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鸡的缘分

2017-02-06 21:59 | 作者:江北乔木 | 散文吧首发

2017年是鸡年,“鸡”与“吉”谐音,于是就有了“鸡年大吉”、“吉祥如意”、“大吉大利”的祝福语。于我而言,八十有五的老父亲是本命年,在大病一场后转危为安,是鸡年给老父亲带来了吉祥;年前朋友给我送来了一只山鸡,我急急地托人做成了标本,并镶嵌在有点创意的根雕上,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活脱脱一只山鸡傲然站立在山野的树枝上。诸多的缘由涌入脑际,要发着我把与鸡的情愫流入笔端。

其实《三字经》已阐释:“犬守,鸡司晨。”说明了狗晚上守夜,鸡早晨打鸣,那是发挥的特长。自古以来,鸡就给人以奉献、质朴的印象,金鸡报晓、母鸡下蛋都给人们带来直观的好处,还有潜在的利益。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听惯了农家院里的“鸡鸣狗吠”,见惯了螨珊走向鸡窝的母鸡下蛋,所以,说起鸡来,就会打开尘封几十年的记忆,从脑海深处牵出一幕幕镜头:赊小鸡、一只只鸡扑棱棱飞上墙头、斗鸡、鸡婆领着小鸡漫步……这一幕幕镜头把我带到了那个年代:

大凡上了点岁数的人,都还记得乡村赊小鸡的事儿,儿时老家门前就是大街,记忆中赊小鸡的小商贩用小车推着或用自行车载着蒸笼似的竹笼子,在大胡同口刚露出头和弯着的半个身子,就扯开嗓门,拉着长韵吆喝着:“赊小鸡喽—赊小鸡,赊小鸡喽……”站在这村子的最高处一吆喝,几乎大半个村子里的人都能听见,听到这吆喝声,周遭的小媳妇就会从家里小跑似的赶过来,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也会迈着“三寸金莲”颠颠地赶过来,在街上正在玩的兴头上的顽童们也会跑过来凑热闹。

小商贩便把车子推到避风的宽敞处支撑起来,一群人就把鸡笼子围拢了起来,有人就开始打听价钱了:“你赊的小鸡多少钱一只?”回答说:“两毛。”“能不能再便宜点?别人都是一毛五。”“已经是赊着了,不讲价。”嚷嚷了半天,还是按小商贩说的价买卖。

价格没啥说的了,小鸡商贩就把笼子上的绳子解开,把鸡笼子搬抬到平坦的地面上,掀开鸡笼的一个大角,把手伸进鸡笼里,不停地往外扒拉着小鸡,吸引着买小鸡的人来挑拣,他这一扒拉,小鸡就发出“叽叽叽”地微弱噪杂叫声,被扒拉出来的还一边往后缩着,黄绒绒的一团团,煞是可。这时,人们就迅速趴到鸡笼子跟前,都快要头挨着头了,有人就指着看好的小鸡说:“你看,你给捉那只。”“这只?”“不是,是那只。”小鸡贩子就顺手捉出了那只,放在了买小鸡人兜起的衣襟里,又低头扒拉起小鸡来。看着满笼的小鸡,拨拉来、拨拉去的,精心挑选着,说白了,就是在挑小母鸡,在农村都愿意挑拣母鸡,图的是让它日后下蛋,鸡下了蛋,除了自己吃,还可以买些针头线脑的,多了还可到集上去卖,填补家用。在挑小鸡的现场,偶尔听人们小声议论说,刚孵出小鸡的时候,公鸡、母鸡数差不多,可能小鸡商贩把小母鸡挑出一些来,为了后面更好卖,所以,一笼小鸡中大多是公鸡,只是偶尔会碰上一笼鸡里母鸡多。其实,这都是后来把鸡养的长出了鸡冠后才知道的。

农村里挑小鸡,就像男人挑媳妇一样挑来拣去的,有的看看这个像母鸡,看看那个也像母鸡,看得多了,眼就花了,再回过头来看看,这个也不像母鸡,那个也不像,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了,也就没有起初那股认真劲了,管它是公鸡、母鸡的,就随便挑上几只放到地上,让小鸡商贩数了数,记下了数,记上了名字,就用衣襟兜着急匆匆地抱回家了。有的新媳妇刚过门,挑小鸡没有把握,就让赊小鸡的商贩给挑,这就明着上当了,小鸡商贩肯定会把笼里的小公鸡先卖出去,就挑着一只只小公鸡说,这只是小母鸡,这只也是小母鸡,挑的差不多了,就再放上三两只小母鸡,这可能是良心发现。待小鸡长大了,新媳妇一看,这小鸡贩子挑的怎么也大多是公鸡?可又找谁说理去?

要说这挑小鸡还真有学问,儿时的我就观察过,邻居老嫂子买过几次小鸡,起初看起来都很正气,蹦来跳去的,可长着长着头顶上就冒出了小小的红冠子,大多的是公鸡,看着我家的小鸡长大后大多都是母鸡,她就感到奇怪,问我祖母:“二奶奶,怎么你们家的小鸡多数是母鸡,而俺家的多数是公鸡?”祖母便微笑着对她说:“公鸡的习性从小就愣头愣脑的,母鸡天生就是温顺的,这样,挑小鸡的时候,挑那些看着比较温顺的,一般没有错,不过,也有走眼的时候,你看,挑那两只就走眼了。”说着,祖母就指着地上“嗖嗖”飞跑着的半大小鸡。后来,这个老嫂子就按照祖母教的方法挑小鸡,结果还真灵,大多是母鸡。我很敬佩祖母做事的经验,祖母相信的是自己的手气,其实是祖母多年悟出的经验,我也跟着聪慧的祖母多吃了些鸡蛋。

挑好了小鸡,祖母就把炕头上铺上牛皮纸或报纸,防止小鸡的粪便弄脏了炕席,再准备个小碗,放上大半碗水供小鸡喝。拿来自制的大筛子,把小鸡都圈到大筛子里去,祖母用两手往里收拢着,小鸡跑跳着、不停地“叽叽”叫着。待到能用筛子扣过来了,就迅速扣下筛子,有时也会有没扣住的,再把它们一一捉进去,小鸡就会“叽叽”地叫着,很不情愿地进去受约束。小鸡就这样在筛子里养着,平时从筛子空里给它们喂些碎玉米饼子、碎馒头之类的,直到它们长大了,长出翅膀来了,能跑能飞了,能躲避狗猫、老鼠之类的了,才把它们放出来,也就算养鸡成功了。

小鸡跑出了筛子,就像冲破了牢笼,走进了一个大世界、新世界,欢蹦乱跳的,跟着自家的大公鸡、大母鸡在院里院外不停地转着,捡拾着地上遗漏的粮食,成长得也很快,也受大鸡们的保护,免遭其它动物的侵扰,健康地成长,也免去了家人的担心。儿时觉得真好奇,大鸡们很快就和小鸡们融合到了一起,小鸡们总是跟着大鸡们跑来跑去的。来,小的跟着大鸡跑,大鸡围着老鸡绕,小鸡跑成了大鸡,大鸡跑成了老鸡,祖母养的鸡一群接着一群,成了周遭一道靓丽的风景。

大鸡小鸡在小院里、街头乱转,捡拾着散落在地上的粮食什么的。祖母养的鸡很听她的话,只要她大声一吆喝:“出去”,领头的一跑,都跟着呼呼地跑到街上,偶尔地祖母也会抓一把玉米,一边唤着鸡,一边就把玉米撒到院子里,老鸡就会领着大鸡、小鸡们颠颠地跑过来,一啄米,一点头,我觉得很有意思,使我想起了过去小闹钟的“鸡”,一点头,一“嘎哒”,多么富有情趣。

祖母养鸡养熟了,摸透了鸡的习性,哪些小鸡该下蛋了,哪些老鸡哪天下蛋,她都大体有数。为了储存好鸡蛋,心灵手巧的祖母亲手制作了一个漂亮的带菱角的纸篓,里面放了谷子什么的,放鸡蛋很方便又不易打碎。祖母养着鸡,母鸡下的蛋就够全家人吃的,还可招待来客,养的公鸡到了年节的时候就宰一只,改善一下家庭生活,享受一下养鸡带来的实惠。

儿时看到这跑来飞去的鸡也很有情趣,特别是常常看到有的大公鸡从地面“嗖嗖”地飞到了墙顶上,有的半大小鸡也跟着学着往墙上飞,飞着飞着就没有力气了,就会栖到草垛顶上、葡萄架上,第二次起飞才飞到墙顶上,不一会儿,大公鸡就飞回地面,小鸡们再跟着飞回来,真如同搞什么飞行训练表演似的,现在想来,都觉得很有情趣。

在鸡年到来之际,我收到了《散文选刊》2017年第1期,封二刊登了作家冯杰的《大鸡图》,左上题款处写着:鸡有五德,首先文也。并特题写释义:“古人称鸡有五德:头戴冠者,文也;足搏距者,武也;敌在前敢斗者,勇也;见食相呼者,仁也;守夜不失时者,信也。细细一想,果然。我家那一只大公鸡就有如此优点。把‘文’放在首位,说明鸡年要有锦绣文章。不然,你就辜负了黎明前敲开暗夜的啼声。”

由冯杰先生的《大鸡图》,我忽然想到了已故著名画家鲍岳廷给我寄来的明信片,时间是2005年8月1日,他知我曾是一名军人,这一天对共和国军人来说,特别有意义。时值鸡年,寄来的是专为他的中国画东方红而制作的贺年明信片,明信片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一只雄鸡昂然站立在鲜花盛开的梅花枝上,挺胸抬头,眼睛炯炯有神,张开将要发出吼声的大嘴,这不免让我想起了一代伟人的“一唱雄鸡天下白。”自称华山道人的鲍岳廷先生虽已仙逝,但他给我寄来的贺年明信片我一直珍藏着,明信片上的那只“雄鸡”始终深印在我的心灵深处。现在细细想来,珍藏的是我与鲍先生之间的感情

鸡年的到来,又引发了我对鸡的兴趣,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之居住于钢筋、水泥组合的小城里,再没见过“赊小鸡”的了,也少闻“鸡鸣狗吠”了,但留在我心里的还是对鸡的美好回忆

乔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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