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老晏爹

2012-01-03 12:02 | 作者:遥远星空 | 散文吧首发

划着船离开了岸。

夕阳下,这位七十多岁的老人,身着白衫,手握船桨,脸带微笑,驶向对岸的家。一路上,水波荡漾,余晖四起。

人称老晏,我们叫他晏爹。有一道道清晰的皱纹,一嘴整齐洁白的牙齿,不高不矮微瘦的身子。他虽然早已年过花甲,但精神气十足,乐观笑,这就是晏爹。

我和晏爹相识在渡口,这是我上初中的必经之路。刚开始我们还不熟,但觉得这位老人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这是晏爹给我的第一次印象。

后来,每个星期放假回家总能看到他老人家在忙这忙那的,亦或站在河边、船上思索着什么。晏爹看到我们这些孩子就很开心,可能是我们的欢声笑语解除他老人家的孤独寂寞吧!渡河时,晏爹常常加入到我们的趣闻趣事中,还时常被我们这些小鬼逗乐。当听到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对或者没有认真学习时,晏爹会收起笑容,严肃而温和地说:孩子学坏容易,学好难……论点一提,论据一大堆。我们当时也就半听半笑,不怎么理会他的教育。等船靠了岸,我们挥手跟他道别时,他才放心归去。

最后一次是中考过后回家。晏爹叫我先放下手中的东西,找来凳子,并倒了碗凉开水,让我先休息一会。我知道他是不舍。三年来,我们从原先的十几个人,到如今的几个人,别的要么继续升学,要么外出打工了,一个个远离了他;三年来,我们虽然相处的日子不多,但是大家是和睦的,感情是真挚的;三年来,我们虽给他老人家添了不少麻烦,但他老人家内心是充实的,快乐的。晏爹没有过多寻问我考得怎么样,只是语重心长地说:我希望你们能考上县中,十几个孩子当中,我最看好你们兄弟俩,你们是懂事的孩子,晏爹心里明白。接着升起一缕烟,抽起了烟斗,抬头凝视远方。我没有作声,只是慢慢品尝这碗凉水和离别时的沉默。

收起了烟斗,晏爹叫我上船,一路上谁也没作声。等我把东西推上船后,晏爹还是熟练地拿起篙撑船。“这次让我来,几年来都是您掌得舵”我说道。船到河中间时,晏爹说出声来:时间过得真快啊,刚来的时候你们才多高,还不会玩船。现在都这么高了,船也玩得这么熟了!等以后有了出息,晏爹有事去找你们,还认我不?我放慢桨,认真而诚恳地回答道:会记住您一辈子的!我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一份满意,一份欣慰。等我上了岸,晏爹说:回去帮你爷爷奶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现在正是农忙。“嗯,会的”我答道。然后晏爹划着石船离开了。我目送他的离去,“晏爹,考上大学我再来看您”我喊道。“好啊”晏爹答道。然后我骑上车回家了。

一别就是四年,在县中,我一直努力学习,尽管遇到许多困难,但我从不放弃,也不曾忘记考上大学去看他老人家的承诺。去年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今年我又选择付出一年。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我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五月中旬,我因闹肚子厉害请假回家看病。饭桌上从爷爷的口中听说晏爹已经去逝了!我一时错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恍惚间,我仿佛又看见那个站在石船上的老人在对着我笑。接着心里好生难过,有种想哭的冲动。我刨了几口饭,未跟爷爷奶奶打声招呼,就离开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也打湿了我的心。

当我再一次来到阔别四年的河口时,源远流长的一帆河,日奔流不息,逝者如斯,野渡无人舟自横。当年的老船工已演变成美丽的传说,一条彩虹似的大正飞架天堑。夕阳的余晖还未涂红对岸屋檐下燕的歌喉,心急如焚的鸡鸣早已将半天残月挂上山腰。岁暮的爆竹在风中悄然睡去,而无情的病魔却将晏爹送至岁月的末梢。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顺理成章。我不知道,当那布谷将歌声撒满大地,当那麦子爬上六月的高度,当那红红的录取通知书到来之时,上苍是否会成全我,将这一喜迅飘落他老人家的耳根,去唤起他的独家记忆,告诉他:麦子熟了,人有出息了!

注:(江苏省连云港市灌南县花园乡晏庙村晏永来先生——我的晏爹)2011——06——01——张——兆——富——所——写

所属专题:2011国庆节诗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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