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

2008-10-19 16:25 | 作者:徐彩群 | 散文吧首发

老医生五指在她乳间摩挲着,手中的听诊器在细嫩的皮肤上游移。他时而皱起眉头,又时而发出一声难以揣摩的叹息。她焦急地望着他那布满皱纹的脸,花白的鬓,只希望这艰难的仪式能够尽快结束。她感觉有无数恶毒的细菌正侍机潜入她的身体,贪婪地啃噬着她的心脏。她疑心是否自己得了什么重症,不然何以进行如此繁复的程序。“别!”真希望能大胆的叫出来,可是这岂不好笑吗?糙手依旧在不停摩挲,仿佛已弄清了两峰的轮廓,熟悉那里的每一寸土地。罢了,只是一个老头子,病诊室里还有其他两个少女,她们并未觉得有何异样啊!十八岁,该有人笑话她了。

“嗯,只是感冒了,先打一针吧!”只是感冒了,她终于明白科学家们不分昼,不辞辛劳地研究、试验,也正是为了获得那看似简单的一句结论啊!

挂钟的滴答声伴着点滴打落在心间,冰凉。这一晚的每一时刻似乎正竭力无限慵懒地蠕动。夜,漫长。

针头从身体里拔出的那一刻,鲜血欢快地迸溅出,鲜活的生命以这样的形式彰显着。她终于也感受到一丝希望的气息了,如刚从地窖中爬出,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老医生似有些不满,只沉着脸说:“这一针下去,炎症该下去一半了,明晚再来打一针吧。”

马路上静静的,昏黄的路灯下是采薇酥软的身子。一切都变得轻盈如幻一般。这样一个孤寂的影子,这样一条漫长的路,如诗如歌。

临近日,黎明来得早了,夜蹒跚而去。新的一天,一切如旧。她依旧回到不离不弃的课堂。桌上却意外地摆放着一朵洁白的栀子花,花香四溢。香气分子震颤起舞,一如她此刻的心境。她猛地觉得这样的纯白犹如少女逝后消失红晕的脸,狂乱地从屉子里找出一个梳妆镜来,一双充满怜的黑眼睛。

不是她的,单眼皮,黯淡的,饱含深情。她隐隐的觉得那一抹红晕并未消失,但不确定。随意地掷下那一对眼睛,心狂乱地蹦跳,似要立刻出鞘,昭示她此刻慌乱如麻的心绪。

夜,如期而至。

独行吧,歌唱吧,写一首诗吧。采薇又想起那一双眼睛,不自主地摸一下脸颊,滚烫。#p#副标题#e#

照例是那让人心悸的程序,她不明白为何他会如此严谨尽责,诊室里只有他们俩,她的心不可遏制地蹦跳。那半握着听诊器的手也感到了异样,唐突的停止了游动。蛐蛐儿从某个角落里突兀的传来一声叫唤,采薇吓得打了一个寒噤。

照例是默数着点滴滴落的频率,墙上的挂钟敲得她心慌意乱,不可控制地胡思乱想。

一切都像一场繁复而无当的仪式,在那鲜红的液体以回流的方式宣告结束时戛然而止。长长的一声叹息穿透夜的静寂飘散开去,肯定有某一些擅长动情地蛐蛐儿获息后暗自感伤了好久。

呵呵,她淡淡地一笑,笑声却回旋在夜空中不愿离去。黄灯拉长了一个瘦削的身影,彰显着伟岸,挺拔。是苏越。

“坐车把!”

她本想说“不用了,谢谢。”,或者假装出一副得救的表情,欣然领受。可终究只是淡然的坐上车,望着他。

黄灯。暗夜。漫长的路。无边地静寂。这该是一首什么样的歌呢?或是一首象征诗,但又能象征什么呢?她突觉自己刚从行礼场出来,似还无法适应这样的幸福与沉醉,迷迷糊糊之间觉得自己刚刚也献出什么东西,却不甚分明。只觉浑身都赤裸裸的了。泪,倾泻不止。

他们走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她坚持下车。依旧是轻盈虚幻之感,却不似那么无力了。彼此并不说话,他缄默如一口老井,谁也不知道里面盛些什么。“采薇……”这声音似从空谷传来,她心跳骤升,耳膜也跟着慌乱,觉得一切都渺远而不可亲近了。夜,黑沉沉地压下来。她顿觉有一双沾满污渍的手又开始在乳间游走了。恐慌强暴地袭来,她不顾一切,又似欲挣脱一切地跑开。

“采薇……”她抬起头,林峰慌忙冲上来抽出她腕上的针管,喝道,“想什么呢!”她也开始惊惧,感觉似乎经历了一场奇特的漫游,一下子缓不过神来。

“你总是这样,想事情想得出神。”林峰摁着针眼,言语里恢复了往昔的柔情。“回吧。”

他们骑着车。黄灯。暗夜。漫长的路。欢快的口哨。车龙头上系着一朵栀子花,花香随着温柔的晚风荡漾,如情人曼妙的舞步,编制出一个美丽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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