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草的故事》

那已经是小时候的故事了，由于上学早，我小时候的故事记得都特别清楚。

小学三年级以前，放暑假我都是去乡下的堂姐家玩儿。堂姐比我大七岁，盘着挺老长一条麻花辫，好像都快到屁股那么长。我记得她眼神不太好，但是就是不戴眼镜，说是戴着难看。堂姐的确是不戴眼镜的时候好看，嗯，的确。

小学二年级的暑假，我还是在堂姐家度过。中午，堂姐跪在炕上的小桌子前看书，什么书来着？我记不得了。

“姐，出去玩儿呗？”

堂姐看我叫她，把书扣过去，从炕上下来。我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每次找她，她都会无条件陪我玩。我猜可能是我白天玩够了，晚上就可以很早很早就睡觉，不会吵到大人们。

“嗯，那咱玩儿啥呢？”

“啥都行，家里啥也没有，太没意思了！”

“那，咱俩逗猫猫去！”

堂姐把我领出屋，在道边儿掐了两根狗尾草，递给我一根，我们就去找猫去了。

堂姐家附近猫远远多于狗，而且堂姐似乎很有动物缘，总能找到猫多的场所。她拿着狗尾草逗猫，晃来晃去让猫来扑狗尾草的毛绒端。现在看起来，大概和耍蛇人用笛子把蛇从瓶子里勾引出来让它跳舞的道理差不多，我猜。

可惜逗猫猫，我不在行。猫跟我玩了不到俩回合就跑到堂姐那边了，气得我把狗尾草丢在了一边。

堂姐似乎觉得我生气挺好玩，就拿话来敲打我。

“你这哪里是逗猫猫，分明是在耍猫啊！”

我看看堂姐，也不说话。

“乐乐（我的乳名）呀，用你喜欢的方式去讨别人喜欢，是没法让别人喜欢你的。”

因为这话挺绕嘴的，我当时就强迫自己记忆下来了。因为课堂上老师讲的唐诗就很绕嘴，我以为堂姐的这句话也是引用古人的诗词呢。

“这什么意思啊姐？”

堂姐伸出手按在我头顶上摩挲起来。我最烦别人拿我当小孩儿，尤其是这种明目张胆地用行动来表示，所以不自觉地把堂姐的手挡开了。

“明白了吧，乐儿？别人摸姐的头，姐会开心。但是姐摸你的头，你不开心。懂了吗？”

“嗯~~~不懂。”

堂姐看我还是似懂非懂的，也没继续说什么，拍了一下自己的腿。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侧躺下来，头自然地枕在她的大腿上。这算是我们姐弟的默契吧，堂姐没事就给我掏耳朵，她总说我耳朵里脏。我也喜欢掏耳朵的时候那种痒痒的舒服的感觉，所以每次她发令，我都坚决服从。

“你要是给猫掏耳朵，它就逃跑了。这回明白了吗？”

我心思根本就不在猫上。刚刚逗猫猫的狗尾草，现在在我耳朵里轻轻刮着痒。

“姐，你说如果我摸猫的头，猫会不会舒服呢？”

“会是会，不过乐乐…算了跟你说也是白说，我看你呀，是没有讨小姑娘喜欢的本事咯！”、

“啊？姐你瞎说，你，我表姐，我表妹，还有还有…反正都挺喜欢我的啊？”

堂姐摇摇头。

“姐说的跟你说的不是一回事儿！你这孩子就这点不好，一跟你说正经事你就打岔……”

她后面说什么我没记住，应该是躺着太舒服直接睡着了吧。偶然想起这段回忆，觉得堂姐说的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不过更多的是怀念，怀念家人都在一起，想见面就能见面的那些日子——虽然已经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