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的歌声

2015-09-17 13:26 | 作者:赵自鹏 | 散文吧首发

吱吱吱,吱吱吱…,一连串清脆嘹亮的叫声从卧室的窗台边传过来,像琴弦划过翠竹,像水滴击打着钟乳石,像银元轻敲般余音袅袅。这是蟋蟀动听的歌声。

“哪儿的蟋蟀叫得这么响?”晚上放学回来的儿子刚进门,便被一阵阵蟋蟀嘹亮的叫声吸引住了。

“你从单位上给你逮回来的”妻子不屑地应答着儿子的疑惑。显然,我自以为美妙如歌的声音已经打扰了妻子早睡早起的生活习惯,声音里自是充满着一股怨怼之气。

这是我在班上洗刷间角落里偶然发现的一只小蟋蟀。当时就因为这嘹亮的叫声,令正在走廊里独自徘徊的我突发好奇之心,在经过一阵翻箱倒柜似的搜索后,才在一根废弃的塑料笤帚的空杆里发现了这响虫儿,捉住带回家来的。

没成想这家伙刚刚换了环境,竟没有半点的生疏,而且叫声依然这么亢奋,肆无忌惮地全然不顾儿子猎豹一般晶亮的眼眸,正在透明塑料瓶子外来回地逡巡。

其实我是没有养蟋蟀癖好的,只是对小虫儿嘹亮的叫声徒增兴致罢了。记得在乡下的时候,无论是草木丰茂的田埂地头,还是房前屋后的残砖碎瓦堆里,我们随处都能搜寻到这小东西的身影,或狡黠敏捷,或健壮凶猛;随时都能听到它们此起彼伏的叫声,或低沉浑厚,或高亢嘹亮,或婉转低回,尤其是在凉爽宜人、星光相伴的秋里,那种婉转如情人间的窃窃私语,那种高亢如兄弟般的相互鼓励,那种深沉如父子之间的促膝谈心,再加之诸多不知名的小虫儿们浅唱低吟般地应和,就真成了一首动听无比的小夜曲,令整个乡村,整个夜晚都跟着优美的旋律不停地舞蹈起来。

如今想来我是真地喜欢那种美妙的旋律的,只是当时玩性甚浓的少年们将这天籁一般美好的声音给忽略了。

捉蟋蟀、斗蟋蟀是孩童们喜欢的游戏。农忙空里经常看到三五个孩子聚拢在一块儿,他们手里都拿着几个空玻璃瓶,相约守候在房前屋后的残砖碎瓦堆里,单听一阵亢奋的蟋蟀的叫声传来,各自瞅准目标后便一拥而上,手脚麻利地掀开砖土块儿,将一只只正准备逃窜的蟋蟀迅速控制在双掌之间,而后小心地投进空瓶里盖好盖子。经过一番对战利品的炫耀,小伙伴们又找来一个稍大的透明的玻璃瓶,通过剪子包袱锤的方式选出一对蟋蟀放进去,瓶口处伸进一种叫“狗尾巴”草的柔软的草尖儿进行挑拨,只待它们在一片狭窄的空间里被激怒了,小伙伴们则将小瓶子围得严严实实,一边双眼紧紧盯着厮杀正酣的小蟋蟀,一边大声吆喝着加油鼓劲,满心期待着自己的“英雄”能赢得最终的胜利。

孩童时的游戏终归是一去不再来,而令我想不到的是,这曾经孩童时用来自娱自乐的小虫儿,若干年后竟被带到国际竞彩的舞台,据说还获得了很高的荣誉称号呢。于是家乡政府因势利导,围绕传统的斗蟋文化,大张旗鼓地搞起招商引资的宣传,尤其是每年一届的蟋蟀文化节,都吸引着全国各地的斗蟋迷们纷至沓来,或亲自钻入一人多高的玉米丛里,或从村民手里收购一些自认为颜值很高的“斗将”,这不仅给当地政府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外,也给家乡的农民增加了一个新的致富渠道,确确实实推动了当地经济的发展。回老家时母亲就常常说起,某某捉住一只蛐蛐卖了八百多块,某某又因为一只蟋蟀换得一台大彩电,无不证实,这小小的蟋蟀真就成了家乡的“小金虫”。

最早看到记述家乡蟋蟀的一篇文章,是九十年代初期一署名晓光的作者发表在大众日报副刊上名《秋夜捕蟀》的一篇文章。文章中中不仅对自己秋夜里捕获“独微单枪”的整个过程进行了淋漓尽致地描写,还为家乡以蟀出名,以蟀为媒而发展起来的家乡经济而感无比自豪。而我则因为当时对文学充满着无比的热,且又是描写家乡景物的文章,遂将整篇文章裁剪下来,粘贴在一个橘红色的日记本里,一直小心翼翼地珍藏着。

吱吱吱,吱吱吱…,这歌声依然此起彼伏着,仿佛透过那个橘红色的日记本,透过我细微的笔触,透过这暗黑的清夜,一直传到我童年时的靥里

作者:赵自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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