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我旖旎的梦
那年，我十六岁，上初二。
在那个寒冷的冬天，我唯一的乐趣就是一边写作业一边和同学发短信，聊些琐碎又新奇的事。
有一次我吧“6”按成了“3”，结果发到了别人手机上，当我反应过来时，只能看着屏幕上的“发送成功”无能为力。为避免误会，我又赶紧给那人发了条信息，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在和同学聊天的，请别见怪。”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终结，不了一分钟后，他回复了信息说：“没事，我也经常这样。”
之后又聊了什么我记不清了，印象中，我们那晚说了很多话，发了很多条信息。也就是从那条意外的信息开始，他闯入了我的生活。
第二天，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打电话给他，他的声音很好听，阳刚中又透露着温柔。
我现在很诧异，一条突如其来的短信，竟能把我搞得神魂颠倒。
有一次我问他；“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就回我信息，不怕我是坏人啊？”
他说：“哈哈，我不怕，倒是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我斩钉截铁般的对他说，不怕。
他问我叫什么，我说有必要知道吗？他说行，那我不问了。而我也从没问过他的名字，所以直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只知道，那一年，他19，我16。
或许是寂寞太久了，我空虚的心需要什么东西来填满。所以有些情感就像是炸药，一点即燃。
我们在深夜发短信，在凌晨打电话。我躺在黑暗里，听着他的声音，就像被抽空了灵魂，感觉轻飘飘的，梦幻一般。
他问我：“如果我去找你，你会让我住哪里？”我当时想都没想就说：“住在教室里啊，把桌子拼到一起当成床。”
他问我：“你会陪我吗？”我说会啊，如果你来找我，我就陪你。
手机里传来爽朗的笑声，笑得张扬。他说：“老婆，你真忍心让我住教室里啊？”我哼了一声，故意说：“那有什么不忍心的，我的心狠着呢。”
他的语气变得轻柔飘渺，他说他以前也是我这样想的，什么都要在教室里。他还说，他曾设想过的做爱地点，就是教室。
我对着手机偷偷笑，沉默片刻，他问我：“你是好学生吧，那么喜欢教室。”我说，我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的确，哪个好学生会像我一样半夜不睡觉，偷偷和男人打电话、发短信呢？
后来他说起他以前的女朋友。有一次，她在经期，他突然想要，于是把宾馆的弄得一团糟，第二天早上早早的就偷着跑出去了。
我听了哈哈大笑，然后义愤填膺的指责他：“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呢，女人在经期是不能做爱的，那样很危险。”
他说，你知道的还不少啊。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什么不知道啊。
他笑，小丫头片子。我反驳，你才是小丫头片子呢，我很成熟的。
然后他坏笑着说，能有多成熟啊，让我看看。他说完我就脸红了，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耳边传来他催促的声音：“老婆，说话啊。喂，害羞了啊？”
我不甘示弱，冷哼了一声，说，我才没害羞呢。
妈妈不让我带手机上学，于是每天放学，我都会用公用电话打电话给他，听着他熟悉的声音，我总会觉得特别幸福。朋友们察觉到我的反常，都劝我不要迷失了自己，我知道她们是为我好，于是笑着答应她们：“没事，我有分寸的。”
有一天晚上，我对他说起我心底的男生，说起那个男生唱歌很好听，跑步很快，画画很好看，很聪明，很招人喜欢。
他的语气里满是不屑：“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啊？”
我说这只是他优秀的一面，他还有另一面。他抽烟，喝酒，打架，骂人，是个问题学生。随后又补充，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喜欢他，都会永远爱他。
他叹了口气，说，那我呢？你喜欢我吗？
我笑着对他说，你是我老公啊。
他又问，我是问你爱不爱我，别扯开话题。
我实在不想骗他，更不想欺骗我自己，于是淡淡地说，不知道。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很温柔地对我说：“老婆，我爱你。”
我笑了笑，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他问我：“如果有一天我们会见面，你希望是什么季节，什么景象？”
我幻想了一下，然后对他说：“春天吧，天上下着蒙蒙细雨，我和你手拉手在雨中慢慢地走。”
然后他就笑了，很认真地对我说，会有这么一天的。
挂掉电话的时候，我在心里默默问自己，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吗？
春天到了，天气一天天变得温暖，我开始隐约的期盼着什么。
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他说：“我去找你好吗？”
我脱口而出，好啊。
他声音异常兴奋，提高了音调问：“真的吗？”
我仔细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父母老师同学的脸，一下子就没了勇气。我压低声音，轻轻告诉他：“不行，你别来找我啊，我怕被别人看见。”
即便隔着千万里，我依然能够感觉到他的失落。他试探性的问，那你来找我好吗？
我说好，于是我们约定了时间，就在这个周末去找他。
周五的晚上，我把妹妹叫来我家陪我一起睡，我告诉她：“我要去见一个朋友，如果我妈问了，你就说我在你家和你玩呢。”
准备就绪，我早早的就去车站等车。他耐心的告诉我先坐哪辆，再坐哪辆，最后在哪等他。
我笑他，你真啰嗦哦，我到了会给你打电话的。
他说好，那我先睡会，养个好精神。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窗外一座座山，一棵棵树飞速闪过，心里特别紧张，特别兴奋。我想，马上就要见到他了，马上就要见到了。
下车后，我站在完全陌生的地方，看着完全陌生的面孔，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我打电话给他，说我到了。他说你等我，我马上就去找你。
过了几分钟，我就看到一辆摩托车从远处驶来。他下车向我走来的时候，我轻声问：“是你吗？”他冲我笑，牵起我的手，和身后摩托车上的人摆摆手，他们就一溜烟的走远了。
他染着紫色的头发，穿着黑色的衬衫，看上去痞痞的，帅帅的。他扭过头，露出温柔的笑容，说：“老婆。”
我突然觉得脸上好烫，匆忙低下头来掩饰我的尴尬，轻声回答他：“嗯。”
后来他牵着我的手在街道上走的时候，竟真的下起了雨。我们跑到没人的地方避雨，他从背后轻轻环住我问：“老婆，你冷吗？”
我摇摇头，试图挣脱他的怀抱，毕竟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和异性近距离的接触。
雨下的小点了，他拉着我去商店买东西。他略带歉意地说：“对不起，让你挨饿了。“
我摇摇头，笑着吃了口他递过来的面包，然后说，我没事。
吃过饭，他牵着我的手去找住的地方。其实他的意思我都懂，而我的渴望，或许比他还要强烈。
因为被雨水浇过，我的身体很凉。他握着我的手帮我取暖，然后又拽过身边的被子裹住我把我搂在怀里，关切的问，这样好点了吗？
那一刻，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围绕着我，心里甜甜的，美美的。
过了一会，他带我去爬山，拉着我的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向上走。到山顶的时候，我看到满山盛开的桃花，于是兴奋得像个孩子，我指着一棵棵桃树叫他：“老公，快看啊，这里的桃花真漂亮。”
他轻轻折下一枝送给我，说，你喜欢就好。
望着手里的那枝桃花，我突然想到一句诗，“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那我自己呢？是不是也该如这枝桃花一样被折断呢？
我问他：“过了今晚，我会不会就变成了残花败柳？”
他把我拥入怀里，宠溺的说：“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的。”
然后他给我讲了好多笑话，说了好多他以前的事，拉着我在桃花林里跑，抱着我转圈，桃花林里荡漾着我们俩的笑声。我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告诉他：“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下山的时候，他一边带路一边提醒我要小心点，他右手紧紧握住我的左手，给了我无穷的力量。
他说，我们回家吧。于是我就跟着他回到了宾馆。我挺开心的，因为他说回家，是家啊！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
他递给我一瓶妙恋，是粉色的，他的是蓝色的。我把这两个瓶子靠在一起，然后乐呵呵地叫他看，笑着说：“他们真般配。”他帮我拧开瓶盖，无奈的说：“傻老婆，快喝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会发生一些事。
他吻着我的唇，将舌头伸进我的嘴里，而我竟笨拙的不知如何回应，于是尴尬的扭过头，说，我不会接吻。他看着我手足无措的样子，笑出了声。又将唇覆下，温柔地说：“傻老婆，我教你。”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又闻了闻，像是欣赏一件精品一样对我说：“老婆你头发真香真顺，是用的飘柔吗？”
我很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用的飘柔？”
他满意的笑，像是猜对了答案的孩子一样得意，“我也是用那个这个牌子的洗发水啊，当然知道喽。”
他躺在我身边，摸了摸我的腿说：“老婆你的腿怎么这么凉啊？”
我说没事，我不冷。
他似乎很着急，说：“还不冷呢，身上这么凉，怎么不多穿点衣服啊。”
其实他不知道，我身体一直这么凉，尤其在冬天，手脚冰凉。所以我早就习惯了。
他抚摸着我的胸。我问他，手感怎样？他贪婪的用力摸了几下说，又软又滑，又大又挺。
我哈哈的笑出声，故意打了他一下，装作生气地说：“谁要你这么直接啦！”我很骄傲的对他说：“早告诉过你，我很成熟的。”
只是我没告诉他，身体有多成熟，欲望就有多强烈。
我记得那晚很害羞，不准他开灯，不准他看我，不准他乱摸，总是用手挡住自己的身体。
其实我自认为我挺了解男人的，自然也了解他的渴望，只是我需要充足的时间来适应。
我略微叉开腿，准备迎接他的进入。可当我感觉到性器官接触的时候，猛然推开了他。他当时特诧异的问：“你力气怎么这么大？”我扭过头不说话，只是任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他轻轻吻掉我的泪，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声下气的问我：“老婆，你怎么了？”
我呆滞的望着天花板，声音悲咽，“我想回家。”良久，我轻轻说出这几个字。
他慌了，安慰着我：“你别哭啊，明天一早就回家，对不起，我不要了，你别哭了。”
我对他微笑着说我没事。
他不敢再多说话，为了控制身体的欲望，稍微和我保持点距离。
黑暗中，我们两个躺成了平行线。
我于心不忍，于是侧过身，伸出手搭在他的胸膛，问：“可以抱着我吗？”
于是那一整夜，我都躺在他胳膊上，和他相拥而眠。我清楚地记得，我依偎在他胸口对他说，和你在一起有家的感觉。他吻了吻我的脸说：“傻丫头，这里就是你我的家。”这句话，我一直刻在心里。
半夜醒来，看到身边躺着的他，心里很安稳。偷偷的亲了下他的侧脸，然后又搂着他继续睡觉。
或许我想要的不是性爱，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只要身边能有人一直抱着我，我就会很满足很满足。
第二天早上，我洗漱完毕，回房间叫他起床。那时他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拉着我的手对我说：“老婆，你再陪我睡会吧。”我看着他，又莫名其妙的流泪了。这辈子，能有几个如此待我的男人？他是第一个，我不知道会不会是唯一的一个。
临走的时候，他把往返的车费塞到我的裤兜里，于是我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个职业。
我问他，我们这叫一夜情吗？
他说不叫，因为我们有感情基础。
我又问他，那我的初吻，初恋，初夜是不是都给你了呢？
他轻描淡写地说，没有。又顿了顿，继续说，你和来之前一样纯洁。
我又感到鼻子酸酸的，想流泪。
他陪我站在路边等车，抱着我说舍不得我走。我也舍不得他啊，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了。
过了一会，车来了，他拉着我说：“等下一辆吧。”然后又松手说，“还是早点回去吧，我怕控制不住自己。”随后又不放心地说，“以后不要再去找别人了，好好照顾自己。”
我逃似地跑上了公车，透过后窗玻璃，将他收在眼里，藏在心里。他还站在原地，在默默看着我，而我，此刻早已泪流满面。
没有了来时的兴奋，很快我便觉得恶心、想吐，勉强着撑到换站。我孤零零的站在路边等车，给他打电话，说我回到秦皇岛了，晕车了，想吐。
手机里传来他急切的声音，他说：“怎么还晕车了啊，你去买两片晕车药，多喝点水。”
我顿觉温暖，他能在分开后还关心着我，我知足了。
吃过晕车药，再次坐上车，迷迷糊糊的靠在座位上一直坐到了家。
下车时，突然就觉得累了，身体被前所未有的疲倦侵袭。我知道，那是心累了，在短短两天的时间经历聚散离别，如何不累？
回到家，我对着镜子痛哭了一场，镜子里的那个人仿佛瞬间变老，脸上刻下了岁月沧桑的痕迹。
洗澡的时候，看到胸前留下的吻痕，淡淡的、浅浅的红印。这让我感到心安，因为它能告诉我这不是梦。突然又想起那晚他说，老婆，我想在你身上留下印记，证明你是我的女人。
日子平稳的过着，我们偶尔会打电话，发信息，只是胸前的吻痕，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去了。而我们的感情，也再不似从前那般浓烈。
后来我上了初三，临近中考，基本上没什么时间联系他，直到有一天打电话给他，手机里传来冷漠得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欠费停机。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像被什么东西穿破了一个洞，在风口处，凉得彻骨。
现在，时隔两年了，如果不是存有记忆，我真的会以为他从不曾出现在我的世界。
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同样不知道我的。他就像是一场旖旎的梦，梦在我十六岁的年华。
其实我知道，我们之间根本没什么所谓的爱情，那种种不过是年少轻狂，一时的好奇和冲动。
下面这段话是写给他的，我曾发表在说说里，可没有人能真正的明白。
我怀念你给过的温柔。
或许每个女人都会对给过她欢愉的男人念念不忘。
我想你，可是不敢告诉你，我只是你的意外，是过客。
一切恢复如初，能有那么一次，我就很满足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谢谢你，让我遇见你。
谢谢你，教会我那么多……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