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走了两天了

2008-09-23 15:15 | 作者:新~瞬间 | 散文吧首发

老公走了两天了,这一切真的都是我的错么?

老公已经走了两天了,我也和公司请了两天的假,而且大有继续放假之势,因为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我要等他回来和他好好谈谈,或者说,我应该道歉,为了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我的不屑,我的倔强,还有前天那个狠狠的耳光……

我叫司徒男,男人的男。之所以会取这么一个名字,是因为早年离异的母亲希望我像男人一样的坚强,也寄托了母亲希望自己是一个男人的愿望,虽然我和母亲都不是男人。司徒,是我那个从未见过的爸爸的姓,因为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爸爸就已经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家……虽然这样,但我能从妈妈的眼睛中看到她仍然深深的爱着我的父亲,因为我还姓司徒,因为我总觉得她的眼睛里有一个人的影子……

就像我的名字一样,我有着和男人一样坚强的心,15岁的时候,我一个人离开了妈妈,离开了家,独自到北京上寄宿学校,一切的事情都由我自己料理。我还记得到寄宿学校的那天,很多的家长和孩子在学校门口哭得稀里哗啦的好像生离死别一样,只有我,只有我是独自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亲人,更加不会有眼泪。

寄宿高中不像一般人想象的那样,都是有钱人的孩子,至少我是一个例外,之所以我来到寄宿学校,是因为妈妈即将要结婚,而姥姥不希望那个要和妈妈结婚的男人知道她有一个15岁大的女儿。妈妈是爱我的,直到现在我也始终这样认为,而无奈的是,她只是一个想要坚强而不够坚强的女人,她需要一个肩膀,而不是一个负担。

就这样,我开始了自己一个人的日子,直到我结婚之前,我和妈妈仅仅见过一次面。寄宿学校的生活是艰苦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大都市里,在这样一个为纨绔子弟设立的学校里,一个单亲甚至无亲的穷丫头是被鄙视的,是可以被践踏的,是从来不被重视的,是一文不值的,而这个穷丫头,很明显,就是我。每个月,我只能收到除了学费住宿费书费以外的179块3毛5分的生活费,很好笑,居然有零有整,因为这钱是姥姥退休金的零头,曾经听妈妈说过,姥姥是安全局的较高层职员,所以能拿到1000多的退休金(94年的时候这个数目的退休金是相当可观的),而我,她的"宝贝"外孙女儿,每个月的生活费仅仅是一个零头。但是我从来没有怪过任何人,这是命,我信命,但是我绝不屈服于它!

求学的路是艰辛的,在我到寄宿学校的第一个学期,我每天的食谱从未改变过的是一个馒头和一碗找不到鸡蛋的番茄鸡蛋汤,我从来都是一个人吃饭,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我唯一相信的是我自己的努力,是的,我的努力,我从一个默默无名的穷丫头迅速跃居全年级的第一名,而这,我仅仅用了半年的时间。第二年开学的时候,我被免了一年两千多的学费和书费,还拿到了一年一千五百块钱的奖学金。也因为我的学习成绩,很多有钱的纨绔子弟在家长的逼迫之下不得不向我这个一文不值的穷丫头低头,其中很多人给我100块两个小时的价钱让我帮他们补课,而我,只选择了一个我不是很讨厌的男孩儿,给他补习数学和英语,这样每个周末,我会给他上4个小时的课,收他200块钱,他叫龚然,是我们班很不起眼的一个男生,当时我断然也没有想到十年后,这个人居然成为了我的老公。我现在还依稀记得当初我们的第一次对话……

"你周末有时间么?"

"干什么?"

"我想你给我补课。"

"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我学习差。"

就这么简单,现在想想当时我不那么讨厌他的原因,也许就是他没有一点富家子女的架子,简简单单的理由只是因为他学习差,而不会像其他有钱人一样只会拿钱砸人!我最讨厌这种人!但是,我并没有因为不讨厌他,而少收他一分钱,因为我知道,我需要钱。那以后,我没有找家里要过一分钱,姥姥几次寄来的那点零头都被我退回去,几个月后,家里也就再也没给我寄过钱,当然,我也不再需要。那年,我不到16岁,已经是一个能够自力更生的女人,一个坚强的不会向命运低头的女人,没有任何的原因,因为我是司徒男!

龚然是个奇怪的男孩儿,他很有钱,可他从来不乱花钱。知道他很有钱是因为一次帮老师填写学生登记的时候,看到他父母的单位和职位

姓名:龚炯/与本人关系:父子/单位:XX集团北京办事处/职位:总经理

姓名:段然/与本人关系:母子/单位:XX律师事务所/职位:法律顾问

他母亲的事务所我不知道,而他父亲的公司我是听说过的,如果我估计的没有错的话,他家每月的收入至少超过20万,就当时的经济状况来说,他的家庭无疑是一个贵族!而转过眼来看龚然,夏天的时候永远是一条洗白了的牛仔裤,一件背后不知道为什么染了一块红色的白色T恤,而冬天的时候居然能看到他三天两头穿个军大衣到处跑……他的生活几乎让我联想不到他出生在一个这样的家庭,甚至很多次,我,一个穷丫头竟然会觉得他生活的很拮据。但尽管是这样,班里没有一个人看不起他,因为他是我们班第一个被宝马车接回家的男生。记得那次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宝马车,95年12月31日,之所以很清楚地记得这天,是因为那天正好是龚然的生日,他爸爸来学校接他去过生日,说来也很奇怪,我是79年1月1日生的,而他是78年12月31日生的,生日好像只差一天,但又好像差了一年。

在学校门口,龚然穿着一件绿色的军大衣,裤子是学校的校服裤,鞋是高一军训的时候发的军警靴,正准备上车,回头看见我笑了笑说:"我要回家了。"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车。我足足站在那里有10分钟,看着远去的宝马车,我想当时我脑袋上一定会像动画片里的卡通人物一样,冒出一大堆问号,想想那辆豪华的宝马车,想想龚然的那一身可谓是"前卫"的打扮……我一脸茫然……

那天正好是星期日,晚上7点多,龚然回到了学校给我宿舍打电话叫我去A楼的自习室给他补英语。我到了自习室,看到他,还是刚才那副样子,真是好笑。但是我没有笑,因为我不会随便对任何一个男人笑,也许是父母的婚变给我留下了这个阴影吧,那就是不会随便相信喜欢任何一个男人,所以也就更加不会对任何一个男人笑。补习持续到了9点半左右,我真的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我已经给他补习英语快一年了,他居然跟我说:"Youlooklook,thisquestionisrightorisnotright."我当时跳楼的心都有了,身为一个补习老师居然教出这样的学生,真是我人生的一个败笔。我和他的学习成绩就好像我们的生日一样,一个是一年的第一,一个是一年的最后。回宿舍的时候我又注意到了他那件绿色的军大衣,我禁不住好奇就问他:"你家这么有钱,为什么你总穿一件这么破烂的军大衣?"龚然看了看我,有些疑惑,好像在问我穿不穿军大衣和家里有没有钱有关系么,接着他笑了笑,说:"因为暖和。"这让我想起了他一年前跟我说的一句话--因为我学习差。眼前的这个男生,眼前的这个家庭相当有背景的男生,居然这么的简单……在我不可思议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单纯的家伙的时候,他已然消失在无尽的暮色之中……

之后的一年半是紧张的一年半,因为我们要高考了。我的学习成绩一天比一天好,始终保持年级的第一,甚至从来没有第二,每次考试都能超过第二名三四十分,因为我知道我不能输,这辈子我都不能输,我不要像妈妈一样一辈子做一个软弱的女人,只能被别人欺负,我要做一个女强人,或者说做一个强人,不但要比所有的女人强,更要比所有的男人也强。我秉持着我的信念,一点也不肯放松的走着,我相信自己的努力,更相信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虽然学习很紧张,但是我依然坚持给龚然补课,因为我需要生活费。龚然的学习成绩一天比一天差,有的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在给他补课还是在给他捣乱。每次给他补课之后,他居然还不如之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而且天天一副开心的不得了的样子。当然,我也不担心他,因为他有个有钱老爸。我担心的只有我自己,因为我没有……

高考,神圣的时刻来临了,这是我人生的转机,我以全校第一名高出第二名51分的成绩考进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市场营销系开始了我从一个穷丫头到一只金凤凰的蜕变。那年是1997年,我还记得当时香港刚回归,考试之后不久我便接到了录取通知书,带着一份扬眉吐气的心情,我决定回家去看一看三年没有见过面的妈妈和姥姥,也正因为这次回家,直到04年我结婚的时候,之间我再也没有去看过妈妈。

那天我坐上了回天津的火车,回家的心情是复杂的,说不上是喜悦,但是却也有几分激动。在天津东站下了火车,我独自打车到了姥姥家。实际上在回家之前,我有给家里写了一封信,告知我要回家,但因为很久没有收到回信,我认为他们在等我回家,就迫不及待的回来了。当我敲开姥姥家门的时候,姥姥急于要把门关上,却被妈妈拦住了,妈妈看着我两行泪水滑到了嘴角,她一把把握拽入怀中,不停的抽泣着,就这样抱着有十分钟之久,我感觉到周边凝结了的空气,这几年间被隐藏的想念似乎一触即发,三年,整整三年,我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而留下过眼泪,而此时,我的眼睛却湿润了。我说不清楚这泪水是甜是苦,但我知道,当时,只有妈妈才能碰触到我内心的脆弱,我,也是一个女人,其实有的时候,也没那么坚强……在这良久的拥抱之后,妈妈抬起头"宝贝,让妈仔细看看。""你看你都瘦了,走的时候脸还是圆的,现在都嘬腮了。""你怨妈当初狠心么?""妈对不起,妈太自私了……"接着又是两行老泪,突然发现,妈妈老了很多,眼角眉间已经跃上了几条深刻的纹路,头发也冒出几缕白色,几乎已经走了样的身材,和三年前的妈妈判若两人……而唯一没有变化的是妈妈那温柔的眼神,和她眼睛里隐隐约约的那个人……

姥姥本来想撵我走的,可是毕竟岁数已经大了,扭不过我妈妈也就算了。我和妈妈聊了很多,从我这几年的生活到妈妈这几年的生活。原来妈妈除了最开始给我交学费之外,每个月有给我寄过三百块钱,只不过是交给姥姥代寄的,其中也夹杂着一些信件;妈妈也有要去学校看我的意思,只是每次她有时间去看我的时候姥姥不是说自己这不舒服就是那不舒服,一直就没去成……我突然明白了一切,从一个月仅有的那么一点生活费,到三年之内音讯全无,当然还有我回来之前寄的那封信,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姥姥这么恨我,我到底有什么错!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进来了,从他的年龄样貌,我猜他就是我的继父。妈妈看见他进来匆匆的擦掉了眼泪,拉起我到那个男人的面前说:"这……这是我和司徒的女儿,对不起,我当初没有想骗你,只是我怕你会对她不好,其实……可是……我……"妈妈显然有些语无伦次。但是我知道,原来妈妈把我送到寄宿学校并不是因为我拖累她,而是怕我成了人家的后女儿受欺负。妈妈刚说到一半,就听到"啪"的一声,一计狠狠地耳光打在妈妈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红印,接着传来的是那个男人令人恶心的叫骂声:"你个***,居然和那个死鬼还有个女儿,我说你当初怎么跟我说让我给你一年时间,TMD你就为了生这个小***……"说着,他扬起他石头大小的拳头就冲着妈妈的脸挥去,我冲上去:"你凭什么打我妈?""凭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凭什么!"他说着,就要来打我。妈妈"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死命的拽着那人的腿冲我喊:"男男,你快走,你快走!""我不,妈你怎么能让他这么欺负你,我去报警!"我依然倔强!"男男,你快走吧,妈求你了,妈求你了!"说着,妈妈转过身来拼命的磕头,好像发疯了一样!震惊,没有其他的词语可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我怔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姥姥过来,推搡着我向门的方向,我无力反抗,在门关上的那一霎那,我看到了妈妈那张绝望的脸……我站在门口,听着姥姥和妈妈的对话,还有那个男人的打骂声……

是姥姥的声音,"我说了不让她进来,你看看,肖岳,我求你别打蓉蓉了,我这个老不死的求求你了行么……"我这时候才知道那男人叫肖岳,蓉蓉是我妈妈的小名,大名叫柳月蓉。

"不打她!这种***,不打她打谁,居然还和她那个死鬼男人生了个女儿我都不知道,TMD那混蛋死就死,还留下那么个杂种……"

"不许你说他!我不许你说他!你听见没有!你再敢说一句,我就杀了你,我也不活了!"是妈妈撕心裂肺的吼声。

"你别闹了,还嫌那死鬼害你害的不够么?还护着他!还有那个死鬼的女儿,以后我不会让你见到她!"又是姥姥!

"不,他没死,没有,没有!!!""不要,不要,妈,你要对男男做什么?她可是您的亲生孙女啊!"

……

这一切的一切来得太突然,我甚至无法用大脑去中转,爸爸死了?爸爸怎么死的?姥姥不是说爸爸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和情人跑了么?不是因为这个和妈妈离婚了么?还有,妈妈为什么要嫁给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男人,难道这就是她需要的肩膀么?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

无数的问题在我脑袋里盘旋着,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已经不可能有人能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因为我不再打算见妈妈,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我下得如此狠心,但我脑海里依稀记得门隙中那种母亲绝望而苍老的脸,还有那脸上留下的深深的红印……

我好似游魂一般的下了楼,到了楼下,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带出来,这时,姥姥家的窗户打开了,在我的期盼中,探出头来的不是妈妈而是姥姥,她手举我的包还有几个小行李,一个接一个的从六楼扔到了楼下,有的行李箱摔得粉碎,衣服散得到处都是,还有空中慢慢飘下来的--是我的录取通知书,我突然想起来我居然没有告诉妈妈,没有告诉她她的女儿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连一个让妈妈高兴雀跃的机会都没有……香港经历了百年的风雨回归了祖国母亲的怀抱,而我,一次回归,那么的短暂,而又一次的离开,这一次又会是多久,那怀抱我依然想念,暖暖的,柔柔的,那是一个可以把我的心融化的怀抱……

抬起头,看着艳阳天也愁出了一朵乌云,好像在配合着我的心情……再一次想起妈妈脸上的红印,坚决的收起地上散落的衣服,头也不回的走了,这一走就是六年多,妈妈,您能了解女儿的心情么?能么?女儿不怪你,女儿知道您的良苦用心,女儿不哭,女儿一定会很坚强,像您给我的名字一样,像男人一样的坚强……妈妈……我爱你……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夏天的雨总是这样没有预知,这场雨彻彻底底的淋湿了我的心,也冻结了我所有的感情,雨水生硬地打在脸上,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但是,它不会混杂一滴泪水,不会……

结束了这次回乡之旅,我告别了天津,如同告别我的母亲,直到七年之后我才再次踏上这片可爱的土地……

回到北京,我开始筹划之后的生活,尤其是大学的学费住宿费书费以及以后的生活费。我不可能依靠我的家庭,从前没有,今后更加不会。可是一个女人,让我在短短的两个月,去筹集我一年的学费,又是怎样的一种艰辛呢。回到北京,我开始找工作,找住的地方,刚刚回去的时候身上只剩下这几年给龚然补课存下的一些钱,去了银行一趟,全部取了出来,其实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全部取出来,只是那个时候,能给我安全感的恐怕只有这有限的两千块钱。我在海淀区租了一间仅有8平米大小的地下室,一个月100块钱,因为这样离清华比较近,也就可以省下以后去报到等等地车马费。房东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和姥姥年龄一般大小,但眼睛里却没有姥姥那种仇恨的眼神。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慈祥,初次见面的时候,老人一身唐装打扮,显得很有气质。她听说我是清华的学生,对我说:"我们居然还是校友呢。"说完,老人家就眯起她的眼睛,笑了起来。老人本来没有打算租房子的,只是听到我和她的邻居为了租房子的事情讨价还价,才过来跟我说她家有一个地下室,闲着也没有用,要是我不嫌弃,1个月交个100块钱,算是房费和水电钱。我当然欣然接受,这么便宜的价钱在97年的北京可是没有的!

我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确切地说是地下室,小小的,只有八平米大,不过被老太太收拾得很干净,老太太心地很好,叫儿子给我准备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简简单单,这就是我在北京的第一个家了。安置好了以后,我就去附近的一家便利店买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正当我为了一只牙刷是1块还是1块2跟老板娘还价的时候,我又看到了他--龚然--7年后我的老公。他好像没有认出我……我走上去,叫住他。

"喂,你怎么在这儿?"

"啊?是你啊?司徒男?你怎么在这儿?"

"我先问你的!"

"我去看我二姨姥姥,我说完了,该你了?"

"你管我呢!"

"诶,你这人,我说完了你怎么不说?"

"我怎么了?我就这样!"

其实我原来对龚然的态度不是这样的,虽然不好,但是也不坏。只是,这次天津之行的遭遇的的确确让我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况且,我如今的窘境,让这么要强的我怎么开的了口呢。难道要我说我家里人不要我了,我流落北京了不成么!?买完了东西,我本来想躲开龚然跑回去的,谁知道他居然一路跟着我,甩掉了,又出现在后面,甩掉了,又在后面!我就躲在转弯处的墙根旁,龚然走过来,我就突然蹦出来。

"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吓死我了,你干什么啊!我没有跟着你啊!"

"还说没有?你明明在跟踪我!"

"我真没有,诶,你这人,怎么……"

"我怎么了,我就这样!"

见他一脸无辜的表情,想必他可能恰巧跟我一路吧,可让我没想到的事情居然发生了,真的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龚然居然和我一起走到了房东家,那个老太太出来,龚然上去就是一个拥抱。

"二姨姥姥!"

"哎,好宝贝,怎么想起来看我来了?"

"嗯,我妈说让我过来看看您,我下个月就去美国了,所以……"

"是么?去上学吧?怎么不在这上啊?"

我刚想说,就他在这儿考得上大学才怪呢,结果一想,说了有些不合适,就把刚到嘴边收了回去。这个时候老太太才注意到我是和龚然一起回来的。老太太忙要给龚然介绍。

"然然啊,你过来,这个可是清华大学的学生啊,好学生呀,对了,你叫什么,我还没问呢?"然然,这个小名跟个女人一样,真可笑!

"噢,您叫我男男就行了。"

"二姨姥姥,她是我高中同学,我认识……"龚然已经有点不好意思了,居然还脸红。

"噢,是么?你们是同学啊?我说@#$%^&*……"老人家比较啰嗦,一下子问了一大堆问题,弄得我和龚然都有点尴尬。

既然已经被龚然撞穿了我的糗事,我也就没有隐瞒什么,该说的就都一五一十的和他说了。其实也没什么,说出来反而心情舒畅很多,突然发现,这些年过来,我也不是一个朋友都没有,至少,我还可以如此坦诚地和他说我如此这般的遭遇。

龚然--一个十足的笨蛋,从上高中的时候我就一直这么认为,直到现在也是,只不过那时候是一种鄙视的心情,而现在,这种心情也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几乎没有听懂我和他说的什么,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在对牛弹琴,他对我说的话也没有什么反应,无非就是"噢""啊"等等的一些语气词。但一些可贵的东西还是有的,比如说,他说他妈妈的律师事务所正在招聘文员,让我去试试。当时几乎已经走投无路的我,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如果当时没有地球引力我想我一定会像神州六号一样冲上宇宙的。的确,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我没有多想,答应了他转天就去面试。

第二天,龚然带我去了他妈妈的事务所,事务所不大,加上他妈妈一共就五个人。事务所也在海淀区,从我住的地方走路也就用二十分钟,这对于经济紧张的我来说,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龚然给我们做了简单的介绍,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我未来的婆婆,清瘦的身材,好像有些弱不禁风,但是却有着坚定的眼神,当时我就知道这个女人肯定不简单。他的妈妈,也就是段然,对我显得十分友好,当然也十分严肃,很有法律顾问的气质。我们的面试简简单单。

"打字快么?"

"还行,高中上微机课的时候练过一段时间。"

"那好吧,你先在这里试用一个月,工资600,可以么?"

"可以可以,谢谢阿姨!"

我当时真的很高兴,虽然钱是少了点,但是总算是以后的生活有个着落,不至于在北京饿死,至于学校的学费,和学校商量一下,晚点交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这样,我有了有生以来第一份正式的工作--打字员。说实在话,我打字真的不快,像我这种家庭,是不可能给我买电脑的,尤其在那个年代,接触电脑其实只有高中的微机课,而且高二以后就没有微机课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龚然的妈妈也不多问,就雇佣我,会不会只因为我是龚然的同学呢?于是我找到了龚然。

"你是不是和你妈妈说我经济困难,你们可怜我才请我的?"

"不是啊,你怎么这样说?"

"就是,我告诉你,我司徒男不需要别人的可怜更加不用你同情!"

"我没有,你听我说!"

"不听!我要辞职!"

"不要啊,辞职以后你吃什么啊?"

"我就算要饭我也不要你施舍给我!哼,我不要你个小资本家同情!"

"我真没有,你听我说,我妈妈那现在资金比较困难,所以抽不出太多的钱请人,刚好你找工作又不要太多的钱,所以我就……"

"你说真的?你不是骗我呢吧?"

"没有,我对灯发誓!"

"哼,你个小资本家,我还以为你是同情我!没想到你看我落难你还踩我一脚!居然还剥削我!"

"我!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怎么啦!我就这样!"

很显然,龚然拿我没辙,那个时候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个性强,人又凶,他才不敢惹我,有点天真,但当时的我真得这么觉得。

于是,我开始安心的工作,打字也一天天地快了起来,第一个月过去了,我拿到了自己600块钱的工资,攥着这600块钱,仿佛是攥着救命稻草,我的明天,仿佛透过这薄薄的几张纸能看到那么一丝的光明……

龚然知道我发了工资,拉着我要我请他吃饭,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含辛茹苦赚来得600块钱啊!要是请这个大少爷吃顿饭还不都没了!?可是,我转念一想,工作是龚然给我介绍的,理应报答他的,再说我也不喜欢欠别人的,请就请,霍出去了!大不了最多不也就600块钱么!带着"必死"的决心和这600块钱,我们来到了一家拉面馆。

"你就让我请你吃拉面?"

"是啊!"

"切,你少装蒜,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瞧不起我啊!我请不起你一顿饭是不是!?"

"没有,没有,你这人怎么说两句就急呢!我最爱吃的就是牛肉拉面的!"

看着他满脸诚恳地样子,想起他当年的那件军大衣,心想,他就一个***,有福不会享,成天把自己整得跟个劳苦大众似的……我们稀里糊涂的吃完了面,我去结账,两个小碗牛肉拉面,一共三块,真是的,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也学着我要小碗。他吃的大汗淋漓,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有时候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他总是可以这么无忧无虑的过日子,大学都没考上……真是……

"我明天要走了。"

"去哪啊?"

"不是说了么,去美国。"

"噢,我忘了,那一路顺风。"

"嗯,谢谢你的牛肉拉面!"

"不客气,才1块5。"

龚然走了,我其实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孤独惯了,身边从来也不需要人,也没有朋友,虽然我一度认为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但是我不需要他,这是事实!我继续住在李奶奶也就是龚然的二姨姥姥家的地下室,继续在段大法律顾问也就是龚然的妈妈的律师事务所里上班。离开学还有不到一个月,我的工资由600长到了800,这个月底,不但拿到了800块钱的工资,还因为段然他们打赢了一宗官司,拿到了200块钱的分红,这样一来,减去这两个月的生活费房费我还剩下3000块钱左右,学费应该是差不多了,可是学校的住宿费,书费……依然是个让我头疼的问题。

开学在即,钱的问题把我弄的焦头烂额,如果我不是个良家妇女,去卖淫的心我都有。但那不可能,我的的确确是个良家妇女。我不得已找到了龚然的妈妈。

"阿姨……我……"

"要开学了,需要钱是吧?"

"您怎么知道的?"

"噢,龚然走的时候跟我说了,哎,才18岁,难为你了!"说着她就掏出了一打人民币。

"阿姨,我不能要您的钱,我……"

"你不要误会,男男,这钱不是白给你的,这是预付你两个月的工资,一共是两千块,你点点。"

"噢,不用不用,谢谢阿姨!"

龚然这小子,竟然把这种事情告诉他妈妈,简直太过分了,这次我真是丢死人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以后一定要好好工作才行。

顺利的开了学,比我想象中幸运的是,学校考虑到我的经济情况,把我按双亲低收入处理,学费住宿费只收一半。

走进清华园,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已经是这所高校的一员。报到后,我游览了整个校园。

"水木清华"是清华园的园中之园,是我最喜欢最留恋的地方,四时变幻的林山,环拢着一泓秀水,山林之间掩映着两座玲珑典雅的古亭,本为工字厅的后厦,一变而为"水木清华"的正廊。正额"水木清华"四字,庄美挺秀,这里是我梦开始的地方,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段恋情开始的地方……

分了宿舍,六张床,但是只有四个人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我们是最早能住上四人标准间的宿舍,据说后来是03年这里所有的本科生才全部住进紫荆学生公寓,实现四人一间的标准,而我01年就已经从这里毕业走人了,所以说,我是幸运的,虽然我也承载着很多的不幸……

我的三个室友,姜琴,小曼,瑞扬分别来自北京,广州和上海,三个都比天津发达的城市。

姜琴19岁,北京朝阳区人士,大有北京地主之势,为人霸道专横,在整个宿舍里唯一不敢招惹的就是我,剩下的她都欺负。

小曼18岁,广州,据说住在沙面,如今美国大使馆的所在地。属于那种娇小可爱型的女生,也是宿舍里和我关系最好的一个女生。

瑞扬21岁,考了三年才考上清华,从里到外透着上海人斤斤计较的个性,我很不喜欢她。

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美好,灿烂,却又好似焰火一般,转瞬即逝……

大学男生和女生是分开居住的,所以只有上课的时候一个班的男女生才能碰到一起,在清华的第一年是辛苦的,那时我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身在这样的学府压力是怎样的巨大。我不停的充实着自己,在别人眼里,我是一个疯子,一个成天泡在图书馆晚上乖乖留在宿舍打不知道什么的文件的疯子。段然是个很好的老板,她不但放心地把笔记本电脑电脑交给我带回宿舍完成工作,而且在原来地基础上加了我100块钱地奖金,这样,一个月如果没有分红的话,我能赚到900块,除了基本的生活费,也能将就地存出转年地一些必要费用。我记得那是华硕97年推出的一台笔记本电脑,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笔记本电脑,全宿舍都以为我是有钱人的孩子,我也不多加解释,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甚至,关于妈妈的婚姻,关于爸爸的死我都不清楚,可是我不敢回家,我怕妈妈再次遭受那样的虐待。

生活本来是平淡无奇的,就像我说的,图书馆宿舍两点一线,但他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的平静。他是我们班科科成绩都比我高一点的学生,好像我永远也超不过他,每次都差这么一点点,他是我们系最帅的男生,一张很有男人味的脸庞加上几撇不加修饰的落腮胡,绝对不是现在小女生追逐的F4那种类型,在他的眼睛中藏着一种深邃,好像能穿透人的心灵一般……他叫柯男,也许很多人会觉得好笑,柯男,日本动画片名侦探柯南么?当然不是,97年的时候大陆根本也没有名侦探柯南这么一说,就算是盗版,也是盗他的版。对,他是柯男,有着和我同样的名字--男,这个让我反反复复让我爱了也恨了四年的男人!

其实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有注意到有这么一个帅气又有男人味的人就在我们班里,因为我向来是对男人,尤其是帅男免疫的女孩儿,虽然现在我知道了爸爸妈妈不是离婚,其中另有隐情,但是很多年来形成的习惯,是改不掉的,我始终和男人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后来之所以发现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是因为在每次期末班内的排名里,总是有那么一个人讨厌的在我前面!我说过,我是个要强的女人,从来就不甘心在任何人之下,当然也包括任何一个男人!我不愿意总被这么一个人压着!于是我开始注意柯男,之后才发现他的帅,那时候已经是大二了。两个学期下来,他的成绩都在我的前面,而且每科都比我多这么可怜的几分。

那天,我和瑞扬因为暖壶摆放问题吵了起来,我在瑞扬上铺,暖壶理所当然应该放在她的床下,这是无可非议的事情。然而她却借口说自己东西太多没有地方放,一定要我把暖壶拿走才肯罢休,就这么点事情,我们就发生了口角,最后还是可爱的小曼发扬雷锋精神,让我把暖壶放在她的床下,这才作罢。刚吵完架紧跟着就是下午第一节英语课,我被英语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由于当时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有听讲,当然也就不知道老师问得什么问题,站起来以后支支吾吾半天我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但是我肯定老师提出的问题我是会的,我有这个把握!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听底下有个男生说出了正确的答案。换做是别人,可能会对他感激涕零。可我不是别人,我是司徒男!竟然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糗,难道我不会么?!我放眼一看,没错,就是那个该死的讨厌鬼--柯男!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跟他有什么仇!总觉得他跟我过不去!

我这人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再借着刚才的气头,我下了课,就跑到柯男的面前,用质问的口吻问他个所以然。

"喂,你,别看别人,就是你,你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

"谁?我?我哪有?"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龚然。

"就有,你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出我的丑,难道我不会答么?"我不给他一点点解释的机会。

"不是,我只是……"

"不用解释,我看你就是成心跟我过不去,每次考试总比我高那么可怜的几分,显你,你有本事比我高几十分试试?!"我提高了嗓门,本来要走的同学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是天安门前喝汽油自杀的神功爱好者。这时,小曼过来拉了拉我,我才缓过神来,看着周围的同学,我的脸刷一下的红了,这是我第一次脸红,不知道为什么。柯男好像看出了我的窘境,试图为我解围。

"呵呵,没事,没事,我们逗着玩呢,散会散会……"

周围的人一下子都散开了,真的好像收到上司指令散会一样。这个时候,他伸出一只手。

"对不起,如果你觉得我让你出丑的话,我向你道歉,但是比你分高这不是我的错,如果你有本事,就超我几十分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说起了考试,那可是我心中的刺!我刚要发飚,小曼就拽着我,"走啦,走啦,一会还有课呢……"

我用力拍下他的手,不屑的说:"好,你给我等着!"

走出了教室,哎呀,手好疼……

我如同狂徒一般刻苦的学习,甚至省去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泡在图书馆里。午夜,我的每一个梦都是我的成绩超过了柯男几十分,然后我就笑,每次都是笑着起床,然后发现这都不是事实。

大二的第一个学期,考试在即,我的战火如日中烧,每天晚上除了完成段阿姨交给我的工作以外,我都会自习到两,三点才睡觉,宿舍里没有灯就去厕所。一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第二学期拿到成绩单的时候,我成功的跃居班里第一名,当我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比柯男高了几十分的时候,我却在成绩单上找不到他的名字,最后终于让我在最后一页发现了这个讨厌鬼,大学英语--0分,高等数学--0分,毛泽东概论--0分,市场营销概论--0分……居然科科都超他几十分,可是我一点也不高兴,因为他名字后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两个大字"缓考"。上过大学的人都知道,如果考试之前生病了不能考试又不想重修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医生开证明,到学校申请缓考。可见,这次我能得到第一名,并不是因为我比他厉害,而是因为他生病了,不能考试。就在我捉摸着他到底生了什么病的时候,小曼神神秘秘的跑到我身边说:"柯男让我告诉你,他在"水木清华"那里等你,不见不散!"这死丫的搞什么鬼,难不成是这样输给我不服气,想伺机报复?哼,光天化日之下我还怕了他不成。

我兴冲冲的跑到"水木清华",居然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的人,以为自己被甩正要回去的时候,他突然从亭子里窜出来,手里拿着好多类似复习资料的东西。

"你要干什么,输了不服气是不是?"虽然我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依然嘴硬。

"呵呵,你先看看这些。"他依然是那种射人魂魄的笑声还有那深邃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你的心一样。

我随手拿过来,是上学期的考题,他有做过,有红笔对过答案。再看一看每一科最后核对出来的分数,居然还是比我高。

"你怎么会有这些卷子?我们还没有呢?"

"你不知道咱们的班主任是我舅妈么?弄到这些卷子简直是太容易了。"

"噢,我说你每次考试怎么都比我高呢,原来是这样,哼,没什么了不起的。"

"错,每次都是我自己考的,包括这次也是。"说着,他抖了抖手上那一打卷子。

"那你叫我来为了说明什么?说明你比我强么?"

"不是啊,叫你来这不是主要的目的。"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是你!"

"我?"我显然有些疑惑,说实在话在那之前我对男女感情这种事情还比较麻木。

"对,还记得上学期你刚下英语课就对我大嚷大叫的么?"

"那又怎样,你想报复?告诉你,你要是敢怎么样,我报警!"这是我的口头禅,我经常吆喝着要去报警,而到今年已经27有余的我都没有真正的见过110。

"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只是想说,从那次你对我大嚷大叫,我就喜欢上你了,我对自己说过,要实现自己心爱的人一个最大的愿望才会对她表白,现在我实现了,你已经科科比我高几十分了不是么?"他坏笑。

真是,又一***!见过喜欢美女的,见过喜欢波妹的,没见过喜欢暴脾气的,竟然有人喜欢挨骂。

"你有被虐狂吧?你是神经病么?懒得理你!"说着,我转身就要走。

他,柯男,一把拽住了我的手,顺势把我揽入怀中,现在我依然记得当时那只手是那样的有力。这一揽,不但揽去了我的人,更揽去的我的心。我相信,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抗拒他浑身散发出来的男人香,更加抗拒不了那仿佛穿透心灵的眼睛。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瑶池般的地方,四时变幻的林山,环拢着一泓秀水,山林之间掩映着两座玲珑典雅的古亭,我抬头"水木清华"四个字,端庄秀美的映入眼帘,我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个地方,我梦开始的地方,也是我梦破碎的地方……

那之后,我相信无论女人怎样建筑自己的心防,也抵不过心爱男人的一个深深的拥抱。其实在这之前我已经无法避免的爱上了他,爱上了这个无论任何方面都比自己强的男人。女人之所以屈服于男人,恐怕也是这个原因吧。

梦一般的绚烂,我们肆意的挥霍着青春,在这花谢的季节却开出了一只火红娇艳的玫瑰花……

柯男--我的初恋,我深深刻刻爱过的男人,甚至对他我还没有什么了解。短短半年多的相恋,我知道的只有他之前失败的初恋,还有他那个云山雾罩的初恋女友韩淼。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没有提,我也没有追问。因为那是以前的事情,我们可以活在对方的现在,可以活在对方的未来,但不会在过去。我不介意他是个有过去的人,因为他的那些过去让他看起来更加的成熟稳重,而女人,往往输就输在这里。

那一晚,我们有了我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是我人生的第一次,而悲哀的是,那不是他的。第一次,没有想象的那样美好,是血与泪交织的旋律,又怎么会弹出美妙的乐章呢。我依偎在他的怀中。

"亲爱的,我有话想跟你说。"

"什么?"

"我不是第一次,我和韩淼……"

"别说了,我知道。"我总是喜欢逞强。

"你怎么知道?"

"感觉,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

"你不在乎么?"

"在乎,可是……"

"可是什么?"

"我爱你!"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说出这三个字,虽然当时发誓不会对第二个人说,但是谁又能预知未来呢?

女人的爱的无法解释的,我明明知道在柯男心中,仍然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明明知道,他仅仅是喜欢我,不是爱我,可是我还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爱他眉目间的局促顿挫,爱他可以洞穿心灵的眼神,爱他的甜言蜜语,甚至爱上了他致命的毒药般的谎言。女人总是喜欢骗自己,我从来没有追问过他会不会娶我,虽然我是那么的想嫁给他,有时候我甚至坚信他是爱我的,总有一天他会跪在我面前说嫁给我。甚至对我说我是他这辈子最最深爱的女人。我梦想着,有时候会笑,有时候会哭,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神经病,这句话很的一点也没错。我开始上课不专心听讲,用手比划着卡住他的每一个镜头,试图把每一张都记在脑海中;开始不再去图书馆自习,和他坐在"水木清华"的古亭里卿卿我我;开始心不在焉的打印庭审记录,弄得每一次都要重新修整好几次。我是怎么了?曾几何时,我是怎样一个坚强而不甘示弱的女人,而今天,我却被一个又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超过,是爱情的魔力么?或者,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幻境,是过眼云烟,亦或者是我一个永远也实现不了的梦……

段阿姨似乎看出了我和往常的不同,试探的问过我几次,我怕因为被知道谈恋爱而被解雇,所以就骗她说这些日子身体不舒服,段阿姨还很关心的问我需要不需要看医生,这让本来就很愧疚的我觉得更加得不自在。那个时候段阿姨一个月给我发1200块的工资,对于还是学生的我,已经是个不小的数目,而这其中除了生活费和学费等一些必要的费用,剩下的钱几乎都给柯男留着了,因为我知道,男人的口袋里不能没有钱,如果经常让女人掏钱,是很伤自尊的。

00年1月1日,我的生日,那天清晨起来我就觉得要有事情发生。虽然心情不错,但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白天上课的时候,我就在想究竟柯男会送我什么礼物呢?娃娃?花?说不定会是一枚戒指……我沉浸在无限幸福之中。然而,我却突然发现柯男今天没有来上课,难道是去给我买礼物了?真是的,那也不能逃课啊,虽然这样说,但是我心里还是很高兴,心爱的男人为了自己的生日逃课去买礼物,在那个年头,也是件十分浪漫的事情了。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一天都没有他的消息了,到底干什么去了呢?我在宿舍等着,说不定晚点他会给我打电话。果然,小曼递过电话跟我说:"男男,找你的!"

一天的等待,不就是为了这一刻的惊喜么,我接过电话。

"喂,讨厌鬼,你这一天都去哪里了,担心死我了!"从我和柯男开始以后,我就习惯叫他讨厌鬼,而他叫我女大王。

"啊?你说什么呢?我是龚然!"

龚然,这个似乎被我已经遗忘了半个世纪的名字,是他?他怎么会给我打电话,他怎么知道我宿舍的电话号码的?不过也不奇怪,我转念一想,应该是段阿姨告诉他的,可是他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呢?

"噢,是你啊,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

"没事你找我干什么,挂啦!"惊喜落空,怨气一股脑的发在了他的身上!

"别,别,我妈说你最近不太舒服,你还好吧?"

"我没事,你大老远从美国给我打电话就这事?"

"不是。"

"那你什么事?没事我挂了!"

"今天你过生日吧?"

"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我们的生日差一天!"

"什么差一天,差一年好不好?"

"好啦,随你怎么样啦,congratulateyoubirthdayhappy!(祝你生日快乐)"

晕,又是他那蹩脚的中国式英文,这个笨蛋去了美国两年了,英文居然还这么烂,我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呵呵,你不生气啦?"那边是他传来的憨厚的笑声,和柯男那富有磁性的笑声完全是两个类型。

"关你屁事!"

"对了,刚才你以为我是谁啦?什么讨厌鬼?"

"你管这么多!我有事情,撂了撂了!"我怕柯男打电话打不进来,于是就撂了电话,没有给龚然多说半句话的机会。

刚刚撂下龚然的电话,电话又响了,我拿起电话。

"喂,男男,是我,你下来一趟好么,我在你宿舍楼下等你。"是柯男。

"你个讨厌鬼,想急死我呀,你等着别动,我马上就下来!"我飞一样的蹿了出去,仅仅穿了一件毛衣……

我深深刻刻的记得那天见到柯男的表情,他一脸的疲惫和沮丧。仿佛整个世界都要消失了一样,看着他,心中的焦急,等待的烦闷都被我放诸脑后,我现在只想知道,他,我的爱人,究竟是怎么了!

"今天不回宿舍可以么?"他问我,以前我们做那事都是在白天,找个几十块钱的小宾馆或者是计时的那种,从来没有夜不归宿的时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可以不问理由的答应他,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爱简直太愚昧。我跟他去了我们常去的那家小旅店。奇怪这一路在他的怀里居然觉得好冷,可能是没穿外套的缘故吧。交钱的时候,我示意让他交,因为平时的钱本来也都留在他那里,他却摇摇头,我不想耽误时间,只好用自己留下的饭钱先交上,这个时候我依然捉摸着他身上没有钱的原因,还幻想着他给我买了一枚戒指在我面前求婚,而这,只是在那一瞬间就完全的彻底的幻灭了。

"男男,我……"柯男吞吞吐吐的说,仿佛失去了往日的自信。

"怎么了,别让我担心好么?"我有点着急。这个时候我看到他似乎有点紧张,不时地绞绞双腿,双拳也紧紧地握着,好像攥着什么东西。"这是什么,让我看看!"我掰开他的右手,不由分说地抢过了里面的东西,是枚戒指,没错,在旅馆昏暗的灯光下,闪亮闪亮的……

"你吓死我了,你个讨厌鬼,你太坏了,成心逗人家,你……这是……"瞬间的喜悦被无情打破,就在我端详这个戒指的时候,不经意的发现在它的内环上清楚地刻着"淼,我爱你",这几个字,仿佛晴天霹雳般向我袭来,我当时多么希望自己是个文盲,自己不认识中国字,这样还好让他说,那个字是我的名字。是的,我就是在骗自己,而这一骗就是将近一年。我看着他,瞪圆了眼睛,好像在问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男男,你听我解释……"

他从他上高中的时候说起,说他和韩淼是怎样开始,怎样恋爱,怎样在一起,又是怎样分开,我听着,好像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一样……

柯男,毕业于沈阳八十三中,开始的时候学习只能算中等,甚至有时候要倒数,再加上家里又穷,所以一直非常自卑,直到他认识隔壁班的那个女孩儿,也就是韩淼,韩淼那时候经常跟他说,一个男人有没有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血性。柯男也就深深的记着。如果说他对韩淼的感情是爱,那么恐怕有一大部分是感激。从那之后,柯男无论在任何方面都很努力,很快,成绩就突飞猛进,也许是因为韩淼让柯男重拾信心的缘故,柯男爱上了韩淼。当然,之所以韩淼如此这般的鼓励他也是因为爱。本来一切都很好,高中毕业以后,柯男考进了清华大学,而韩淼却因为成绩不及考进了北京广播学院。谁都知道,北京广播学院是个大染缸,进了那里的女生十之八九都会多多少少的学坏,但是柯男不相信,他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比钢比铁都要坚不可摧!然而,人是会变的,现实就是这样。韩淼进入北京广播学院不久,就离开了柯男,而投入了其他人的怀抱,打发柯男的理由恰恰是当年的那个问题"钱"。柯男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几年前鼓励他的那个韩淼,竟然是那样的陌生。于是柯男回到学校发奋读书,也就造成了他的成绩总是会比我高。之后的事情就像我说的那样,他故意申请缓考,然后在"水木清华"说喜欢我,然后开始了这段错误的感情,也就在今天,柯男用我平时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买了一个白金的戒指,准备在新千年的第一天送给韩淼,结果被韩淼当着她现在男朋友的面羞辱的遍体鳞伤的回来,直到现在……

听完他的故事,我居然没有生气,甚至还有一点点同情他。

"既然你放不下她,我们分手吧!"倔强的我不会用责任来绑住一个男人,既然他的心不在我这里,我又何必勉强呢。

"不,男男,你听我说好么?"

"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分手吧!"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睛留下半滴泪水,而我知道,我的心正在滴血……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爱你!"这句我等了良久的话,居然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好像有点讽刺,然而女人就是这么傻,这么喜欢被骗,我又一次选择接受他的谎言。我的泪水终于被他瓦解,他是除了妈妈以外第一个让我流下眼泪的人,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爱他爱的无可救药了。

"真的么?你说的是真的么?以后不要去找她好么?她不配你!""我们会很好的对么?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也不舒服……""不要难过,有我在,你会慢慢忘记她的。对么?"这个时候我居然还安慰起了他。

"可是,今天是你的生日,对不起,男男,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给你!",亏他还能记得是我的生日。

"有啊,怎么没有?这个喽,给我吧!我很喜欢的,我很早以前就渴望有这么一只戒指……"我用笑来掩饰,却感觉那笑容是如此的僵硬,那戒指上泛光的半圆弧仿佛嘲讽着我,露出鄙夷的笑容……

柯男若有所思的望着我,长叹了一声……

那一夜,我们在一起了,没有快感,只有无尽的伤痛,然而这对他来说会是一种发泄么?如果是,那么,我愿意……

之后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顺利,韩淼始终是我和柯男心中一根插的很深的刺!接下来的一年,我们经常因为一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而吵架,我也经常疑神疑鬼的,生怕柯男再去找韩淼。就好像篮球里的紧盯战术,我一刻也没有放松过。柯男始终是个男人,男人就像海鸥,是自由之鸟,喜欢在无忧无虑的在天际中翱翔,而不是被人关在笼子里圈养。他经常有意无意的大发脾气,而我却一再的迁就,很可笑,和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刚好相反。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过气女人的下场么?为什么在男人和女人的暧昧关系之中,女中总是充当着男人战利品的角色?我始终不能明白。

经过了一年的煎熬,我们的感情也几乎土崩瓦解,极度的不信任再加上毕业将至,我和他分别到了两家不同的公司实习,联系少了关系自然也就淡了,曾经我以为我们会这样就散了,没想到几年之后他居然还会在我的婚姻生活中扮演的一个特殊的角色。

我的实习进行得很顺利,这几年都在段阿姨的律师事务所上班,工资也由最开始的600长到了现在的1500,虽然在北京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是我真得很满足,至少我一直都在自食其力。段阿姨很赏识我的工作态度,虽然有时候我会因为感情的事情而粗心大意,但基本上我还是可以很好地完成本职工作。段阿姨知道我毕业之前要去实习,就安排我到龚然的爸爸龚炯的办事处去,毕竟我是学市场营销的,不是学法学的。这样对我以后的发展也很有帮助,我欣然接受了段阿姨的安排。来到了龚炯的办事处。初次见到龚叔叔的时候,我很惊奇,他身上那种特有的气质和龚然有着并非巧合的相似。我们开始我们的第一次谈话,算是一个走走形式的面试。

"你想做什么样的职位?"龚叔叔开门见山地发问让我觉得有些不自然,好像我想做什么都可以似的。

"只要是市场营销方面的,我都愿意做。"虽然也算是半个熟人,但我还是不敢妄然的要求什么。

"恩,市场部的主管在休假,你愿意胜任这个位置么?"龚叔叔的眼睛在笑,透出的是和龚然一样的神采。

"我,我恐怕,为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为什么给我这么重要的工作去做,但是由于紧张使我显得有些语无伦次。龚叔叔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

"因为你可以!"简简单单,让我想起了当年龚然的"因为我学习差。""因为暖和。"时间飞逝,转眼间,从我离开妈妈上寄宿学校到现在已经快七年了。

在龚叔叔的办事处工作比我想象中的要顺利,什么来着,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在市场部一直做的恨顺利。这是我从大学迈向职场的恨重要的一步,也为我今后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这期间一直都没有听到关于龚然的消息,他好像失踪一样,自从00年的那通电话,再也没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

01年7月,我顺利的从清华大学毕业,拿到学士学位。在当时,清华大学的牌子还是相当的值钱的,不像现在,居然听说有清华北大的学子去擦鞋卖糖葫芦。离开了清华,离开了"水木清华",离开了北京,离开了这个曾经开心,又曾经伤心的地方。我去了广州,一个没有人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任何人的地方从新开始我的生活。事实上,在广州我也不是完全没有认识的人,小曼就是一个,我大学四年还算是朋友的朋友。

到广州的那一天正好是小曼的生日,来机场接我的,不仅有小曼,还有小曼的男朋友--正杰。我们一起给小曼过了她的22岁生日,小曼很开心,说什么也要留在我下榻的宾馆和我秉烛夜谈。这小丫头,大学的时候就常常赖着我,现在居然还是这样。晚上,我和小曼在宾馆聊了很多,关于她和正杰,我奇怪她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一个男朋友,才刚毕业没多久。小曼说那是她高中的同学,他们已经在一起六年了,高中毕业以后虽然进入了不同的大学,但是还有书信联系,毕业以后两个人发现对方都没有变心,就决定选个好日子,在今年完婚。没想到居然有这种事情,是不是就是古人说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小曼很知趣的没有提过半句柯男的事情,她了解我,柯男是我身上的疤,而小曼是不愿也不忍心去触痛我的。

01年8月8号,喜庆的日子,小曼开始了她的婚姻生活,我参加了她的婚礼,荣幸的做了她的伴娘。看着眼前的小曼幸福的样子,心中禁不住有一丝凄凉。柯男,这个时候你在做什么呢?这个我深深爱了四年的恨了四年的男人,就让我们用时间来做个了断吧……

之后的三年,如同白开水一般的平淡,没有龚然的消息,也没有柯男的消息。小曼也很少联系我。大家好像都在各忙各的事情。而我,经过了三年的努力,事业如日中天,顺利的成为美国一家保健食品在华的总代理,月薪也从当初在段阿姨事务所的1500元发展到现在的25000元,而这,仅仅是美方给我的薪金,不算代理商批货的差额,不算那些想要分一杯羹的小卒子们进的贡等等。所以,那25000只是一个基质,在这个基质上乘上多少倍,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总的来说,做生意和做手艺一样,一旦能够轻车熟路,就容易上手得多,赚钱的道也会相应的增加,当然,犯法的事情我是觉得不会做的。因为我才体会到生活的美好,才体会到为什么很多男人为财而死,这就是现实,如今的我,不需要任何的男人,一样能活的很好,不是么?

这三年,唯一让我牵挂的,不是那两个男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我的妈妈,我很想回家去看看她,但是又抽不出时间,因为广州这边忙得不可开交,我一时一刻都不能离开。现在我已经不再害怕那个肖岳,因为我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养活我的妈妈,不过这只是当时的想法,那时我还不知道肖岳的背景。

这三年之中,没有感情,但却也收获颇丰,从最开始的桑塔纳,到现在的宝马X5,很多人说女人不适合开X5,说那是男人的车,但是我却不这么认为,我只认为那是成功人士开的车。另外,我还在广州买了一套房子,不大,两室一厅,60万。虽然这些对于那些记录在册的大富豪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我,一个从天津出来的穷丫头,这意义非凡。

04年,这一年对的意义不同以往,这一年我闪电结了婚。而老公就是那个失踪了将近一个世纪的人--龚然

这个家伙居然从美国飞了回来,本来他在上海转机应该直飞北京的,没想到他竟然转来了广州。我没有去机场接他,因为工作实在太忙根本走不开,那天是04年的第一天,也就是我的25岁生日,其实我根本不记得,要不是他后来提醒我,我还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赶年初来看我。

龚然下榻白天鹅酒店,全国都知道,白天鹅是广州最好的酒店,我的美国老总来才住那里的酒店。没想到这个小资本家来了也住哪里,肯定又是花他老子的钱,不过谁又说得准呢,说不定这7年没见,人家长出息了呢。我下了班,开着我的X5到白天鹅。我们在白天鹅吃了西餐,闲话东扯西扯的,也没有说什么。

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还是在我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龚然要带我去楼上的房间,已经很晚了,吃完饭已经快九点了,我本来不想去的,不是怕他把我怎么样,他也不敢,只是一天的工作真的让我精疲力竭。但他坚持要我上去,我不好意思,毕竟这么多年,他的父母帮了我不少忙。无奈,我跟着他上了楼。

进了房间,没有什么特别的,我有些不耐烦。就问他。

"你带我上来干嘛?"(我一烦有时候就爱说天津话)

"不干嘛!"(他学着我的口气,有些好笑)

"你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不干嘛你叫我上来你有毛病啊!这么多年了,你这人怎么还这样啊!你@#$%^&*……"我的嘴好像机关枪一样,对着它,开始发动,一天的烦躁在这样的发泄之下一扫而空。

"你不生气了吧?"

"关你屁事!"

"不生气就好,你闭上眼睛!"

"你要干什么?"

"放心吧,我还能吃了你么?几年没见你怎么这么多疑了呢?"是啊,这几年的光景,让我不能再相信一个男人,不是那不知情的父母离异的谎言作祟,而是那个他,有些事情我真得不能释怀。不过,我还是毕上了眼睛,因为他父母的恩惠,也因为刚刚他那么听话的让我发牢骚。就听门被打开,我以为自己被甩,立即睁开了眼睛,几个摆弄杂耍的小丑出现在我的面前,一个嘴里还用极不熟练的广东话说着"生日快乐"。这时候我才想起来,今天是我的生日,4年了,从那个阴影中挣脱的我,已经经过了四个年头了,而这四年,我居然没有一次按时记起我的生日,不是错过了,就是根本就忘记了。可眼前这个男人,居然那么清楚地记得,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但又马上被自己建立起来的盔甲挡掉。接着,就是一个服务员推进来得一个三层的大蛋糕,和一车鲜红的玫瑰花,我估计那是999朵。

龚然走过来,"Congratulateyoubirthhappy."又是他那蹩脚的英文,十年了,从来没有变过,我扑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那么肆意!仿佛要把这些年欠他的笑容全部还给他!

而让我惊讶的不是这些精心的布置,而是龚然的"骇"人之举,他突然单膝跪在我的面前,不顾身边那么多双陌生的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粉红色的钻石戒指,看着我,用他明媚的双眸,

"男男,嫁给我好么?"

我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事情,我不敢相信这个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场面居然能够成真,更加没有想到男主角会是他--龚然

此时的我已经窒息,封存的千年的情感之在一线似乎一触即发,眼睛似乎有液体涌出,是泪么?我怎么还会流泪,而居然是为了他,一个十年来我没有在乎过的男人。我颤抖的接过那枚闪闪发光的钻石戒指,戒指的内环上分明刻着"男,我爱你!",突然想起那枚刻有"淼,我爱你!"的戒指,看看眼前的这只,似乎觉得这一切才是真真切切属于我的,我眼前的男人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坦诚,我似乎能看到他金子般的心……

我稳定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故作冷静,"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我爱你!"还是那么的简单,却又那么的实在。一句句他的话,又一次回响在耳畔,"因为……,因为……,因为……"

我再也没有办法冷静的控制我的情感了,面对的眼前这个男人,我还能说不么?

幸福的泪水如解冻般的一泄而出,他会是我最后一个为之泪流的男人么?

我答应了龚然的求婚,只因为他能将我冰封的心解冻。我向公司请了两个月的假,公司要求申请书写明原因,我简简单单地写了六个大字"因为我要结婚!"中国有句古话不是说嫁鸡随鸡么?我也发现我说话的方式越来越像龚然了。

我们一起回了天津,龚然很顺着我,答应婚礼在我的家乡天津举行。这也是我97年后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也是97后第一次见到我的母亲。我们的婚期定在2004年2月22日,意在成双成对。龚炯段然夫妇也大老远的从北京赶来做我们的证婚人,当然还有我的妈妈,以及天上的爸爸。(那个叫肖岳的03年因为癌症不治死了,我一直相信恶人有恶报这次应验了。)婚礼进行的相当顺利,龚然借着酒劲,站在桌子上向所有的人宣布说他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娶我为妻。

婚礼当天,我知道两件事情,一是关于爸爸的死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要从79年我出生前讲起。肖岳,也就是我的继父,和母亲以及爸爸是大学的同学,肖岳和爸爸同时喜欢上母亲,但是最终爸爸取得了母亲的芳心,而肖岳就一直怀恨在心。76年的时候,爸爸和肖岳开始合伙做房地产生意,78年由于一笔帐目问题,身为合伙人的肖岳试图起诉爸爸,其实这只不过是一个圈套,一来肖岳想独自霸占这个公司的资产,二来他要抢回妈妈。当时爸爸妈妈还没有结婚,但是他们已经私定了终身,并且有了我,妈妈为了保护爸爸不去坐牢,宁肯委屈自己答应嫁给肖岳,而爸爸却不知道这一切也不知道妈妈当时怀了我,误认为妈妈背弃了她,以为自己失去妈妈又要进监狱的爸爸一时想不开跳楼自杀。妈妈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没想到这样居然会害了爸爸,但是因为腹中有我,有爸爸的骨肉,也就忍辱偷生活了下来,她让肖岳给她一年的时间,说是要用这一年忘记爸爸,其实,是为了生下我,生下我之后,妈妈一方面把我放在姥姥家不让肖岳见到我,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和肖岳在一起,因为当时的肖岳已经拥有规模不小的公司,而是肖岳为人卑鄙,妈妈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伤害我和姥姥的事情。妈妈和肖岳的婚事就这么一直拖着,这一拖就是15年,最后实在拖不下去了,就只好把我送到寄宿学校,然后妈妈嫁给了肖岳。之后的事情,就如我所说的一样。

原来这才是事情的全部,我现在能够理解为什么姥姥眼里对我有这么深的恨,那也是对我爸爸的恨,而妈妈眼中的那个朦朦胧胧的人,没错,就是她一直深爱着的爸爸。妈妈告诉我了事情的全部,25岁的我,终于知道了这其中的曲折,我本来应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的,都是肖岳那个老王八!我恨不得亲手掐死他,可如今他人已经死了,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妈妈在我出嫁的当晚告诉我女人终归是最爱自己第一个男人的,无论他是生是死,亦或者他给你带来的如何的苦难。妈妈让我好好对龚然,说这年月找这样一个家世好又没有架子的男人不容易,然而妈妈的话犹如当头一棒,女人终归是最爱自己第一个男人的,而我的第一个男人不是龚然,是柯男……脑子里回响起和柯男曲折的四年大学生活,柯男?你就真的不能放过司徒我么?

结婚的当天我还知道了一件事情,关于姜琴,姜琴原来是龚然初中的同学,我和姜琴大学四年,居然没听她提起过她认识龚然,真是奇怪!

新婚夜里,龚然喝得不省人事,我们没有做爱,第二天早晨我一觉醒来看到龚然满脸温柔的看着我,他指了指床上的血,一把把我搂在怀里。我一头雾水,昨天我们明明没有发生什么,他醉的都动不了了,根本不可能,还有,还有那血迹是哪来的,我明明已经不是……我刚要解释,龚然"嘘"了一声告诉我不要说话。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我和龚然的第一次,其实真正是在我们去欧洲旅行的第一天,在宾馆里,我们神志清醒没喝办点酒。他要我,我给他,他是那么的笨拙,居然找不到在哪里,最后还是我帮他放了进去,我还笑话他说怎么像个处男一样,他笑笑,没说什么……

婚姻生活是幸福的,结束了我们短暂而又甜蜜的旅行,我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龚然为了迁就我,和我一起搬回了广州的家,他成天也不上班,就在家里养养花啊,养养鱼什么的,偶尔回家的时候看见他在上网,也不知道他和别人聊些什么。因为工作忙,我也从不过问。

我一直觉得龚然其实挺没出息,仗着自己有个有钱老爸,舒服的做着他的阔少爷,干什么事情都不努力,人也邋邋遢遢的,但是,我也不担心,反正我不用养他,况且,他样样都比我差,正好能显示出我的优越性。

一切的一切,在结婚之后,都显得异常的平淡,虽然这样我仍很满足我的婚姻生活。尽管还有很多疑惑,比如龚然已经成为我的老公为什么还这么不上劲,姜琴为什么会是他的初中同学而我却不知道,还有那床上的血迹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去想那么多了,对于25岁的我来说,我是幸运的,不是么?

然而幸运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柯男,我的第一个男人,终于又出现在我的婚姻生活中扮演着他的角色……

柯男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不是以任何龌龊的方式,我甚至龚然是爱我的,而我也是爱他的,只是可能不如当初爱柯男爱的深。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龚然的事情的,因为我说过,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良家妇女,如何忠诚于丈夫我还是懂得的。再见柯男是在网络上。那是05年的3月份,年后营养保健品市场急剧萎缩,也正因为这样,我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于是就打开了很多年前申请的QQ,7位的,所以没有被藤迅删除。我记得我和柯男当初分开的时候我已经把他从我的QQ里删除了。那天我打开QQ,有一个叫做"水木清华"的网友加我。食指在确定与拒绝之间犹豫,最后我点了确定,我想,这么多年后,应该可以释然了吧。果然,是柯男。我们聊了一些近况,我和他说我已经结婚了,他说他也是。

"最近怎么样?你好久没上QQ了"

"是啊,很忙,没有时间,你呢?"

"我也是,我毕业以后去了西北,整整3年我才回来,现在在XX公司,还算不错吧。"

"噢,我还好,我和老公现在在广东。"

"你结婚了?"

"嗯,是啊,你呢?还是单身一人么?"

"不是,我也结婚了,在西北结的婚。"

"噢,那恭喜你啊!"

"你也是!"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聊得,我本以为我们会聊曾经的年少轻狂,会聊那些青涩往事。然而,没有,一切都是那么的平淡,我终于知道,自己可以释然了,只是妈妈的那句话依然让我有些不安。

之后的几个月,我们依然用QQ联系,他说过来广州看我,但是被我强硬的拒绝了,因为我不能肯定他来了以后我不会做出越轨的行为,但至少我可以保证自己不见他,不和他来往。他始终没有来。直到我再次删除他的QQ号码。

老公还是那样,成天吊了啷当的游手好闲,依然成天养养鱼,浇浇花什么的。有时候我和柯男聊到他对未来的规划,他都能说的头头是道,也难怪,他就是那么一个满腹野男人。转眼看看龚然,简直是天差地别。偶尔我也会说说他,但他总是跟我嬉皮笑脸我拿他也没有办法。

然而,就在前几天,我终于爆发了。龚然有几条喜爱的金鱼,用他的话说,那就是他的二姨太太,三姨太太……我当然也不会吃醋,我怎么会和鱼吃醋呢?但是一天早上起来我看到他的二姨太太肚皮翻上来了,我对鱼不是很了解,但是我起码知道鱼要是翻肚皮的话就是要死了。我这个人最讨厌家里有死物,于是就把那条金鱼扔掉了。龚然当时还没有起床,所以不知道,晚上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就跑过来问我。

"我二姨太太呢?"

"扔了!"

"你怎么扔了?"

"它死了我还不扔啊?"

"你怎么知道它死了?"

"它翻肚皮了,还不是死了么?"

"不是,它每天早晨都会仰泳的,你平时不是起的晚就是上班没见过!"

"那怎么办,已经扔了!"

"你陪我,你陪我二姨太!"

其实他只是撒撒娇而已,没有真和我着急,但是我看他对鱼这么紧张我就来火!我就开始破口大骂!

"你看看你,成天就知道养花养鱼,你有点正经事做么?去了美国这么多年,英文还烂的要命,也不知道你去那里干什么,成天破衣烂衫的,出去我都嫌你丢人!成天游手好闲,仗着有个有钱老爸就了不起,你有没有想想我们的将来,每天都是我拼死拼活的去上班,你呢?在家呆着!?养花养鱼上网聊天!就说你不用我的钱,以后呢!你爸养你一辈子?!你个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上进,连个正式工作也没有,你看看人家……!"我突然停了下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龚然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人家?你说柯男吧?"

我突然哑口无言,他怎么会知道,他不可能知道我的QQ密码啊!我居然生气的打了他!

龚然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的,我看到他眼中的泪水在打转。我立即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实在是太伤他自尊了,他在没用也是自己的老公是真心疼爱自己的人。我想道歉,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关上门走了。而我注意到他只是轻轻的带上门,而不像柯男发脾气的时候是摔门。我没有追他,因为太多的疑惑,有太多的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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