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剩菜

吃剩菜

年初我回上海老家探亲，在女儿家小住时日，常有亲友来访。妻子和女儿总要鸡鸭鱼肉虾地摆上一桌，热情款待。

宴散人走，我将大碗小盘的剩羹残肴，拼拼凑凑，热热炒炒，留待下顿食用。在我家里，几十年来对于剩菜总是这么处理的，反复加工，直到全部吃完为止。除非馊了，不能食用，才倒掉。

这是在过去经济条件不佳的情况下，勤俭节约，精打细算，长期养成的习惯。如今，虽然经济条件好转了，却依然如故，仍舍不得将剩菜倒掉，总认为将能吃的剩菜倒掉，实在可惜，简直是一种浪费。

女儿和女婿的观念恰恰相皮。他们振振有词地说，吃菜讲究新鲜，才有营养价值。如果将剩菜反复回锅加温，不仅各种营养丧失殆尽，而且菜肴中还有可能产生致癌物质。为了节约一点菜金，而冒着患染绝症的危险吃剩菜，实在有点得不偿失了!

“哪有这样的危险!我们吃了几十年的剩菜，也没有什么事。好好的剩菜倒掉不吃，多可惜!”我固执地说。女儿、女婿见我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吭气了，硬着头皮一起吃剩菜。

第二天吃午饭时，妻子又炒了两盘菜端上饭桌。我嗔怪道：“不是还有两三盘剩菜么，怎么又炒菜啦?”妻子悄悄回答说：“那些剩菜早就让他们偷偷倒掉了。他们怕你生气，不敢告诉你。算了吧，老头子，别跟他们计较了。其实，他们也是一片好心嘛！”

既然如此，我也就只好默认了。“如今的年轻人呵，真是当家还不知柴米贵!”我心里暗暗叹息。

回来上班后，偶尔在报纸上看到一篇文章，其中谈到吃剩菜问题，观点竟和女儿、女婿不谋而合。我一直将报纸当作教科书来读的，确信报上说的错不了，我的老观念开始动摇了。后来，忽然悟到，为什么不从根上解决问题，吃多少，大致做多少嘛，尽量减少剩菜。

可是，几十年养成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在日常生活中，一日三餐的剩菜还是舍不得倒掉。虽然吃起来不怎么可口，有点“腻味”，还是心甘情愿地吞下去。也许，吃剩菜的习惯在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中还将沿袭一段时间吧！

1998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