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 4

（3）

广场上很多人。近处，几个大妈在唠家常，一对情侣手牵着手有说有笑，一个女孩练习着轮滑；稍远处，热恋中的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热烈的拥吻，一对夫妻带着孩子放着风筝；远处，有的人在打电话，有的人在散步，有的人在跳舞…

徐锐看见顾莉的时候，顾莉蜷缩在广场角落的椅子上。她的身体在光影的暗面里像是凝结的遗忘，像是无家可归的苍凉。

徐锐心疼起来，也知道之前为什么会心疼了。他轻轻手碰顾莉胳膊，低低的喊，“顾莉。”

受到惊吓般，顾莉的身体颤了一下，惊慌的抬起头，像是看着幻像又像是看着永恒，顾莉痴痴的盯着徐锐的脸，她的眼神是一个伤心。

如果有一种痛真如万箭穿心，那么顾莉憔悴的面容，痛楚的神情，伤心的眼神就是箭，穿过徐锐的心。

“你去哪了？”顾莉轻轻问徐锐的时候，泪珠再次滴落。

并不惧怕任何强硬的徐锐在顾莉的眼泪里紧张而又不知所措，忙乱的摸着口袋找纸巾，“没…没…没去哪。”

“你去哪了？”顾莉轻轻再问。

“呃…帮朋友一点忙，去了外地。”徐锐开始撒谎。

“怎么不留个信，电话费很贵吗。”顾莉像是对徐锐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徐锐低着头。“走的匆忙，电话也没电了。”

“噢。下次记得留个信。”顾莉慢声应。她知道徐锐在撒谎。匆忙，没电，是蹩脚的借口。但她没有拆穿徐锐的伪装，她知道这是男人强撑的坚强。

“我送你回家吧。”

“我饿。”眼泪未干的顾莉一天没吃东西了。

“吃饭，吃饭，我们现在去吃饭。”徐锐连忙说。

“我走不动了。”声音虚弱的顾莉走了一天。

“想吃什么？我马上去买。”

顾莉想了想，“嗯…2个肉串，1个手抓饼，1瓶纯净水。”

“嗯。很快回来。”徐锐应着的同时转身快步跑向广场店铺。他奔跑着，每个步点都是心疼，每个念头都是快点买到顾莉要的吃的。

天，渐渐暗了下来，广场沉浸在一片静谧中。徐锐和顾莉坐在广场的椅子上。时间像是一个安详。

“你说，心与心之间可以相互感应吗？”顾莉看着远处树木的影影绰绰，轻轻问。

犹豫了一下，徐锐答：“不知道。”

徐锐再次撒谎了。他今天知道，如果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感应到她的召唤，即使隔着海隔着山。很久以后，徐锐才明白，说不知道的那一刻，是怕辜负顾莉。当然，这是后话前提了。

“我相信可以。坐在这里的时候，我知道你会来。”顾莉站起来。“呵呵，回家吧。”

“嗯。”

城市的窗一扇一扇的亮起灯光，商厦的霓虹灯跳跃着缤纷。华灯初上的城市流光溢彩。

徐锐和顾莉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的灯影拉长着他们的身影。

6月9日。阴。

杨川站在明珠大厦7楼716室面向玻璃窗凝望着远处。远处某大厦的墙幕上高挂着勒布朗詹姆斯的巨幅海报。

“小杨，来来来，坐下来，喝水。”郭总把倒满水的杯子放在茶几上招呼杨川。

杨川转过身。“郭总…”

郭总摆摆手打断，“小杨，你的未来应该是个管理者，眼光要长远啊。”

杨川表情凝重的看着郭总，“郭总，岩石是有光荣历史的队伍，不能在我们手里毁了啊！我现在不想做什么管理者，我希望我能继续带领岩石。”

“小杨，你的心情我理解。”郭总无奈的看着杨川，“我和岩石也感情深厚啊！砍掉岩石我也心情沉痛呀！可是，我们是做生意的，不能一年一年的投钱而一年一年的没有回报呀！如果再坚持下去，会被拖垮的啊！你希望这样吗？”

杨川沉默着。郭总说的没错，岩石这些年的确是持续亏损。

郭总继续说：“善后工作我已经督促相关部门尽快落实，我们会尽最大可能给予每个球员更多一点的补偿。我们能做的也只是这样了。”

“这样就心安理得了？这样就问心无愧了？我们砍掉的是球队的传承！是球员的梦想！”杨川情绪激动的说。

郭总叹口气，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杨川，“这一块以后就由你来管理。这是任命书。”

杨川定定的看着郭总。“难道非要这样？”

郭总望着杨川。“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杨川烦躁的扯着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