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蛻变”

他是我的初中同学，是初二时由农村转到我们班的，寄居在他姐姐家里。他长得很敦实，脸看上去有些虚胖，小眼睛，不善言谈，却显得很稳重。

当时，我们班有一位比我们年长几岁的“大个子”，他认识电影院的看门人，经常带我们去看免费电影。记得有一次，我、他、还有“大个子”一起去看电影，进电影院大门时，他显得很拘谨，不好意思，最终他没有进门便离开了。初三时，由于家境拮据，他退学了。后来到一所中学当上了一名学校的团干部。

那年，家乡发了大水，那水可真大，平时看上去几乎干涸了的河道，变成了一片汪洋。过河有座大桥，平时水面到桥面至少也有近十米高，涨水那天，河水几乎淹没了桥面。河畔低洼处的街道，全都沉入水中。路边的房屋，几乎全都进水。当时全市一座最大的百货商店，一层楼进了水，货物全都被淹，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水灾过后，我去看望他一次，要穿过一座山洞，走二里多路，才能到他的学校。学校是一栋破旧的三层楼，由于地势低洼，发水时也进了水。满教室的湿气，散发着几乎让人窒息的霉气。他那时倒很乐观，第二天，他组织了一些同学照了一张集体照，照片中，他显得很成熟，微笑着看着远方。

大学毕业后，我到省城工作，一次偶然的机会，听说他也调到省城工作。我去看他，知道那时他已是副处级干部了。我同他攀谈时，见他额头已布满了久经沧桑的皱纹，头发也已斑白，说起话来夸夸其谈，几乎没有我插嘴的机会。他告诉我，他爱人原来是农村人，他给她办理了城市户口，把他安排到一个很重要的部门，当上了工会主席。他已有一女一子，现在的住房条件也相当不错……觉得出他对自已的生活十分惬意。

一次我给他去电话，显然他是认错人了，他高声说：“我让你办的事办了没有？不办我可不答应！”我报出了我的名字，他哈哈地大笑起来：“我还以为是老王呢……”，从话语中，我听出了他正在运作“正处级”。那以后很长时间再没了他的消息，但我却感觉到，他一定会沿着正处级，副局级，正局级……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