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黄稻浪里的笑声

2011-11-19 10:20 | 作者:沧海桑田 | 散文吧首发

那金黄稻浪里的笑声

每当秋天到来,碧绿的稻秧逐渐变得金黄的时候,我的心就充满了期待,期待着那收获的时候。走在稻池埂边上,总是注视着,看谁家割起那第一缕,捆上那第一捆,码上那第一垛。终于有一天,那刷刷的割地声惹得我的心怦怦跳个不停,送来了我心头的喜悦。今年也一样,看到农人们刷刷割起那第一缕,不禁惊呼:“割稻子了!”好像别人没看见似的。从此,我便观察着巡视着,那块地割了那块地没割,那一码码稻垛象山一样在延伸着。

然而,有一天,一阵隆隆的机器声,打破了我这陋习。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北面是一排高大的杨树林,树叶露出斑驳的红色,南面是烟雾缭绕的小村。中间是片金黄的稻田。由于风的冲刷,稻秧倒伏了许多,为收割带来少许的困难。正在我担忧的时候,一架桔红色的机器像游龙般在这里驰骋。听到隆隆声,我便跑过去观看。这是一台联合收割机,当地人叫直收机,是直接收起的意思,还说是碧浪,这是它的牌子。它的前面有一排牙齿般的刀片,割着稻稞,然后送到滚筒里,挤压脱粒。稻粒在左侧的两个孔里流出,那里站着两个人,用麻袋灌起来,扔到地上。稻杆呢,被传送带自动送到后面,遗落到地上,仿佛帘子般,长长的一片。稻粒是稻粒,稻杆是稻杆,它分得那么清楚,绝不含糊。这里仅有几名妇女用镰刀,把池边上的稻子割下来,送到机器旁就可以打出来,因为那里机器难以到达。此外就是一辆拖车,人们把机器上扔下来的麻袋捡起来,放到车上往回运。我们赞赏着说笑着,那声音穿破机器的隆隆声,穿破金黄的稻浪,飘向炊烟袅袅的村子里,飘向每一户稻农的心里,成为一串串响亮的音符。

与这块地毗邻的另一块地,仍然用手工割。四十天后,才用一台脱粒机打的,那场面是惊心动魄的。一面红旗在迎风招展,打稻机停在地的中间,四周人们忙个不停,有的把散在各处的稻捆,装到拖车上,运到机器旁,再由别人打开稻捆,续到机器的滚筒上,脱下粒子,把草递给另一些人捆上。机器吐出来的粒子则灌上麻袋,用拖车运回去。那机器的滚筒不是脚蹬的,而是用柴油机带动的。整个地里,人们来来往往,忙忙碌碌,那飞起的烟尘直冲云霄。无论是当初的收割,还是现在的脱粒,都充满着欢笑,人们畅谈着丰收,想着好日子,甜在心里,笑在脸上。但是那声音是和汗水融在一起的,难免有些湿漉漉的。

要说收割的艰辛我还有亲身的经历呢。最早的当是1962年的深秋,我正在拉林读高中,学校组织我们到附近的南老营生产队割稻子。当时地里还有水,并且已经上了冰碴,我们脱了鞋,脚直接踩在水里,煞凉煞凉,真有些受不住。由于是学校组织,又是大灾之年过后,我们十分珍惜粮食,尤其是难得的水稻。我们又割又捆,还码上垛,终于完成了任务。回到学校里,我还写了一篇作文,惟妙惟肖的描写了整个过程,受到老师的表扬。那时的打稻子也特别,使用的是“马神”。“马神”是俄语机器的音译。其实是用个架子把辘轳状的筒子支起来,筒子安在轴上,又有一个直接连着的框子,踩着这个框子,筒子就转起来。筒子上订满了钢丝折成的齿。稻穗放到上面,人们一脚踩着框子,一上一下,辘轳转起来,把稻粒打下去,稻草另捆起来。这是半机械化的机器。这里当然也充满了笑声,它是冰碴里飞出来的,是农民用脚踏出来的。

还有一种笑声是和星星做伴的。亲亲家种水稻,那年我突发奇想,去帮忙割,妻也很赞成,于是我们就出发了。秋天里小山村充满了忙碌和喜悦。头一天还好,,我们割和捆都很顺手,亲家母看我捆的很娴熟,很是吃惊。殊不知,那是父老乡亲上百年上千年传下来的,是一点一滴教的。我割过小麦,割过谷子,捆法都一样。就说这稻子,首先拿来一把分成两半,头对头,一拧就成了腰子,放到地上,再往上放稻子,放满了把两撇斗在一起,一撇不动另一撇绕一下,按住再绕另一撇,往捆上一按就成了。由于我们的到来,星星刚露头就收工了。第二天早晨,我们一醒,炕上早就没了人,早下地了。我们赶忙撵上去,三星还没落呢。过了这一天,亲家母怕累着我们,说啥也不让割了,我们只好回来。我知道他们还在继续,他们的笑声跟闪烁的星光融合在一起。

任何事物都有相反的两方面,秋收不仅有笑声,还有哭声。那年大来得早,在北大荒的许多稻子,没等收割,就被捂在地里,那也多么可惜呀。农民投进了种子肥料和人工,却颗粒无收,不禁淌下辛酸的眼泪

我们不知不觉穿过了水稻收获的历史长河,它是那么漫长,那么艰难。它经过了手割脚踏的马神时代,经过了收割和机打分开的机械化时代,如今我们把它融在一起,进行联合收割的时代。虽然都有各自的长处,我还是赞美后者,因为它又快又省,减轻了稻农的劳动强度。从此,秋收的时节,我不再看谁先割那第一刀,看看谁最先奏起那联合收割机欢乐的音符。

2011-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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