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味道

2016-10-23 18:13 | 作者:散文吧网友 | 散文吧首发

桌子上的食品袋里装了几个苹果,分了明显的两种。一种粉嫩色果皮表面暗红的竖条一溜一溜的布满整个果身,看起来就让人垂涎。另一种暗绿色的表面红色像点状一样不均匀的分布在苹果的表皮。极大的反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着截然不同的两种苹果,心情五味杂陈。老姨从老家坐车来我这里,我打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能少带的东西尽量少带,上了年纪了,路途虽然不远,但是中途还需要转车,一个人带点东西太不方便了,想要的东西在这里都能买到。老姨来了,满载而来。背上一个旅行包鼓胀胀的,一只手拉个拉杆箱,一只手拎个包。老姨说:摘了老家的一些枣子和几个苹果你们尝尝,这里买的吃不到咱家里的味。不管离家多远,家乡的滋味永远也不会改变,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滋味只会越来越醇。

时候,能吃到嘴里的水果就是到了秋天遍布在土崖畔上的酸枣。这种酸枣像红珍珠粒一般,红红的皮下面裹了一个偌大的核,特别酸,多吃几个就会使下午饭囫囵吞枣的进到肚里,太酸而可食用的又只是薄薄的一层皮。中秋过后,酸枣从生硬的红变成糖心子,这时候吃起来最是美味,酸味不减,但是可以轻而易举的不用牙咬含在嘴里一抿核就自动脱落,避免因为牙酸而吃饭受影响。能用手够得着的往往早早就没了,山里人出山干活的时候,随手抅支酸枣条过来,挑可吃的糖心子酸枣吃,顺便在上衣的口袋里装些,干活休息的时候吃,解渴混时间。往往我们能吃到的都是在崖畔的最危险的地方,干活的人们舍不得花时间专门去摘而剩下的。从小在山里长大,任凭多么艰险的土崖畔,在孩子的眼里都是小菜一碟。扯一支红彤彤的酸枣条用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的捏在枝丫中间,以防酸枣条上浑身的刺扎到手。腾出右手肆意的摘,边摘边往嘴里塞,一会儿连裤包都鼓囊囊的。回家之后的饭,总是不敢用牙齿咬,如果恰好是喝稀饭,热的稀饭从酸牙齿缝中滑过,似乎风从嘴里吹一般。晚上睡觉时,早就忘记了裤包里的酸枣,乱七八糟的衣服随便一扔,早上穿起了裤子才发现,裤包里的酸枣都黏成一坨。加上裤包里的其它碎渣,酸枣都变成刺猬球一般。只能站在硷畔上,一点一点的从裤包里掏出来扔掉。现在想起来,那红红的小珍珠般的酸枣依旧是那么酸,那么回味无穷。

对于孩子们来说,除了吃恐怕没有更能引起我们的兴趣。除了又酸又小的酸枣,还有一种枣也让我们痴迷了很久,就是家乡的红枣。天的时候,漫山遍野的枣花黄橙橙的,走到枣林里,似乎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比起白里透红杏花的缤纷,片片飞舞桃花的争妍,枣花是最不起眼的。看着蜜蜂成群的忙碌着,会让我们想,这么小的似乎连花瓣也没有的枣花,蜜蜂怎么会不离不弃的在其中忙碌?时间似乎过的并不快,枣花刚刚凋谢,一个个嫩绿的小豆就从枣叶中冒出来——枣子出来了,有的圆圆的,有的椭圆。伴随着知了不知疲倦的叫声,天悄然来到。枣树绿意葱茏,在陕北无边无际的黄土地上,枣树是绿色的点缀,能望到一片绿色的地方肯定都是成片的枣林地。枣儿一个个长的胖嘟嘟的像孩子可的小脸蛋,圆溜溜的,此时的枣儿并不能吃,偶尔摘一个解馋,又木又涩。送走夏天的蝉鸣,秋天就来了。可以看得到枣子的眼圈开始红了,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枣儿的圆肚逐渐也开始变红,直到整个枣子都变红了。

早晨上学的时候,一定要找一颗好吃的枣树摘些枣子装在口袋里,边吃边走路,到处成群结队的小伙伴,彼此交换着吃看谁的枣儿最好吃。如果恰好是晚上下过,枣子上还有晶莹的水滴,此时摘的枣子放进嘴里吃格外多了点水分,别有一番甜味。那时候的枣并不能放开心思的吃,因为要卖钱,大人都舍不得让孩子们吃,但靠近路边的树依旧只剩叶子了,馋的孩子们怎么会想到大人的良苦用心。只有等到打枣的时候,才可以放开肚皮的吃。拿着杆子往树上一敲,满树的枣子哗啦啦的落在地上,有些略有点干,有些是糖心子,有些可能还是硬枣,最好吃的就是那种饱满的红红的糖心子枣。不像酸枣的皮薄,枣子的肉比较厚,枣核细长又小,吃起来又甜又香,还有点黏。孩子们最是开心,哪里有枣树,哪里就是欢乐的海洋,遍地的红枣,遍地的人声,孩子们帮大人捡枣,捡起来的枣先放到筐里,然后装在口袋里,装满一个口袋大人们就掮到大路边上的架子车里,装满一车子就往家里运一次。枣树多的人家收入几万斤,打枣就要打一月。拉回去的枣都放在荆条编制的巨大的筛里,置于阴凉的地方,慢慢阴干。枣子不能淋雨,收回来的枣,经常要翻晒,有太阳的时候放到太阳底下,没太阳的时候就要放到通风良好的地方。每家每户的枣几乎都放在窑洞里的用木头搭起架上,既方便晾晒,又能防止孩子们偷吃。但是诱惑总会带来方法,踩着凳子是够不着的,只能像攀岩一样在窑洞的石缝中找到下脚地,顺着木头爬到筛边抓几把放在口袋里,若无其事的去上学。小时候吃枣的经历是每个陕北的孩子最难忘的。

孩提时代除了吃,似乎再没有什么让我们回味。苹果不像枣子那么普遍,只有个别的几家人栽着树。苹果从刚挂果开始,似乎就是一种诱惑,枣子吃起来太木,杏子吃起来太酸,苹果却从一出生就是一种甜。眼看着从花瓣凋落,呈上了一个毛茸茸的小圆球,然后一天天的变成绿色的青苹果。我们就开始惦记着想方设法的去摘,大人肯定是觉得太小又酸又涩的,怎么能吃呢?还是留着到了秋天成熟了才好吃。可是孩子们哪里能等到成熟呢?焦急的心情总是被香甜的苹果味诱惑着,时间久了,就控制不住幼小的馋心。想尽一切办法摘来的苹果,在四下无人地方悄悄地吃,味道并不是诱惑中的甜,太酸涩太硬实,吃到嘴里都是苹果渣。不是成熟的季节怎么会尝到成熟苹果的滋味。然后就是一天天的盼望着,期待苹果从绿色变成红。

而今,水果到处都是,不止是一直到了现在才第一次尝到菠萝蜜的滋味,连从来都没听过的水果都可以吃到嘴里。无论是哪一种水果的味,似乎都吃不出小时候的水果味。我把粉嫩好看的苹果分给同事,把不太好看的老姨拿来的苹果留给自己。孩提时对水果的滋味一直保留舌尖,保留在心底,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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