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乡下的娘亲

2017-02-02 09:54 | 作者: 面向大海 | 散文吧首发

大年三十的团年午饭后,收拾齐早已准备好的节礼,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一家人返回到了乡下的娘家。

一路走,一路感受着年的气息。家家户户中飘出来了一阵阵浓郁的菜香、酒香还有偶尔风儿吹过腊梅的幽香,和着人们恭祝新的问候声与人家门口红彤彤的春联相得益彰,到处弥漫着年的味道。看着听着闻着,心里面已是满满的醉意了。

我家的老房子在公路后面。随着时光的流转和岁月的变迁,本与我们同一排居住的邻居慢慢往前移了,现在只落下我们一家还在原来的位置上,而家里面,也只有妈妈一个人。我们兄妹俩读书、工作、成家相继离开了家,不幸的是四年前,爸也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只有妈妈孤单、安静的守着这间红砖青瓦的平房。偏僻的家里留着我们太多的牵挂与担心,无论我们兄妹怎么接请,妈都不肯搬离。

掩映在一片老竹林后的老家,那门前茂盛的绿棕和桂花树在此刻正静静默立着。那份静,那份清冷的静,与刚刚经过村落前的那种热闹与喧嚣,恍若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妈早已在家门口期盼我们了。刚一下坡,妈妈透过竹林间的缝隙看见我们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扫帚,乐呵呵的小跑了几步迎了上来。看着妈妈孤单羸弱的身体一步步往前移动,那一刻,我的心似乎被狠狠的揪了一下。妈妈拂了一下散落在额前遮眼的白发,心疼地对我们说,回来就好啦,回来就好啦……她站定身体,上下打量着她的外孙,眯着的眼睛全是疼的笑意。拉着儿子的手腕,摸着儿子的后背,欣喜的说,“半年不见,又长高啦,嗯,也结实了……”我的儿子也是乖巧,拉着外婆的手拉起了家常。

正说话的时候,哥哥一家人也赶到了这里。看到一家人又团圆了,妈妈麻利的套上罩衣,来到厨房,为我们准备团年饭去了。

家里的厨房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爸爸留下老式柴禾灶。灶左边水泥案板下整齐的放着稻草扎的豆梗把子、劈的干柴和细的树枝。妈妈站着灶边一道菜一道菜的炒,我坐在矮凳上一把柴一把柴地添。豆梗和树枝在灶堂里“噼噼啪啪”的燃烧着,释放出最大的热量,源源不断地送给那口铁锅。

是啊,这正是我的勤劳而朴素的妈妈,为养育我们兄妹俩,付出一生的心血。如今老了老了,还夫离子女远,徒留一个人孤单生活!也许唯有此时此刻,在这暂的时光里,才有儿女们对她看似简单却是最深情的陪伴了。

按照乡俗,团年饭后,晚辈要给逝去的祖辈烧钱纸送年灯。堂兄们早早在杨家墓园等着我们。这个墓园是爸爸生前亲自设计的,从选址、筹备到施工,花费了爸爸近三年的心血。墓园修好了,爸爸也倒下了。墓园内红色的小灯幽幽地亮着,隐约中似乎看见爸爸微笑着的等待着我们。焚香、烧纸、跪拜、祈祷祝福、放鞭炮,在哥哥的带领下,我们逐项完成了仪式。看着我们整整齐齐、毕恭毕敬、虔诚地的祭拜着爸爸,妈妈甚是欣慰,她牵着两个渐以成人的孙辈,对着爸爸的遗像说,他爸啊,孩子们都来看你了,两个孙子来跟爷爷拜年来了,要是你还在、、、、、、该有多好啊、、、、、、两个孩子跪在爷爷的墓前,妈妈一手扶着碑身一手抚摸着爸爸的遗像,早已泣不成声。最是浓情留不住,每逢佳节倍思亲啊!

春节是亲人们省亲、祭祀、团圆的日子。春节的当晚是要看春晚、打麻将、吃夜宵的。妈妈乐此不疲的张罗着。在这个节日里,妈妈不停的围着我们转,似乎这家里没有辛苦劳累的人,只有一个幸福无比的老太太。

夜渐渐的深了,而我却久久不能入睡。悄悄的起床,默默地凝视着端放在中堂上爸爸笑容满面、慈爱无比的遗像,爸爸的谆谆教诲,爸爸病重期间的种种痛苦与顽强,爸爸在我臂弯里的最后一个呼吸,以及渐渐冰冷的身体、、、、、这一切历历在目,爸,真的很想你,你在那边还好吗?我的眼泪早已顺着脸颊一颗颗地滴落下来。 刹那间,我仿佛懂得了妈妈当初那坚定的选择。她甘于孤单与寂寞而守住家,是想守住她与爸爸共有过的甜蜜岁月,是想守住我们一家人曾经快乐温馨家园啊!

回到房间,听着妈妈那沉稳而均匀的呼吸声,我知道,这个年夜里,妈妈睡的最沉,睡的最香。我知道,乡下的我亲爱的妈妈,她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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