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遐想

李文旺

四十多年的人生，每到夏天，我曾经有过四十年同样地感觉和体验————游泳，可是在四十个多个冬天里，我对于雪的印象却大不一样。

对于雪，四十多个春秋以来，我的感情经过了一个恨雪——赏雪——盼雪——恨雪的过程。

老家在鄱阳湖边，小的时候，气候特冷，鄱阳湖虽然地势低洼，可是由于无山体遮挡，一沓平阳，寒风刺骨，每到冬天，常常下雪不说，还得到三里多地外的地方读书。七十年代中期，1965年出生的我还不到十一岁，有三年的冬天让我特别发怵：那些冬天，几乎每过几天又要下雪了。说心里话，那时的我们，并不像六零后很多人提到的那样缺吃少穿，当时我们鄱阳湖的人民生活的还是很优越的————大量的江浙一带的人们到江西度荒就是明证。那时比我们稍大的孩子，还可以到湖边捡野鸭，作为美味来改善生活。但是，作为学生娃娃，我们面对的是三里多地的雪地。所以，我在心里无数次地讨厌过雪甚至恨雪。

稍稍年长，气候似乎不像以前那么冷了，下雪也没有以前那么频繁了，加上身体渐长，对于下雪，我们的态度迅速地转变了，不再是讨厌的感觉，而是很喜欢下雪，经常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堆雪人打雪仗，那个时代，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一笔无价之宝。这样的时代，我们经过了十几年，到了九十年代中期，赏雪的机会渐渐少了。

后来，新闻媒体说，下雪少了，是因为全球气候渐渐变暖的缘故，是什么厄尔尼诺现象。我算个文人，对于科学我不太懂，不管是什么原因，我总觉得这个没有雪的冬天实在是太索然寡味了。都说雪是冬天的凭证，雪是冬天的精灵，如果说冬天是一条龙，那么雪便是那龙的眼睛，没有了雪的冬天便是个瞎子龙。不是吗？当时常常回忆看老电影《白毛女》的情景，每当看到“雪花那个飘”，我们便热血沸腾，如果是冬天看的话，我们更加激情澎湃。那时候的情景只能留在大脑深处，于是，我越来越盼望下雪了。不过盼雪的时期，也许气候还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温暖，盼望的结果也是有回报的，偶尔还会下那么几场雪。

可是，当时代进入二十一世纪，气候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有些异样，“大寒不大寒，小寒还流汗，大雪小雪总是乱。”人们对于盼雪的热情渐渐地减去，为什么？盼也是白盼，白盼谁还盼？

近几年，虽然偶尔也会下一两次雪，可是，冬的精灵————雪，离人们越来越远去了。

于是，我对于雪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四十年前，我真的有些恨雪了。

可是，同样是恨雪，那感觉却大不相同。四十年前，我是恨雪下得太多，可是现在，我恨雪下得太少。没有了雪，冬天也就不像是冬天；没有了雪，“瑞雪兆丰年”怕是要被人们遗忘；没有了雪，就没有赏雪的机会；没有了雪，就不能很好地吟诵关于雪的诗歌，“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便无从寄托。

从恨雪又回归到恨雪，这是一种无耐的循环，这是一种人类对于气候不尊重的恶果。都说空调会造出很多氟利昂，会破坏臭氧层的分布，可是人类为什么要大量使用空调？再说，用空调的人大多都是温室里的花朵，这样的天气，这样的物质条件，夏天如果说会热的难耐，那么冬天冷得死你吗？我小时候尚且不缺少穿的衣服，改革三十多年了，冬天的火车上还用空调，中国人真的是电力太多了烧的吗？

盼雪，盼望之极，写下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