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延误与我们抱歉的通知

成都双流机场，辽阔的机坪上，一个新的航站楼正在悄然兴起。空中向下看去，巨型的候机大厅蜈蚣式的钢铁骨架已经耸然而立，热闹的施工场地旁边，是机场临时搭建的简易两层楼候机平房。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看着工人们在钢架上忙碌地焊接，想象着全国还有若干个机场也如此这番日夜建设，你或许会联想：今年是国家十二五规划开局的第一年，也是中国向世界宣告：我们将转变经营方式，培育刺激内需生长的关键一年。眼下的这种大兴土木与政策宏观导向，农民兄弟就业，GDP的节节增长，城际空中交通的飞速发展，组成了一幅雄壮的画面：就是大江南北，所到之处，都在深刻变化着，生机勃勃，跨越式发展。我想没有人不高兴如此景象，没有人不满怀喜悦的接受眼下这一切正在变化的国家改革与发展繁荣场景。回家，回家！远游，走出去！远行的，游览的，旅行的，办事的，探亲访友的你我们，不约而同地来到机场，搭乘各自买好的班机，希望准点，安全，快捷地飞回家去，飞向各自选择的地点。

我搭乘5月22日ZH9974深圳航空公司的班机，由成都飞返深圳。起飞时间下午六点半，在五点四十分左右，双流机场在指定登机的十八号柜台贴出一张小纸，说我们抱歉的通知：由于天气原因，飞机晚点半小时，请大家耐心等候。仅仅推迟半小时，算不了什么，乘坐这个航班的旅客，大家抱着相互理解的态度接受这个变化。实际上我看到，这架深航的飞机已经在五点五十分飞到双流机场，但不知是什么原因，迟迟不安排我们乘坐机场摆渡车到这架飞机上去，搞得正在值班负责检票的女孩，几次走到窗边去眺望。我轻轻问她，这是何故，她说不知道，不过飞机己经来了，就是那架。我得等到广播通知登机，才能给你们放行。

好不容易等到七点，摆渡车把我们送到远处的飞机。坐上去一会儿，飞机轰鸣，我想今天也许耽误的时间可以追回来，心情也随之释然。然而，不久机上广播传出消息：飞机在十分钟前向地面发出要求起飞的申请，塔台说正在等待广州地区上空的流量控制，我们抱歉的通知：我们的排队预计需要等待半小时左右，同时为方便旅客，茶水与厕所开放，让大家在机上静候。呵呵，这下热闹了，第二次延误，客舱里大家纷纷摇头，不愿不耐烦之情写在脸上。我有一次在北京遇到的流量控制延误更夸张，飞机象模象样的准时放行让旅客上机，然后飞机滑行到主跑道边，也是广播中我们抱歉的通知，飞行上空流量控制，得排队等待。结果一等就等了二小时。看着旁边一架架飞机腾空而起，我们那个心呀，真的是五味杂陈，莫衷一是。不知道背后是什么真正原因人家飞机可以飞我们则不行。今天赶巧了，又遇到同样的事。反正是碰上了，愿与否只是个心理问题，客观情况也由不得你去想办法。想远的说，我们太不了解怎么样申请空中排队，或者可不可以插队优先？往近说，这个理由是不是虚晃一枪，真相完全不是如此啊？会不会又是“让我们荡起双桨”随忽悠的大浪迎风起舞啊，……。没办法，买了票，就变成合同人了，就要随合同另外一方的变化而变化，是不？否则你不乘坐飞机也可以。不过，安检都过了，你断不可能自个儿要求走出机舱的。

好说歹说，时间过去了半小时，到七点五十分左右，飞机滑行，转上加速道，等待，加速，腾空而起，我们飞上了兰天，离开了美丽的成都。闲话休说，一路飞行，穿越过广西桂林上空以后，广播说我们预计在晚上十点到达深圳宝安国际机场，后又改通知说预计九点五十分左右到达。全机舱上的人此时已大半假寐，反正事情没有走到最后一步，没有安全滑行在宝安机场，就不知道还有没有“程咬金”杀将出来呢。果不其然，就在接近十点左右，机上广播骤然响起：我们抱歉的通知，由于气侯原因，飞机改为绕道飞行，到达深圳的时间将推迟到半小时之后。我听了后，心中忐忑不安起来，真的太不懂这空中层出不穷的情况，怎么还得绕道飞行啊！但事已至此，我们又在八千米的高空上，身不由己。只能安全第一，不快第二，真相第三，阿弥陀佛第四了。

就这样，我的这次旅行，遭遇了官方三次我们抱歉的通知下的延误，从五点半进入成都双流机场，到晚上十一点走出深圳机场，（正点到达时间为晚上八点四十五分到达深圳），而我回到家中已经十二点差一刻。联想到头一天我来成都时坐的是9点05分的早班飞机，也被延误一个小时，理由也是我们抱歉的通知：因成都机场的原因延误。我感觉乘机旅行误点已经是常态，已经在中国成为普遍现象。我不知道民航高层领导们对此有没有与人民群众心连心？如果他们不搭专机会有什么感受？如果经常旅行又将作何感想？？飞行如此艰难，正点如此不能实现，我们作为旅客，一遇到交通扯拐就“莫得法子”，真的很纠结。因为这类现象旅客们都被煎熬得过N次了，有谁不曾在飞与不飞的一惊一窄中，无可奈何地被航空公司“修理”过？有谁没有在那似乎无尽无休的“抱歉，推迟，取消”的告示中，被困在机场，或改签，或退票，或自己深夜找地方住宿，折磨得很没有了精气神儿的？？虽然美丽的小姐在广播中说了几次，她代表深航对今天的延误表示歉意，但地球人都知道，那太多的是官式语言，说出来不脸红，航空公司也没有任何准备汲取这次教训，修正错误，挽回影响的考虑与改正动作。“道歉天天说，就是不准点”的事儿还是与日同在，天天出现。让乘客们消费一次，折难一回，对航空公司滋生店大欺客，欲罢不能，备受欺负的感觉。从根儿上说，过于泛滥的推迟，延误，取消和道歉已经使服务质量大打折扣，在追逐经济利益的过程中，当赚钱与航空公司信用相比时，倾斜前者，摒弃信用，不仅造成信用损害，而且人与人之间造成冷漠，猜忌；当撒谎变成常态，“善意的蒙一下，把这段时间混过去再说”的心境变成公关行为，不断地用来对付一般民众时，民航太多的人也不以为然，包括作为管理机构的民航总局，否则断不会天天上演延误的大戏。这是道德没有从军的悲哀，在与经济力量的比较中，他无法勃起，处于经济利益下端无力成长的真实写照。只是航空公司蒙人要看对象，千万不能把这些事儿撞在相当一级高层领导人正好微服私访的枪口上。

大千世界，万物纷呈，有太多的美好值得人类去探求，有太多的人间演戏让公民质疑。一般而言，雷暴跑道结冰等自然气候造成飞机不能准点出行的事，旅客都能理解，也无抱怨，毕竟安全高于一切。但很多纠纷的产生，往往不是天象等客观因素。民航最拿手的，对付乘客咨询的理由是，受机场流量控制或者空中流量控制而导致飞行不能按时出行按时起降按时到达。我们是外行，对此一筹莫展，维护个人权益因没有起码的专业知识而几近于零。想象流量控制，一定与交通疏堵情况有关，用我们可以看到的平面交通问题解决办法来推理流量控制似乎并不难。在公路上，汽车右行，来往互不占道，堵塞后可以互相倒角度错开绕行，也可以由警察强力指挥车辆先后移动；为了防止堵塞现象，也可非常态的流量控制，如北京奥运，上海世博，深圳8月要举办的世界大运会，都有限行的规定，有的单双号方式限制出行，有的是指定一些车辆轮番上路，也许，这就是平面上的公路，河流中汽车与船的流量控制与疏导。

空中与地面最大的不同，就是可以立体的运输。飞机既可以互相横着并行，也可以竖着并行，更可以来往穿梭飞行，既可以十字交叉的排阵，也可以圆筒柱状安排飞行。只不过需要大家遵守规则，按道行驶。流量控制与同一个方向的飞机数量多少有关。太多太密，有可能出事故，所以要调节稠密，才要控制飞机在一条运输线上的数量。如果仅仅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现在中国的一些特定城市，空中通道是否已经是因为有太多飞机在穿行而需要几乎是天天的流量控制，几乎每天都要延误？若这样，那不是侧面告诉我们现在的飞机运输已经接近饱和？那还怎么能想象我们未来进入中等发达国家消费水平后，航空业的发展，飞机成倍增长与流量控制的矛盾？另外，不知美国等经济发达国家的流量控制是怎么样施行的？我们的同一通道飞机群是比他们还要稠密，还是远远没有达到他们的容量？我们与发达国家的空中运管水平是一致还是超过他们还是差他们太远？？为什么他们很少误点，不准时？由于手上没有资料比较，这些想法都无法求证，也没有解。

也许还有一种可能是，我们的空中管制规则落后？容易造成经常性的塞车？？据说，原来我们同一通道的前后飞机，间隔距离是50公里，后来是20公里，现在京沪穗三地上空的前后飞机距离据说有的仅10公里。那么国外又是多少呢？我们达到极限了吗？还是处于很先进很精细的管理水平？？从利益竞争的角度看，航空公司与机场也是利益不同的团体，会不会因人而异的人际关系，变成对某些特定的公司飞机优先放行，另一些公司总是等待的不公平竞争关系？这些会否影响飞机的准点运行？原来看过人民日报人民网记者白天亮的报道，说2006年首都机场上半年因流量控制引起航班延误达到27664班次，占全部航班延误的15%。而2005年我们全国全部机场因流量控制引起的延误为37647班次，一个机场半年的延误航班竟占到全国的三分之二量。可想而知，这个流量控制下的延误居然有那么多，那么大量的惊人增长！真是空中大害。我国有关人士对此解释说导致流量控制的原因很多，如自然因素雷雨冰冻气候；国防战备需要；可用空间资源紧张等，唯独没有说管理方面人为的因素造成的延误有多少，有哪些不是流量控制原因但也被充当的？也没有说明我们在空间资源的利用开发上还可以有哪些探索，国外的哪些成功经验可以拿过来以资借鉴等等……这里面，除开客观原因外，也许他网开一面，因为里面可以滑的泥鳅太多了，给那些喜欢推诿的人与公司，因为他们的低效率，他们的工作失误，准备了很多空间。

除此外，还有没有航空公司想方设法多开临时航班，赚外快，插队抢道的行为，客观上造成交通堵塞？？我不知道。若有，则应该追究航空公司的经济责任，更应该追究航空管理部门放任自流造成的经济责任，在问责的坚持下刹住这股歪风邪气。

我这次空中旅行，遭遇了三次延误，三次半小时，三次对不起，我们都忍了，惟一让大家耿耿于怀的是，飞机怎么明明快到深圳了，而且也通知了具体到达时间，突然又来一个因故绕道飞行，再延误半小时？真不知是不是又让道给别的飞机先行还是内部早就定好要推迟两小时后到？那些貌似理由的流量控制解释中，哪些真正的是航空公司或者机场的人为原因所致？在没有一个公开公正公平的信息披露机制的规范下，公民合法权益别说保护，就是在这一点的求真像博弈中，总是挫折得很惨。任何关注民航服务的人士可能发现：越来越多“流量控制”的误点原因中，那些非客观因素正在破坏我们交通运输与国民经济上的正点作业，破坏着公民对民航的原始信赖和准点合同的期待，形成了服务的真正危险。

具体来说，在我们抱歉的通知后面，到底有多少是航空管理，机场调度不当与个人行为操守等原因造成的失误？这种一不准点就相互推诿，不以为然，屡现屡犯的态势在我们的经济生活中到底还要存在多久？事实上，我们抱歉的通知口吻后面，没有观瞻，更没有顾及他人煎熬的情感，然后日复一日的继续重复昨天的“故事”……这就是旅客对航空公司服务心中不满后面的真实困惑。这样滥甩信用的情况下，你拿什么真心真情真服务真效率去换得可以信赖，应该美好的明天？如果各行各业都如此行事，毫无诚信准点操作，出事后都习惯万般抵赖推诿，拒人于千里之外，和谐社会焉能建成？国民经济焉能持续向好？国家公民诚信做人的素质焉能大成一统？！

习近平先生最近写有一文，题目叫“关键在于落实”，我以为这句话也完全可以用在我们航空事业的管理上，认真处理民航服务在全国口碑不好的具体问题，挽回在改革中塌陷的损失。如果是制度的原因，则抓紧改革，创新作业，让通道畅通；如果是潜规则日益破坏明规则，导致全行业不准点，那就应该大战，同样要以改革的心态去出招以正制邪，抓好“落实”；但关键的关键，是行为人的内心道德重建是否在当局领导的心目中，意识到这是一个危险的大害，必须立即着手解决？把缺失信用，服务渐之空泛，“空中飞行误点很正常”的成见，把人民心中饱受店大欺客等邪门坏事的印象从每一个具体的飞行中改正过来？？上面不做，下面不动，天天不以为然，那一群群蝼蚁就可能最终溃决我们国家的经济大堤，道德大堤。非得如此，你将痛感：我们缺失的不仅是时空信用的丧失，道德的沦落和公司的社会信用，而且势必带坏我们的子孙后代，破坏我们改革开放以来一直努力重建的，作为现代文明中国人所应有的行为风范与人格！

深圳往南

2011年5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