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花的温暖
置身河岸,远望河塘,河塘里开满了芦苇花,芦苇枯萎了叶子,芦苇杆上顶着芦花,东倒西歪的,看上去头重脚轻,我有点害怕芦花在芦杆上跌下来,芦苇在微风中扭着轻盈的腰姿。
看见芦苇,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的芦苇。那个时候家庭非常穷酸,穿不起棉鞋,为了我的脚不挨冻,父亲给我做了一双只用工夫不花钱币的茅窝(芦苇花、茅草,细绳做的),当时穿上茅窝,非常暖和。可是,到学校的时候,让几个女学生看稀罕了,围着我的脚指指点点,还捂着嘴偷笑,我估计到她们在丑化我。放学回家后,我脱了毛窝,气呼呼的把茅窝扔得老远。从此以后,同学给我起了“小茅窝”的外号,也就是邋遢的意思,我在女生面前没了面子。
母亲看出我受损的自尊心,于是,在牙缝中节省,为我买了点棉布,纳上千层的鞋底,做了一双的棉鞋。穿上漂亮温暖的棉鞋,走在女同学的面前,得意而自尊了许多。可是,过不了几日,顽皮的我就把棉鞋踢坏了,大脚趾漏出了棉鞋外,这少不得母亲的责备和埋怨。
下雨下雪的时候,是不能穿棉鞋的,父亲学着人家,给我做了一双高木屐(茅窝下面架两条木腿),父亲做得小巧精致,美观大方,穿上既暖和,还能涉水,走在教室里咯噔咯噔的,走在同学面前“高人一等”。这回女生不笑话我了,冬天的日子里,我永远脱不下高木屐,连暖洋洋的晴天也穿着。白天顽皮得多了,木屐潮湿了,早晨起床的时候,母亲把芦花换上干燥的芦花垫。
那个时候,家里绝没有席梦思之类的,小木床上铺张光滑的柴席而已,柴席贴着身子,凉透人的心。父亲怕我们冷,割些芦花在阳光下日晒,再用绳子把芦花打成垫子铺在床上。我们睡在松软的床上,象席梦思一样,犹感温暖舒心惬意,夜里的梦做得香甜而遥远。
十五岁上高中的时候,县城收购芦苇花,三分钱一斤。因为有了市场需求,没几天,周围河塘的芦苇花一扫而光。为了增加家庭收入,我们自己能搞点小伙钱,星期天的时候,我陪母亲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割芦花,中午野炊了自带的干粮。看不清芦苇的时候,我们满载了一车很沉的芦花。我想分担母亲的重负,母亲坚决不让我推车,她怕我推伤了,执意自己推车。拗不过母亲,我就用绳子在前面拉车。晚饭后,一家人在灯光下,抹芦苇叶子,夜很深了,才能全面打点好行装。第二天天不亮,母亲为我和父亲煮点好吃的,父亲和我一同拖上芦花到五六十里的县城出售。卖了些银子,父亲在新华书店为我买了许多的复习资料,到商店为我买了漂亮的衣服。回家的路上,我骑车兴奋而激动。
看着芦苇,想起艰苦岁月的温暖,想起父母的一片恩情。我们和父母犹如芦苇和芦苇花,阳光的照耀下,我们在父母的怀抱中孕育成长以至飞扬,直至脱离父母,象芦花一样飘逸的很高很远,而父母象芦苇一样枯萎在河塘的泥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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