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欧根纱婚纱

2016-11-12 21:34 | 作者:雪苑林 | 散文吧首发

霍普斯大步流星的样子很容易魅惑人。他是法莉法庭指定律师。

法莉是个708斤的大胖子,女,二十五岁,是法庭有史以来最特殊的一名犯人。因为她的体重法院不得不设置特别的法庭。由于她体形庞大,法庭将用吊车从拆开的窗口把她吊出去载到法庭上。她的座椅将是法庭为她准备的一个特大床垫。

法莉的面容其实很漂亮,金黄的头发微微呈波浪之势,像一遍浅沙滩,沙滩上有一种舒逸凉爽的空气,上空自由飞着海鸥,那种感觉很美。不止是她的头发,她的眼睛也很美,深而蓝,澄净如海水。她那样的面孔应该是极具热情的,但是她说出来的话极冷淡:“不,霍普斯,我不需要辩护律师,我有罪,愿意服刑。”

霍普斯微微露出惊异:“从来没有人愿意进监狱,因为监狱是个黑暗的地方。”他一双眼闪闪发亮看着她:“法莉小姐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现在请你叙述案件的经过。”

经过——法莉眼前闪过欧罗可的身影,圆嘟嘟的脸,圆的眼睛,长长的睫羽,白汗衫,深蓝色背带裤,走路一跳一跳,说话爱偏着脑袋,这是因为他怕法莉不相信他话的原因。他可爱稚气的声音还停留在她耳边,这也许让她感觉很深的痛苦:“是的,那天,我们吃过晚饭,欧罗坐在我床边,床前镜子边挂着一条欧亘纱婚纱,欧罗说我如果穿上白色欧亘纱婚纱一定很漂亮,于是这样的话招来拉丝和茹蒂的嘲笑……”

“什么,拉丝和茹蒂?”

“是,她们是我二个姐姐。那条欧亘纱婚纱是我父母五年前为拉丝在法国定制的。”

“接下来呢?”

“接下来拉丝和茹蒂睡觉去了,欧罗也在我床边睡着了,我也睡着了,不小心压到了欧罗——”说到这里法莉低下头,她似乎跌进了一个很深的漩涡,那样痛苦,霍普斯看见她低头哭了。

“别难过,法莉。”霍普斯拍拍法莉的手背。

霍普斯很快了解到法莉的一些资料:法莉三姐妹父母是极富有的人,五年前他们离世时立了一个很奇怪的遗嘱:所有的遗产全部归法莉继承,拉丝和茹蒂照顾法莉的生活起居,每月可以得到很高的报酬。

“这不公平!”对于父母的遗嘱,拉丝、茹蒂很反抗。可是反抗无效。五年了,拉丝、茹蒂照顾着法莉的生活,虽然是那么不愿意,吵吵闹闹磕磕碰碰五年时间也就过去了。

欧罗今年五岁了,他是拉丝的私生子——拉丝三十岁时遇见了一个贵族子弟巴克,疯狂爱上了他。迟来的爱情让拉丝义无反顾,后来她怀了巴克的孩子后,以为他会娶她。那时她们的父母还在,他们也以为巴克会娶走大女儿拉丝,特意为拉丝在法国定制了一条昂贵的欧亘纱婚纱,然而没有等到他们结婚日期,父母先后离世。因为拉丝没有分到遗产巴克拒绝和她结婚。拉丝生下了欧罗后,巴克走了,她有些发疯。

茹蒂有时会骂拉丝:“愚蠢的女人,怎么会去相信男人,不知道男人生来就是骗女人的吗?那条白色欧亘纱婚纱——是多么可笑的嘲讽,你竟然还挂在衣柜橱里。”

茹蒂那样羞辱拉丝,她还是舍不得丢弃它,也许她心里还有一个残存的

当然茹蒂骂得最多的是妹妹法莉,:“可恶的法莉,谁让你吃这么多,你的肉已经够多了,你看整张大床垫上都铺满了你的肉。都是因为你这些赘肉,让那一对老家伙立了这么奇怪的遗嘱。”

法莉默默无言,她深蓝色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窗外,一直看到很远的天边。白的云层是堆积的薄棉花絮,飘呀飘,飘呀飘,渐渐要盲了人的眼睛——欧罗昨晚死了。

昨天傍晚,谁也无法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吃过晚饭,欧罗在三楼法莉房间里玩耍,他们面对着那面硕大镜子像朋友一样聊天。那条漂亮昂贵的白色欧亘纱婚纱挂在他们面前,他们欣赏着它,叹它昂贵价格。后来法莉忽然有些感伤,她问:“欧罗,你会嫌弃我吗?像拉丝和茹蒂那样讨厌我,嫌弃我吃的那么多却什么都不能做。”

“不,法莉阿姨,我喜欢你,你很漂亮。”欧罗歪着脑袋,怕法莉不相信他话又说:“真的,法莉阿姨,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话!而且,如果有一天你能被一个英俊的男子求爱,穿上像镜子前这样漂亮昂贵的白色纱婚纱走上教堂,你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

这话被茹蒂撞进来听见了,她捂着肚子笑起来,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指着大镜子笑道:“法莉,你只看见那条漂亮的婚纱,你没看见镜子里的你了吗?你看你那肉山似的身体怎么穿这欧亘纱婚纱?”

这面硕大的镜子,是茹蒂特意为法莉设置的,每当法莉高兴想笑时,茹蒂就会指着镜子说:“法莉,你看,那就是你。肉山一般庞大的身体,多么丑陋。”

茹蒂的话招致欧罗不平:“茹蒂,你对法莉阿姨说话多没礼貌,我讨厌你。”

“什么?拉丝拉丝,你听见你儿子说什么吗?没教养的东西。”茹蒂简直是气急败坏。

拉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慌失措跑进来:“怎么啦?欧罗,你又干了什么坏事!”

茹蒂马上把欧罗撮使法莉穿欧亘纱婚纱的事情告诉她。

拉丝是很惊讶的:“什么,法莉,你怎么有这样滑稽愚蠢的想法!法莉,我可怜的妹妹,我不得不告诫你,你不能和任何男子结婚,男人都是来骗你钱的,你看,那镜子会告诉你一切真相。”她那样苦口婆心,绝对是把她自己经历当经验来真诚劝诫。

法莉面色绯红,像猝然喝下一杯烈酒,嗫嚅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看着她俩个姐姐,像看那不见底的深

天完全黑了,夜八九点钟的光景,外面全黑下来了。窗子是打开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卷着窗纱帘子,水蛇一样的轻纱帘子翻转无声,屋子里的争吵声却是那样刺耳。

茹蒂仍然嘲笑不止,她觉得法莉和欧罗是滑稽幼稚的笑话,这似乎激怒了欧罗。

欧罗为了抗议,他搬了一条小凳子郑重站上去,大声对着茹蒂说:“茹蒂你不许笑,有什么可笑的。神经病女人。”他的凳子刚好放在窗户旁,窗口大开,但是这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什么,你说什么?”茹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欧罗,你胡说什么,你不知道法莉只是一个丑陋的胖女人。”

“她不丑,她很善良很漂亮,如果她穿上欧亘纱的婚纱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而你茹蒂,你即使穿上世界上任何一条婚纱你也是最丑的女人,因为你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没有男人会爱你。”

茹蒂睁大眼睛,指着欧罗对拉丝说:“拉丝拉丝,你看你儿子说了什么,这个没有教养的家伙越来越蠢了。他这样和野种有什么区别。——哦!他的确没有父亲。那个巴克根本不要你们。”

拉丝面色苍白,痛苦道:“不,茹蒂,你不要提起巴克。”茹蒂的话让拉丝衰弱的神经猝然膨胀:“欧罗,你给我下来,你对茹蒂阿姨太没有礼貌,我要教训你。”她打了儿子一耳光。欧罗脸色立即起了一个红红的掌印,他捂着火辣的脸站在凳子上发怵,他第一次听到巴克这个名字,而这个名字让母亲那样痛苦,他痛恨茹蒂,弯着腰大叫:“茹蒂,你会一辈子嫁不出去。”

“坏孩子,我来教训你。”茹蒂穿着很高的高跟鞋,可她仍然身轻如燕冲上去重重打了欧罗一个耳光。欧罗站立不住,他摇晃着想要抓住窗纱帘子,也许因为惊慌太用力了,他身子斜杵着冲了出去,只是一瞬间,直直掉下窗外,轰的一声巨响,世界刹那间沉寂

“欧罗!”拉丝尖叫跳起来:“欧罗,我的天。”她哭叫着跑下楼去。

法莉跟着大叫:“欧罗!——茹蒂你做了什么!”

茹蒂那时也顿时脸色煞白:“不,欧罗不是我推的,是他自己掉下去的。”

拉丝抱着欧罗上来了,她把他放到法莉床上。法莉看见欧罗额角流着血,脸色苍白,一动不动:“欧罗受了重伤,拉丝,你快送他去医院。”

“来不及了。”拉丝嚎啕大哭,也许是因为天气太热,她额角渗出许多汗来,粘住了发贴在脸上,脸上湿漉漉的,背上也湿漉漉的,全身都是湿漉漉的像刚从海底泅起来的那么一个人。

茹蒂俯下身子,仔细看了欧罗的脸,惊道:“他死了。这个坏孩子死了,啊,他将要拖累我们。”

“欧罗,欧罗……”拉丝回过头恨恨看着茹蒂:“茹蒂,是你是你杀了我的欧罗。”她扑过去一把抓着茹蒂的衣服。

拉丝抓太紧,茹蒂挣不开拉丝的手,她急了,抽出一只手来狠狠打在拉丝脸上:“——让你叫,你这样大喊大叫,警察马上会进来。”

“警察!”拉丝捂住自己的脸惊恐蒂看着茹蒂。

“是的,警察,那时我们谁也逃不掉,警察会带走我们,在暗无天日的监狱度过后半生。”茹蒂一脸讥讽。

一天了,欧罗一直放在法莉的床上,就像平日睡着了那样安静。拉丝坐在床边守着她儿子,一双蓝灰的大眼睛痴痴落落看着前方,只是二个晚上,她瘦了一大圈。

茹蒂站在镜子前无聊地摹着眼线,画了一圈又一圈,黑的眼线是深的黑暗,要把人都陷进去。隔着一步之遥的距离便是那扇窗子,轻柔的纱帘翻卷如游蛇,无声无息。

只是一瞬间拉丝似乎又想起什么,她豁然站起来一把拽住茹蒂:“茹蒂,是你害死了我的欧罗,你还我欧罗。”

茹蒂厌恶地一把推开拉丝:“愚蠢的女人,现在还有心思吵,快想想我们自己怎么办?”

拉丝被地上的鞋子拌了一下,趔趄着歪倒在法莉的床边:“茹蒂,是你打了欧罗,只有你会进监狱。”

“你也打了欧罗,你以为你能逃脱!”

法莉正冷眼看着她的俩个姐姐。

“法莉!——有了!”茹蒂眼睛一亮,用拿眼线笔的那根手指指着法莉:“拉丝,我们有办法了,她可以帮我们摆脱一切。”

拉丝茫然看着法莉,咯咯冷笑起来:“茹蒂,你疯了,她只是一个908斤的大胖子,她什么也干不了。”

“不,她能救我们。”茹蒂走向法莉的床边,因为走得太急,她尖尖的高跟鞋子拐了一下噗的跪在地上,她都来不及站起身来:“法莉,是吧,看在我和拉丝这么多年精心照顾你的份上,你愿意救我们对吧。”

“茹蒂,看来你真的是急疯了,我只是一个废人,连婚纱都穿不了,我能救你们?”法莉冷笑道。

茹蒂不死心,她趋附着身体狗一样摇尾求助:“不,法莉,你的生命在此时能散发光芒。你如果愿意帮助我和拉丝。”

茹蒂的疯话逗得法莉哈哈哈大笑,笑得要滴出泪来:“如果我的生命因此散发光芒,我一定帮你们。”

“一言为定,法莉!法莉你替我们顶罪,就说欧罗——你的小外甥是你睡觉时不小心压死了。就这样,我和拉丝都得救了。”

“不,欧罗不会答应。我也不能答应。”法莉一口拒绝。

“为什么?法莉,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和拉丝进监狱,而你呢也并不会因此得到好结果,没有人再照顾你了,你将孤单单一个人度过后半生。”茹蒂吞一口涎水,继续说:“而且还有你的那一大笔不公正的遗产,它不是一直令你充满罪恶而深感灵魂不安吗?”

“那笔遗产?”法莉喃喃自语。

“对,那一笔不公平而罪恶无边的遗产:它让拉丝失去了巴克的爱情,欧罗失去了可爱的父亲,而我也只能整天呆在这暗无天日的房子里守着你,都是因为你的罪恶。可是现在——有这样一个绝好机会,让你的灵魂得到解脱和救赎,法莉我发誓,它对于你来说真的是一次绝好机会!对于我们每个人都是绝好机会。”

法莉垂下眼帘,蓝茵茵的眼睫颤动得厉害,她说话的声音也颤抖得厉害:“是的,茹蒂,你说得没错,这样的遗嘱是不公平的,如果我进监狱能解决一切问题,拉丝、茹蒂我答应你们。”

“你真好法莉。”茹蒂激动地拉住法莉,第一次无尽亲昵地亲了她妹妹。

拉丝木讷地看着她两个妹妹,思维是那样混乱,她傻傻地问:“法莉,你真的已经答应替我们顶罪,茹蒂,她真的答应了我们?”

茹蒂冷冷说:“拉丝,你这样疯女人,如果是在法庭上,你要闭紧你的臭嘴,不要乱说话。不然我们都得进监狱。”

为了最大可能帮助法莉,一个星期后霍普斯来到法莉家。

她们三姐妹住的是一幢红色洋楼,有三层。一层楼的窗口对着一个花苑,园子里长满了各色花草,郁郁苍苍,蓝色的牵牛花缠绕在水泥石径边,枝枝蔓蔓,牵牵绊绊。夏日季节,白花花的太阳光从上面瀑照下来,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拉丝今年三十七岁了,近四十岁的女人眼角尽是丝丝细纹,看她五官眉目,以前应该很漂亮,只是人太瘦,看上去弱不禁风、忧忧戚戚的样子。她没有梳头,殃殃地坐在屋子中间藤椅上,眼皮红红的有些浮肿,因为穿着一件半旧白色裙衫,更衬得她脸色有一种晦暗的白。虽然天气酷热,屋子里却没有打开空调,只在藤椅前竖放着一个旧式电扇,电扇刺啦刺啦啦狂转着,呼呼的风吹得拉丝满头长发乱舞,张牙舞爪得厉害,可是她全看不见自己有多么恐怖。

她耳朵里全是茹蒂的声音:“拉丝,你看你看。”茹蒂飞快地从三楼跑下来,她永远身轻如燕,穿着尖尖的高跟鞋,转着圈:“拉丝,我漂亮吗?”茹蒂穿上了三楼那面硕大镜子边的那一条欧亘纱婚纱:“拉丝你看这条婚纱简直就是太漂亮了,它是那么适合我的身材,仿佛是父母当年替我定制的。”她在拉丝面前不停地转着圈,电扇的风把婚纱拉成一个巨大的袍子,是拍翅的大飞蛾,占满整个屋子。

拉丝只觉得满脑子里的压抑,有一种反胃的痛苦:“茹蒂,你怎么能穿上它,快脱下来,否则你会不幸运的,它只是一件令人倒霉的婚纱。”

“拉丝,你这个疯子,你怎么能咀咒我。我不会像你那样笨。”拉丝的话火烧火燎烧灼着茹蒂的身体,热,太热了。茹蒂不得不跑上楼去脱婚纱,她一边骂着拉丝:“疯女人,胡言乱语,真是个疯子。”

霍普斯健步走进屋子,天气是那样热,他额头冒着热汗,看见屋子里的中央藤椅上孤怜怜坐着一个人,她无比痴缠地看着电扇飞快的旋转着,她是拉丝。

看见霍普斯进来,她条件反射地问:“您找谁?”

“我是霍普斯先生,你妹妹法莉的法庭指定辩护律师。你是拉丝吧。”霍普斯说。

“啊!啊!”把拉丝的名字和法庭律师这样连在一起令她恐惧,她后退着,腿有些发抖,声音也跟着发抖,但是她内心里又猝然燃起一些光亮,如火柴“嗤”的擦亮又转瞬凄然熄灭了,她很快否定了自己那些光亮的来源:“茹蒂,茹蒂快下来。”

“疯子,世界末日到了吗?”拉丝跑下楼来一转脸看见屋里中央站着一个身材傲岸的男人,脸色一变,惊喜道:“哦,霍普斯律师。我知道您,大名鼎鼎的A市第一律师,在这个城市没有不知道您名气的。”她热情洋溢地给他倒茶。窈窕的身姿旋转如一枝曼陀罗花,她比他矮一个头,姿势是仰望着的,身上不知道喷了什么香水,在这空气郁闷潮湿的屋子里弥漫着充肆着。霍普斯耸耸鼻,竭力忍住了鼻子里的细痒。

她看他那样子怪怪地觉得好笑:“霍普斯先生,你真是与众不同。”她脉脉含情看他。

霍普斯微微一颔首,说:“茹蒂小姐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是法庭为你们妹妹法莉小姐指定的辩护律师,现在来了解案件情况。茹蒂、拉丝希望你们能提供点什么,好为法莉做法庭辩护,她此时极需要我们齐心帮助。”

“不,法莉有罪,她应该受到惩罚。”茹蒂睁大深蓝的眼睛,当即否定了霍普斯的话。

“法莉是你的亲妹妹!”

“欧罗是我的亲外甥。”

霍普斯找不出推翻茹蒂的话。他沉吟一会严肃地说:“茹蒂、拉丝小姐,我来了解当时发生的真实情况。你们有责任告诉我当时事情发生的经过。”

“哦哦。”拉丝怯怯走近霍普斯,她也许很紧张,缩抱着身体,好像身体在一阵阵发冷,说话次序颠淆混乱:“霍普斯先生,法莉她很丑,她不像茹蒂那么漂亮。可是法莉继承了我们父母的财产……茹蒂马上继承这一笔财产,不久将成为A市第一富妇人,欧亘纱婚纱应该给她……不过茹蒂打了欧罗。”

这样的逻辑混淆的话,霍普斯还是听清楚了,问:“什么,茹蒂打了欧罗?”霍普斯转过脸炯炯看着茹蒂。

茹蒂立即跳起来去制止她姐姐:“拉丝,闭嘴,你这个疯子!”

拉丝怒睁着眼睛,脸色僵直可怕:“不!我不是疯子,是你打了欧罗,你那么用力打他,他没有抓住窗帘子,跌到楼下去了。”她疾步走到窗边,她走得太快,茹蒂来不及制止她:“你看你看,我的欧罗就从这里跌下去的,跌到那一遍牵牛花的花地上摔死了。”说着她呜呜地哭泣起来,也不是哭,就是一种干嚎,也许是她哭不动了。

好一会她不出声了,对着空气中咯咯地笑起来:“他们都说欧罗平日很机灵,可是那天他竟然抓不住窗帘子。只是一条窗纱帘子他都抓不住。”她笑着笑着脸上是汪汪一大遍泪水

拉丝的话让霍普斯无比震惊:“拉丝你说什么,茹蒂打了欧罗。使得欧罗跌出窗外摔死了?”

“是,是……”拉丝扶着窗沿,衰弱得像要摔倒下去。

霍普斯走近窗前,低着头朝窗外看去,窗口下那一遍牵牛花蓝茵茵星星点点开着,拂摇在风浪中,已经看不出太多痕迹。他回过头问拉丝:“拉丝,你能把那天晚上的经过说一遍吗?”霍普斯眼睛里闪着光亮,那一炫亮的冷直刺着拉丝的眼睛。

拉丝恍如梦中惊觉,后退一步,惊慌失措回头看着茹蒂愤怒的脸,躲躲闪闪说:“不不不,我什么都记不住了。”她痛苦地捂住自己的眼睛,那晚景象在她脑子里太杂乱了:“哦欧罗欧罗。”她又无助地哭泣起来,那样哽哽噎噎……断断续续……像要噎住气了。

茹蒂怪叫起来:“霍普斯先生,你可以走了,如果你再刺激她,她会疯得更厉害。”

霍普斯冷凝地注视着她,语气极冷峻地说:“不,她很清醒。你也很清醒。”

茹蒂避过他利剑一般犀利的目光:“拉丝是个疯子。刚才她那些话都是疯话,霍普斯先生,一个疯子的话你也信。难道你也要疯了。”

花园子里牵牛花愈长愈旺,恣肆成汪洋一遍,那粉的蓝的花朵灯盏似颤微微迎溯在晨风里,是欧罗无数的眼睛,亮晶晶的眼含着泪珠直看得人心底哀凉。

欧罗的案情渐渐清晰,虽然法莉拒绝见霍普斯,霍普斯还是坚持见她,他告诉她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

“不,霍普斯,我并不需要什么真相,我只要呆进监狱里,而你却拦截着我走向快乐之路。”

“你的快乐之路是什么,就是替茹蒂顶罪,还把巨额遗产分给你的两个姐姐?”霍普斯的眼睛里是微笑着的,可是他的语气是那样严肃。

“是。就是这样。”法莉是那样绝望:“霍普斯先生,你是多么可恶的一个人,我是一个废人……而她们不同,她们有美好的身体,应该有美好的生活。”

“可是,欧罗呢!欧罗那晚是因为……”

“不,欧罗,可怜的欧罗……”法莉的声音细细低下去,她不愿重回那晚的画面,那样不堪重负:“霍普斯先生,请你记住,我只是一个废人,而她们不同。”

霍普斯轻轻安抚着法莉:“法莉,你父母立那个遗嘱就是因为他们要重视你,怕他们走后你会被你二个姐姐遗弃,他们那样热爱你,希望你拥有一份美好生活,一次完整生命。而你要辜负他们的期望吗?”

法莉摇着头要摆脱什么似的又摆不脱,她脸色异常疲惫:“霍普斯,不要提到这份遗嘱,就是因为这份魔的遗嘱,拉丝失去了巴克的爱情,欧罗无法去认他的父亲,茹蒂变得越来越尖刻。一切变得越来越糟糕。“她声音愈来愈虚弱:”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是我拖累了他们,都是因为我笨重的躯体,才会拖累于他们每一个人。我愿意赎罪。”

"可是——"霍普斯提高声音:“法莉你错了,这不是你的错,他们每个人命运也不是你所能主宰的。”说到这里,他语气异常坚定:“法莉我决定了,让我来帮你,我已经联系好最好的减肥机构,你一定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拥有生命中所有的美好。”

“嗯?法莉,相信我!”他期待地看着她。

良久,她终于点点头。

三年时间,手术刀一次一次滋溜滋溜滑过法莉的身体,一次又一次赴汤蹈火,一次又一次痛苦磨砺,她庞大可爱的身体一圈圈瘦削下起,那沾着消毒水的刀子一雕一刻镌出一个崭新的生命。法莉脱茧成蝶,她减肥成功了。

那面硕大镜子里站着一个崭新的法莉:“霍普斯,我受了那么多苦,原来我是可以的。”

“你当然可以,你还可以穿上这条漂亮而昂贵法国欧亘纱婚纱。”霍普斯站在法莉身后,他下颚长出浅浅的胡子,看起来他粗粝一些,也更加风逸不凡。

镜子里的两张脸面对面抵抗着,短兵相接,目光似炬,她终于溃不成军。——法莉垂下眼帘,她蓝深深的眼帘里隐藏了多少羞涩,他们是一遍霞光泼染的洪荒世界里手挽手走来的那么两个人啊。

那条欧根纱婚纱挂在镜子边,近在咫尺,法莉唾手可得。

评论

  • 胡侃瞎周:顶一下,推荐阅读~
    回复2016-11-13 14:18
  • 雪苑林:回复@胡侃瞎周:谢谢赏读!…
    回复2016-11-13 16:00
  • 雪苑林:顶一下,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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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紫林心荷:作者你好,我是省级纯文学期刊的编辑,我刊年底订阅活动开始了,订阅即可优先发表作品,详情联系球球:一九八二二五九八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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