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两相忘,忍见故人归

2008-10-22 23:12 | 作者:弈城 | 散文吧首发

我们都是乱世飘零的孩子。因为一串摩尼珠,将彼此的命运牵连在了一起。不问前尘,不计对错,在乱世中杀戮,被杀戮。救赎,被救赎。宽恕,被宽恕。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活下去已经让我拼尽了全部力气。

——白星涯

一、阿汀

泼墨般的,月华满地。

高高坐在汉白玉栏杆上,背靠盘龙柱,藕色绸衫飘在风里,簌簌细响。如水的寒夜里,将一只尺八吹得哀切婉转,彻骨悲凉。曲声清泠如山泉,苍茫似汪洋。记忆在扑天朔地的大水里逆流而上。

十年前,钱塘江。那一年,我九岁。爹是船夫,日日撑舟往来于钱塘江两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在茅草屋中,洗衣做饭。

时候风伯伯会差他儿子风一行送两条鱼过来。他家以打渔为生。风一行大我两岁,爹爹便让我叫他一行哥哥。爹爹有时候去市集沽酒回来,也会叫我送去风伯伯家。

父女二人相依为命,日子清苦却平淡。

一日,所载的船客中有一名妇人突发疾病,脸如金纸,气息孱弱。爹爹急于先将那名妇人送上岸,怠慢了在渡口等待的三名锦衣卫。

茅草屋中,一灯如豆,将人影投射在墙壁上,影影重重,诡异哀伤。风一行将村民的所见细细拼凑,一一道来,字字句句,如重锤击在心口,沉闷痛楚。

十一岁的孩子,第一次语气沉重,表情严肃。他说,阿汀,朝廷昏暗,民不聊生。

他说,阿汀,我要去雁荡山拜师练武。以后可以好好保护我爹和你。

我置若罔闻,疯狂奔出家门,一路跑向渡口。浓墨般的夜,借着淡淡月华,看到孤舟一只,静静漂在空荡荡的江面。顾不上江水刺骨的冷,跳下水,拼命游过去,爬上船,看见木板上一团黑漆漆的血渍,已经干涸,只寻得船舱里一串黑色不起眼的珠子。

六神无主,心中慌乱,脑中只有一个声音:爹爹一定死在江里了,我要找到他,我要找到他……

跟着我跑出来的风一行,站在渡口,眼睁睁看着我纵身跃入茫茫江水,倏忽不见。

二、风一行

如水寒夜,万籁无声,只有尺八的清泠音符飘在空气里,哀伤绝望,彻骨悲凉。听着听着我竟垂下了拿剑的手。是怎样的人,又有怎样绝望悲伤的内心才能吹奏出这样的曲?

她,白星涯,魔宫妖女,位高权重,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堂上一呼,堂下百诺。这样的人,如何让人相信方才那曲是由她所奏?

事实上,秦若惜,我的同门师妹,中了她的醉生符,此刻正躺在朋远客栈,昏迷不醒。等着我取回解药。

十一岁,拜别父亲,入雁荡山尹真人门下习武练剑。认识了同门师妹秦若惜后,我便以为这世间女子,都似若惜般温婉柔顺,贤淑明理。若不下山,我竟不知世上有这等蛮横女子,不问缘由,不分是非,由着自己的性子胡乱杀人。

那日,途经嘉兴官道,听得刀剑相击,人语呼喝之声。不时夹杂着“妖女”,“贼贱人”的骂声。赶过去,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尸体。血流成了涓涓细流。杀掉最后一个参与围攻的黑衣人,她收剑回鞘,嘴角浮现出冰冷残酷的笑意。虽不知这场杀戮因何而起,然一盏茶的功夫,就尸横遍地。手段未免太过歹毒。若惜忍不住出言劝她得饶人处且饶人,她脸罩寒霜,说,只要是朝廷的人,都该杀。多管闲事的人,更该杀。说话间陡然欺近身来,手掌在若惜肩上轻轻一拍,人已轻掠至树林外。身形之快,竟不亚于以轻功成名江湖的飘渺鹤。

我与若惜检查了地上的尸体,发现尸体身上的腰牌。这些人是锦衣卫。而且都是高手。她小小年纪,约莫不过一十七八岁,怎有如此骇人的武功,又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将这些高手尽数击毙?

回到朋远客栈,若惜身体不适,渐渐陷入昏迷。搭她脉搏,不由心念一动,莫不是中了魔宫的醉生符?

抬起头,看见她将尺八放入怀中,转过身,双手支撑在两侧,肩膀微耸,穿了绣鞋的双脚悬空微晃。也正低了头看我。星眸明亮,唇角带笑。

我喝道:妖女,快将解药拿来!

她淡淡微笑,语音清脆:所有人都骂我是妖女,多你一个又何妨?也不生气,气定神闲的样子。

只是不在乎的语气里多了一丝落寞,惆怅。

她淡黄的绸衫飘在风里,宛似翩跹的蝶。

我微微一怔,利剑出鞘,飞身而起,剑势如虹:不给解药,休怪风某剑下无情。

她坐在栏杆上,面无惧意,甚至歪了头看我。一副事不关已,超然物外的神情。

当剑离她只有三尺时,剑气带起她的发丝,凌乱飞舞。我甚至有点后悔,不过要解药而已,她这样不闪不避,若就此在我剑下丧命,那自己一辈子良心何安?

她在剑气里扬起头,朱唇微启,轻轻说了一句话,几不可闻。我亦没听清。

斜刺里一道物事袭来,隐隐携带风雷之势,弹在剑刃上。强劲的内力硬生生将剑逼得偏向一边,只这须臾,我看清不过是颗普通石子。

青衣白袍的男子将她带离险境,待跃上琉璃殿顶,朗声道:舍妹少不更事,误伤你朋友。这是醉生符的解药。说罢将一物运劲掷出。

她站在青衣白袍男子的身侧,匆忙中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同男子跃下琉璃殿顶,消失在苍茫夜色里。

手中接住的是一只白色小瓷瓶。瓶中解药,可解若惜所中的醉生符。

踏月而来,弹石救人,掷物赐药,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如此轻功,如此内力,我识得,那青衣白袍的男子,是魔宫白帝的长孙白星彻。

本以为就此别过,不会再见。不想后来他来找我,问我可还识得故人面?我不置可否。那样的狠辣女子,会是她么?

想起她眉目间的似曾相识,终于前往。

三、白星涯

高高露台上,寒露凉沁。披衣而起,坐看月中天。

江湖中人说起白星涯,通常印象是,十九岁,魔宫白帝的外孙女。杀人如麻,性情古怪。擅长轻功,用毒。

其实我哪有杀人如麻?学会白帝给我的经书上的武功后,行走江湖,我只杀锦衣卫。残害百姓,谋害忠良的酷吏。当然偶尔也会教训一下不识时务者。比如给那些人尝尝魔宫醉生符的滋味。通常到最后,我的哥哥,白星彻会出面替我收拾残局。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能不得罪就尽量避免吧。就数这些人,成天一副假惺惺维护武林正义的嘴脸。暗地里,为了一个武林盟主的位子,机关算尽。

九岁那年,白帝乘坐的大船经过钱塘江。我被人从钱塘江里救起时浑身是水,不省人事。醒来后意外得知,因了手腕上的一串摩尼珠,被白帝认为是他离家的女儿的孩子。从此改头换面,脱胎换骨,昔日孤苦无依,心中愁苦的船夫之女阿汀,变成了令江湖人胆寒的魔宫妖女白星涯。

白星彻并非我哥哥,正如白帝并非我外公一样。

关于这串摩尼珠,白星彻后来告诉我,姑姑上了一个男子,不顾白帝的反对,离家出走,与那男子结成夫妻。在俗世做一对最平凡的夫妻。白帝一生收集奇珍异宝无数。摩尼珠出自东海,世间只这一串。白帝给了他最疼爱的女儿。

你若不是姑姑的孩子,怎有这串摩尼珠?

我低眉,顺目。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从我跳入江水的那一刻我便知,此生已无望。纵然精通水性,纵然寻遍整个钱塘江,又哪里寻得回我相依为命的爹爹?罢了,就让我在江里,游到筋疲力尽,寻到气竭身亡为止。

遇到白帝后,我明知这个老人慈祥和睦的目光本不是望向我的。却还是象溺水的人,拼命抓住尘世间最后一根稻草。自欺,欺人。如披上了一件华美的谎言织就的衣裳。将自己渺小悲伤的魂藏在里面,忘记九岁那年痛苦的记忆。躲在白星涯的名字下,埋葬掉一个叫阿汀的人。

是他的出现,让我忍住悲伤,想重新做回钱塘江边的阿汀。

风一行,时隔十年后,再次遇到。却不料是这样的相见。与君再世相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

在他淡漠警戒的眼里,我是魔宫妖女,滥杀无辜。他身边的女子,明眸善睐,温婉动人。是他未过门的妻。我故意在她身上下了醉生符,想看看他有多紧张她。我的轻功是白帝亲授,江湖寻常年轻一辈望尘莫及。岂知他紧追不舍,一路上跟不上,便远远的赶,努力的赶。甚至还一路追踪到北冥宫。我高高坐在汉白玉栏杆上,一边吹尺八,一边等他到来。 #p#副标题#e#

当剑离我只有三尺时,剑气带起我的发丝,凌乱飞舞。我不闪不避,在剑气里扬起头,朱唇微启,轻轻说了一句话,一行哥哥,你真的不记得阿汀了?

我想他要是不记得我了怎么办?我想我要是不说,他能自己认出我来么?这样想着,嘴唇张了张,那句话就消失在空气里。终没说出。

月亮亮众星伴随

快看看满天星泪

夜静静众生伴随

细细有风相聚

问萤火

照耀谁

不怕累怕孤独

扑翼飞去

在长空里

独去不归

城郊树林,坐在青石上,用尺八吹出这首江浙童谣《虫儿飞》,一遍遍,一回回,千回百转,婉转轻盈。

寻音而来的男子星目狭长,青衫磊落。他的目光在月光下慈悲温润,他说,阿汀。

我站起身,欣喜不已:一行哥哥,你终于记起?

他说,是。我终于记起,阿汀。记起这首我们经常在江边吟唱的童谣。

他拉起我的手,目光殷切,唤我阿汀。我们之间隔了十年光阴,却在他认出我后,一切熟稔如昔。他说,阿汀,离开魔宫,远离江湖的杀戮。我们一起回到从前,在钱塘江畔过平淡生活,安然终老,可好?

我在心里轻轻叹一口气。红尘俗世的俯视仰视间,曾经忍得笑眼千千。单纯的容颜,已不复从前。我们之间,隔了十年光阴的天涯萧索。如果心已经盲目,曾经迷路的孩子又怎么找的回来时路?

能记得我,在这俗世。我便已欢欣鼓舞。不敢奢望更多,怕月盈则亏。

秦若惜一袭绯色衣裳出现。三个人的缄默黯淡了天光。我转身离去,忽视她眼中的恨意。

四、白星彻

遇到星涯时,她还是个九岁的单薄孩子。

被仆人从江里救起,放置在甲板上时,我闻讯赶来,看见她脸色苍白,眼睑闭合,头发湿漉漉的,发梢处不停往下滴水。纵然昏迷,小小的眉却紧紧皱着。瘦伶伶的左手腕上系着一串不起眼的黑色珠子。

爷爷看到时,一贯淡漠的眸子里升起雾气,他说,是老天可怜我,将暄儿的孩子送回我身边。星涯被抱回船厅时,我站在原地,望着甲板上那一滩水渍出神。真是个从江里来的水孩子呢。

星涯刚到北冥宫的一段日子,是不太快乐的。

爷爷问她,她只说爹爹死了,她跳入江中找爹爹,直到在水里失去最后一丝力气。

再问她,她便缄了言,只是无声的哭。黑亮的眼里,眼泪大颗砸落。

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呢。

爷爷叹了一口气,说,要将她失去的爱全部补回来。

北冥宫上下,因了爷爷的一句话,对星涯千般礼遇,万般谦让。

爷爷替她改了名字白星涯,说就算是外孙女,也跟他姓白。他要让白星涯一生都在北冥宫庇护之下,不再受到江湖半点伤害。

爷爷将素衣心经上的武功传了给她。江湖中人都知素衣心经是一部武学奇书。学得经书上三分之一的武功,便已足够跻身中原武林高手之列。

宫中长老立了大功者,才有幸得爷爷传授几招。而我,白帝的长孙白星彻,也不过将心经上的武功学了个十之八九。

星涯练剑很努力。常常看到她在梅树下练剑的单薄身影。满树花瓣在剑气里扑簌簌离枝而去,飘成漫天花雨。当她收剑展开轻功离去时,已是落花满地,零落成泥。

一日,掌灯时分,宫中上下还不见星涯的身影。我候在角楼上,直等到子时,她才出现在宫门口。脚步蹒跚,浑身浴血,仅靠一柄剑支撑于地,缓步而行。倒在我怀里的最后一句话是,哥哥,我今天杀了五个锦衣卫。

那一年,她才十四岁。

以后年岁渐长,剑招越狠。杀起人来,手段越发狠辣凌厉。我跟在她身后,由南到北,渐渐看不懂,她的心思。怎样刻骨的仇恨,让一个仅仅十九岁的女子成了江湖上谈之色变的魔宫妖女。

锦衣卫残害忠良,迫害百姓,所犯罪行,罄竹难书。她杀锦衣卫,是得到爷爷默许的。但怎可一言不和,就下毒累及无辜?

她下毒,我赐药。每次都得我出面,替她收拾残局。在旁人眼里看来,象是我们兄妹合谋设计的一出闹剧。无聊透顶。

这一次,却不同。星涯淡漠的眸子里溢满哀伤。一个人坐在寒夜里,横吹尺八。

看着那人剑气如虹,直指星涯。我隐在暗处,不动声色。我知,她能应付。却不料,她不闪不避,我只得出面,弹石救人,千钧一发。事后想起,依旧胆战心惊。

将解药掷给那人后,我展开轻功和星涯跳下琉璃殿顶。

她拖着我的胳膊,垂着头低声说,哥哥,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此时的星涯,身上已不再有凌厉的兵刃气息。敛了眉,垂了头。孤独,安静,脆弱,感伤

一如当年甲板上的那个水孩子。

她说,那个叫风一行的男子,是她幼时朋友。她还记得,十一岁的他,说要去雁荡山拜师学武,以后可以好好保护她。不想十年后,与君再世相逢,君已陌路。

他已不记得她。为了他的秦若惜,对她刀剑相向。

将星涯安然送回宫后,悄悄的折回,沿着来时路去找风一行。

寂静月夜里,自己忍不住微笑起来。这个哥哥,还真是当得尽职。

五。、秦若惜

自小,娘带着我,隐与草野之间,不问世事。

荆钗布裙,依然掩饰不了娘的气度风华。我隐隐觉得,娘与村子里那些普通村妇不同。

娘说,若惜,你要学会素衣心经上的武功,在这乱世中学会保护自己。娘说她从北冥宫白帝那学得。

娘终于要走,去寻数年前抛家弃女的爹。

临走前,将我送到雁荡山,拜在尹真人门下。嘱我不可于人前展示心经上的武功。因为名门正派与魔宫势同水火。从此,秦若惜,湮灭了过去。只是雁荡山一名普通弟子。

多年来,我以雁荡弟子的身份在江湖上行走。隐藏心经上的武功,假装武功稀松平常。

遇到白星涯时,我瞧出她的武功出自素衣心经。招式精妙远胜于我。若以心经武功与之对抗,或可免于一劫。但碍于风一行在场,我假意不敌,终于中了醉生符。

我想我是爱一行的。看他对魔宫的水火不容,对白星涯的敌意与不屑,我更想以名门正派的身份跟他站在一起。为此甘冒大险,硬生生挨白星涯一掌。

低眉顺目,温婉纤弱,隐藏绝世的武功,做一名雁荡山普通弟子,只为换得一个名门正派的身份,得以和他站在一起,长相守,不分离

悄悄跟在风一行身后,看见她,白星涯。没想到一行哥哥心中一直牵挂的阿汀,就是她。

我是那么害怕失去。

就像母亲失去父亲,我失去母亲。都是不见伤口的伤痛。泪汩汩的,流入心里,年年岁岁,直至终老。

童年时候性格中的偏执,暴戾,在多年来的温顺性格下破土而出。

终于,违背了母亲的话,不在人前展示素衣心经上的武功。

约了白星涯在城郊树林见面。素衣心经上的武功有个弱点。是娘告诉我的。

风一行赶来的时候,暮色四合,天下起了蒙蒙细雨

他的眼里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的剑掉落在地上,稳住心神,对视他:魔宫妖女,满手血腥,人人得而诛之。

印象中,他从没如此目光如冰地对我。

白星涯做过那么多错事,一知道她是他念念不忘的阿汀后,不忍苛责一句。

我只做错这一件事,他便永远不肯原谅我。

他说,阿汀从小吃了很多苦,我答应过她要好好保护她。若惜,你不懂的。

白星涯在他怀里,眼睛渐渐闭合。

他抱着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似踩在我心上,尖锐疼痛

白星涯身上的血溅在地上的雨水里,一路开出妖冶的花。

我站在原地,望着风一行决绝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泪落如雨。

心知,此生缘尽。他断不肯原谅我。

回到雁荡山,从此拂尘在手,菩提在岸。

#p#副标题#e#

六、摩尼珠

东海之滨。我在万顷碧波下沉睡千年。因缘际和,误落尘世。从此在人间辗转流传,天涯萧索。

白帝之女在钱塘江将我赠于与她有救命之恩的船夫。

此后我便跟随那个叫阿汀的女子开始了另一段故事

故事的最后,白星涯体内的心经内力反噬,游走于周身。终于抵受不住,从此长睡不醒。

空旷的宫殿里,风来回其间。素色垂幔如湖水涟漪,层层漾开。她睡在螭纹祥云镶玉紫檀木床上,我系于她手腕,静静感受那微弱的脉象。

风一行与白星彻成了朋友。每年来北冥宫探望星涯,或与白星彻琉璃殿顶举杯邀月,或在梅花树下,摆阵对弈。

风一行说,既已得知阿汀并非白帝外孙女,为何还要将她留在宫中?

白星彻笑,看着星涯:想起初见她时的情形,浑身是水,柔弱苍白,眼睫毛上挂着水珠。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真是个水孩子呢。若不以素衣心经上的内功心法替她输入真气,怎能续命至今?

风一行怅然:命运的阴差阳错,让我与阿汀之间隔了十年的天涯萧索。而你,本不是她亲人,却在十年里与她相知相伴。

人世间的感情,千回百转,爱掺杂着恨,悲遮掩着喜,让人无声而歌,无泪而泣。谁又说得清孰是孰非?

也许等到哪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天涯漂泊去经历一段新的故事。或者归于大海,沉睡在万顷碧波下,不再理这世间纷扰,一睡千年。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