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看雪

2016-03-21 11:40 | 作者:沫诺 | 散文吧首发

文/沫诺qq764180632

围炉看,这是我很多年前就有的一个。那时奶奶还健在,时常能坐在屋前的门槛上和母亲拉拉话。只是当时家里经济状况太差,烧饭的柴都是我们闲时从山里捡来的。火炉在我看来是高级东西,不是我们这种人家用得起的。自然天,我也没有人家孩子穿的皮衣皮靴。下雪天他们在雪地里撒欢时,我正穿着布鞋绕着雪走。你或许会笑话,雪又不是,不湿鞋的,干嘛绕着走。可是如果我不绕着走,一脚踩进去没事,脚脚都踩进去,那恐怕最后受冻的还是我自己。很多年后直到今天,每当冬天来临,人们说冷气开始从地里往上冒了。虽然天上还不见飞雪,我早脚上穿了皮靴身上着了皮衣。但从脚底到膝盖骨这半截还是冷冰冰的,捂一宿也热不了。我一直怀疑这个毛病是当年明白不能踩雪太晚种下的。

围炉看雪,这梦一直在我的心里蔓延着。冬天天空飘上了鹅毛大雪,雪花纷纷扬扬三日不停,把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捂得严严实实的。这下世界安静了,人们哪都去不了,只能呆在家里的土炕上取暖。这时我就把奶奶接到我房里,再把父亲母亲请过来,给他们放上他们看的秦腔,《三娘教子》《二进宫》。然后拿几个馍馍红薯进来,让母亲帮着烤着。等一切妥当后我就和哥哥弟弟去院子里,撒野,乱跑,乱叫,打雪仗。玩一会进来烤烤手,再去堆个雪人,最后进来边吃烤的香气四溢的红薯,边听奶奶父亲母亲你一言他一语的说戏文。在情窦还未初来的岁月,这一直是我对于看雪所构思的最美的梦。

后来我的梦没有实现,它的破碎像人的成长人的死去一样,一点一点就完成了。记得在我大学第一年里,家里买了火炉,可那一年天空干净的连一片云都没有。第二年,雪确实纷纷扬扬落了好几天,大地远远看去就像新铺的厚厚白白的棉被,可是家人说奶奶在雪前已经走了。看着这雪,我想到的也只能是:它的落下使我与奶奶的距离又凭空远了几尺。

接下来的日子里又有了些新变化,如我常在南方,雪落只能落在我的心上,落在我的感觉里;如遇见爱情时,在雪天我曾对一女孩说过:携一人终老,为一人白头。可是第二年的雪再次染白世界的时候,不知是谁的原因,总之就剩下我一人看雪了;如一个老人在最后岁月里艰难行走着,邻里亲间流传着很多版本他的故事,好坏参半。但是一场大雪老人死了,立马所有恩怨都戛然而止了。

围炉看雪。这梦一再破碎,一再搁浅,但它从没有在我脑海中消失过。许多年后的今天,窗外大雪纷纷扬扬,像炉里灰烬,世界转眼间就被飘白了。此时和时间的交换下我已走过南北,目睹了生死。当我再次和朋友恋人说起梦想聊起爱情时,我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什么,不是因为时间让我学会了工于心计,而是它让我懂得:少一份口无遮拦,就多一份对彼此间的负责。此时父亲母亲已然身心渐老,但他们还操心着我,而我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唠叨而内心里长长久久念着感恩。此时哥哥弟弟和我一样,都是海上航行的船,各自迷失着,谁也救不了谁。此时炉上烤着一个红薯(家里人有事,都不在家),一个馍馍,多年行走的胃告诉我,它只能盛下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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