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却不曾拥有

2008-10-22 23:09 | 作者:风入残林 | 散文吧首发

2000年9月1号,我出市区升读高一。

高一的生活并没有带给我过多的新奇。

对于其时瘦弱而忧郁的我来说,高中不过是换个更大、人更多的地方吃饭、听课和睡觉。

在人潮热闹的场合,我会忽然间莫名地孤独感伤,和在场疯狂耍乐的同学比较起来显得多么的不协调。

贫穷是个最霸权的盗贼强行剥夺了我少年本该有的诸多乐趣。贫穷才是最贪婪的奴隶主。幸好,我继承了父亲幽默健谈、自信向上的性格。

幽默的人就像磁铁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能产生超大的磁场效应,吸引着人们对他注目,深有好感。幽默感常常令我们的关系变得出奇的好。

高一开学。映坐在我的座位前面。一个大眼睛近视眼、非常活泼爽直的农村女孩

她常常被我的诙谐风趣逗得笑声朗朗,那银铃般的笑声像催化剂一样使得热闹的教室显得异常的暖融。

我的数学好是历来公认的。

有优势就有利用价值,有利用价值是获得好人缘的一大法宝。

我是个乐于集中精力经营好自己的一席之地的懒人,以至于当我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会很容易就被旁人扣上一个“私心”的罪名。子珠问我那道数学题的时候,我还在纳闷这个女孩子是谁?

子珠坐在映的右边(邻组),我的右上方,我们中间隔了一条通道。

有一天映被我逗笑得正热的时候,子珠猛一下转身回过头来,左跨出一大步,把一本资料书往我桌面一放,说:“帮我解一道数学题好吗?”然后,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不露齿地看着我。那副天真又自信的表情让我想起了《那小子真帅》(不知2000年的时候这部片出了没有。哈——)中的郑多彬。我讶异间面带微笑地说:“你的架势告诉我是非解不可了。”顺手把书拿了起来。

尽管如此,我还是没把这个清秀的城市女孩放在心上。

当然,有时候当我看到在一旁“偷听”的子珠也被我的诙谐逗笑时,我心里面会更加的怡然自得。

映的活泼曾一度让我误认为,女孩子是天生的 聒 噪 动 物。她的频繁搭讪终于有一天让我忍无可忍了。我盯着正噼里啪啦说得八成热的映突然说:“像。真像!”

“像什么?”映被我这突然的一句话也问停了,疑惑地看着我。

“一挺走火的机关枪。”我笑道。

“啊——你骂我,你坏啊!”映被我这婉转的一个玩笑暂时熄了“火”。

“你很讨厌和我说话,是吗?”映瞪着她那双大近视眼无辜地看着我问道。

“不是啊。我挺喜欢和你说话的。你看,和你说话的时候你噼里啪啦的说我一言不发地听,累的肯定是你,我听的可舒服了,怎么会不喜欢和你说话呢。”我笑着向她解释。

“哼!你这分明是嘲笑我。”映说。

“不过如果是在美国就好了。”我话锋一转。

“为什么?”映追问道。

女孩子的好奇心都是很容易被调动的。

“因为,单单是告你一条骚扰罪我每个月的生活费就有着落了。哈——”我笑着说。

“我不要啦!你真坏!我以后不和你说话了!”映摇摆着身子很委屈地说。

“那——”

“反正以后我不再骚扰你了行了吧?”我话还没说完映就急迫地把我的话抢断了。

“骚扰完了别人就当没事发生你还真行啊!”我继续往火里“浇油”。

“那你想怎么样嘛?”映更委屈了。

“起码也让我骚扰一段时间作为补偿嘛。”我说。

“噗嗤——”映笑的时候我心里面暗暗叫苦,她这一笑可别真把我刚才说的话当作开玩笑啊!

“不过以后我‘骚扰’你的时候只有我说,你听。我们换一换角色。”我补充了一句。

“我才不呢!我就喜欢说,以后你就做好你的本分工作吧,那样舒服。”映的天真让我后悔不迭。

我看到旁边的子珠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几乎连我都忍不住无奈地笑出声来。

没办法,历来我就不会做直指其事直斥其人的事情,而委婉怀柔的方式在面对映一样的如火热情、天真烂漫之时必然会被升华蒸发、荡然无用。中庸之道不适用了。

这世界没有放之而四海皆准的铁律。

自信而娴静的子珠一直给我一种孤独的不安全感。

是什么呢?不得而知。

女孩子的心事有谁知?

半学期后,我们有了新的同桌,活泼好动的映有了“新欢”。

女人是善变的,我始终相信。#p#副标题#e#

暂的惆怅过后,我重新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轨道上。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从不主动和女同学搭话;其实,我几乎对任何人都是这种怪脾气。

子珠是个很会找理由搭话的人,刚巧她的雅座就在我前面。她每次问的数学题都不会太难,而每次我帮她解答问题的时候,她都会双手规矩的参放在我的桌子前端,就像聪明而听话的小学生上课的时候一样,静静地听我说完,表情温顺地点头认可,不插一句话。

她这种请教方式让我在舒服满意的同时,男人的自尊自信也坚如磐石。

至今想起来,我仍然觉得这种感觉是我在求学生涯里一直拷问的“为什么读书”这个问题的重要答案之一。

为了一种感觉而读书,就像人为了一种感觉而活着。

一个秋末的下午课间,子珠忽然神兮兮地把一张纸条放在我的桌面。我看着书面上这张力透纸背、字迹若隐若现的纸条,年轻而敏感的心忽然间狂乱地躁动起来。我这种紧张的情绪似乎也影响了同桌杨的注意力。子珠转过身来的时候杨就已经扬起了头——我想到了嗷嗷待哺的。而子珠把纸条放在我桌面的时候杨的眼神告诉我,他对这个东西非常感兴趣,大有“见者有份”的意味。

这种感觉让我有种莫名的优越感。

我抓过纸条,把握住纸条的手放到桌子底下,身体前倾,用双臂护着,像小时候好不容易从树上摸下来的雏鸟生怕把它吓飞了,紧张而又兴奋莫名地缓缓展开,不大的纸条上写着两行诗: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几分钟的耳红心热之后,我重新若无其事地看起书来。在一旁心痒难挠的杨终究是忍不住了,突然间问道:“什么题目?”

我哑然失笑,子珠一向喜欢问我问题,杨竟然把这张纸条也看成是一条题目了。不过想来这还真是一条难题,还是大难题!

经过“包装”的题目就是不一样的。

“迟点你肯定也会遇到的。”我笑着对杨说。

“能不能现在给我先做一下?”杨坚持着说。

“放心,每个人都会遇到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我看着他,依然笑着拒绝了。

说到这个份上,正常人都会识趣地不再纠缠了。

杨不是自讨没趣的人。不过我看出了他一脸的灰。

课间,子珠的同桌琼忽然转过头来问我:“看了纸条感觉怎么样?”这句话问得一向镇定的我真有点措手不及。我想不到这种事情子珠还会和第三者分享。一面在心里自嘲农村孩子没见过世面的同时,脸上却笑着说:“诗是好诗,只可惜这手行书写的有点像草书了。”

“哈——”这件事在我们的笑声中似乎算结束了。

来自城区的子珠不住校,每到下午放学子珠不在的时间,琼就会转过身来和坐在后面的我有意无意地聊关于子珠的话题。

从琼口中得知了不少关于子珠的事情。她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非常看重,对之期望很高,家教甚严,克己自律。我们在校生都是22点半晚睡的,子珠回家后一直都养成了温书到24点才睡的习惯。子珠不算很有读书的禀赋,但是,勤奋而乖巧的她一直都事事顺心如意,虽无大起大落却总能稳当安妥。

能有子珠这样的朋友真的很不错!能让朋友这样帮助她的人,肯定是个不错的朋友。

朋友是什么?

朋友就是你个人的反映。#p#副标题#e#

有一次,子珠把我帮她解答完的习题拿回去看后,转身把那道题的答案递给了我的同桌,说:“杨,刚才那道题子腾解出来了,你看一看吧。”

杨竟然神经质一样把本子推开,提高嗓门粗鲁地说:“我不要!”

看着善良的子珠尴尬又疑惑地把本子拿回去,我都有点愤怒和不忿。

事后我才知,我没到教室之前,子珠把那道题先请教了杨。

杨没做出来。

子珠的好心成了点燃杨妒火的“莽撞”之举。因为这件事,子珠足足有一个月没敢在杨面前和我说过话。

敏感又善良的子珠面对我一如既往的闲散自在、安之如常,选择了沉默。

每次看着不善于言语的她,孤单倩影,孤独而落寂。子珠从不和别的男生闲聊,除了我——起码在我面前是这样。有空的时候她也会忽然转过身来,像压抑了好久一样,忽然来一句:“能和我说一会话吗?”

我放下手头上的作业,看着她闪亮水灵的双眸,莞然一笑道:“你想说什么?”

“恩——说说你家里人吧。”子珠说。

“怎么,想成家立室啦?哈哈。”我俏皮道。

“你真没离正经。快说快说!”子珠轻拍了一下我的桌子前沿催促我说。

我是很健谈的人,而且很懂得配合。不过在善于倾听的子珠面前,我永远觉得她才是最懂得配合的人。

你说话的时候她从不会打岔,她永远是那么安静、专注,就像温顺的绵羊一样,让你觉得那么的舒服、恰意、尽兴、畅快;没有哪怕是一点儿的压力,你绝对会乐意把心底和盘托出。她永远是那种不善于交谈却乐于倾听的样子,她总是独自一人在属于她的一亩三分地里安分地做着自己认为的事情而当你去接近她的时候你绝对不会觉得你是孤零零一个人。

子珠是孤独的,但是,她总可以让她身边的朋友不感觉到孤独。

孤独的子珠却似乎比我想象中的坚强

高一转眼即逝,高二分科的时候子珠读了她的强项——政治,我选了化学。

我是个喜欢做挑战性强和难度高的事情的人。用朋友的话说就是一个“贱人”。因为我相信轻易得到的东西是不会很懂得珍惜的。我能考出98分的物理高分,在完全不做练习题的情况之下;而我却选修了学得一塌糊涂、勉强及格的化学。

基于初三时新来乍到的化学老师对我超乎寻常的偏,还有老师对我中考化学成绩的“扼腕叹息”与心中原有的不忿和好胜,我怀着报恩和“耻”的心情我选读了化学作为主考科。而这个抉择差点让我成了高考的牺牲品。

我是个很念旧的人,然而,我又很容易在一个新环境里因为过分地投入而将旧事情暂时性地搁置。

我念旧,但不会让怀旧成为我的包袱。

高二的生活,各自精彩。

在一次周末外出的路上,我碰到了琼。

“子珠和我一样都在高二(8)班,你不抽时间去看她吗?”琼是在转达子珠的意思吧。

“恩。我会的。”我说了遗心的话。

爱情的角逐世界里,我永远是被猎杀的对象,充当着被动的角色,却从不惧怕也不期待“神枪手”的到来。

我习惯了等待,习惯了顺其自然。

06年10月国庆,我在高一的班群里加了子珠的QQ,以陌生(不留名)的同班同学的名义。

08年9月,在子珠的QQ空间里,我看到了子珠和她男朋友的合照。清秀依然,略显忧郁的子珠身后,那些艳红而叫不出名字的花儿开得格外灿烂。

如风往事风又来,故人却已不识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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