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于飞

2016-10-29 21:46 | 作者:凉火 | 散文吧首发

偶然间,邂逅了杨丽萍那一抹孔雀之灵的惊艳。

画面中,一名舞者,一只羽翎,两束镁光灯从头顶照射而下。黑暗中,舞者芊芊,一席白裙翩然若雾,从中的魔幻森林中,伴着山的青翠水的婉转,踩着千叶,捻一凝晨露飘然而出。柔弱的女子身着羽衣顶着背后一片深邃得无止境的黑,自顾自得不急不缓的伸手、抬腿,说不出的平静,就像一弯冷月在月黑风高中不惊不扰。

不经意间,我的心头突然一阵颤动,为那美丽的舞姿,为那飞舞的灵动,为那小小身影后的一片混沌的黑暗……此情此景,就如一溪清泉流过,带走心头厚厚的尘埃,从光阴的素笺中找到那早已隐匿了的感伤

千年前,老聃面目低垂,深沉而冷酷的告诉世人:“上善若水。”

其实,生活便如同这时柔时刚的水,总是不愿意放过沿路的任何沟壑,哪怕一道罅隙。而正如此,柔弱的水面无表情地覆盖了一地的坑坑洼洼换上波光粼粼的外衣,却将水下的一切掩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时光如水,风如水,人潮如水。而背着行囊的旅人看着背后的浪潮一步一步的向前奔跑,忘记了儿时嘴边叫喊着的梦想,忘记了潜藏于心的柔软,就那样不带一丝温度的,随着时光随着风雨随着人潮。

从前,别人说:“时间是一把刀,冰冷的刀刃上跳跃着流金,一丝不苟的带走你脸上的温度和光洁。”

年少的我,总是不以为然,面对着时间的无情肆虐,怀揣着那一股鲜嫩的孤傲带着赤裸的身体倔强的迎风而去。渐渐的,完好的躯体多了一道道淌着鲜血的痕,年轻人不再年轻,热情变得冰冷,鲜活的在流年中被一一风干。烟火人间似是弥漫着不可抵抗的沧桑和浸入内心的薄凉。

那时,我才知道时间真的是把刀,但那冰冷的刀刃上带不走什么,它只是割开了肉体,冻结了热忱,划伤了不堪一击的灵魂。透着躯体是那一个个被时光剜开的口子,尘世间的欲望便渐渐的充盈了我们的心灵,我们便被凡俗的潮水所吞没,变得冰冷、麻木而窒息。

花草树木随着四季而不断变换,开放、凋零,开放、凋零……每每到了天,百花为了那山花烂漫的瞬间的艳丽用全身的精华凝结成或一二朵、或三四朵、或五六朵娇嫩的小花儿,虽是美丽,却美得大众、美得平庸,失去了自身的个性。或许,也正是因此,那于天寒地冻中、于百花前盛放的腊梅才被千古文人所赞颂。

禅语云:“人生有三种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为其一,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为其二,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为其三。”

徐志摩说:“每个人生来都是有着一双翅膀的,带着原始的想飞的愿望。”婴儿是一张不带半点墨迹的白纸,他的一颗晶莹剔透琉璃心感知不到对错,分辨不了善恶,判断不出美丑,他是绝对无知的绝对纯净的。他们凭借着那一双神圣的羽翼好奇的直冲入云霄,飞向自然,感受天地之精华,造化之机巧。

而随着年岁的增长,小小的脑袋里明白了金钱的美妙,懂得了权力的乐趣,感知了享受的轻松,那晶莹如冰的眸子被世俗摩挲得深沉而黯淡。人失去了最本真的快乐,失去了灵魂深处的冲向光明的翅膀,掉入身下的茫茫人海,成为一朵不起眼的浪花。

可是,终究是有人是在孤独的飞着的。庄周是想飞的,他做梦都化作蝴蝶在飞着,不知真我。他化作一只大鹏,抟扶摇而上,绝云气,负青天,飞向了逍遥的乐园。陶运明是想飞的,他高唱着归去来兮,插着“质性自然”的翅膀,飞向了田园,飞向了孤独的远方。三毛是想飞的,她飞向了金灿灿的撒哈拉大漠,化作了绿洲中一颗孤独的树,从不依靠,从不寻找。他们本身便化作了一潭深泉,通透,深邃。他们包容了世间的污秽,于天地之间保持着自身的纯净和自由。

泪眼中,舞者俨然成了一只跃动的孔雀,像森林里天生地养的精灵,发出微弱的极光。她舞蹈着,她绚丽着,她也孤独着。孤独地在混沌的黑暗中奋然腾起,没有大鹏那抟扶摇而上九万里的雄浑之势,仅仅凭着精致的如同水晶玻璃般的羽翼,奋然而起,飞向诗意的远方。

我看着背后断裂的翅膀,轻轻的问自己:“你,还想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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