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海

2011-11-15 19:06 | 作者:武陵雪 | 散文吧首发

许是这边的氛围太辽阔,人生活在这里,满胸怀的蓝天白云绿野,还有极目不尽的大戈壁和一年四季白皑皑的山,不想歌唱,情怀都无法压抑。

南疆的少数民族朋友有一句话,会说话就会唱歌,能走路就会跳舞。此话一点不夸张。尤其在维吾尔民族,歌唱已经远不只是某种社会交往或者文化交流的手段,而是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侠义的说,歌唱就是他们家族和家庭生活的一部分。

在喀什的手工一条街,最繁忙的要数那些乐器作坊,而前来购买的顾客,不是游客,而是南疆各民族的普通百姓。在喀什市外不远的吾库萨克乡,还有一个闻名遐迩的“中国新疆民族乐器村”。民族同胞的家里,什么家什也可以没有,而乐器却是断不可少。

如果说,舞蹈是美酒,那么,歌唱就是食粮。

在我认识的少数民族男性朋友中,没有一个不会南疆的弹拨乐器,没有一个不会歌唱,没有一个不会跳舞的。尤其我的柯尔克孜族好友艾尼,当他唱起自己民族的英雄玛纳斯的时候,双手便不由自主地跟着旋律挥舞起来,自豪与快乐溢于言表。

他们不知道所谓歌舞可以陶冶情操的豪言壮语,他们只知道歌舞跟吃饭跟放羊一样,就是生活,而且是更快乐的生活。

如果你是第一次来南疆,那么,请你留意,你去的维吾尔餐馆,哪怕是一个极其简陋的小餐馆,墙上,也一定为客人准备了热瓦普、都它尔、艾杰克和达普鼓之类的乐器。你去的维吾尔商店或客栈,一进门,或音响或电视或DVD,几乎整天的,都在播放他们的民族歌舞。在喀什,你乘坐的出租车,没有民族音乐的几乎就没有。

前几日乔迁新居,隔壁一家还在装修,天刚亮,就有优美的歌声传来,循着声音过去,原来是正在干着装修活的小伙子,一边忙一边在唱着维族歌星艾尼·克罗拉演唱的《美丽的古丽》。

——以歌唱的心情劳动,真主安拉的作坊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近年来,随着音乐作品的电子化传播,也给予了这片音乐的沃土更大的发展空间。最流行的莫过于那些由土生土长的民间歌唱家演绎出来的民歌。

其中,维吾尔男歌星的歌唱,最是让人向往。他们的歌唱,往往以情、亲情友情为主要内容。在他们的演唱会上,尤其唱到妈妈的时候,台下那许许多多共鸣的眼泪,比鲜花还热烈。

维吾尔男高音,他们有浓重如河谷一样的鼻音和胸腔共鸣,而当河水冲出冰山奔向平原的那一刻,嘹亮的高音,没有雄鹰一样俯瞰大地的胸怀绝难唱出那样震撼的效果。——他们的高音明亮毫不迟疑,具金属感,亮丽而浑圆,间或有浓郁的西方古典歌剧风格,加之那高亢的音色从头至尾的沧桑感与旋律中淡淡的哀怨情绪,其感染力,就像一枝音乐的神箭,任你铁石心肠也可以穿透。

——我把这样的美学欣赏趋势称之为南疆男高音文化现象。

她灿烂而幽怨,她高远却缠绵,她明亮若帕米尔的蓝天,不掺杂一丝云彩,她曲折似叶尔羌的河水,千回百转而执着坚定。唯塔克拉玛干广袤的沙漠,可以孕育出如此明亮、粗犷而厚重的男声。看今日海内外歌坛,可以把男高音唱得让人肝肠寸断的,当屈指可数,而中国南疆却不乏其人。

去年,偶得塔什穆罕默德的歌碟,其中一首《我的妈妈在哪里》,一听就是半年,至今还珍藏在我小车的试音碟里。

——如果说,南疆有许多文化的宝藏等待开发,那么朋友,南疆男高音无疑是未来有见地的音乐人必须开发的金矿。那个因唱《冲动的惩罚》而闻名全国的歌星来这边尝试过,尝到了甜头。可他浅尝辄止,只在这民族音乐的海滨湿了脚,就抑制不住时尚的召唤,返身走了。

在他身后,同为歌唱形式的维吾尔族的十二木卡姆和柯尔克孜族的史诗英雄玛纳斯,先后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收藏进了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宝库。

南疆少数民族文化,少说也有上千年的底蕴,尤其她东西方文化大融汇大传播的地域优势,真可以说是华独有。

——这一片海,很广阔,很深邃。我有幸是这海边看风景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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