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小年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按我们豫南老家的习俗是扫灶祭灶，把灶房一年的污浊清理打扫干净，然后再隆重地摆贡品，边烧香烧纸，边口中念念有词：“灶王爷，您辛苦一年啦，请您上天言好事，下地保平安”云云。从这天起，就像每年的春晚大联欢到夜里12点前主持人庄严而齐声宣布的撞钟一样，也是进入大年前紧锣密鼓倒计时的重要时节。

这天是周一，雪后天晴，冬阳灿烂，空气清新，令人心旷神怡。我和儿子按照事先的计划，分别向单位领导请假，要回300来公里的乡下过小年，送年货，当天就赶回，大年要值班，就在省城过。年货准备停当，上午11点儿子开车上路，我就先和父亲、二弟通电话，通报我和儿子回家过小年，妻子有重感冒不再回的讯息。出家门沿京广、北三环、中州大道快速路，然后入京港澳高速，预计到家是下午两点。谁知，由于连续下两天小雪，天一放晴，雪早已融化，出城回家的车辆如蚂蚁般熙熙攘攘，一辆挨一辆，蠕动前行，可能有一部分人和我们不谋而合，也要赶回老家过小年吧！特别是车开到了中州大道，更是车流挤拥不动，到黄河路口，干脆堵塞得不走了，我下车一看，往南聚集的大车小车成千上万，一眼望不到边，真急死人！有的人在车上等待不及要方便，没办法，也不讲文明不文明，害羞不害羞。我看到有三、四个男女下车就地解决，也非常理解，一等两个多小时，俗话说：“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呀！光天化日之下，若不是万般无奈，思维正常的成年人谁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地撒尿呢？儿子更是发愁，这车啥时能出城上高速啊？早晨他没吃饭，已是下午一点时分，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明天上午8点半还要上班点名呢！没办法，焦急也没用，那只有在此耐心地等，播放车上的磁带，边听边跟前面的车一步一趋吧！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两点，车辆总算进入了高速，儿子以120迈的时速紧张前行，到下午4点多，从京广澳高速又拐到新阳高速，再有50多公里就到老家平舆站下路入县城，然后行20公里的乡间窄水泥路就到家了。可是，儿子由于到平舆县站时没看清路标牌，行过几公里看到平舆服务区才发现走错路了。天哪，真是“屋漏偏于连阴雨”，今天出行咋那么不顺利呢！再立马折回来是不可能的，只能前行，到前面最近的站下路掉头，重返至平舆县站。往前，我想只有到新蔡县站才能折回，这一跑又是80公里，多耽误宝贵的时间呀！儿子更沮丧，真是掏力不落好，还多费油费钱。我一边安慰他，一边鼓励他，前边是新蔡县的专店镇，说不定可以从那里提前下路再转大广高速，然后再返回到新阳高速，这样可节约半小时的时间，也好到镇上买点吃的。你别说，我的猜测是对的，一到新蔡路边加油站一打听，果然可以从专店镇下路再上路。顺便说，如果不堵车不行错路的话，现在出行再方便不过了，高速公路纵横交错，全国联网，只要有钱，天南海北都畅通，还节省时间，从道路的巨大变化也能体现今日之中国经济在腾飞，社会在飞速发展啊！

儿子按我的要求，出站口就是集市，我们开车到镇上买几个热烧饼，狼吞虎咽充充饥，还赶了一趟专店镇的晚年集。只见这时的集镇上车来人往，仍络绎不绝，人声嘈杂，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欢笑。大街两侧的地摊上各种年货琳琅满目。我们不顾得细看，坐在车里往外瞧，映入眼帘的是：路边朝阴处白雪皑皑，正在融化；向阳处地面已无半点儿雪迹，不过，路面因融化的雪水有些泥泞。大街两旁，有几家猪牛羊肉架子、几家卖门画对联及红薯粉条摊、各种蔬菜水果摊、日用百货布匹摊等，看来买卖生意都很兴隆，彼此讨价还价，热热闹闹。抬头再看天空，西边红红的太阳只剩下一杆高，也失去了正午时分灼热的暖光，几片云朵在湛蓝湛蓝的空中悠悠地漂着，许多大车小辆正陆陆续续地携带置办的年货，兴高采烈地从集市上满载而归，踏着即将落日的余晖奔向周围的四面八方。就这样匆匆一瞅，给人的感觉，整个集市，到处都笼罩在猴年春节前紧张采购年货的喜庆氛围里，浓浓的年味儿，浓浓的乡情真是难以溢于言表啊！

等返回再从平舆县站下路入乡间道，紧赶慢赶到我家村口时，已经是6点一刻了。前院的邻居援朝叔正好看见了我们，立马来到车边说：“回家过小年了吗？”下车后，我立即给他递一支烟，和他边寒暄边从准备的八副精美的对联中抽出四副，顺手送给了他，祝他新年好，他连连表示谢谢。然后把车停在村口，我和儿子手提年货脚踩泥泞进了家门。这时，80多岁的父亲步履蹁跚地迎接着，当头就问，咋回来恁晚呀，路上堵车了吧？我又简单地向他介绍了堵路跑过路走错路的经过，母亲事先知道我们回家，早就给我们做好了晚饭，还对儿子说：“乖乖。路上饿坏了吧？”当儿子回答说在专店镇已吃过几个烧饼时，她马上给我们每人盛一晚水饺，抱歉地说：“下的太早了，可能有个别烂了，我事前用热水过滤了一遍，刚烧火热的，趁热赶紧吃。听到母亲的这席温暖的话，我边吃边感慨：”还是回家好，您包的水饺还是那么有味道！“母亲连连说：“难得你们一年在家吃顿饭，我连你二弟的饭也做了，结果镇上工作忙，到现在也没赶回来呢！”一家人边吃边拉话，父母问长问短。因为一月前我还在家看过他们，只是又仨月没见长孙了，大部分话题都是和他说，由此，可见年迈的父母很高兴我们回来和他过小年。父母安排我们，过年值班年后不要再回来看我们了，路子远，现在他们身体都好，在外打工的三弟和镇上工作的二弟一家，在北京工作的大妹大年三十都要回来过年，让儿子好好照顾有病的妈妈，过年多替她干点家务；都过30岁了，赶快结婚成家，让奶奶爷爷尽早见上孙媳妇，抱上重孙子。儿子连连说：“好、好！请您放心！”顿时，你一句，我一句，总有说不完的家长话，唠不完的嗑，屋里屋外，到处都洋溢着浓浓的亲情！

这时，天色暗了，夜幕已渐渐降临，父母知道我们还没放假，连夜要赶回去，饭碗一丢，就催促赶快祭灶。我和儿子来到灶屋，父亲已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灶台前早已摆好了“刀头”（煮熟的猪肋条）、白馍、苹果等祭品。按年俗还要在盛碗的壁橱的墙上张贴木刻灶神爷，俺家老父亲是共产党员，“文革”前我小时还见到，因破“四旧”立“四新”，就改成只贴带月历的年画替代。所以，烧香烧纸道愿也就是走个形式，现在很多家都恢复了“四旧”，我家也随了大流，给灶神爷磕头许愿的程序也免了。我想，这就是千百年来祖传的旧俗，我们要与时俱进，最有意义的是过小年大年要讲究卫生，立个规矩，里里外外打扫庭除，干干净净过年，日日月月保洁，树立讲文明讲卫生新风，破除封建迷信，辞旧岁庆祝，迎新春贺喜，盼来年日子是吃着甘蔗蹬楼梯——步步高、节节甜！

等到祭灶仪式完毕，已经是七、八点钟了。父母再次催促我们离家，才恋恋不舍离开他们。临走，母亲还要到自家菜地剜他们辛辛苦苦种的芫荽，我执意没要。因为家离集市远，自种自吃，二老很不容易，我理解他看我往家带回肉类等年货，每次回家都是拿钱拿物，在家吃饭都很少，想回馈赠我们一点吃的东西，这是他们当老人的一点儿心意，在农村只有土特产，没有好东西，上次就给我们非让带几个自种的南瓜不可，现在家里还没吃完呢。由于夜间赶路安全第一，我没让儿子开快车，加之他前不久椎间盘突出病刚好，连续开车疲劳，故等到郑州家里已是12点夜深人静了。

回想这次回家过小年，尽管在路途出行不顺，在家时间也太短，但是，我心里非常高兴，主要是了却了我陪年迈的父母过小年、送年货的一桩心愿。假如过大年不回，过小年也不回的话，父母健在，那是不孝顺的。亲戚怎么看你？邻居怎么看你？难道到省城工作路远就过节不看望父母了吗？为什么每年春运会有那么多人赶在大年三十要回家，不就是图个居家团圆庆贺新年吗？所以，我每年都逢年过节让儿子开车和我们一起回家看望老人，为的是言传身教，传承敬老孝老、艰苦创业、诚信友善的良好家风；为的是不忘本，饮水思源，按俺家乡的话去说：“吃葫芦要闻根儿”。正像一首歌唱的那样：“树高千丈忘不了根”！

今年陪老人过小年，明年回家陪老人过大年，平时常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