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穿我旧衣衫

2015-08-28 20:16 | 作者:方程式 | 散文吧首发

终于挡不住2008年冰严寒的猛烈侵袭,年迈病重的父亲静静地走了。毕竟八十添一年纪,走也无憾。在离开人世的最后三分多钟里,父亲用尽平生最后的一丝气力,慢慢睁开紧闭多天的眼睛,看了围在身边的亲人们最后一眼,以示临终告别,眼光朦胧无神,然而很是平和安祥。

主持法事的师傅给父亲换上一套薄薄的内衣,就不再穿其他衣服了,我一阵心急,要求快加衣物,师傅说要凉一晚上再加。大天寒气逼人,居然让父亲衣着单薄地凉在木板上,我好生心疼。静静地守在父亲身旁,我不时握握父亲的手摸摸父亲的耳根,总觉得应该让父亲穿得厚实些,不然他老人家会冷的。

父亲一生几乎没有穿过什么上好的衣服。想当年,我将油田宽缝工棉袄送给父亲,他喜欢得不得了,在人前多有小小炫亮的味道。生前,父亲穿过我不少旧衣衫。对我来说已过时的一些衣物,在父亲眼里都是好东西,包括旧衬衣、旧外套、旧内衣、旧毛衣毛背心手套等可谓应有尽有,父亲一再嘱咐,这些不要的东西一定要带回老家给他。有时你给他买新衣服,他居然以便宜价格给退回去。因此我尽量将大半新的衣服送给他。

2001年我将一件较好的毛料大衣送给父亲,他起初坚决不要,说是这么新的衣服他穿是糟蹋了,最终耐不过我和家人的劝说还是收下了。穿上大衣父亲自觉精神多了,在人前多夸是他儿子买的。

买新衣服,父亲一般不要,拿旧的给父亲,我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一对矛盾胶着了几十年,我们同时都默守着这一不成文的惯例。父亲走后,我自责更后悔,不断的反问自己,为什么过去就不能说服父亲穿新衣服呢。

在父亲方面,他是节俭惯了,很多旧得发黄的衣物也总是舍不得丢弃。我们的服饰不断更新,旧的压在柜子中,他总是心疼,恨我们不知甘难辛苦。他常唠叨:衣有衣穿,惜钱有钱用。父亲话语不多,内心里对吃穿用度,却总在为亲人们精打细算。经常教导我们要勤俭持家,和气处世。父亲对离开人世好象有所感应,他为自己选好并放大了遗像,还写了灵堂的对联和遗书(训)。遗书结尾写道:丧事从俗从俭,遗憾,无财物。

在我,则总是想在衣食住行方面多为父亲行心,多与父亲聊聊家常,同时认为机会还多的是,心里一次一次地提醒自己以后慢慢找机会吧,因此总是漫不经心地行所谓的孝心,和父亲说话也总是不热不冷不咸不淡地对付。不曾想,父亲会走得这么快这么急!也因此,在我心中留下了永远的悔。在送父亲上山时,我情动肺腑,任由热泪再次姿意奔涌,我对天呼喊:我的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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