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情，一生疼
一
我一直认为，所谓有质量的人生，就是同时拥有生命、爱及诗。生命是爱和诗的载体；爱是生命的动力和诗的灵感；诗呢，诗是生命的七彩花开，是爱的温情呢喃或倾情歌唱。
显然，我的人生不是有质量的人生。但我的过人之处就在于追求而不苛求，执著而不顽固，能把诗与生活完美契合，或者说能把梦与现实区分清楚。我不会用梦想来设计现实生活，我会很脚踏实地、很入世的活着，很从容应对着人世惊涛。闲暇的时候我会赏花、赏月、赏树，看山、看水、看云，诗意的琴韵时常在我的脑海里流转。枯燥的工作做的得心应手，诗意的文章写得行云流水，也算惬意。
你像星空的一颗晶亮的小星，很偶然的坠落我平静的湖心，打破我波澜不惊的安然。你的美丽气质和诗意内涵让我目瞪口呆，我无力描述相遇时的心情，我只想到乱石崩云、惊涛拍岸的赤壁战场……
原来你在这里。
是你吗？
但，我已不是我了。没有爱的人生可以经营得一平如镜波澜不惊；爱而不得的人生是遗憾绝望而空守一世寂寞；得而复失是挖心比干注定行尸走肉惨痛一生。花开错了季节，开得越烂漫，谢得越凄惨。
“遇见你是我的灾难，我注定在遗憾绝望中度过余生。”
我说这话是8月11日，我们相遇的日子。我没有和你交往的愿望，因你的出现既已打破我一平如镜的波澜不惊，我宁可遗憾绝望而空守一世寂寞，也不愿如挖心比干行尸走肉惨痛一生。但我不成想，一颗爱的种子落在贫瘠荒芜的戈壁沙漠，在我察觉时已放眼一片绿洲。我不知道是爱情种子的力量太伟大，还是你春风化雨的柔情太神奇，总之，在我半推半就的躲避中，爱已汁液饱满苍翠欲滴。我仍坚持不让你看我，但我已不能一天不见你。聊的话题很宽泛，谈情、谈性、谈诗、谈人生，心有灵犀、无所不谈，实在是相见恨晚。
恨晚，但已经晚了。因此，我们不谈前程，避而不谈爱的前程。
恨晚，心有不甘，我写下了人生的第一首情诗《无题》：
十指紧扣/把相思摁入箫孔/幽韵吹起肩头秀发/飘舞/搅动唐律宋韵的情殇/惹哭了元曲/长安古道尽头/一只狐在起舞轻唱
太白身手矫健散发舞剑/记忆如七彩飞花/旋起缤纷如雨/鸟鸣自月宫如潮而来/大群喜鹊流泻直下/追啄漫天飞花聚集/一道彩桥飞架/我在这头伊人/在那头
惊雷在关汉卿的曲子里响起/风自楚汉的战场上刮来/我听到东坡词里雨打芭蕉的声音/雨将至天河水涨桥将毁/喜鹊和飞花开始陨落/我和伊人的脚步渐行渐快/近了近了/我听到了伊人的喘息/近了近了/我看到伊人切切的眼神/和瞳孔里燃烧的情焰/近了近了/我伸出了双手/她张开了双臂/近了近了/是谁奏响了《梁祝》/……/在指尖相触的时刻塌陷/重重的落地/飞花掩埋了我们/七彩斑斓/两座坟丘
唉梦/重又扣起竹箫在唇边/箫声和茶雾飘远/月亮突然坠落/隔窗落入伊人的双眸/激起水花飞溅/落下/满笺情泪/一首诗《无题》
缘起于千年之前，你是我千年前在长安古道放生的白狐，情缘未了；再逢于今生今世，你修炼千年蜕变成美丽的女人，晚来了一步。宿命难逆，情缘难续，奈何？就这样做对网络夫妻吧，我亲亲的叫你老婆，你甜甜的叫我老公，真的好温馨，镜花水月的迷离虚幻未尝不可慰藉人生的寂寞。你多次请求要通过光纤千里之外看看我，我不答应，不要走得太近，因为我知道，我是泥，你是水，一旦走近经爱的手调和雕塑成型，再谈分离，无疑于一场血腥的杀戮。我只要躲避在人生的角落里悄悄静静的遥望你、遥望我的爱情。我所求不多，为你、为他、为她、为他们，我只能如此。也许是千年之前就有的默契与相知，也许你仍记得千年之前我的容颜，你没有因此离我而去，而我们未曾谋面的虚幻爱情星火竟愈燃愈炽。你一意孤行不远千里飞来不期而至，爱火终于燎原，一切难覆难收。
二
大师说过，所谓悲剧，就是把世间的美好破坏给人看。如果美好从不存在，那么悲剧就无从发生。没有天堂，也就没有地狱。我不愿为一时的美好而承受一世的伤疼，所以我推三推四拒绝相见。不是每一个男人都逢场作戏、朝秦暮楚，我不伤害他人，我怕被他人伤害，在感情上我象刺猬蜷成一团。但你的强硬步步紧逼，我的坚守节节败退。你是为我而来，我真的也不忍不见，一个多月的网络情给了我太多温暖，其实我内心也深藏着期盼，这种矛盾挣扎让我的坚守不堪一击。
时近中秋，月渐丰满。小城的广场灯光朦胧，树影婆娑。我远远的就在扰攘的人群中辨出丰姿绰约的你。你很安静的坐着，执着的等我。见与不见还在挣扎，进进退退反反复复。“我看到你了，”我打电话给你。
“你在哪呢？”你站起来四处观望。
“我不敢见你，不敢。”
“你在哪呢？”你开始四处寻找，我挂了电话。我不敢见，我的心突突的跳。我想我不该见你。你不停地拨打我的电话，我不敢接，我怕你发现。你走到我的身边，我不回应你探寻的目光，你不认识我。我就这样看你在广场匆匆的找我，一遍一遍的拨打我的电话，等你远了，我接了电话。“你在哪呢？你在哪呢？”你的声音很急切。我无奈的闭上双眼，如果结局注定是受伤，那也是命中注定，在劫难逃！
“我在这呢”，我招呼你，你向我走来，大大方方的拥抱我。因为你比我高，我看你的眼时，你满眼的爱意象中秋的月光笼罩了我，我听到胸腔有地震来临时大地的鸣响，我有站立不稳的眩晕。
沿着广场那条人工河，我们并肩而行，道旁的杨柳枝不时搔到我的脸，或头发。我有些拘谨，我找到一些关于诗或散文的话题海侃。我看得出你很开心，我们还谈到我们的父亲、母亲、外婆，亲情话题很容易互通。你突然抱肩蹲下来：“我冷。”
我手足无措，不知如何不让你冷。其实我也有些冷，我想到去抱抱你，但总觉不妥，只好也蹲下来陪你。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我不知如何是好。
我没有和女人约会的经验，不知道怎样才能把气氛营造得浪漫些。我骨子里的诗意与浪漫只有在笔头才会汩汩滔滔。所以，许多女性见了我的文字会浮想联翩，见了我本人会大失所望。我和陌生女人电话、短信聊天可以谐趣横生、妙语连珠，当面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木讷无趣。我骨子里浪漫，作风上保守，或者说我的思想浪漫，现实生活让我不得不时刻一派端庄肃正。这就是我说的梦与现实的区别，我分得很清。我早告诉过你，不要见我，我怕给你倒塌的感觉，那对你是一种摧残，对我是一种负罪，倒不如维持着这种虚幻的浪漫。
“你为什么要把你的思想强加给别人呢？告诉你，不会，肯定不会。”你反复对我这样说。
“你对我失望吗？”我轻轻的问。
“没有啊，感觉特别好。”你站起来，语气欢快。
我笑笑，摇头。你挽住我的胳膊，感觉很美妙，尽管我的姿势可能有些僵硬，我没有和女性挽着胳膊走路的经历。我对男女挽手走路一直不太认可，我曾经这样总结：热恋的时候抱着走，谈婚论嫁的时候挽着走，结了婚并排走，有了孩子前后走（男的一脸深沉在前走，女的拉着孩子在后追）。现在看来我的理论确实有失偏颇。我们找了两个石凳坐下来。月光洒在你的脸上，发上，让你的美丽增添了圣洁的光芒，以至于我感到不真实。
梦一样的不真实，因为太过于传奇。
我没有登录QQ的兴趣，2年以前申请了个号，几乎没有登录过。前几天偶尔看到别人登录，就试着登录一下，我的号还在。我看到别人在那上边发日志，就把自己以前写的文章以日志的形式在QQ上发了出去，感觉很好玩。8月11日的中午，我登录以后出于好奇随便找一个人聊，这个人就是你。你成了我的第一个网友。我做梦也没想到，我的第一个网友会不远千里飞来找我，今夜在圆圆的月亮下约会。其实我们在短信和网上聊得真的很投机，一天发短信可以发的手抽筋，网聊能聊到指尖疼，长途电话粥可以三四个小时打，真的是找到知己了，我们都这样说。天意，真的是天意。我还对这种天意找出佐证，比如相识的日子。8月11日，8月是秋季，是收获的季节，老天让我们收获了爱情，11日—一心一意啊，多好！
在歌德咖啡屋坐下后，你送我一件礼物，包装很精美，打开盒子，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尖塔形建筑，淡香四溢，盒子内洒了香水，和你身上一样的香水味。
我把玩着这个晶莹剔透的塔形建筑，它来自异国，上面有“BurjAlArab—Dubai”的字样。关于它的来历，我知道，但知道后实在不愿知道。你很优雅的替我调着咖啡，并给我讲解着调咖啡的经验体会，脸上漾着优雅的笑。我也笑，实在是羡慕你那悠游的生活，什么茶艺、瑜伽、街舞，我不懂，我只知道每天机械的奔忙。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我一直这样认为。
“为什么非要见见我？”我是真的不懂。
“因为，所以，总可以了吧！”你调皮的笑，“因为你的才华横溢，因为你的内涵，和彼此那种话说一半就知道对方思想的默契”。
默契倒是有，至于才华横溢，哈哈，我真的惭愧，如果我这样就算才华横溢，那世界上孔子和苏格拉底一样的人物应该以亿来计算。落地窗外是北环路那光亮平滑的大道，两旁的路灯无限延伸远方，车流如织却没有任何声响，幽蓝的天空月亮皎洁无暇，圆到了极致。我第一次发现，如果用悠然的心情来看世界，这世界真的有摄人心魄的魔力、无与伦比的美。轻吮一口咖啡，苦苦甜甜的味道很提神，我从没有这样轻松而又精力充沛的感觉。钢琴师姿态优美，流水般澄净流畅的琴声滑过来，洗净心头的浮躁。
“应该感谢网络，缘分真的很奇怪。”我看着你说，我已不太局促。
“应该感谢网络，让我收获一份人生惊喜。”你很真诚的说。
“真的不失望，对我？”
“我很惊喜，我不喜欢空有其表的人，我喜欢你的才气。第一次给你打电话，你连电话都不敢接，胆小鬼，哈哈哈……”你很开心地笑。
我沉默。久久。看着你：“这是真的吗，不是梦吧？”
“是真的，真的，不是梦。”你把手伸过来。你的手修长、丰腴，美人的手都该是这样吧。但有些凉。
“你的手有点凉。”我说。
“是啊，我身体不太好，冬天手总是凉的。”你很平静的说。我想起了你曾经发给我的短信：我真的怕面对那张大床，我怕冷。我心里酸酸的，看着你，握着你的手，不忍松开。
三
那夜我们说了很多话，说说母亲，说说外婆，说说爱情，说说徐志摩和林徽因，还有我们相识的惊喜和彼此深深地爱慕。我惊讶于自己的思维可以如此的兴奋活跃，惊讶于木讷的我竟也可以口吐莲花。你说，与我相识，你才相信所谓的“心有灵犀”，不必开口，便知对方心事，真的很奇怪哦！
我在想，上帝造人应该是考虑阴阳平衡吧，因为宇宙就是有无数相吸或相斥的星球组成。我不知道宇宙里有多少欣欣向荣的星球，但我知道地球只所以欣欣向荣，是因为南极北极的紧紧相依。伟大的马克思说过，人生是一个球体，只有找到生命的另一半，才能实现生命的完美滚动。
“你是我生命的另一半吗？我是你的另一半吗？我们能给彼此一个欣欣向荣的人生吗”？我看着你，用心在问。你用柔柔的目光回应我，目光中荡漾着幸福温馨。我不知道你可知我的心事，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我同样的心事，但我不想开口问，不愿问，贪婪的想法还是隐藏在心底吧。我只想尽情的享受今夜的月光，和月光下咖啡屋里的芬芳时光，和你我彼此注视的温柔！
我不说话，你无声仰望着窗外的月亮。我爱煞你深思仰视的妩媚，我们视频的时候我曾对你说过，女人托腮深思仰视的妩媚更具知性内涵，这种内涵使女人的美丽有了曲径通幽的纵深，要知道男人最喜欢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发现。一览无余的女人可以说漂亮，但称不上美丽。美丽这个词对女人不能滥用。“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风流浪漫的诗人擅于细微之中捕捉美丽，志摩喜欢一低头那惊鸿一瞥的娇羞，而我喜欢一抬头那内涵隽永的妩媚。
“看饱了吗？”你呵呵呵的笑起来。
“我是男人，流着狼性的血液。”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态。
“但这不像你，儒雅的狼。”挑战的眼神。“狼”是我的网名，“儒雅”是QQ好友给我的印象评价。
“这不矛盾，血腥的狼族也是由性格各异的个体的狼的群体。就像男人，一种男人就像的黄河，他的激情是一种大浪滔天的奔腾体现。另一种男人就像星球，比如地球，他的激情永远在内心澎湃，只有的特定的时候才会喷薄而出…。。”
“峰”，你都打断了我，我看到你眸子里闪烁的火舌，“你是我的星球，你是我栖息的大地，我再不流浪，我倦了，累了…。。”
“我的激情只会为你喷薄，其实我不是星球，也不是大地，我只愿做一棵树枝，在你倦飞时供你栖落的寒枝。你回来了，我在这里等着，你不会来，我还在这里等着，只要大风不折断……”
“峰——”，你站了起来，我们紧紧相拥。
我开车送你，你坐在副驾座，彼此竟然无话。琥珀色的月光泄进车窗，发酵起一种不安的情绪。莫泊桑说，在月光下，即便是最呆板最僵硬的玩意儿，也禁不住月光银指儿的浪漫搔爬。我努力专注前面的路，也许是车内的氛围太安静了，我自己呼吸的声竟然成为我安心开车的干扰，几次差一点开到路边的花坛上。我不得不放慢车速。偷眼看你，你侧目右车窗，不知道在专注着外面的什么，但我看见你耳根和鼻尖的微汗。你转眼看我，碰到我的目光，彼此又赶紧闪过。到了你的住处，我不吭声，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你坐着不动，没有下车的意思。我有一种强烈的渴望，让人紧张心跳的渴望，这个美丽的夜晚如此仓促度过，心里很不甘，但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表达。神圣的希望如果不能心有灵犀，说出来就是龌龊。
“你可以抱抱我吗…。。”
我转过脸，你的眼中燃烧着一种灼热的渴望，我一把把你拥在怀里，“谢谢，谢谢……”，我喃喃自语着……
那一晚我懂得了什么叫蝴蝶骨，我感受到了“香奈儿的邂逅”香水的魅力，和音乐一般流畅、温暖的曲线带来的悸动……
8月午后的太阳还有夏日的余威，但8月的鹳河风已有沁人心脾的凉爽。驾车沿着流畅的鹳河道行云流水的飞驰，一路的碧水蓝天。
我们的车在一片杨树林边停下。河畔有散落的点点白帽，那是垂钓的市民。远离市区，没有车声人声喧嚣，只有鸟鸣婉转，和不知名的虫子的吹弹。绿树掩映中，露出几户小平房。几只鸡在树林里悉悉索索的觅食。远处传来夹带着黄土气息的牛叫，菜园里有农妇在除草、浇水……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竟有眼热心酸的感觉。你轻轻地挽着我，我们漫无目的的走着。没有车水马龙的噪音，我能听到风走过的声音，我能听到树叶摇摆的声音，天上的丝丝缕缕的云絮、云丝就像笛孔里吹奏出的韵音悠然飘过。我心融动，忘了秋天，忘了人世牵绊，忘了所谓种种的责任，就牵着你的手一直走，走向世外桃源，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只有和煦的春风、灿烂的桃花，长发垂绦之中有你有我，相伴终老。
我们在杨树林中相依而坐，在鸟鸣聒噪中我们温情凝视，诉说着绵绵情话。我现在无力描述那个浪漫的下午杨树林里那些粉红色的情节，我记得最清的就是我当时似赞美似自语似追问的反反复复的一句话，“你的腰肢曲线象流淌的音符，光洁瓷滑的让人怀疑，手感结实而让人放心，为什么呢？”
“因为我经常健身和练瑜伽呀。”你说。
远处传来火车启动的汽笛，一列火车在西峡小站短暂停留后又出发了。一个驿站，卸下旧的负载，承起新的担当，踏上新的征程。
那一晚我没有开车。幸福的时光尽可以留驻，拽住欢乐时光的脚步，幸福要永久，天长地久。所以我不太喜欢“快乐”这个词，快乐，快乐，很快消失小时的欢乐，短暂的感官欢愉，类似于可口可乐的刺激，但我现在喜欢饮茶了。
四
那晚我们一直想找一个不错的茶社，你说，要向我展示一下你的茶艺。但一直没找到。只好，还到我们初次见面的那个咖啡屋。但那晚是情行却出乎我的预料。我的一篇旧作，《我的月亮，我的爱》，完整的记录了那夜的情形：
你在等我。调好了咖啡在等我。你手里拿着一本，记不清是服装还是美容方面的杂志，胡乱的翻着。临窗，靠楼梯，你选择的位置可以第一时间看到我的到来。
你微笑，甜甜的。你说在我进门的时候你就看到我了。我递上打火机，你交待的事我从不会忘记。但我告诉你，不要抽烟，为了你的健康。就最后一支吧，你说。我闭了一下眼，你点燃了烟。乳白的烟雾从你的口里很流畅吐出来，烟篆在面前和头顶缭绕翻卷、变幻莫测，我惊奇的发现飘忽的烟篆很诗意、很哲学，值得玩味。我喝了一口咖啡，甜，也苦。吃点什么？你问。不吃了，等下回家吃，我说。你把抽了一半的烟摁在烟灰缸里，象突然想起，我晚上也有事。哦，我心里宽慰些了。我忽然为烟灰缸里的半支烟惋惜，为什么没让我抽了呢？不要抽烟，你说。
月光从窗口泻下来，洒在桌上。你的脸像月亮皎洁。八月十五，中秋节。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有月，有人，但没有柳。只有噪杂的楼梯，这是咖啡屋唯一噪杂的位置，人来人往。这氛围不好。毛主席还在街头读书呢，你说。我笑。你不停的诉说着喃喃情话，我听不清楚，就一直笑，看着你。那眉、那眼，鼻子、还有嘴，被中秋的月光沐上圣洁的光泽，美丽的有点飘忽不真实，就像从月宫驾临的仙子，衣袂飘然，梦幻一样的就坐在我面前。缘来如此，我不知道缘是天定，还是偶然，反正，现在你就坐在我面前。我说过，你的美丽高贵让我仰视，我对你的约会推三推四，要不是你的强势，我们的爱情真的只会存在于虚幻的网络空间。我不是自卑的男人，我是惧怕彼此见面时的倒塌，会使一段缘分寿终正寝。我宁可守着虚拟的幸福，最起码在这虚幻的空间里，我有人爱，我爱有人，我不孤单。我不愿再承受云雾褪去后，独自一人的茕然、孑然的真实。所以，我拒见。你以你的怀抱消除了我一时的顾虑，但我总觉得你就像我生命中的一道彩虹，给我黯淡的生命带来了色彩、感动、慰藉和幸福眩晕，可我对这奢侈的缘分无力把握。我突然听到了时间哗哗奔流的声音，我恐惧的坐直身子，看着你。你咋不说话，你问。就想看看你，我说。亲爱的，我要把你此刻的一举一动摄入我的眼睛，刻录在记忆的心版，在没有你的日子里，独自播放，慰藉没有你的寂寞。爱，是一个千古争论的难解命题，千载而下，谁能诠释得清。爱是情感，难以科学定义，难以律条框定，所以，爱无对错，关键在抉择。但今晚我不想与你辩论，也不想谈论风花雪月的诗话，更不想刻意去营造什么氛围，只想牢牢守住眼前的这份实在，有你的实在。
花好月圆。我们的桌上却放着一盆阔叶的植物，不是花。我俩还认真辨认了一下，看是不是真的有生命的植物。是有生命的，难说会有一天它会开花呢，我想。突然有人弹琴，凌乱的音符，不成调，乐师找不到感觉。要弹就弹，不弹就算了，怎么乱弹，你抱怨说，真是的，辜负了这么好的中秋月。月光落在你的双眸，闪亮，给我燃烧的感觉，我明明感到有火焰在飘舞。在火焰中燃烧着舞蹈当是最最华丽的舞蹈，也许我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为你舞这一回，我愿做一只飞蛾，在爱的火焰里完成一次华丽的燃烧，就无憾谢幕归于虚无。你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我就一直沉默，一直听。我感觉应该把气氛调节的温馨些，努力了，可能是中秋的月光太凉了，不能如愿。你发现了我的心神不宁。你说，走吧。
街道上人车噪杂。你把烟扔了。戒烟了，你说，但火机我要留着。火机是我买的，所以有保存的意义。但我一点也不感动，我知道留着的意义为了留存记忆，我知道，记忆意味着失去。我感到月亮开始晃动，大地开始晃动，我开始旋转，世界五彩缤纷……我就这样走了，我的耳畔传来你的声音…。。月光冷水一样泼下来，劈头盖脑，淹没了我，我窒息般的眩晕，我在灭顶的挣扎中看到我生命的花落随着时间的河流飘逝、沉没，等待的是腐朽。
其实我说那晚的情形出乎我的预料也不对，我还是有预感的，只不过我是在刻意的把这种预感深深埋藏。那一晚，我们彼此相拥，沿着莲花道缓缓行走。月光像冷水一样，但你的身体很温暖。冰冷的人生，我们真应该一生相拥，彼此温暖。这一别，之后的相见，也许是在来生，那么今生，那么多冰冷的夜，可有谁来疼你、暖你？我们那么多承诺，你的承诺，我的承诺，在现实人生的规则面前，是如此苍白。哭吧，亲爱的，今生我们能相拥一起痛痛快快哭着走一段路，也是前世的造化、上帝的垂怜。如果真有来生，亲爱的，请记住，就顺着这条你我泪水浇灌过的路寻找，我们一定会相见的。
第二天，你果然走了。我一遍又一遍的拨打你的电话，无法接通。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天下雨了。上天为我们的离别设置一个凄凉的场景，以契合某种诗意的氛围，因为天知道你我都是爱诗的。但是这诗意的场景中没有你，我是唯一的主角。你就象一道彩虹，从我生命中无声消隐。我以最倔强的表情、最挺拔的站姿昂首对天。我不明白，但我不问。冰冷的雨滴象箭刺一样落在我的脸上，冰冷、刺痛、汇聚、爬行，我抹一把狠狠的甩去，这不是我的眼泪，不是。我是男人，男人不哭。
雨。夜。一个人。走走。回想关于你我的章节。你承诺，你一定会回来的。我知道你的善良和信守，但时间在流逝，人生的长路变数无穷，今日的分别既有今日的理由，那么，来日能否再聚首，那也自有来日的道理。
你就这样消失了。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我突然接到一个国际长途，来自迪拜，是你，你告诉我，你到迪拜了，你也结婚了。我说，好，好，祝你幸福！
前几天你又突然告诉我，你头晕，恶心，有怀孕的迹象，我说，好，好，恭喜你了；你说你特想要一个小宝宝，你还说如果怀孕了你就会回来，我说，好好，回来了好；你说，我会到广东去，那里气候好……
我说，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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