紧张往里走的经历，让我觉得游戏厅的大门只是一个纵深。它色调暗褐，一扇古老高大的破木门，两边的石狮各缺了半个头。走进去，有一棵很跛的桃树。走过一个破败的空屋子，有许多挤在一起的自行车。拍击按键的声音和此起彼伏，拥挤在一起的“老板”，常是那种懒洋洋，拖很长的声音，像一条被拉长的粘糕，流氓无赖气十足。??网吧就不同了。它的门是大玻璃，开似日本式的门。里面干净，而且很安静，像图书馆，但少了那种淡得令人恶心的纸味儿和发臭发热的老学究味儿。简简单音地，好像只不过是一家干净的小餐馆。而且，我进去网吧，也没有人对此监视，也不会招来责骂。??我跟同学第一次进网吧。我被他们带着耳机，即装备精良的架势吓坏了。我不敢动键盘上一的一个按键。它们很神秘。面对它们，我紧张得就好像每一根指头都像踏在随时会陷落的带字迷的屋顶上。??同学小牛自豪地不断向我夸耀：“真不幸，哥们咱进了两次网吧，就学会玩游戏了，并且第一次作战便一举消灭了六个国家。”他简易地说，自己已经会玩电脑了。而这在他身上涂了一层超现实的银粉。我不禁惊呼：“他已经掌握了未来生存的三大技能之首。他已经快速地溶入到世界发展的大潮中。”????五、??电脑和网络还没有被我视为一种生活和生涯。它被看成与电子等的娱乐方式。姐姐带我进了网吧。我们挤在墙角。我第一次这么与电脑亲近。一个北京的网友在与姐姐聊天。她似乎兴趣很浓。不过，聊天实在是无聊至极。??姐姐兴奋地说：“什么呀，打字那么快，他用的一定是五笔。”??我所注意的是北京。广告给我的城市形象扑面而来，除了这个地方与之不衬，路途遥远，也加大了我对他真实身份的怀疑。不过，若现在我们真是在与北京的一位大学生交谈，并且说的都是平常，平凡的话，那也是新鲜有趣的。??他问：“我怎么到你黑名单里了？”??姐姐一时犯难，不知怎样回答。我说：“都是月亮惹得祸。”??姐姐说：“对。”姐姐让我打，但看到我笨拙样，她又说：“别打了，还低头一个个找键盘呢，多丢人。让我打吧。”??我从墙角跳出来。这一切多没劲呀，原来网上聊天就这么简单。而我在这方面比玩了好长时间的姐姐实力更强。那句应答经典也被我得意地记住。回到家里，父母平静地得知了姐姐在上网的事实。??“你没去吗？”??“我看了一下，就出来了。”??“哦。”??父母对此态度很平静，像我们上街吃了一顿饭一样，而且我若说出我的得意之作，似乎也不会打乱这种温和的气氛。网吧本来就是灯照温和，气氛温和的。而父母对此态度也很平静。这与我进电子游戏厅的反应截然不同。电子游戏像雨夜里沾血的屠刀。??事实上，在姐姐多次当众提出去上网时，父母也说不上话来。姐姐指出他们的无知，而在碰到电脑时，父母也确实承认这咱落后。电脑在父母的心里激起同样的好感：干净，白色的机壳，阳光，高科技，数字，尖端。父母不是守旧的人。在对新兴事物时，他们有时甚至是前卫的。只是他们够随声附和，懒于调查，懒于判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他们想让孩子们接触到好的，科技的东西。我家并不封建。????六、??我是否说过我是一个懦弱，一个无能的人，一个从尘土里爬出的湿湿虫，虚弱的身子背负太重的道德柱子。我像那个受国王过分抬举，拿着血淋淋的美人嫩手的荆轲。我这个形象英雄，声名远播，被称为“世间救星”的人，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只能沉默的小跟班，一条被锁链牵着的狗。在他接受任务，与亲人离别时说：“我不想去杀什么人。可是，他们这么戴见我。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因此有诗云：一粒沙子看到一个世界??这他妈谁写的，吾呼哀哉，??HeartFriend??我的亲爱的小王，小李，小猫，小虫子，我是你们忠实的奴仆。??一天下午的，鞋子，黄昏后??早晨巴掌扇在我脸上，原因是我拾起它，并且在原地等着失主回来，??受冷捱了一夜。??我因为不珍惜自已而被打。??朋友们因为感动而揍我。常常的，??我用这种方法让我家的狗拥有记忆。”????七、??周围上网的同学像春日天空中的风筝一样多起来。它成了一项人所共知的活动。教师帮派里也传播开，像恋爱一样公开，但比恋爱更清白，更清晰些。经常上网的同学成了“上网的团伙。”他们在一同一网吧集合，同一个时间约定。当他们习惯连晚自习前，仅有三十分钟的间隙也要利用起来时，我确信网络已经缠住了他们。他们像泥一样粘在一起，他们的联系不再是情感，他们中各人的地位也由网络的表现来决定。网络盘据了他们的课余时间。而课上他们就讲座怎样更好地利用课作时间。生活的时间被打破，睡觉时间可以去上网，可以在电脑前多玩三分钟而不去洗脸，可以把从父母口袋里骗来的饭钱拿来上网。每当听到他们热烈模仿枪声，熟练地拣出各种枪型时，我都能感到一股形似狙击手，特咱兵那种暴力，果敢的劲悦之风。不过，网络并非只是男性的。而电子游戏都只是男人的。女生们也大谈网络。在她们和声细气之中，网络的网线也变得柔和许多，并且被涂成粉红色。她们提到聊天，听歌。而看电影，她们几乎不说。她们兴奋地提到昨天在网上碰到一个朋友，并且兴奋地与他打了招呼。而那个朋友现在距她不超过十米。??我不清楚，网络到底是拉近了距离，还是拉远了距离。好像是在物质上拉远了距离，而在心灵上又拉近了距离。两项对现实的改进都增进了这样一个事实的发生：在这里，我们可以畅所欲言，包括谎话和真心话。这更为演技不精的人提供了好的平台。他们满可以不紧不慢地按按他们自己编的剧本演下去。在缺少了别人当场的干扰和压迫后，他们更容易呈现出他们理想的自我。一个丑女也可以撒娇。一个蠢货也可以动情的哭泣。????八、??“山洞，臭水沟，墙缝，夜里的厕所，死尸的裤裆——??我找遍这种地方，??却不敢把缩在里面的自己??试着展开到原来的样子??事实很简单，??我是一个坏人，（幽默地说是坏蛋。）??我没有勇气变成坏人，??我没勇气呀——”??学业异常辉煌的我一直受人牵制，受别人眼中的‘我’的限制。他们很满意。我看得出来，他们得意于有一个可以让他们随心塑造的偶像。他们更加得意这个偶像可以乖乖地作出可怜相，满足他们糼小心灵中那童话般施舍的需求。我还没有多余的脑子想清楚，它们对我的危害，即它们充满了我，以致于我察觉不到，就像一件裹全身子，却很舒适的皮套。??我唯一良心不安的是自己作的不够他们心里想的标准。对我来说，每天都像一场战斗。在放学后，我会对自己许诺：从现在开始，我一定要写完作业，然后平坦，宽心的未来像宽阔，平坦的霞云铺了过来。然而，直到把作业安全交到教师手里，我甚至在夜里梦中，也清楚地记得自己的作业根本没写，或是没写完。 #p#副标题#e#??我比较信任老师的懒惰。我唯一羞愧的就是别的同学对我的信任。作为一个组长，我会平静地将一个不写作业的罪人交给老师处置。而这副装作正直的样子使他们信我不会犯同样的毛病。因为让教师说来，不写完作业就像蛀虫吃空了这个人的心。这种劣迹就与人的品格和尊严是挂钩的，也与一块钱的经济挂钩。（写字潦草与五毛钱的经济挂钩。）教师把我充满全身的担心和沾着人的品格，尊严的作业拿到办公室，然后顺手扔到垃圾箱里，把它们按照废纸的价格，论斤卖。??一次暑假开学，全班都忙于检查作业。我们级长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生。仅六个人的作业堆满了一个桌子，还摞得老高。她忙得不可开交。我眼看她要检查我的作业。我紧忙抱起那堆作业放到讲台上了。她抬起美丽的眼睛对我笑，并且松了一口气，以确实轻松了许多的样子向我致谢。同学们都对我作出赞美的笑容。我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恬不知耻地故意收起笑容以便掩饰骄傲，我向弱侧转脸，作出不屑一顾，一向果断行事的姿态。那种笑容像石膏一样凝在我脸上。我到现在都还能指出我脸上的哪块肌肉是凝在哪个位置，皱起多大高度。??在同学们的口碑中存活，作为吃苦耐劳的标靶的我缌地当着值日生，捡最脏最苦的鋈和干，并且最后一个离开清洁区。在同学们唱着《劳动都之歌》的眼神中，我扛着工具归来了。有人喊我说我的作业被人偷看了。我肥硕的身子轻盈地窜到楼上。像车祸现场，前面几个人蹲在地上，后面又围了几圈人。??胖子站起来，把作业本递给我说：“小艾把你的作业本碰掉了，却发现你作业只写了一点点。她很惊讶，所以马上把这件事告诉了你。”??我没有想到如果这是别人的作业，小艾会不会惊得不知所措，她肯定会平静地把它交给组长。而她当时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把这件事告诉我，我会更加尴尬，我有什么办法呢？她不是要保护我这个，她在保护我在她心中的台柱形象。她不敢相信懦弱的我自作主张偏离他们制定的包装路线，更无法相信我会干出这样有力又果敢的坏事。（不写作业是心狠心辣。写字潦草是长期受虍，而被迫杀人的娘娘腔。）另外，她不能把内在的我与外表的我协调，就像她不能想念肉嘟嘟，满身细粉的蛾子会是爱啃骨头的食肉动物一样。??我指着小艾喊：“你为什么要偷看我的作业。你把它放回去不就完了？”胖子不软不硬地补了句：“你没写完作业，”然后离开了。??上课后，教室像桑拿房一样。我小声地没话找话骚扰同桌。不幸的是，没人告发我。我害怕他们当众扒光我的衣服，把我揪出座位。但我知道明天我还得这样出现，就像永远得穿着一件充满汗臭，却不准清洗的T恤。??????九、??之所以我没有在初中泡进网吧，是因为我在学习即学生的全部生活上，我如鱼得水，表现活跃，还有我身上没钱。情况在中考之后改变了。??“唉，像一只被众人称作雄鹰的鸟儿??来到了鸭舍学校??我不能见那些人??我不能。”??我必须低头以避免任何熟悉的眼光；我作出不愉快，甚至无表情如大难刚过的样子，以确保在熟悉眼光扫到我脸上时，它能够引出一种阴郁和不满足的想法，使得我的聪明和以前据此得来的脸面可以继续保存。我最好直接逃避那些人。我个人的方便则另放一边，在那些不易达到学校的曲折小路上，我固执又卓越地完成了心中的任务。??唯有一次，我倒霉地碰到了以前的教师。??“惊慌，失措，消失，消逝??我阴郁，不在乎的面具马上消失??无情甚至无聊的表皮像面粉一样被吹走??我恢复自我??谁能够在我身上掀起这般波澜??除了熟人，还有谁??我哪根汗毛没颤栗，我清晰地感到在它周围有风掠过??站稳，不要左右摇摆，??我带着撒谎的语气，认真回答教师善意的提问??也是建议，也有哀叹??我看得出来，失望，蔑视在我耳中作出滚雷的样子。??我暂时在鸭舍学校，只是暂时”??暂时是指几个星期，或几天，至到初三开学为止。然而，这段暂时延续三年。一年365天，我天天逃避，像老鼠。我觉得像是有天晚上，我梦游回考场，抓住自己写得像大粪一样的考卷，疯狂地塞进嘴里。结果，它们长到我肉里，像牛皮癣一样，“失败者”写满了全身。??就像一个可笑的同性恋者。虽然有这种癖好，但他胆小如鼠。在得到一位同志的应允后，他决定抛弃谨慎，他热烈的筹备，等到一切都齐备，也就是在他受的所有耻笑该得到报答时，那位同志却突然嘲笑起他，把他称为傻B，，神经病。我就是这样。??无论我是否努力过。可有过中考经历的人，事实上，在别人眼中还是自己心中都在外表成为一个为此孤注一掷的人。它看起来像你的生命，生活的全部意义。它的失败宣告你的生命是失败的，你的全部能力根本就没有资格拿来生活。你的存在是残废又可笑的。所以，我才作出熄灭生命活力的假像，以解释我为什么失败了，却还有颜面活在这个世上。（如果我不是一个自恋狂，如果我不是幸好缺乏观察，如果我没有自满于自己的演技，如果我不是幸好是一个懦弱的人，我唯一可以解脱的就是真的没有活力。）????十、??这时候，如果有人问我：“你去过网吧吗？”??我会说：“去过。但总共不超过十次。”??电脑和网络似乎变成一种时尚和罪恶的混合物。这主要因为周围已经有更多人迷醉于网络之中。他们所关注的就只有一个词。我那样的回答，感觉起来像我是一个心性高洁，有主见的人，即使陷入泥淖也没关系，我照旧可以干干净净地出来。这些泥淖便是每个人所厌恶的市侩，碌碌无为，随大流。??还有，同学向我讲述网络生活中，性的内容占有很大比重。听起来好像是，他们不拿刀枪杀人，就露阴茎给随时站在身边的美女玩。??一个同学为我讲了一整天这样的内容。我感觉自己克制得还不错。可他双目如炬，一语便揭穿了我：“怎么样？激烈了吧，燃烧起来了吧。给，我给你两个网址。你去试试，里面的内容让你大吃一惊。”他那种心照不宣，拉我同流合污的坏笑，我受不了，好像我们何时已经达成一致，我已向他坦露心菲一样。??然而，性这种事大家本来都是知根知底。虽然不常说，但说起来遮遮掩掩肯定会被视为懦弱又笨拙的人。不过，话说回来，像“性器”“性交”这种带色的字眼的失踪，（应该是失踪，虽然看不到别的，但谁也阻止不了我看自己的。）那些像被处理过，似乎穿上马赛克裤衩的它们以及由此显现出来大人们那种被逼无奈和无助的痛苦，从小就使我深深地感受到性的伟大和罪恶。??因此，网络是沾着罪恶的时尚。我的回答就好像考试后，我对抄袭的态度。抄袭可以显出自己的机灵与伟大。可是，试题全部由自己写出来又能切实地表明自己聪明。所以，我可以说自己抄了，但附加题却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但是，即使我那样的回答是真实的。我还是失望，不仅仅是因为我没有满足自己的热情，还有我不能像他们那样描述性。他们说起来好像真实经历过一样。他们提到性交的姿势，随口拿出一组奇妙的名称。他们两眼发光，嘴角露出坏笑。当然，他们会小声说话，而且找那些他们易于控制，性格懦弱的同学来说，因为性是罪恶，是羞耻，但是在我们强烈渴求成长的阶段，那些罪恶都成为成熟的一个必不可少的标志。另外，因为它被保护着，使我们不能轻易触摸，罪恶才更具魅力。这也是为什么孩子们有变坏的倾向。??L教师自以为看透了我们。这种信心来源于他自以为他熟识罪恶，并且认为他所经历的罪恶比我们这阶段所能经历的罪恶要大得多。我们对罪恶的认真态度（无论是好是坏）在他眼里就都是可笑而幼稚的。??他说：“同志们，有什么可看的。那些奇怪的电影真那么有趣吗？没有情节，没有对白，两个人脱光衣服，扭动，像鸟一样叫唤。我说出来都脸红。这有什么呀？我经历的多了。没意思，真的-----”他把胳膊夹的书扔到桌上，突然换了副严厉刚正的表情，“以后这种事多得是，你们不作也得作。啐！” #p#副标题#e#??因为罪恶是差生们唯一值得吹嘘的地方，更是我们所有人根本的东西。所以他的态度玷污了我们。（虽然，那种东西根本算不上纯洁，我如是认为。）??下课后，小D酸声酸气的说：“奇怪？没意思？妈的，那你别作呀。”??小A说：“一星期还要来两把呢。”??“两把？哎哟，两把怎么够哟~~”小E马上沮丧地说。??我听不明白，我深深体会到我与他们的差距。从电视，电影，这些光明正大可以拿出来看的东西上，从出生到那时，我甚至连一个完整清晰的乳房都没见过。我知道，如果表现出我到现在还是这样无知得可爱，纯洁得可怕的话，那我定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从根本上来说。）??教师的态度和社会的影响为我撒了祛味剂，因此，我先忽略自己脑中确实想看的念头，只带着渴望成长的求知欲，固执地一再进入网吧。??我记得就是在这个时候，我跟妈妈谈好要去网吧过一夜。妈妈对电脑的无知和谟拜，让她的态度暧昧。我则将网吧的夜市说成是一个现代少年必不可少的经验。当半夜三更我要走出家门时，安全的隐患让妈妈改变初衷。我哭着大叫：“我不听你的。反正我已经作出决定。这次我要掌控我自己的命运。不论对错，不管生死，否则，我永远都受你支配，像个玩偶。”??姐姐冷静地分析：“妈，你别管他。网吧可以看黄色电影。准没错。”??“你知道个屁。网吧都禁止这样，那样的网页也根本打不开。”我激烈地反驳，但这样的实话还是令我果敢的步伐拖泥带水。??其实，我并不知道屏蔽是怎么回事。我只是听同学们说过和看见过网吧电脑上写着禁忌的事项。我没有碰到屏蔽，因为我够笨得根本就没找到过这样的网页。我只能偷偷地在那几个无伤大雅的门户网站中，它们热辣MM图片的栏目中像磷火一样来回灼烧。（说实话，这种事我对谁都不能说，任何人。如果让他们知道，我罪恶未遂，而这全部是因为我无能时，那么我受的羞耻就像当众脱掉裙子，露出米粒般大小的阴茎一样，是根本上的。）??这次夜市经历根本不算。我仅仅玩了会儿僵尸射击游戏，然后睡着了。管理员把我叫起，因为我口水流进键盘里了。我忍着饥饿，强打精神又玩了会儿游戏，然后被恐怖的声音吓枉。我作了一个恶梦，之后天亮了。??不过，我有了海侃的猛料。但说到底，夜市不就是这样吗？不过，我不明白这有什么？为什么有人会态度坚决，殚精竭力。????十一、??如果我能描写出自己第一次遗精的情景，那会更有意义。可是我忘了。我将提到那次关于遗精的讲座是发生在我已经持续遗精好长时间之后。??我说：“啊，遗精是流口哨。”电视，电影，甚至书上，我所看到的最露骨，最亲密的描写就仅止于接吻。因此，我想精液刘从嘴里流出来，并且用这个办法解决了人们仅仅亲吻也能繁衍的问题。??“不”，小R说，“遗精明明是流眼泪。”这主要是因为他那段时间得了沙眼，经常无缘无故流泪的缘故，还有他常常看经典爱情剧，经常看得与主人公一起流泪。他认为这就是诱惑，刺激，应景生情，人类本能。??“原来你们都不知道呀。遗精就是梦见骑马，夜里尿了床。”小K给了一个基本正确的答案，但还是模糊。??我甚至不知道性交是每个人都作的，不清楚用自己的那个部位怎样去作。我真的只是看到街头流浪狗的性交大概类推到人身上的。我可以这样说：狗是我的首位现身说法的性学教师。而脏话与同学间的黄色是我的性启蒙教师。??我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因为我从来没有体验过，即如果人们一开始就以坦率又温和的方式对待性，传播性的话，我想性就不会那样强烈地刺激我们。因为明摆着的，却又被有力隐藏的事实总是带着一种邪恶，甚至浪漫的魅力。它的诱惑主动走过来，让我对它俯就。??黄色书刊是比较落后的一种性体验媒介。再高级些的是黄色录像。它们是视听的享受。再高级的是亲身体验，三位一体的享受。最高级的是性无聊，即他们做得已经够多了。他们把什么都尝遍后，便对性感到厌烦了。而在初中，我身边似乎已经出现了几个人明确表示鼒民对性已经厌烦了。??不过，我还是对黄色书刊的发现而欢呼雀跃。我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书上的养分。如果对均衡生产书我能有这个劲头的话，教师会怎样的夸赞我呢？当时，同学间流传着一种不带书皮，用订本机订的黄色小说。上课时，我后面的同学轻声地朗诵。我听得全身沸腾。??一天，教师从小G的书桌里掂出一本书。那本只是杂志，而翻开的那页正好是一张美女照片。当时，小G一边努力挺直身子，一边向后靠，斜下眼睛，艰难地欣赏照片。教师把书高高举起说：“原来你在看这种东西啊。好，好，这很正常，对不对。给，继续努力。别，千万别，你用不着站起来。我也不惩罚你。这很正常，是不是？我的小G同学呀，把书还给你。课你也别听了，干脆把书放到桌上。好好的，仔细地看吧。”??教师的态度表明了性的合理性。可为什么这种正当的东西会被当成不正经的东西而在我们应该得到的营养名单中遭到排挤呢？教师没有说清，甚至他根本就没有提过。因为只要粘着性，便粘着不正经。性就像水一样，每个人都缺少不得，但要使它清洁，并且拿出来清洗的话，只会越弄越脏。??有一次，教师从同学书桌里终于揪出一本真正的黄书。一眨眼，那本书飞出好远，撞在墙上。趁人没注意，我捡起了掉落在半道上的一页。虽然只有半页，而且是上面还有唾液，川流里有泥，这泥是印在纸上的两个小半鞋印留下的。不过没什么，我如获至宝。我发现在正经书总在黄书开头的地方结束。而我拿出正经书与黄书对照着阅读。我发现在黄书上人们享受快感，生命乐趣的时候，正经书却不紧不慢地谈到公德和意义。但即使他们说得有凭有据，我还是讨厌这种太过僵尸味儿的书本。到现在，我也从来没有读过一本正经会像黄书那样让我浑身颤抖，全情投入的去阅读。人们甚至在提到罪恶时，也避免提到黄色。他们只是说它们是危害，却从未有谁正面对此阐述为什么。当然，我们不会轻易认同大人们的观点。??我强烈地渴求黄色刺激。而当时，我中考落榜。即使阳光灿烂的一天，家人，街上碰到的每个人看到人，脑中所装着的想法致使一切在我看来都丧气十足。我被这种气氛闷着，便自然放弃了所有娱乐，甚至我觉得我的人生失败到这种地步，我居然还想快乐，甚至我一想到我能快乐起来的样子，这种想法就不仅是件无聊的，甚至是一个让我自己都羞耻的污点。??而在私下，我却细微的寻找着带有感官刺激的每个字眼。我没有放弃这个娱乐，除了我特别喜欢之外，还因为这个娱乐和我现在能够得到价格睥闲暇时间都碰巧是躲在别人根本找不到的角落。当我整晚整晚地对我的发现兴奋时，我的意志就像一具尸体脸上疯长的胡子。主要存在已经丧失。而颓废的成熟之花却剧烈生长出来。??十二、??大年夜里，我与同学小P街上散步。一会儿，我们钻进一个网吧。事实上，这完全是一个碰巧。在我们觉得零点之前回家尚早的时候，我们就刚好看到一个网吧。我们什么也不会玩儿，但仍然花钱又坐了两个小时，最后离开时，我们恋恋不舍，并打定注意下次过年还来网吧。??即使在网吧无聊，我也觉得比在家里强得多。尤其是在这个合家欢乐，街道冷清的时候，我更愿意受着寒冷在外面装作一个孤独飘零的流浪人。我抛却平常最珍视的肉体舒适，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欣赏自己的独特，还是自己打心眼就想逃离这样的生活，但又不知道自己要的是怎样的生活和到达的途径？我这样作也许并非偶然。（我感不到一点深层原因，就像我不明白教科书上不厌其烦的大段大段的奢谈意义有什么用。）它象征性的演化成我追求超越的一个阶段缩影。不过，在那时，我从未感到力量，就像我握紧拳头要撑破一只茶壶。 #p#副标题#e#??第一年的网吧经历，我印象并不深刻。又一个大年夜，我们比较有意地走进一个网吧。我惊讶于自己竟然对几年前同学玩笑时给我的两个黄色网扯记忆犹新。我们竟然确实打开了一个，而我也如那位同学所说的一样大开眼界。图片非常清晰。我惊讶于性的花样繁多。我还激动地发现还有这种类型的动画制作。时间过得飞速，转眼我们就到了必须走的时间。走到外面，我觉得喉咙里很干。小P清清嗓子说：“这个网吧挺好的。我们下次还来这里吧。”其实，这里的电脑很旧。他指的是这里的隐蔽性好。小时候，也是那些隐匿在深巷，街角的游戏厅最赚钱。??不过，我知道这种娱乐对我不好，而且我深知自己的自制力不强，会下去的。于是，当晚我便就此凑了一篇散文：??“我往前走了两步。有什么声音。一只猫从墙上走过。我刚才确实没有嗅到任何味道。现在，味道很浓。也许是一只皮鞋烧着了，在什么地方。在垃圾堆上，一张塑料包一抬一抬闪着光亮。??从不远处来了一位白衣妇女。她用手，用自制的小钯子在垃圾上翻。她红肿的小手像老鼠一样快速地在垃圾上嗅。她差不多把垃圾翻了遍，又向另一堆垃圾走支。我甚至听见她小声唱歌，是因为过年，还是找到了多到几块钱的宝藏。??穿过这条街，我努力克制，不使自己随着烟花浮起。我回过头，看到高空中的几颗星。我误以为是黎明了。“要黎明了吗？”我说。胸口有些气发不出。我努力憋着，在我脚下烟花爆炸了。是太阳吗，我什么都看不到。”??不过，第二天，我们还是去了。然后，那年过年就再没去过。不是因为散文，是因为我碰到了一个熟人。我们约好第三年春节，一定要玩夜市的。这年，我退学了。而网吧对已经不是可有可无了。早在过年前三个月，我就不断作梦梦见自己与小P一起坐在一个网吧的最里角落，舒适又安全地看着黄色网页。有一天，我真的无意发现了网吧本来就保存的黄色影片。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我看到如此露骨且生动的影像。我记得当晚，我回到家里，屋子里那盏昏黄的灯特别亮且热。黄光使每样东西像浸过隶，又被晒干了一样，显得分明又粗涩。我难以平静。第二天我又去了同一个网吧。可是我没有找到。不过，有一天，小P兴奋地叫我出去。他说他找到一种切实管用的看黄片方法。这表示除了我，他也在不断地努力。来到网吧，我们搞了半天才搞清楚VAGAA的正确拼法。我们还是用不了。又过了几天，小P碰见我说：“我又问了那个同学。我们真是大笨蛋。上面有个搜索的，我们只要一点那个就行。”??我也是自己摸索着玩聊天的。可直到一个朋友向我介绍了一个网友。他告诉我：“你可以去聊天室的。那里会有许多你能聊得来的朋友。“因为我常常向他诉苦，说我是一个孤独的人，没人理解。事实上，有人是想理解我的。父母想尽办法要闯进我的内心世界。然而对他们，我是不期望的。个中原因除了我相信他们对我的感情安全之外（即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抛弃我），主要还是我听到他们所谈的事就想埕。另外，有人想理解我，但表现得并不主动。对于这种人，我无法产生热情，甚至故意显得冷淡，排挤。因为我或多或少地染上了一种孤胆英雄的情结。我错把天才当作是被世界拒斥的人。因此，尽管我很痛苦，但是那种绝境逢生，独自生还的幻想，还会引起一丝狂喜，它还会像明星一样在我寂寞的混沌中闪出一点刺目的光亮。??在这里，我发现我并不是最独特的人，更谈不上最痛苦的。不过，我还是很快就找到一个聊友。除夕前，我们聊了三个整夜。但我越说越多，越来越快，似乎还是没有把心的痛苦诉尽。他表示，他除夕夜不会来。他有应酬的。我这才清晰过来。我的对友情的期待落空了。他甚至为了倒霉的应酬就放弃了一个真诚的，掏心挖肺的朋友的真心约会。不过，我没多在意。因为他三十多了，还是个男的。????十三、??我发现每个教师的侧重点不一样，也就是说在看不起学生的时候，他们会对他们的某一项缺点特别敏感。??L教师是罪恶。K教师是假装的自尊。D教师是爱打扮，赶时髦。A教师是小女生的娇声娇气。S教师是思想轻浮。Q教师是可爱的爱情----他们继续声嘶力竭地问我们：“有什么意思？”另外，他们还一如既往的，也是唯一的，真心赞同努力学习，埋头教乎书堆。??一次，几个同学迟到了。教师一个个问他们：“去上网的还有谁？”可是，没有一人吱声的。Q教师好像是已经认输了，在他们回教室之后，他说：“嘿，别看你们现在挺团结的。但是，瞧着吧，进入社会之后，你们就不会这么亲近了。你们心中自然会有差异。那些穷光蛋自己都感到羞耻，不敢与有钱的人握手。我看呀，也就两年吧，你们都要从学校滚蛋的。那时你们就会想到我的话了。”??也就是Q老师，不久前在处理一个同学间打架事件时说：“你们都不懂。其实到社会上，同学最亲了。别看，你们现在打架，但等以后再见面后，你们一定会打招呼的，因为都是朋友嘛。前几天，我就碰到一个同学。我们有多高兴，又是打招呼，又是请客的。看吧，这就是同学，以后就是朋友。所以，别打架，有劲应该用到正地方。”??当然，我们对此都是斥之以鼻。但他这些话在几年后就验了。不过，他的这番话让我对友情和社会都产生了失望。既然，我们以后会有三六九等，那现在交朋友当然就没一点意义了。可是，既然我们能够打招呼，甚至热情直执地请客喝酒，那照现在来看，照理来说，我们应该是朋友的。这个奇怪的矛盾显然在教师眼里并不奇怪。他们熟识，习惯于此，在于他们深知矛盾出现的原因。答案被每个教师天天不停地念叨。“穷光蛋和有钱人”是其中的重点。友情的消失，地位差异，不公平和社会的虚伪都只因为一件事——金钱。这点他们说得很清楚。不过，他说得对。????十四、??“我已经有四年没说过话了。”我总是以这句实话为开头，然后我的话会在轻快的键盘声中像阳光下的小溪一样潺潺流动。??也只有在聊天的时候，我才能展现我真实的一面。幽默诙谐，谈吐风雅，思维活跃，我觉得抓住真实的自我了。所以，我尽可能多地享受我的这一面。我尽可能地畅所欲言。我的话语有时候令我自己感动。那些令我自己都感震惊的优美词句会不时出现。网友们酸声酸气的说：“怎么这样呀，你说得可真好听。”而妈妈却整日为我日趋严重的自闭症发愁。??我真为自己而骄傲。我从来没有这么惊喜地看着自己，就好像我突然找到了藏在我已经身上的宝藏。我一直以为自己木讷，不通情感。然而那些小姐，先生们的感情世界竟是如此简单。如果在网络上，人们都是敞开心扉的话。事实上，我不怀疑这点。因为我就是这么做的。我毫无顾忌地自由坦露。不仅仅网友，连我自己也看到在我心中憋屈的感情，像经过高压，粹炼的岩矿，它们像宝石一样发光，不断地撒出来。??而对于感情问题珠熟识和专业的分析，调解能力，我只能将它们看成是天赋。有的网友对着我的语言不禁潸然泪下。理所当然的，我的网友越来越多。其中已有好几个红颜知己。我们畅谈任何话题。??我的表演能力和应变能力让我惊喜。面对不同的网友，我表现不同的性格。我间或会撒一个谎。但仍用真诚的口气。我并没有把说谎看得多严重。我把它跟欺骗严格分开。因为这都是美丽的谎言，它们只会让我和他们的关系更加亲密。??其中有一个网友叫失恋的女孩。????十五、??我的同学一部分上大学。一部分干着没前途的工作，即使在同一个城里，我们也见不上面。过节他们回来时，我们会强拧着凑到一起。他们讲着大学的快乐生活。而我们沉默不语。有一个同学用大城市的语言来说话，他说自己怎么也学不会家乡话了。??我们绕着镇子转圈。除了吃饭，就是瞎逛，连个落脚休息的地方都没有。终于有人提议说：“我们去网吧吧。”几个坐到一块有种久违的，并肩战斗的兴奋感，仿佛又回到纯真的年代。可当每个人将眼睛盯着屏幕时，感觉就跟平常一个人上网一样。有人查学校的网站。有人聊天。一个同学打开了黄色网站。旁边就有人说：“哎呀，像黄片我都看臭了。你知道吗？我们大学寝室的一个同学在他的电脑里存了5G多的A片。哇噻，《肉蒲团》，你知道吗？舒淇，啊，过瘾。”原来，大学不光溜冰，谈恋爱呀，听起来好像主要还是这种事，对他们，我也没什么向往了。 #p#副标题#e#??我从小就讨厌大人们为撒疯而喝马尿的习惯。然而，我们经常聚在一起也这么做。我会借着酒力大谈我的理想。（我想与大人们有所不同。不想，我干得正是这种事。）不过，酒后，没人记得我说什么。而且，在以后我们的交往中，我的话也不会激起他们的一点热情。在他们眼中，我是一个普通小厂的职工。而像我这样自以为怀才不遇的人多得是，我是其中比较不显眼的一个。??“孤独的雾，像碎煤渣一样肮脏??犀利的箭一支射过来，上面有张字条：‘你将经受考验，夺得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大白天，光着身子走过你所有朋友的身边??愿意与你同行，你可以领走??这只女神也梦寐以求的金苹果。’??不假思索，我回信一封：‘冬天，钻进冷水里洗澡，总比全身泥巴要强??即使干搓，我也不想别人看到，自己发现，事实呈现，??去设法让猫跳入水中??我不敢，我不能。此致敬礼。”????十六、??立花里子，苍井空，满清十大酷刑，口暴，欧美和武藤兰的精神，如果那棵小树再细些，我会试着插进你的大B里。??一天夜里，我爬起来，试着看那些奇怪的电影。我觉得憋闷，便拿出阴茎。另只手不经意地把玩着。像没油的破汽车发出的哑音，在我的胸膛里有一些碎布一样的伤口在哪个地方若隐若现。然后，它们越来越明显，连成一片。我感觉胸口和喉咙被抽成真空。被寂静和认真沉睡于梦中的人压抑的呼叫在下面泄露了。我看着手中的精液，觉得身子像涂了奶油一样润滑，舒服。??不用别人说，不用父母说：“你瞧人家——”我自己也知道不能这么干。我拼命压制，然而次数越来越频繁。除了精液越来越稀外，我还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龌龊小人，窝囊废。????十七、??快三点了。父亲的鼾声唱了好久。以此作为我离别的，倒也算有意义：在你们痛苦的欢叫声中出生，这个生命又在你们舒适的梦语中结束。??其实，我对失恋女孩没什么更深的感受。只是忽然，有一天她说：“我想死。我们一起走吧。我怕孤独。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可让我留恋的了。”我想也对，就答应了。我心里觉得这实在没什么。确实，我是舒适地过着这般生活。然而，‘世界已经没什么值得惓恋的’这句话也说出了我的心声。??我们相约今夜三点一同上路。据她说，这个时刻，她与他男友分手了。“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我准备——”三点越来越迫近。我眼睛盯着灯光更死了，先是对自杀的方式犹豫不决，然后又对我这样作的意义产生怀疑。??三点像高潮，像走在冒冷汗的钢丝上。我全身湿透，颤抖。“爱我的父母，天呐，我还没享受过一次恋爱，还没有一个美丽的爱情。我的朋友还需要我帮助，我可以把我的口才运用起来——”??我小心地，作为一个懦夫，卑鄙小人打开QQ。里面竟然有她的留言。是这样的：“傻B，你死了没？当你看到这个留言时，你已经明白自己成为一个大傻子了，并且是一个窝囊废。我热烈的恭喜你看清了自己。一个大贱B，还记得暗黑王子吗？你他妈不是骗我吗？妈的，终于知道自己是个B了吧。还他妈是个色B，也不看看自己的熊样儿，还指望跟个MM一起去死呢。妈的！”??一年前，我玩上了这个游戏。在游戏中，我体验着真正的情义。我的兄弟为我入狱，降级，自杀，被人杀过好几回。我坦言我是个穷光蛋，什么都没有。马上的，他送我一百元人民币的装备。我们并肩作战，互相信赖。??暗黑王子嘛，我当然记得。他惹毛了我兄弟。于是，我们合伙儿骗了他一把。??不用去死了。这让我轻松不少。更让我轻松的是，我决定以后再也不玩游戏和QQ了。然而，我的身体和心都凝积成硬硬的石头往下坠。??窗外，人头攒动，寂静无声。我推开门，走进黑色，宁静，Vagaa，电驴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