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

文/马驰北

八月尽，风微微，谷硕硕。

收获的味道总是最美的，田野里的谷子已金黄，午后的阳光很辣，没有一丝云彩，照的谷子发出金灿灿的光亮。

看，两个汉子大汗淋漓，穿着老式的红背心，光着脚，裤腿卷得高过膝盖，沾满了泥，干的、湿的都有，吼着号子，吃力地将搭斗推到下一堆谷子旁。然后，有节奏地搭出嘣哧嘣哧的声音，搭斗的前方后左右，用竹席围着，像是一道隔世的屏风，好似两位高深的隐者，正在和奏笑傲江湖。

妇人穿着青色的确良衣服，定做的那种，裤管也卷得高高的，没有汉子裤管上那么多泥，也光着脚，弯腰割谷子，将谷子整齐的摞成堆，像小沙丘，时而用袖子抹豆大的汗珠。

约莫五岁和三岁的两个孩子满脸是泥，看不出来是男是女，在一旁玩耍着捉泥鳅，大点的孩子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竹篮，肚大口小那种，里面的活物逃命很厉害，挣得竹篮晃晃悠悠的。

一只水鸭子，比斑鸠还小，勾起了小孩子的兴趣，前后来回追逐，一不小心就将摞成堆的谷子踩进泥地里，引来妇人们的咒骂，各种骂词像是孩子不是她们亲生的，从田埂上提着提篮跑来的少女又证实了他们是可亲的一家人。

他们在田角的一堆谷草上坐成一个圈，围着提篮，享用着少女带来的美餐，其实美餐也不美，白水青菜蘸辣子和素炒四季豆，黑乎乎的，显然是小女孩厨艺不精，外加白米饭，不时发出抢食嬉笑的声音。

汉子最先放下碗筷，背对着谷草垛子撒了泡尿，继续向搭斗走去。

大人们吃饱散去，小女孩将碗筷收进提篮，领着两个小孩子嬉闹着远去，消失在田野尽头。

夕阳依山，光线如柱般从山顶插向田野，菱角分明。

汉子们将谷子装袋，两个肩膀上各扛一袋，女人们力气小一些，只能倒背着背箩，让汉子将一袋放在背箩底子上，较为轻松一些。

待天色昏暗时，一个汉子顶着搭斗，一个汉子扛着围席，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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