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聚北江2010

今年是七八届初中同学举办聚会的第三个年头了。两年前的2008年，毕业三十年后的国庆前夕，在几位同学的倡议和组织下举办我们78届初中同学毕业后首次的大聚会——我们为其命名为“相聚2008”。从那时开始便约定每年国庆节假期举办同学会活动，今年已是第三次组织年度聚会，今年的活动地点选择在清远的飞来岛——位于北江飞来峡上的一个小岛，我将这次活动取名为“情聚北江2010”。为期两天（10月3日至4日）的聚会活动，令碧波荡漾的北江和绿树葱茏的飞来岛洋溢着那伴着我们走过三十二年风雨路途的同窗情怀，让人难忘。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两年过去了，2008年初次相聚的情境依旧历历在目。当我们七八届大部分同学都回到了母校时，原本因假期而静悄悄的校园顿时洋溢着嘘寒问暖之声，感慨嘘唏之语，久别重逢的喜悦，同窗时的回忆，少年时的欢乐……是啊，三十年了，人生能有几多回？谁能不为三十年沧海桑田而感慨？谁能不为三十载岁月蹉跎而感叹？弹指三十载，同学们那些稚气的脸孔都已挂满了岁月的沧桑，很多同学一别三十年，于我有很多已经连名字也无法记起，有些连样貌也模糊了。“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欢笑情如旧，萧疏鬓已斑。”我们唐代的大诗人韦应物因“流水十年间”而有“萧疏鬓已斑”之感慨，我们之中很多人更是整整三十年未曾谋面啊！

三十年前，我们都怀着一样的梦想和憧憬，怀着一样的热血和激情，一起度过的人生中最纯真、最坦诚、最快乐的时光，然而，毕竟是三十年了，三十载岁月沧桑，那儿时的天真，年少的轻狂或都已随着豆蔻年华的远去而成为一种记忆了。三十年的风雨路，足以让我们品足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在这段人生的路程上，我们之间有的或春风得意、或平淡无奇、或艰辛坎坷；有的或腰缠万贯，或仕途坦荡，或劳碌无为。或许这个缘故，在我们欢聚一堂重温那些无猜而快乐的时光时，内心深处似乎隐约多了一份陌生，多了一份深沉，乃至多了一份隔膜、一份拘束。是否这个原因，令到今年只有三、四成的同学参加这次活动？令人有点遗憾，使人心生一丝惆怅的感叹。

今年的同学年度活动集合地仍然是2008年聚会时聚餐的太和“名骏”酒楼，一轮茶聚等到参加这次活动的同学都到齐之后，十点钟正式启程，车队一路奔驰，近十二点就抵达清远飞来岛对岸码头了。这次活动的行程是中午包船绕岛游、船上聚餐、午后上岛休息，然后再回船上晚宴，晚上各自各精彩，第二天早上十点回程。行程其实相当简单，节目也似乎欠缺丰富，不过，游船河、品北江鱼、感受船家风情倒也令人心情愉悦。

北江，是珠江主要的支流之一。今年不知是否与北江有点缘分，上个月中秋假期与朋友去三水时曾与北江擦肩而过，当时被其点点船影所吸引，而专门停车坝上拍摄一番，几天之后竟又与之来一次亲密接触。或许飞来峡截流的缘故，这段飞来峡上游的北江与三水那段相比，无论是江面的宽度还是江水的深度都似乎不可同日而语。

中秋过后的南国，秋意悠悠，特别是来到这空旷之地感觉尤深。我们一行抵达码头时，船早已准备就绪，登上船不一会就鸣笛启航了。这里，江宽水阔，风和日丽，连绵的青山，起伏于北江的两岸，盈盈的绿水，穿梭着点点船影，风光旖旎，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船驶出码头，迎着习习的秋风缓缓而行。船家很快就做好午饭了，同学们或举杯同庆，对酒当歌，或品茶细嚼，笑语人生感怀，整个甲板上充满着欢声笑语。习习的江风，吹起一层层的波浪，阳光洒落在江面上，随波飘动，熠熠生辉；波浪轻轻地拍打着船舷，仿佛为我们的欢聚伴奏一曲。笑声、浪声、风声、汽笛声……融会在清风里，回荡在这青山绿水中……

船绕岛缓缓而行，不经意间船已靠上飞来岛的码头。一看表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多了，同学们依依不舍地离船登岸。今日将要下榻的酒店是飞来岛唯一的一间酒店——飞来岛度假村。度假村坐落在飞来岛东南边，绿树掩映，环境优美。在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同学们聚在大门前的大榕树下，依然意犹未尽或侃侃而谈，或静静分享那份欢乐的气氛，以至入住手续办妥后仍久久不愿散去。

待同学们都各自归房休息时，已是下午三点多了。两个儿子忙着玩耍，我只好独自在榕树下感受这里的清幽。在绿树林荫之下，坐在摇晃的吊椅上，感受着清风的轻拂，令人心旷神怡。儿子们跑到南面的沙滩玩耍了，或许游人大多都休息了吧，四周静悄悄的，偶然有游人走过也是悄然无声，少有言语，偶尔从江面上传来船笛的鸣响，让我回味起那段漂泊四海的青葱岁月，令人遐想翩翩。岁月悠悠，三十二年过去，我们都早已过了不惑之年，很快就“知天命”了，从年少的幼稚轻狂，到今日的深沉内敛，其实我们每个人心中都烙下各自不同的人生历程，不过，所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除了彼此都多了一份沧桑之外，我们的秉性大多依旧——阿七的风趣搞怪、包哥的沉实豁达、旬兄的稳重淡然、运林兄的对酒当歌、燕来兄的内敛坦然、瑶兄的沉静洒脱、贤哥仔的悠然淡定、光头佬的大佬风范、伟忠兄的泰然老练、广钊兄的务实开朗、嫦妹妹的宽怀镇定、三巾姐姐的乐天达观、海珍妹妹的从容富态、润西妹妹的爽朗直率、娥姐姐的安静平和……而自己依然还是忘怀不了大自然的风花雪月。

不过，我总觉得彼此之间似乎缺少些什么。估计我们大多数同学都是头一次来飞来岛一游，然而，同学们喜欢的还是打打麻将、玩玩纸牌，对这山清水秀的大自然景色，大多同学竟然无动于衷，或许这就是秉性的不同吧。有时候想，虽然大家都是儿时的玩伴，但三十多年难有机会相聚，加上三十多年各自不同的经历，不同的际遇，不同的生活圈子，彼此之间对儿时生活的回味过后，话题似乎少了，能志趣相投的更是寥寥无几。参加聚会的同学不足过半，是否也存在这种因素？我想着，心中恍惚间泛起了一丝惆怅。然而，再想想心境又豁然开朗——如果同学之间都能成为志趣相投的知音的话，这世界或许就不会有流芳千古的“子期死伯牙绝琴”的故事了，何必强求彼此之间的志趣相投呢？有时候，一种怀旧、一缕回忆、一声问候就足以令彼此拉近了。佛说：“前生500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想想我们同窗三年，乃至同窗八载，是多少个日子？这是我们前生多少个回眸才换来的缘分啊！但愿同学们都能敞开心扉，放下心中那些自以为的尘俗的得失和隔膜，珍惜这一生的缘分吧！

江风飒爽，船影点点，绿树葱茏，如此美景赏心悦目，倘若错过了岂不可惜？这时儿子们也玩累回来了，于是带着两个小子开始了我们的环岛一游。飞来岛四面环水，树林繁茂，除了度假村附近外基本上没有过多的修饰。岛的东面是北江的主航道，从码头走到岛的北端只有一条狭窄的石彻的蜿蜒小径，一边是森森的树林，一边是碧波荡漾的北江，浪花轻拍岸边，蹲下就可以触摸碧绿清凉的江水。岛的北端耸立一座白色的灯塔，为晚上过往的船只指引导航。站在灯塔平台上向北远眺，两岸山峦起伏，茫茫的江面飘着点点船影，让人想起：“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唐·李白）的诗句。这时远处一艘小艇从对面东岸向西飞驰，江面上翻起的白浪犹如一条飞舞的白练，给人一种无尽的遐想；近处轻波拍岸，哗啦哗啦如一曲悠扬的乐韵。绕过灯塔后，环岛小道变为稍宽而平整的水泥路，西面的江面水流平缓，有如一个平静的巷湾，阳光斜照，江湾泛起粼粼波光，弥漫着安逸而平和的气息。一路上，我们走走停停，一会戏水，一会远眺，大概花费了半个小时就回到了岛的南面了。这里是人工开发修饰比较多的地方，路面也宽阔了许多，我们沿岛一圈难见一个游人，在这里才见到几个游人在江边垂钓。斜阳里，秋风中，清江畔，树荫下，端坐垂钓，倒让人感受几分诗情画意。再前行转过一片树林就是度假村旁边的一个偌大的沙滩（大概是人工造的吧？），几个孩童在沙滩上或追逐或戏水。岛的最南端是两个清澈的大泳池，或因江风较大，秋意悠悠，泳池并没有游人游泳。这里是飞来岛供游客休闲玩乐的地方，放眼望去，沙滩旁是一条静静的河道，对岸是郁郁葱葱的连绵青山，向南眺望是宽阔的北江主道，极目之处水天一色；四周载种着疏落而苍翠的树木，点缀着飞来岛唯一的开阔之地，这是一片令人陶醉的怡人景色。

斜阳西下，又是同学们集合准备晚餐的时间了。晚餐依然是在船上进行，船家或本想靠在码头开席，但同学们都要求将船驶向江中，感受江中晚宴的乐趣，于是船缓缓驶向江心，让我们在轻摇的船中品味这顿盛宴。奔流的江面上，又再缭绕着同学们的欢声笑语，喜欢杯中物的同学把酒言欢，兴致勃勃，不胜酒力的同学也兴致盎然，或观赏夕阳西下的北江景色，或畅谈生活的乐事……船在江中行，人在舫里笑，斜阳照，青山绿水伴左右，秋风迎面，伴着波浪摇，好一派逍遥景象。

南国的初秋，太阳下山后很快就夜色朦胧了，北江两岸华灯初上，过往的船只也启动了航行灯，随波闪动。船家不动声色地慢慢把船靠上岸边，沉醉于对酒当歌的同学们很多还懵然不知，依然嬉笑怒骂，激情四溢。“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概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汉·曹操）”是呀，人生匆匆、岁月催人，大家都应该抛开世俗的烦恼，但愿同学们在以后的日子里都能潇洒人生，淡泊名利与得失，再现我们年少时的激情吧！

两个小子或许觉得大人之间的玩意有点闷了，嚷着要上岸玩耍，此时早已夜幕低垂了，我唯有陪他们寻找他们的快乐，其实自己也想去静静地品尝一下飞来岛这幽幽的夜色，也正好是个藉口。仨人离船登岸，俩小子就飞一般地跑去江边的沙滩嬉戏去了。我也随着他们走到了岛的南端，拿着相机在江边悠转，试图拍两幅迷人的夜景，可惜学艺不精，留不住这迷人的夜色。站在江边，初秋的夜有点凉意，江风拂脸，远岸蜿蜒闪烁的路灯，被过往的车辆划出一条金黄色的光练，犹如横卧的金龙；江中不时有船闪着灯光驶过，翻起的波浪轻拍岸堤，哗啦哗啦的浪涛声，由远及近，又由近渐远；西南面平静的河道里湾着一艘小船轻轻摇荡，闪烁着昏黄的渔火，或是渔翁在夜色下垂钓吧，这情景很有点“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唐·张继·《枫桥夜泊》）这首诗的韵味。夜色如水，江边榕树下的吊椅上坐着几个游人，轻摇慢晃，喃喃细语，悠然自得地享受着这夜色的朦胧；嗖嗖的夜风夹着波浪“哗哗”之声轻柔地掠过耳畔，恍如天籁之音令人如坠仙境，让人忘掉尘世的烦忧……

夜色渐深，朦胧的天际几颗若隐若现的星星眨着梦松的睡眼，沿江的路灯依然静静地依偎在江边，为夜行人指引方向；那几个江边观景的游人也不知何时离开了，只有两个小子仍在沙滩里嬉戏，不亦乐乎，飞来岛的夜此时显得更加清幽。

同学们晚宴过后，或卡拉OK高歌一曲，或砌四方城杀个人仰马翻。夜静已深，不知现在是否仍在酣战？明天早上就要启程回去，这次同学聚会活动到此基本结束了。“天时人事日相摧，冬至阳生春又回。（唐·杜甫）”岁月催人，但愿同学们都珍惜这份同学的情缘，让这份快乐永存心间。期待明年再相聚时，那些今年未到的同学明年这个时候可以为我们带来更多的惊喜和欢乐！让我引用别人的一首诗作为这次聚会感言的结束言吧——

《聚》——献给32周年老同学聚会：

“不论是在天涯/或者是在海角/这一刻/我们听讯着同窗的友情/听讯着恩师的感召/卅二年的路程/就一路寻回去/去找回/那在脑海中/业已尘封的记忆/已是功成名就呢/或者是人生坎坷/都已在脸上刻满沧桑的履历/可都此刻/被欣然唤醒的少年日记/或是张狂/或者柔情/或是得意/又或是失落/一页又一页/一帧复一帧/在脑海里，复又留下最美的痕迹/举一杯酒/醇香的微醉里/再加一点年少的无知/再调一味青春的无邪/亦不妨/再来点爱慕/或是友情/就该是这世界最醇的鸡尾了/我愿细细地品饮/一杯/再一杯/一直到/沉醉。”

2010年10月