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天高

国庆节正好在农历九月上旬，躲开人山人海的旅游，悄悄回到乡下，帮着父亲搞些农活。

重阳节的天特别蓝，清晨还是有些许凉意，一袭冷霜将空气涤荡得分外干净，行走在山岭之上，在天与地的交界，人便也显得高了。太阳很红很大，似乎拿了利器稍微拨弄一下就会破呢。

自然是最好的魔术师，山壑间红红黄黄的暖色为这个清秋增添了不少温馨，偶尔有几片黄叶飞落身旁，悄无声息，甚至随手一捻也能得于指尖。一切变化都不会让你觉得蹩脚，季节与节气的交接不留任何足迹，你感觉不到太阳在移动，什么时候它便会挂在你的当头，转而又落下山间，黑夜便会来临。

秋日的阳光已经显得不是怎么刺眼，大可仰起头来看着高高的天空，没有云，没有一丝杂色，天清澈如恋人的眼睛，就这样与天空深情对视，与自然深情对视，大口地呼吸，呼吸了阳光，也呼吸了蓝天。

偶尔还能看见最后一茬紫苜蓿和红豆草努力绽放着小花，或许经过一夏的成长，他们在根部蓄积了足够的能量，这会的花显得分外艳丽，花瓣虽不如夏日里那么晶莹，却比夏日里多了些许厚重，似乎都是用画家的水彩雕刻而成。野菊花蓝得可人，小叶片在风霜中已经开始干瘪，可这一点儿也不影响迎风怒放的花朵，这真是一种令人尊敬的小花啊！这些怒放在秋日的山间小花似乎都掺杂了一些天空的颜色，红豆草的红花不像夏日里那种桃红，而呈现出一种紫红，紫苜蓿的紫也更加偏向于蓝色，野菊花更是度上了一层深蓝。蓝天，山岭，小花，微风，这该是多么唯美的一幅图画，若有彩笔，蓝天必定是背景，山岭定会被虚化但却不可或缺，小花一定是让微风吹拂得弯下了小腰。没有人物，自然就是人物；秋意不是主题，怒放才是主题；没有瓜果飘香，没有金黄的麦田，那一块块裸露的被翻得足够松软的田地发酵出一股股成熟的幽香，深吸一口你就能醉到明年开春。

土豆是唯一懒在地里的庄稼了，头在父亲的臂膀间飞舞，土豆的好梦便被硬生生吵醒，赤裸着身子掀开厚厚的泥土伸着懒腰，白胖的皮肤还散发着植物特有的体温，一不小心便会有一颗从地沿滚下田埂，又欢快地奔跳着逃下山坡，如同汗珠滚落父亲黝黑的额头。咔嚓！一只碗口大的土豆在父亲的头下开了一道口，父亲便先是可惜，而后也和土豆一样咧着嘴笑开了。父亲说，其它的庄稼们都收了，土豆还是守着它心爱的泥土，我就和这土豆一样，你们都到城里去了，可我还是喜欢这泥土的味道。

陪父亲干了一整天的活，夕阳染红了西边的一小片天空，那里的山的轮廓便被一条金线勾勒了出来，如同童话世界里配着美妙音乐熠熠生辉的金山。万物都以剪影的形式出现，天逐渐低矮了下来，转而便是星光璀璨。经过一天的强体力劳动，晚饭显得尤为可口。躺在热乎乎的炕上，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是放松的，劳动不但能让人的身体感到踏实，而且能够充实人的心灵，我才知道，疲惫与疲劳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人是可以享受疲劳的。隐隐间，我只听见母亲说：“这娃……”然后便早早进入了梦乡。

九月的夜空会不会也显得比平日高呢……

所属专题：2011国庆节诗歌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